第10章
“院落中只有一幢佛塔嗎?” “不錯。你我進院后,必定會鎖住院門,防止院外生變,所以,破塔門之后,你我將無處可躲?!?/br> 奉玄問:“佛子友人確定塔中有尸群?” “不確定。我不曾親眼看見?!?/br> “那么為何說有?” “有人跳塔自盡,自盡前大喊:‘塔中生變,不要靠近’?!?/br> 奉玄點了點頭。不遠處傳來聲響,似乎又有狂尸找了過來。與五更時相比,佛寺內已經安全許多,尸疫在佛寺內大肆傳播后,大多數狂尸聚集成群,追著出逃的活人離開了寺中。不過,所謂的安全,也只是相對而言。 奉玄持劍在手,拈了一個劍訣,問佛子:“你認得路嗎?” “認得?!?/br> “我斷后,勞煩你帶路?!?/br> 佛子拔出了自己的劍,“好。” 二人一前一后亮出劍招。聲響越來越大,附近被驚動的尸群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中。 幾只狂尸看見前面的人,一起沖了上來。 佛子的劍法凌厲至極,電光火石間已揮劍斬斷一只狂尸伸來的手。不待狂尸有所反應,他抬腿踹向對方,將對方踢向尸群暫時擋住其他狂尸,劍柄擊出,打得身側的狂尸退后幾步,劍尖隨即斬斷一只靠近的狂尸的手臂,利劍順肩斜挑,一使力削下了對方的腦袋。 奉玄就在佛子身后不遠之處,解決掉沖向他的幾只狂尸后,余光看到尸群都聚在佛子附近。他手下正摁著一只想要撕咬自己的狂尸,心中發狠,手指扣住狂尸的肩,借力空翻而起,輕身一躍已跳到佛子背后,單膝跪地穩住身子,起身時劍光亦起,斬殺了佛子身后張口咬向他脖頸的狂尸。奉玄腿部蓄力,膝蓋狠狠頂出,直頂得一只靠近的狂尸噴出血來——血還未噴完,她的頭已被轉身的佛子削掉。 奉玄常與師姐一起作戰,熟知如何與人合作,與佛子磨合幾招,配合漸入佳境。佛子說:“走!” 二人且戰且進,一路殺過凈業堂,直殺到藏經閣之前。 藏經閣已是智門寺中最后的殿閣,閣前,通向佛塔院的磚石路上覆了一層新雪,顯示著這是一條上午落雪后再也無人走過的路。 無人走過的路,可以是安全的象征,也可以是詭異的象征。 藏經閣的門大開著,冷風吹動奉玄和佛子的衣袍,吹不動閣中散落在地上的佛經。佛經一翻一頁一功德,然而經紙已經被血浸濕,和血跡一起被凍在了地上,寒天之風徒勞吹過,積不起功德。 佛子說:“小心前路?!?/br> 奉玄道:“佛子友人,前路可進則進,不可進則退,我們不必逞強。” “好?!狈鹱犹ど狭藳]有足跡的磚路,被踩過的雪印中,透出血痕——早先被積雪蓋住的血跡,在二人腳下一一顯露。 兩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佛塔院之前,步步透血。 第8章 浮屠1 復你的仇 佛塔院大門緊閉,兩只小巧的石獅子鎮守在門邊。院墻不高,佛子提氣翻上去,向內看過后,對奉玄說:“佛塔鎖了,院門……也鎖了?!?/br> 智門寺中,除了佛塔院,奉玄只見摩尼殿鎖住了大門。他問:“院中可有狂尸?” “有,十一個?!狈鹱幼詨ι弦卉S而下,又回到院外,走到院門之前。奉玄提劍守在他身側,佛子伸手用力推了門,大門只能微微移動。門后似乎有東西落在了地上。 佛子說:“果然鎖住了。” 二人提氣翻上了院墻,站穩后看向院內:院中立著一幢不算太大卻很高聳的九重佛塔,狂尸正在緩慢游走,院子的西邊,落雪蓋住了幾具摔得破碎的尸體。 智門寺的佛殿樓閣只用青筒瓦覆蓋,莊嚴肅穆,唯獨佛塔具有流云漓彩之色。 智門寺佛塔修建于大前朝,大前朝天下分裂,然而正是佛法正法期,南北佛門盛行。智門寺佛塔為供奉佛祖頂骨舍利而建,在鳥發山佛門的主持下,歷時九年才修建完成,塔身的規模雖然不大,卻有其他佛塔難以企及的獨特之處:智門寺佛塔是一座磚塔,塔身不用一根木材,全用燒制的磚石構件拼成,飛檐皆覆以琉璃瓦——暗淡的日光下,塔上雖有積雪,依舊微微生光。 如佛子所說,佛塔的塔門緊緊地關著。 游走的尸群已經聽見墻上的響動,一雙雙渾濁的眼睛向著墻上的奉玄和佛子看過來。 狂尸開始聚集。 奉玄說:“佛子友人,塔中可能尚有活人?!?/br> “為何?” 奉玄指向尸群之中的一只狂尸,“尸群之中,有一個人曾經拼死鎖住了院門。我猜他鎖門時,身體已經染疫生變,所以他砍下了自己的手指。門后掉下的,是他的手指。” 尸群之中,有一只狂尸缺了半個手掌。 奉玄繼續說道:“他要關住院門,一定是想保護其他人,可是,他不擔心自己變成狂尸轉頭之后反咬其他人,想必其他人已經躲在了安全的地方。佛塔院中,能躲藏的地方,只有關著門的佛塔。” 佛子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既然如此,我們更需小心。” “為什么這樣說?” “或許……佛塔中的人,為了斷絕其他人到佛塔避難的念頭,曾逼人跳塔?!?/br> 狂尸易防,人心難防。佛子一句話提醒了奉玄,奉玄不由得心中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