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你昨晚喝醉了。” “恩。”他的笑容很干凈,表情很正氣。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看著男人燦爛的笑容,她視線突然有些模糊,也頭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難道昨晚的卓然真的只是她的南柯一夢? 坐起身,她腦袋里有些暈乎乎的,明明喝醉的是旁邊那位,怎么宿醉的會是她? 捏了捏太陽xue,她掀開被子想下床,可是這時手腕又是一緊,回過身立即撞入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卓然伸手揉了揉她順溜的黑發,靜靜的注視著她粉嫩嫩的小臉: “明雅,我昨晚有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明雅一噎,眨了眨眼,其實很想告訴他,有,而且還不少,可為了給他留點顏面,于是她打算把他尿褲子那事從此隱瞞下去。 “沒有,你很乖很聽話。” 說完她又是一僵,這話聽著怎么那么怪? “是嗎?”他溫和的輕笑,扣著她的手漸漸松開,“你要去哪?” 明雅見狀趕緊翻身下床,邊從行李箱里拿衣服邊說道: “醫院。” “我陪你。”他徑自下床換衣服,絕佳的身材沒有任何的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 明雅險些被他那一塊塊的小肌rou晃瞎了眼,索性一溜煙鉆進浴室里,來個眼不見為凈。 “對了,你的車還停在酒吧門口。”良久,她從浴室里探出一顆小腦袋。 卓然瞇起眼笑道:“好。” 今天起晚了忘了給顧傾城做飯,于是明雅拎著保溫壺在醫院對面的小店里買了一鍋粥,正準備充當愛心牌給顧傾城送過去的時候收到了另一個令她險些把粥給灑了的消息。 就在昨天晚上,沈從榕被一群流氓給糟蹋了。 在之前明雅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她也許任性也許不講道理,可那也是在父親的保護下的恣意妄為,如今少了一個強而有力的保護罩,讓她以著最直接的方式接觸到集團背后的黑暗時,她不禁有些無所適從。 提著保溫壺明雅來到沈從榕的病房門口,病房朝外的地方是一扇玻璃窗,如今窗簾只拉開了一半,所以她能透過縫隙清楚的看到那張蒼白憔悴的臉。 沈從榕很平靜的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不哭不笑什么也沒說,就任這她mama在一旁握著她的手哭。 偌大的病房里,兩個女人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冷清,周圍透著一股子沉悶得快令人窒息的空氣,哪怕明雅沒進去,光是看著已經覺得快透不過氣。 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想了很久,想著顧傾城渾身浴血的被抬上救護車的模樣,然后就是沈從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來求她的模樣,最后就是顧老爺子一臉嚴肅坐在辦公桌后與她交談的模樣。 明雅僵直了背脊目光變得有些復雜,她自己也是個女人,很明白當一個女人遇上這種齷蹉事的時候會有多絕望,她根本無法想象三個四個乃至更多不認識的人撲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看著病房那個仿佛已經了無生趣的沈從榕,她忍不住握緊了手里的保溫壺。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人,如果非得定位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小說里的惡毒女配,搶了原配的男友不止還四處找茬惹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后自食惡果進了大牢。 垂著腦袋她回過頭往顧傾城的病房走,并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生怕自己后悔她幾乎用上了跑的。 其實她原本過來的目的是落井下石的,進去假惺惺的問一句好,以彰顯自己比她更高大上的地位,如果可以最好再來一句:活該,我方明雅是你惹得起的人嗎?往后小心點,在這里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可是她做不到啊!做不到! 看著她那副可憐得隨時會自殺的模樣,她雖說不會同情,但也無法狠心的做到在人家傷口上踩一腳的事兒。 真沒出息,人家以前踩她的時候可沒留過情,怎么換她身上就跟個圣母瑪利亞似的下不去手了? 在開門之前明雅用力的抓了抓頭發,果然問題出在她身上,明顯是她這個惡毒女配不及格呀,所以才落個如此下場。 “方明雅?”顧傾城蹩起眉頭瞧她,吃了幾口粥便推到一旁。 明雅聽了他的叫喚愣了下,抿了抿唇這才發現她居然一直盯著他瞧。 其實顧傾城兩兄弟長得與顧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有七八分相似,可論手段論心機他明顯過于稚嫩,就像沈從榕那事,人家完全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把她綁走,糟蹋了一晚上第二天洗刷干凈再一點證據不留的送回來…… 她實在無法相信,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軍人正氣的顧老爺會干出這種事,不過她也不覺得意外,畢竟沈從榕害得顧家的兒子險些丟了一條命,他沒找人把她打死打殘已經非常仁慈了。 “你怎么不吃呀?”她回過神問道。 “粥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明雅拉下臉: “顧傾城,身為一個有抱負有理想,國家未來棟梁的年輕人,你覺得你這么挑嘴真的好嗎?” 顧傾城賭氣的別過臉,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她最近的消極怠工? “不吃就不吃了,我們來玩牌吧。”反正少吃一頓顧少爺也不會缺胳膊斷腿,于是明雅索性從柜子里拿出撲克牌,一屁股坐在病床上,兩人玩起了21點。 正數著牌,明雅冷不防的給他來了一句: “你的傷也快好了吧?” 顧傾城一頓,看了眼過幾天就能拆的石膏警惕的應了一聲。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閑聊: “快高考了,你準備得怎么樣?” 偷偷的覷了她一眼,顧傾城心中隱約浮出點不安: “……準備好了。” 明雅沒抬眼,嘴巴也不見閑著: “以后有什么打算?” 察覺到不對勁,他臉上的笑意褪去: “明雅……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跟這停下發牌的動作,抬起眼,一雙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晃著的是——不舍? 顧傾城愣了下,腦中像是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條件反射的就扔掉了手里的牌,而后拉起被子把腦袋蓋上,逃避式的說道: “我困了,你有事以后再說吧。” 明雅站起身,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動作輕柔的摸了摸他那顆刺手的小平頭:“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閉著眼沒說話。 “聽你爸爸的話,出國念書吧。” 他再也忍不住,猛的坐起身,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里透著憤怒: “我爸他找你了對嗎?他怎么能這樣,難道我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決定?這算什么,我不像哥哥,不會做他的傀儡!” “傾城。”明雅加重語氣,“你爸是為你好。” “放屁,他就是為了滿足他變態的控制欲!”顧傾城固執的說完后,冷不防的看到明雅眼中的水光,大驚失色道,“明雅,你怎么哭了,你別哭啊,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傾城,雖然我平時對你沒好臉色,可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明雅淡淡的開口,“因為你跟當年的我真的太像了,沖動,任性,總是自以為是的把周圍人的關心當成理所當然,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后悔莫及。” “明雅……”顧傾城用手指搓去她臉上的水漬,“對不起,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我當年可比你瘋多了,我爸光是被我氣的,都成醫院的常客了,現在想想,如果當初角色能夠互換,我一定會一棒子把這個不孝女給打死,省得留著cao碎了心。” 顧傾城目光漸漸往下沉: “明雅,你爸爸不會這么做的。” “那當然了,我爸要是真動手,我還會好端端的在這坐著嗎?”她笑著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了,我現在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別再跟你爸對著干了,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初衷都是為了你好。” 顧傾城僵著一張臉沒回話,過了好半天才對著她搖頭道: “明雅我喜歡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會一直喜歡你,我知道不相信,可是我可以用時間來證明。” 哪怕犧牲自己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明雅哽咽了下,迎著他清澈堅定的眼眸,那種一旦認準了目標便勇往直前,不撞南墻心不死的眼神,仿佛就在看著當年的自己。 心中頓時一緊,接下來的話她已經說不出口。 從抽屜里取出一副新的撲克牌,她動作緩慢的撕開包裝袋,垂著眼對他說: “陪我賭一盤如何?” “……” 她抬眼,長睫微顫:“玩最簡單的賭大小,如果你贏了,我都聽你的,但是如果你輸了就乖乖聽顧老爺的話出國留學。” 他目光灼灼的直視她,突然搶下她手中的撲克扔到一邊: “不,我不賭!” 他怎么可能用如此兒戲的賭博決定兩人的未來。 她看出了他的顧慮:“你放心,哪怕是輸了我也會等你,如果畢業之后你對我依然存有感情,我再賠你賭一場又如何?” 到時候如果他對她還有心,那么她還需要顧忌什么?一切從心而走即可。 顧傾城有點愣,他看著眼前的方明雅,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盛世繁華,不如一場豪賭。 當明雅抽出一張老k壓在他的方塊j身上時,毫無懸念的,她贏了。 沒有看少年失落的眼神,她邁開步子走出病房,隨著冷風肆繞,眼底隱隱浮起白霧。 直到再也看不到病房門了,保鏢兄弟這才震驚的看著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桃2,并不著痕跡的丟進對面的垃圾桶里。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這……這活脫脫的就是在出老千呀! 明雅心里不痛快,走著走著,轉過頭發現一直跟在背后的保鏢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不見了。 見狀她不禁莞爾,果不其然,下一秒卓然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淺色的襯衫中規中矩的扣上頂端的紐扣,濃密的黑發用發膠整整齊齊的梳于腦后,西裝革履,一絲不茍的樣子不見古板,反倒多了一股成功人士的精神氣兒。 邁開一雙長腿,他舉止從容,笑意恰到好處,仿佛一切都無法挑剔的朝她走來。 “會議結束了嗎?”明雅撇開眼,聽到他輕輕的“恩”了一聲,不知不覺間兩人便走到了沈從榕的病房前。 她在玻璃窗前剎住腳步,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的紅顏知己變成這幅模樣,你不進去安慰一下嗎?” 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他搖頭:“我沒有紅顏知己。” 明雅在心里嗤了一聲,你就裝吧,以前你儂我儂的時候怎么就不見他撇清關系,這會兒人家被糟蹋了,他那老潔癖倒反發作,嫌棄人家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