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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渡亡經在線閱讀 - 第13節

第13節

    他被她回得一愣,“難道你忘了和本座訂下的協議?本座念你大仇未報沒有將你捉拿回神宮,你卻在外無法無天,打算將本座置于何地?”

    她當然沒有忘記他趁她不備下藥的事,可是對他忠心和救曇奴沒有沖突,也沒有損害他的利益啊。她歪著頭望他,“那藥不是防止我嫁人的么,曇奴只是個女人,連女的也不能親近么?”

    她突然開竅,令他猝不及防。他不記得和她詳細交代過感情的歸屬問題,當時明明說得很籠統,誰知被她悟出精髓來了。

    國師語塞片刻,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本座說過要你唯命是從,如果不許你再管曇奴的事,你是不是決定為她背信棄義?”

    簡直不講理到家了!蓮燈站在那里,心里打定了主意,即便腸穿肚爛,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曇奴毒發身亡。

    “國師提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照國師的吩咐去做,唯獨這件事,恕我不能從命。”她滿臉倔強,一身玉碎的英雄氣概,“我寧愿死,也不能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曇奴原先在大漠好好的,因為我才來到中原,也是為了替我打探仇家,才落得現在這樣下場。我欠她的情還不完,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活下去。別說取別人的血,就是要我殺人,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很生氣,胳膊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起來。

    她以為純陽的血那么好找?像街邊上賣蘿卜青菜一樣,隨意就能抓回家的嗎?長安城百余年內只出了三個,另兩個早就入土了,她要把宿主圈養起來,告訴她自己就是,看她有沒有這個膽子!其實話很容易說出口,只是這次救人救得有點喪失尊嚴罷了。他是極愛惜自己身體的,在手臂上拉個口子不知掙扎了多久。原以為下不為例了,誰知道她又找上門,這回還打算長期索要,是不是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他想狠狠斥責她,又怕壞了自己的風骨,隱忍半天實在忍無可忍,剛想開口,就看到她的眼淚滴滴答答掉下來,比渾天儀上的漏眼滴水還要快些。

    他措手不及,“你這是干什么?”

    她站在那里居然嚎啕,把他嚇了一跳,“國師不答應我,我今天就哭死在這里!”

    他又氣又好笑,“本座活了這么久,還沒見過哭死的人呢,你不妨試試看。”

    他說完這話就后悔了,她有股戇勁,也不出聲,只管不停抽泣大淚滂沱。他沒見過有人能夠哭成這樣,卷著袖子束手無策,“你是想敗壞本座的名聲么?別哭了。”

    她不聲不響,只覺得心口郁結難舒,把這幾天受到的坎坷都哭出來,才能感覺好受些。

    國師被她弄得騎虎難下,一甩袖子打算不去管她,可是她哭得太投入,眼看著人搖晃起來。他大感頭疼,女人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有獨門法寶,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種無休無止的綿綿的嗚咽。他心浮氣躁,頓足低喝讓她噤聲,倒震動了地動儀,一顆金珠磕托一聲落進蟾蜍大張的嘴巴里。他忿忿撿起來,重新鑲回去,再一回頭,她下盤不穩,人傾斜過來,一下子撲在了地上。

    他納罕地打量她,“世上真有哭死的人么?我以為少說也得哭上半個月……”

    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真像死了。他心頭一緊,忙過去看她,她像個破布偶一樣攀起來,就勢抱住了他的腿,“國師,我已經七天沒有好好睡覺了,勞累加上落淚,說不定真的會死。”

    國師臉色微變,被她抱得邁不動步子,沉聲喝道:“放肆!松手!”

    “我以為國師會接住我的。”她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語調委屈,輕聲抽泣,“唉,膝蓋好痛……”

    她的神來一筆不知是從哪里發掘的靈感,這顆腦子似乎有點異于常人,死扒著算賴上了嗎?饒是國師見慣了大場面也有點無力招架,縮了縮腿,沒能收回來。

    “松手!”他又道一聲,奇怪已經沒有剛才那么生氣了,“你的朋友要是看見你這樣為她求藥,恐怕立時死的心都有。”

    “不一定。”她說,“阿菩教過我,能屈能伸大丈夫。如果換了國師為阿菩求藥犧牲,他一定不會死,會更堅定地活下去。”

    國師想起那個損友就心寒,果然教出來的徒弟也讓人頭疼。他垂眼看她,“你打算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么?人來人往,被人看見像什么?”

    她卻落落大方,“我無所謂,和上次比起來,這次根本不算什么。”

    國師的額角忍不住跳起來,忙扶住了,以免自己失態,順了順氣道好,“你先起來,起來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蓮燈聽了果真站起來,只是臉色發青,鼻尖粉紅,看上去狼狽可憐。

    他調開視線,心平氣和地告訴她,“芒針入經脈,無法可解。就算讓她吃藥,也是治標不治本。她身上的毒產自西域,要找出解藥,恐怕得費一番功夫。本座會下令命神宮徒眾尋訪,但是下毒之人已經死了,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找到。你要的血……我再替你討一回,但因宿主風華絕代不是凡人,本座也不好意思再三相求。下次就算你哭死撞死,本座也不管了,聽明白沒有?”

    她惶惶瞪大眼睛,“國師……那十四天之后沒有解藥,曇奴怎么辦?”

    他擰了眉頭,“和本座有什么關系嗎?”

    她又帶上了哭腔,“國師……”

    他抬手制止了,“你若是答應,我現在就去為你討血,要是不答應,連這次的也作罷,究竟如何,你自己選擇。”

    她還有什么選擇,當然能拖一日是一日。國師見她沒有異議,轉身朝大堂另一邊去,蓮燈追趕兩步喊了聲,“平時要一盞,這回能不能要五盞?存放得當,或許能夠維持一個月也說不定。”

    國師猛然回身惡狠狠瞪她,蓮燈瑟縮一下,諂媚地對他拱了拱手。

    什么是得寸進尺,這就是!國師一面走,一面憤懣不平。帛裳曳地,險些把他絆倒。他氣悶地提起來,跨過兩三級臺階到了平時休憩的地方。涼閣的廊檐外垂著一排竹簾,齊齊卷起半幅,略帶寒意的春光斜照進來,打在光滑的地板上。

    他進閣內,翻出一只瓷瓶放在案上。估量一下似乎過小了,裝不下那么多。重新打開三彩柜,找了只銀瓶出來,然后卷起廣袖,把手臂擱在瓶口上。

    他是優雅的人,身上從來不需要攜帶兵器,抬抬手指就能劃破長空。他蹙眉在小臂上割了道口子,血汩汩流出來,他轉過頭沒敢看。國師很厲害,但是有點暈血。

    長廊那頭穿著藤花色大袖衫的人緩步而來,到了門前站住了腳,“師兄近來和以往不一樣了,這樣自殘的事也做得出來,究竟是為什么?”

    他臉上淡淡的,覺得沒有必要同她交代,隨口道:“我有我的打算,你別過問。”

    翠微默不作聲,看他把銀壺裝滿,知道他見不得血,抽出手絹替他包扎上,低聲道:“那位小娘子又找來了,師兄打算怎么安排?”

    他說:“王朗的托付,能怎么安排?不過盡我所能罷了,你不要多心。”

    翠微抬眼看他,“相幫須有度,師兄幫得太過,未必是好事。”她復垂下眼,把手絹又繞一層,打上了死結,低聲道,“依我的意思到此為止,別為了一個小丫頭,賠上了百年基業。”

    他把袖子放下來,垂手塞上瓶塞,轉身欲下臺階,走了幾步頓住,沒有回頭,只說:“那天她夜遁,是你放她走的。我們師兄妹這些年來毫無嫌隙,若為小事鬧得不愉快,就太傷人心了。”

    翠微臉上什么表情他并未留意,彼此之間的淡漠深入骨髓,不是沒有感情,是無法轉圜的一種相處模式。他有純陽血,物極必反,所以終年寒冷。不說人有趨光性,至少不會心甘情愿一直躲在背陰的地方。他想改變一下,不管哪個方面,都想改變一下。

    他回到前堂,她人還在那里,抱著手臂靠著廊柱,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忽然看見他,烏云縫隙里滲透出陽光一樣,滿面笑容迎了上來,“這么快?那位風華絕代的宿主一定在這里吧?國師可否引薦引薦,我好當面向他道謝。”

    他沒好氣地瞥她一眼,“你覺得本座是你能哄得團團轉的么?”把銀瓶扔過去,不耐煩道,“拿上你要的東西走吧,血放久了會不會失效本座不知道,總之下次不要再因為這件事來找我。”想了想又道,“如果有必要,本座會去找你的。還有廣德坊里那件事,朝廷已經命大理寺承辦,城中戒備也隨之加嚴,你要好自為之。”

    蓮燈抱著瓶子千恩萬謝,“那件事我有分寸,多謝國師提點。國師說要來找我,知道我們現住哪里么?”

    他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飾的鄙夷,“本座連曇奴受傷的原委都知道,會不知道你們在哪里落腳?”

    她才轉過彎來,哦了聲說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挪了一步重又轉回來,笑道,“不知春官回來沒有,國師有事就命春官傳話吧!”說著揮揮手,“國師留步。”自說自話走遠了。

    ☆、第24章

    有了那壺血,曇奴的病暫時算保住了,蓮燈也放下心來,可以全力追擊剩下的兩個人。

    門下侍郎高筠、御史中丞李行簡,先殺哪個比較好呢?三個人坐在油燈下盤算,曇奴說:“門下侍郎官小一些,手上權力有限,調動不起精銳來。御史中丞是今上寵妃李婕妤的父親,恐怕是個狡猾怕死的老狐貍,張不疑一出事,必定躲在家里不敢露面,要動他不容易。”

    “那就從高筠開始吧!”轉轉很樂觀地說,“年輕一點的道行淺,花紅柳綠難抵誘惑,容易下手。”

    蓮燈腦子里蹦出國師那張蒼白的臉來,“果真老狐貍不好對付,最可恨的是老狐貍還披了張光鮮的皮。”

    她們都知道她在罵國師,也奇怪國師明明應該高坐蓮臺不染塵埃,為什么到她嘴里就成了這樣。

    “或許早前就有糾葛吧!”轉轉道,“國師活了很久了,能知前世今生。說不定你們上輩子相愛,后來你死了,喝了孟婆湯,把他給忘了。”

    蓮燈抬起眼,燈下的眼珠子幽幽發著綠光,“別胡說八道了,要是和我相愛,他會這樣刁難我嗎?”

    “那為什么不許你嫁人?”轉轉笑道,“我知道啦,一定是因為國師不能娶親,上輩子你另嫁他人抑郁而終,這輩子國師學聰明了,讓你不能嫁人,敢嫁人就死得像rou糜一樣,這叫先下手為強。”

    蓮燈哈哈一聲,“你不去說書真是浪費了好天賦,無論如何不能拿國師消遣,萬一他派人聽墻腳,那我們全得以死謝罪。”

    曇奴卻開始展望以后的生活,“其實嫁個人,有個家,也沒什么不好的,轉轉你說呢?”

    轉轉嗯了聲,“我希望我們都有好姻緣,生幾個孩子,將來可以結成親家。”說著憐憫地看蓮燈,“你可怎么辦呢,國師為什么要喂你吃這個藥,事情總有因果吧!”

    蓮燈沒把那晚的事告訴她們,只是敷衍地笑道:“或許他正好缺個卒子吧!”

    國師的心是海底針,誰也猜不透他。轉轉托腮看曇奴,“你覺得蕭將軍好不好?”

    曇奴后知后覺地轉過頭來,“身手不錯,人品不好。”

    “人品怎么不好?蓮燈入太史局,還是人家幫的忙呢!”

    曇奴不耐打地翻了翻眼,印象不好很難改觀,但說起太史局,的確應該感激他。不過感激和喜歡不是一回事,她說:“我舞刀弄槍,其實有點厭倦這樣的生活,倒愿意找個讀書人,和我們不一樣的,能夠平平靜靜過日子就好了。”說著推了下蓮燈,“就像蓮燈一心找個放羊的一樣。”

    轉轉不明白,“放羊的有什么好,滿身羊膻味,天一熱能飄出十里開外。”

    蓮燈撥了撥燈芯說不是,“我也沒有一心找放羊的呀,不是擔心嫁不掉嗎,有人肯接納就行了。”言罷靦腆一笑,“其實讀書人也很好,文弱一點,他保護不了我,我可以保護他。”

    蓮燈空長了張女人的臉,心卻是男人的心。如果嫁的人有能力,那就各顧各的。如果郎子愛撒嬌,有小脾氣,她很樂于像個男人一樣寵愛他……可惜美好的愿望注定落空,國師的一顆藥葬送了她的婚姻,她不敢想象以后會是怎樣不見天日的慘況。

    轉轉倒是目標明確,什么小郎君,早忘到后腦勺去了。她一心掛念春官,哪怕不濟,也要找個放舟一樣人才的。照她的話說,“蓮燈要是被關押在太上神宮,我嫁進去,還能和蓮燈做伴。”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般壯烈的友誼。

    蓮燈也覺得很不錯,頷首說:“我同國師提過,以后有事就請春官轉達,好為你創造機會。”

    三個人惺惺相惜,相視而笑。轉轉從床榻底下摸出一壺酒來,放在火盆里煨了煨,各斟上一杯,熱熱喝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蓮燈出門,開始伏守門下侍郎高筠。張不疑的死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這位相公正值盛年,百無禁忌。他的觀點也與蓮燈希望看到的不謀而合,堅信張不疑是因為仇家太多才遭誅殺的,自己沒有與誰結下生死對頭,他死他的,和自己毫不相干。于是歌照唱舞照跳,入勾欄養粉頭不算多積極,整天醉心于馬球和捶丸。

    馬球是達官貴人們消遣的好方法,風和日麗的時候呼朋引伴上馬場角逐,下的賭注可以是金銀錢帛,也可以是家中貌美的仆婢。馬球對于大歷男子來說不單是一場游戲,因為宮廷中以此作為驗證皇子能力的考核,傳到官場上,也有異曲同工的效果。參與者需馬術精湛,球技高超,一旦上了場,不分出高下絕不罷休。

    高筠和楚王很有交情,除夕休沐那天受邀到楚王的馬球場相聚。楚王是圣上第二子,繼位呼聲不亞于梁王,通常這種來往都有很深層次的意義,因此籌辦起來也更用心。

    一場馬球賽,辦得儼然如同春日宴,有雜劇踏歌,也有章臺美妓。蓮燈靜心觀察了很久,跟謝三娘的車轎混進去也可以,不過歌舞伎們有專門休息的場所,隨意走動難免惹人注目。她把視線投向場邊的馬廄,搶球時場上奔跑速度驚人,如果馬失前蹄,那么結果會怎么樣?

    楚王打馬球有他的習慣,所有馬匹一應由他這里提供,一樣的高矮,一樣的肥瘦。馬廄設專人伺候,但是釘馬掌卻要請最有經驗的把式。楚王有百余匹馬,用一輪正好一年,所以每次上場前都換新馬掌。據他說好比人換了適腳的新鞋,走路直上九重天。

    她潛過去,聽見風箱拉得呼呼作響,榔頭梆梆錘擊馬蹄鐵,間或伴著賽馬粗豪的噴氣,里面忙得熱火朝天。

    一個小廝搬著半筐黑炭過來,蓮燈乘他不備一記手刀砸在他后頸,他沒吭聲就倒下了。拖到旁邊的茅草叢里扒了衣裳換上,然后拿厚絹扎上口鼻,扛起篾蘿,把炭送進了馬廄里。

    里面的氣味熏人欲吐,她憋了口氣到爐前加炭,兩個卑仆正忙著綁馬腿,誰也沒有注意到她。她一面慢吞吞把爐膛里的火撥出來,一面四下打量。這馬廄的每個柵欄上都掛有紅綢簽條,簽條上寫人名,什么張阿五、李十八,都是照著排行來的稱謂。她慢慢找,二十來個名額里只有一個姓高的,看來是高筠無疑了。恰好聽見一個內侍細聲低語,“上次高侍郎的馬跛了一足,這次千萬要小心。若再擾殿下雅興,怪罪下來你我吃罪不起。”

    馬奴是個火爆脾氣,錘子敲起來份量更重了,表示不要他啰嗦。那內侍悻悻地,瞥見邊上站著人,吩咐把爐子邊上打掃一遍,自己甩袖走了。這么一來正給了蓮燈機會,把一根廢棄的鐵釘掖進了袖子里。

    她原先在酒泉以駱駝易馬時看過馬販子釘馬掌,一根釘子再三的量,不能超出一點兒。稍有疏漏穿透馬蹄,馬吃痛,這只腳暫時就廢了。她清理完了鐵屑挨在一旁,悄悄從待用的匣子里取出一根釘對比,不多不少長兩分。抬頭看簽條,快要輪到高筠的馬了,搬匣子的時候殷勤相幫,順便把小馬童擠到了角落里。

    八十只蹄子要換,馬奴忙得頭也不抬,鐵掌和釘子都要人接遞。匣子里的釘事先比對過,用起來不疑有他。蓮燈看準時機替換下來,馬奴揚起鐵錘,當當幾下就把長釘嵌進了前掌里。

    她心里有些歡喜,看來今天一切順利,兩分長短rou眼察覺不出,可是跑動起來會扎進rou里。

    她搬起籮不聲不響退出了馬場,在地勢稍高的土丘上遠遠守望。人員都就位了,鼓也擂響了,干燥的塵土被馬蹄踢踏得漫天飛揚。郎君們高擎著球桿在場地上疾馳,十幾人爭搶一只鞠球,混亂、嘈雜、當仁不讓。終于一聲馬嘶凌駕于塵囂之上,蓮燈瞇眼看,一匹馬失蹄栽倒,馬上的人也被甩出了幾丈遠,后面追趕的收勢不住從他身上踏過,觀戰的女人紛紛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她翻身仰在土丘上,天邊一絲流云緩慢飄過,她心滿意足地對自己微笑,“還有一個。”

    “紅狐貍在曬太陽?”

    突然有人說話,高崗上的風獵獵吹過,卻沒有吹散。她勾起頭看,一個人匍匐著爬過來,和她并肩而躺。

    她嗬了聲,“阿兄,你回來了?”

    春官點點頭,“我聽說你出城了,特地來看看。如何?”他撥開枯草往下張望,馬場上慌作一團。他撇了下嘴,“看來成功了。”

    她說應該是吧,“我看著馬蹄踩踏他的身體,就算摔不死,踩也被踩死了。”

    他嘖嘖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連笛子都做不好,殺人卻很在行。”

    她說:“術業有專攻嘛,我不是做不好笛子,只是耐不住性子罷了。”

    她說話的時候平靜得令人不解,剛才有個人因她喪命,她卻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同他談笑風生。這樣的脾性,要不是心智不全,就是天生當殺手的好材料。

    “你讓我很驚訝。”他別過頭說,“我去了江南道一趟,回來才發現你的仇已經報了一大半了。”

    她輕描淡寫嗯了聲,“我答應阿菩三年內辦妥的,照這樣看來,明年一定能回敦煌。”

    她心心念念的敦煌,是她最可依靠的安樂窩,但不知再回去,能不能像以前那樣了。人在不停長大,世事也變幻無常。她的記憶停留在十三歲以后,如果哪天回想起從前,不知會掀起怎樣一場波瀾。

    有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老天最大的恩惠。現在的蓮燈是無憂無慮的,她側過身看他,“阿兄走后我遇見了翠微夫人,才想起阿菩畫的神眾都長了和她一樣的臉。關于她和阿菩,他們之間是不是有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