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掌之下，指尖所過之處，號稱堅不可摧的寶刀化成了一捧粉塵。

    風(fēng)一吹，金屬粉末全都散了。

    一時間，眾人全都傻了，嘴巴張大到幾乎能吞下幾顆雞蛋了。

    屠龍刀，鼎鼎有名的屠龍刀居然被化成了灰了！灰！灰——

    池藏風(fēng)就連刀柄也沒放過，讓它也塵歸塵土歸土了。末了，拿出一塊帕子，將手擦了干凈。

    “真好，我終于能親手實驗一下屠龍刀究竟有多堅固了。好可惜，它也只是一把人間的刀，沒有所謂的天下無敵。”

    安靜。

    死一般詭異的安靜又出現(xiàn)了。

    沒人敢發(fā)出聲音，甚至偷偷了控制呼吸聲，只求降低存在感。

    娘，救命啊！他們遇到大變態(tài)了！試問江湖上有幾個能隨手將一把寶刀化成灰？誰又會柔情至極地將一把刀毀了？

    池藏風(fēng)笑得越溫柔，仿佛九天之上仙人降世，但其作為就像是從地獄里跑出來的大魔頭。

    玉羅剎靜靜地看著池藏風(fēng)。

    半晌，他再次笑了，這次卻笑得多了三分真心喜悅。“今日認(rèn)識池姑娘，玉某甚是榮幸。”

    池藏風(fēng)：可謝謝你了，我完全不想結(jié)識你這種陰晴不定的人。

    微微頷首，沒接玉羅剎的話，這便轉(zhuǎn)身則走。

    臨走之際，卻對玉天寶傳音入密，「刀乃外物，有刀無刀，并不影響真正的強者。同理，羅剎牌亦是死物，有或沒有并非繼承教主之位的關(guān)鍵。」

    關(guān)鍵又是什么？

    不說了，讓玉天寶自己去想。

    池藏風(fēng)似一縷清風(fēng)般消失，正如她來時，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回到古樹位置。

    黃藥師已經(jīng)立于樹下，無需多言，兩人沒有繼續(xù)留在明教。此處也沒有誰需要當(dāng)面道別，這便往山下而去。

    熱鬧瞧過了，差點被瞧了熱鬧。

    搞事的種子種下了，是否長成參天大樹，那要看他人緣法。

    等到山腳，四下無人。

    池藏風(fēng)表情一變，不再是那幅世外高人的云淡風(fēng)輕。“搞了事情就跑，這感覺真刺激。有一點是讓我猜中了，那把屠龍刀是假的。”

    黃藥師早前就聽池藏風(fēng)提過。來明教的路上，他就問玉天寶借刀一觀，說不出哪里有問題，但刀給人的感覺有一絲微妙奇怪。“假在何處？”

    “鍛造的時間不對。這刀外表看上去完美無缺，唯有將其毀去，才能看清楚內(nèi)里沒能如外側(cè)般做舊。”

    池藏風(fēng)適才化刀成灰的速度飛快，但速度再快也不影響她的判斷，指尖的觸感表明了一切。“刀，是近兩年剛剛鍛造的。這個鍛造者也是神了，能以假亂真。此等制作手法天下少見。”

    話是如此。

    兩人對于真刀在何處，已經(jīng)沒有多大興趣。

    池藏風(fēng)走了一趟西域，確定了一件事。

    人間太危險，運氣古怪程度已經(jīng)升級再升級，這表明是該早點回天上去。

    離去，對于兩人只是時間問題。

    十絕關(guān)指出可行方案，在到了一定境界后，參悟武學(xué)相互對戰(zhàn)。武力值引發(fā)天象異常，是超越了此間之道，則能破天而去。

    既然兩人已經(jīng)重逢就也別瞎走了。

    從西域一路東行回江南，找個適合閑居的地方，隨時準(zhǔn)備好一起離開。

    黃藥師也贊同。完全不必為銀兩發(fā)愁，此前在無名島上與吳明等人死戰(zhàn)，贏的人總能順走一筆錢財。

    池藏風(fēng)卻想起一件事，“對了，有一件重要的事，之前忘了告訴你。”

    黃藥師不明所以，還有什么要事？

    “江南，只有醉仙樓還在。”

    池藏風(fēng)一直都沒詳說過關(guān)于桃花島的事，這會一本正經(jīng)頗為惋惜地說，“桃花島，被海嘯給淹了。是的，你沒聽錯。你家不是房子塌了，而是很不幸地徹底沒了。”

    池藏風(fēng)：快，快來表演一個阿黃炸毛。

    原諒她的惡趣味，就是很期待黃藥師一副仿佛被雷劈后呆若木雞的模樣，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黃藥師愣了愣，但并沒有瞠目結(jié)舌。沉默半晌，反而對池藏風(fēng)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牽起了她的手。

    “潮漲潮落，四時常事。一百八十多年過去，島沒了也正常。只要你在就好。你在之處，那便是家。”

    沒有華麗辭藻，肺腑之言，順其自然就說了。

    這下子，池藏風(fēng)卻呆住了。

    犯規(guī)！她的阿黃怎么可以犯規(guī)！為什么要猝不及防就說大實話，讓她都不好意思繼續(xù)惡趣味發(fā)作了。

    黃藥師瞧著池藏風(fēng)，這人怎么突然看起來像是傻了？呆頭呆腦的，是受什么刺激了？

    算了，不必細問。難得一見池藏風(fēng)傻乎乎的樣子，也別有一番意趣。

    第96章

    池藏風(fēng)和黃藥師踏上東行之旅。

    這一次比之以往走得緩慢。江碧鳥白, 山青花盛，慢慢欣賞途中景色，如不出所料, 應(yīng)該最后一次看這人間之景。

    出發(fā)時，覺得似乎少了點什么？

    少了什么呢？

    車馬上旅途必備物品一應(yīng)俱全。等走出一段路, 赫然發(fā)現(xiàn)把宮九給漏掉了。

    仔細回想，原來是兩人離開明教時忘記把宮九給捎下來。

    黃藥師不情不愿地回了一趟光明頂，若非還想著給宮九治病之事，真是大可不必把奇怪指南針給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