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終于睡著了，不過很快醒來。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7點(diǎn)，她的身邊是空著的。

    她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在公寓內(nèi)尋找段西安的身影，卻不敢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從昨晚在醫(yī)院那會兒開始，她就不太敢大聲說話了。

    公寓內(nèi)早沒了段西安的蹤影。

    他6點(diǎn)就去了醫(yī)院，被段輕鴻一個電話催促著去的。

    陳白玉死了。搶救了一夜無效，死了。

    段西安去的時候，蘇佳玲哭得天昏地暗，眼白一翻，栽了下去。陳白玉剛走，蘇佳玲就住院了。

    蘇美鳳和段輕鴻守在病房前，俱都愁眉不展，唉聲嘆氣。嘆完了氣蘇美鳳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嘀咕道：“別嘆氣，別嘆氣，不吉利。”

    見段西安來了，段輕鴻將手頭的煙掐了，招呼著段西安進(jìn)了廁所，鎖上門，壓低了聲音道：“你姨媽暈過去，人沒事兒，休息好了就好。不過你注意著，別再刺激她了。”

    段西安道：“我哪兒會刺激她啊。”

    段輕鴻皺眉：“我的意思你肯定明白。”他湊近段西安，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段西安的胸膛：“你別把東京帶過來。回頭叫你姨媽瞧見了不好。”

    段西安扯了扯嘴角，眼睛里的光明明滅滅：“怎么就不好了？她昨晚上沒睡好，一直很擔(dān)心。”

    “我懂。但你姨媽這心臟不行了，”段輕鴻哀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道，“白玉她說到底是因?yàn)闁|京的緣故才……反正你別讓她來。”

    段西安望著段輕鴻開門而出的背影，猛地松懈下來，斜靠在廁所的白磚上，眼神渙散，漸漸失了焦距。

    這明明不是姚東京的錯，只是不把這過錯怪罪在她的頭上，姨媽會更難受。

    他哼哼了兩聲，想笑，發(fā)出的聲音卻都是氣聲。最終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走了出去。

    *

    從蘇佳玲的病房離開后，段西安回了公寓。

    一打開門，就看見姚東京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垂著腦袋，傻乎乎地不知看向哪里。她的腳邊是趴著的金毛，那只薩摩耶不知藏在哪里，視線內(nèi)沒有它的蹤跡。

    段西安走過去，蹲下來，捂住了她的腳丫，冰涼冰涼的。他按住她的頭頂，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蹙眉道：“你的拖鞋呢？”

    姚東京苦笑了一下：“丟了。”

    段西安站起來，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她沒像平常那樣被他抱著就又打又鬧，而是安靜地靠在他的頸窩里。

    他將她抱進(jìn)主臥，在床下找到了她的拖鞋，輕輕放她下來，再次蹲下，握著她的腳踝，將她的腳丫塞進(jìn)拖鞋里去。

    她看著他的發(fā)頂，眼睛有點(diǎn)酸。

    半晌，她道：“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

    “哦，那你怎么沒打？”

    “你的號碼我輸了好幾次都輸錯了。”

    段西安抬頭看她，見她的唇在輕微地抖。她想笑，可是唇角剛剛揚(yáng)上去，又難以控制地落了下來。

    他移開視線，將她扶起來：“餓了沒？我給你買了豆?jié){和小籠包。”

    “餓了。”

    姚東京是真的餓了，吃小籠包的時候不顧形象，一口一個，嘴角流出了小籠包的湯汁，她顧不上擦，就猛灌一口豆?jié){。

    “表姐走了。”他道。

    姚東京愣了一下，“哦”了一聲，繼續(xù)吃小籠包，直到將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這幾天我都沒空陪你了，姨媽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她。”

    姚東京艱澀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抬頭看了段西安一眼。段西安撇開頭，望著不知名的點(diǎn)，道：“你就別去了，先待在公寓里。”

    她眼里的光立刻滅了。

    第88章 沒有月亮的夜晚

    羅伊娜給姚東京打電話的時候，姚東京正往蘇佳玲在的醫(yī)院里趕。她熬了湯，想給蘇佳玲送過去。

    盡管段西安的意思是叫她這段日子別出現(xiàn)在蘇佳玲眼前，可她一個人待在家里更容易胡思亂想，整顆心七上八下地吊著，難受極了。

    最后她還是親手熬了湯，心想蘇佳玲要是能喝下她的湯就好了。再不濟(jì)就是把湯罐子甩她臉上，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

    如果這樣蘇佳玲能消消氣，姚東京也是可以忍受的。

    羅伊娜在電話里說可以免費(fèi)當(dāng)車夫，不一會兒功夫就開著保時捷趕到了。

    姚東京搭了她的順風(fēng)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來到了醫(yī)院。

    蘇佳玲半躺在病床上，床邊的窗開了一半，外頭陽光燦爛，有撲騰著翅膀的蟲落在春葉上。

    段西安去開門，將姚東京放了進(jìn)來。

    她把湯罐擺在蘇佳玲的床頭柜上：“姨媽，我做了湯，您喝一點(diǎn)兒吧，對身體好。”

    “那蟲子在啃葉子。”蘇佳玲撇頭看著窗外，神色淡淡，“可憐了那葉子了，一動不能動，只能被啃爛了。”

    段西安笑了笑，將窗戶關(guān)上：“姨媽，外頭風(fēng)大。您別著涼。”

    “關(guān)上做什么？打開！”蘇佳玲皺眉。

    段西安尷尬地一愣，乖乖地將窗戶又打開：“那您把被子蓋實(shí)了，千萬別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