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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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中飽私囊,謊報災情,偷工減料,使得河防松弛,水利失修,河道梗阻,諸河頻頻漫口決口,造成數十萬人受災,數萬人流離失所,保守饑寒交迫之苦,簡直是滔天大罪! 楚天悅怒不可遏,當即下旨將重犯王丹和于悅兩人抄家斬首,其余涉案官吏杖責一百,服刑二十年開鑿運河,禁子孫做官。 被冤入獄的穆寧言,終于再度重見了光日。面對救命恩人,她感激不盡,不禁雙膝跪地,向蕭晚行了一個跪拜禮:“恩公,謝謝您幫下官平反了冤屈。當日,得知欽差大臣來治理黃河水患,原以為能狀告于悅貪污受賄之罪,誰知她們竟是一丘之貉!官官相護,相互包庇,竟用莫須有的偽證坐實了我的罪證,甚至還欲將我屈打成招。” 想到那段黑暗被折辱的日子,穆寧言咬牙切齒,不禁淚目道:“多虧了恩公讓我有了一線生機。今后,下官愿意結草銜環,聽候差遣,來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被穆寧言一口一個“恩公”地喊著,蕭晚臉頰微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畢竟,即便她不插手此案,這個案件也會在一個月后水落石出。而穆寧言廉政愛民,一心一意地努力治水,更會在日后開鑿和疏浚運河上做出卓越的成績。 這樣想著,蕭晚敬重地扶起了穆寧言,認真道:“穆縣令,您別一口一個恩公地喊了……這恩情,蕭晚愧不敢當。所以大恩大德不必言謝,只望穆縣令能幫在下一個小忙。” 見蕭晚不矜不伐,功成不居,穆寧言不禁對謙遜禮讓的蕭晚印象更佳,連忙點頭道:“不知下官能幫上蕭侍郎什么?您但說無妨。” “關于黃河水患問題。這次朝廷決定疏浚黃河下游清江浦至云梯關河道,使洪水得以暢流入海,并開通一條新運河直達京都,將黃河之水引入其中,緩解黃河周邊地區洪水泛濫的疫情。” 見穆寧言聽得入神,蕭晚掏出一張圖紙,指著幾處要塞道,“開鑿運河的提案已經通過,從哪里到哪里開通也有了些許眉目,但京城官員對黃河地勢完全不熟,現今十分急需一名熟悉黃河水勢地勢的官員一同參與探討,幫忙指點迷津。不知穆縣令可否愿意……?” “開鑿運河?”穆寧言反復沉思著蕭晚所言,忽然一拍大腿欣喜道,“蕭侍郎,此計甚善!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了如此妙招?可否幫忙引薦一番?” 前世提出議案的即是穆寧言,蕭晚清咳了兩聲心虛的沒有作答,倒是一旁的畫夏驕傲地昂首:“當然就是我們家小姐啦!我家小姐還是在科舉上想出的呢!” 這一刻,穆寧言望著蕭晚的目光更是閃爍著萬般星辰,她握住蕭晚的手,激動道:“下官同樣認為,光是加固河堤只可指標,唯有疏通洪水才可治本。這事下官沉思多年才茅塞頓開,沒想到大人年紀尚輕,竟未到黃河,就有如此良策,大人簡直……” 穆寧言已是二十有七,如今屁顛屁顛地跟在蕭晚,那崇拜之情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蕭晚在心虛的同時,連忙將穆寧言拉人了開鑿運河、抗洪救災的大隊中,將工部的不少任務分了出去。 穆寧言雖是七品縣令,但由于她勤謹有才干,在短短幾日內,便埋頭將黃河地勢水勢的大致分布描繪而出,更提出了打壩淤地和引黃淤灌的兩種方案,令楚天悅刮目相看。 在考察了穆寧言半個月后,楚天悅見這位清水縣令當真廉政愛民,盡責敬業,不由遵從了蕭晚的提議,破格提拔她為欽差大臣,趕赴黃河地區負責治水事宜。 兩場貪污舞弊案在全國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動,蕭晚的清譽不脛而走。 于是,每當蕭晚出府時,眾人一瞧見她,不再像前世般惶恐不安地驚慌逃離,各未婚少年嚇得閉不出戶,而是蕭晚走到哪,就有一堆百姓跟到哪。 不但有敬佩蕭晚才學想要拜她為門生的年輕女子,更有一堆年輕未婚的小公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蕭晚面前晃來晃去,時不時地朝她扔著手絹。 雖有謝初辰和季舒墨兩位夫郎,但蕭晚現在并未有正夫,甚至還未有側君,眾少年不禁覺得自己尚有機會,讓媒公拿著自己的畫像來蕭府牽線搭橋…… 明明曾是京城公子心中最不屑的女子,如今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香饃饃!眾少年完全沒想到,只怪自己當初有眼無珠,沒發現蕭晚的好,否則像謝初辰一樣逼婚也好啊! 趕走了來府的媒公后,被圍追堵截的蕭晚東逃西竄,終于平安地來到了蕭家別院。自從蕭家別院和謝府安置了無家可歸的流民后,謝初辰都會在午時來兩處賑粥。此刻,當蕭晚趕到時,一眼就瞧見他和五位少年正躬身熬煮著白粥,陣陣清淡的香氣溢出灶房。 “這粥好似有些淡……”輕嘗了一口白粥后,謝初辰微微蹙眉,對著身邊的昭兒吩咐道,“昭兒,再加些黃豆和青菜吧。”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花枝招展的公子們,再瞧瞧溫柔嫻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謝初辰,蕭晚心中漫起一股子的自豪和幸福,連忙對灶房中的其他少年做了一個噤聲和離開的手勢。 見黃豆和青菜撒進了白粥里,謝初辰拿起大勺準備攪勻,誰知卻被人從背后抱住,整個人都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暖暖的體溫溫暖肌膚,帶著一股淡淡好聞的香味,熟悉得讓謝初辰微微瞇眼,忍不住深深嗅了幾下。但很快,他臉色一變,微微賭氣道:“不是有媒公帶著畫像來蕭府嗎?妻主這么快就看完畫像了?” 這幾個月蕭晚一直忙著賑災,好久沒有這么抱著謝初辰,忍不住享受地蹭了蹭這具暖暖柔軟的身軀,將腦袋擱在了他的頸間。 “的確有很多畫像呢……” “妻主都、都看了嗎?”想到外面蕭晚成為香饃饃的傳聞,謝初辰立刻口吃了起來。他緊張地揪緊著自己的袖口,清澈的雙眸不安地轉著:“那些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各個都是極好的……妻主,你可有中意的?” 蕭晚斜睨著眸光,搖著頭道:“都是丑八怪,沒啥好看的,我全拒了。” 謝初辰聽聞眼神一亮,但又醋意滿滿道:“最近,方尚書的三公子和妻主走得很近。若是妻主喜歡方公子,可以……” 見謝初辰的小嘴嘟得滿滿的,明明在意的要死,卻偏偏違心地說著反話,蕭晚不由撲哧一聲,亮晶晶的眼睛含著笑意。 她耐心地解釋:“方公子喜歡的是穆寧言,讓我幫忙寄書信呢。” 見自己懷疑錯了,謝初辰臉一紅,不由羞得低下了腦袋。 蕭晚揉了揉他腦袋,輕聲開口:“那些人,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完全比不上你半點好。” 聽見這話,謝初辰一顆心突突地狂跳了起來,眼睛褶褶發亮。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種難以言述的心情將他這幾日因流言蜚語而不安的心忽然填得滿滿的。 粉粉的臉蛋微微揚起,綻放開一抹溫軟的笑容,梨渦淺淺。黑亮的眼眸如同兩顆水靈的葡萄,又如同朝露一般干凈、明澈,讓蕭晚的心一瞬間柔軟了下來。 她忍不住吻上了這雙燦爛的星眸,心里滿滿是疼惜:“初辰,這些日子,讓你陪我一起賑災,真是辛苦你了……現在災情已經控制下來,我不必每日去工部或戶部值班,可以多多陪你了。” 蕭晚的手滑過謝初辰的背脊,輕輕地來回輕撫。謝初辰只覺得背后的肌膚象是燃燒起了一陣火焰,炙熱卻又讓人心動。 “妻……”他微微抬頭,腰身卻是一緊,被蕭晚猝防不及地含住了耳垂。 溫暖的舌尖輕輕滑過,傳來一陣濕潤麻癢的電流,激起謝初辰心底一片漣漪。白玉的臉頰不由漫出一股誘人的嫣紅,像一朵盛開的粉紅薔薇。 懷著怦怦直跳的心情,謝初辰在蕭晚一臉偷腥的竊喜下,忽然揚起了腦袋,準確無誤地噙住了蕭晚的唇瓣。在她錯愕的表情下,溫柔地纏卷在了一起,加深了這個漫長的吻。 這幾個月,蕭晚為了平災早出晚歸,兩人除了一起賑粥,根本沒有親密的時間在一起。 他想妻主,非常得想……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謝初辰的吻十分的輕柔,就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在蕭晚心上輕輕拂過,引起陣陣悸動。 見謝初辰強吻好自己后,紅彤彤著臉頰在她懷里急促地大喘氣著,蕭晚半摟著他柔軟如棉的身軀,故意在他纖腰上捏了一把。 “初辰這么主動,是在勾引我嗎?” 謝初辰緩過神來,見蕭晚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羞怯的感覺立刻浮上心頭,連忙心虛地解釋:“我只是想親親妻主……” “只是想親親嗎?”見謝初辰紅著臉狡辯的樣子,蕭晚低低一笑,又撩起他柔軟的墨發,小心翼翼地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初辰,三個月早就過去了呢……” 曖昧的話語聽得謝初辰一陣失神,心臟忍不住跳漏了半拍。 而就在這時,季舒墨忽然闖入了灶房,臉色白白地喊道:“妻主!” 正甜甜蜜蜜調戲小白兔的蕭晚,驀然一驚,只見季舒墨急匆匆地朝他們沖來,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袖子,未語淚先流。 此刻,她真想把這個破壞情調的家伙一腳踹出去。 “妻主……”季舒墨哽咽著聲,抽泣道,“求妻主救救母親吧……” 蕭晚摟著臉紅紅的謝初辰,神色不爽地反問:“她怎么了?” “家里搜出了大量名貴古玩和貪污罪證。各種證據指明,說母親參與了這次賑糧倒賣的事件,說母親是罪魁禍首……要判她斬首……” 原本心不在焉的蕭晚,神情忽然一僵,鳳眸危險地瞇了起來,泛著一股冰寒之光。 愚蠢的季曉風自然不可能是這次貪污舞弊的罪魁禍首,顯然是有人故意將季曉風推出,當替罪羔羊!她絕不能讓貪污的真兇逍遙法外! 拉著謝初辰的手低聲囑咐了一番,蕭晚依依不舍地說:“我去一趟大理寺和刑部。” “嗯,妻主一路小心。” 蕭晚急匆匆地離開后,一直低頭啜泣的季舒墨,緩緩抬起了腦袋。他輕輕瞥了一眼仍沉浸在甜蜜中的謝初辰,眸底充滿了怨毒之色。 ☆、第75章 毒計 “謝公子,聽說蕭大人還未立正夫。現在好多媒公去蕭府,不僅有遞畫像求選的,還有遞生辰八字求娶的,你可要努力點啊!莫要讓他人有了可乘之機!” “是啊是啊,早日懷上一個小小姐,蕭大人定會立你為正君…… ——那些人,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完全比不上你半點好。 ——初辰,做我的正夫吧。 胸口的玉佩暖洋洋地散發著熱量,謝初辰的臉紅紅的,羞羞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那個季舒墨自喻什么京城第一才子,我看那季家不是什么好貨,不僅言而無信,欺詐顧客,還貪污救災的賑糧!蕭大人可別立那位為正君啊! “那只是季家,季公子不是這樣的人……”某些災民小聲抗議著。 “什么叫那只是季家,季舒墨不就是季家的么!這幾個月,蕭大人和謝公子努力賑災,勞心勞力,誰知那季家竟然以權謀私、貪污舞弊,簡直辜負了大人的一片苦心……若是害得大人受到牽連,他難辭其咎!” “季公子同樣不知情,他是無辜的……” 站在走廊盡頭,季舒墨臉色陰沉地望著謝初辰給災民們布粥的場景。站于人群之間的謝初辰,明明穿著一襲非常普通的天青色長衫,卻莫名得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他唇角帶著笑意,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意,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澄澈明凈,渲染著陽光的顏色,又似閃著點點細碎的星光。 明明樣樣不如他的謝初辰,卻讓所有百姓們熱情地圍轉在他的身邊,暢快地談天說地,還對他評頭論足了起來。 好你個謝初辰,不僅假惺惺地作秀博取好名聲,竟還到處敗壞他的名聲! 清冷的眼眸不爽地微瞇了起來,被孤立在外的季舒墨,整張臉黑得好似能滴出墨來。 這時,一名青衣女子急匆匆地趕來,驚慌失措道:“謝公子,蕭大人在趕去京區時,馬車突然失靈沖出了官道!” 一想到蕭晚渾身是血的樣子,謝初辰一驚,騰地站了起來。霧氣在眼眶里水汪汪地轉著,他緊張地問:“妻主現在在哪?云姑娘可在妻主的身邊?” 女子微微一怔,但很快答道:“蕭大人撞傷了腦袋,昏迷不醒,云姑娘會些醫術,已經為大人包扎止血了。現在,蕭大人就在郊區的一所民宅休養著,不停地喊著您的名字……謝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謝初辰毫不遲疑,急急道:“勞煩小姐帶路,我想盡快到妻主身邊!” 見謝初辰上了一輛馬車焦急離去,季舒墨站在陰影里,嘴角微微一揚。墨眸寒煙籠罩,透著一陣冰寒的殺氣。 “之前說得那么道貌岸然,沒想到為了除掉謝初辰,你倒是挺狠得下心的。” 見楚慕青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自己的身旁,季舒墨陰沉下臉:“我已經將蕭晚引開,又布了局引謝初辰上鉤,你的計劃真能成功?確定今日之后,謝初辰會徹底消失?!” 楚慕青冷冷勾唇:“蕭輕如對蕭晚有著刻骨的仇恨,我不過是派人添油加醋地說了幾句,她就對蕭晚起了殺心,暗中找起了山賊欲要刺殺謝初辰和蕭晚。” “蕭晚會不會懷疑什么?”季舒墨謹慎地問。 “哪怕被發現,主謀也是蕭輕如。蕭晚如何都查不到我們的頭上。” 既然蕭晚這么寵愛謝初辰,她就讓蕭晚眼睜睜地瞧見自己心上人被人凌辱的慘狀……與蕭輕如正式決裂,最好能一怒之下殺死蕭輕如!這樣蕭晚就背上了弒妹的罵名!讓蕭玉容痛不欲生! 楚慕青瞇著眼,陰森森地笑道:“這一路上,為了以防蕭輕如失敗,我另埋伏了十余人見機行事。謝初辰身邊不過只有兩名護衛和一名小廝保護,如何抵擋得住我布下的天羅地網。這一次,他死定了。你就在府上等著好消息吧……” 雖然知曉楚慕青心懷不軌,最終目的是想鏟除蕭家,但在除掉謝初辰上,季舒墨難奈不住心中的不甘和憤怒,和楚慕青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只要這礙眼的謝初辰一死,蕭晚定會像從前一樣,繼續寵愛著他! 被貶去別院閉門思過的蕭輕如,眼看著三個月就要過了,自己可以回蕭府重掌大權。誰知,蕭晚忽然將一群又臟又臭的流民們安排進了謝家別院。不僅和他們同吃同住,還讓她干起了雜貨?! 她堂堂蕭家的二小姐,竟給這些難民們布粥?! 好不容易忍過了別院又臟又臭的日子,蕭輕如再度回到蕭府大院,發現自己手下的鋪子竟被蕭晚收得一干二凈,那些曾經擁護自己成為家主的長老親戚們,如今都墻頭草地倒向了蕭晚,對她贊不絕口。 以至于蕭輕如滿懷信心地想要重掌大權,卻發現自己手中一點權力都沒有不說,一回府還被下人們指指點點、目光鄙視,而蕭晚竟因賑災名揚京城,人人稱道,她氣得肺都炸了! 遭受各種冷落的她,心中狠狠發誓,定要讓蕭晚和謝初辰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以泄心頭之恨! 而蕭晚一死,她既是蕭玉容唯一的女兒!蕭家的繼承人! 懷著這樣仇恨的心理,蕭輕如暗中籌謀起了刺殺蕭晚和謝初辰的計劃。經過幾日認真的觀察,她發現,這幾個月京城流亡著成千上萬的難民,而郊區更有大批山賊劫匪,趁著大災動亂時打劫勒索、謀財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