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堯的身邊防著一根拐杖，離開前伸手握在了手里，起身王寶要去扶著顧清堯，顧清堯卻看著王寶說：“我站得起來。”

    起身顧清堯站了起來，王寶看著顧清堯瘸著一條腿走了兩步，而后把王寶的一只手拉了過去，走到門口了推開了門，吱呀的一聲，門外的陽光破門而入，讓王寶忍不住抬起手臂遮擋住直射進門口的陽光，顧清堯看向王寶不由的輕笑了一聲，門外二傻子睜開眼注視著門里面滿眼寵溺的顧清堯，才明白為什么王寶會顯得那么深，一聽說顧清堯出事就忍不住的哭，悲痛欲絕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

    出了門顧清堯直奔著二傻子的車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二傻子看看自己受了傷的手臂，突然有種好笑的沖動，推開車門下車看向了顧清堯。

    “顧清堯。”顧清堯朝著二傻子說，二傻子挑了一下眉頭，回了顧清堯一句：“林俊陽。”

    顧清堯勾起唇角笑了那么一下，不經意的目光看了一眼身邊的王寶，告訴二傻子：“我們要去吃飯，你送我一趟。”

    二傻子轉身拉開了車門，王寶去了他那邊，顧清堯送另外一邊上了車。

    二傻子開車，顧清堯和王寶坐車，三個人一塊去找地方吃的飯，吃飯的地方是二傻子點的，顧清堯買單，王寶負責點菜吃東西，三個人一人一面，二傻子和顧清堯都喝著酒，只有王寶一邊看著。

    “你的身體能喝酒么？”王寶問一臉蒼白的顧清堯，顧清堯端起紅酒杯搖晃了兩下，喝了一口，說：“那你去問問吧臺的人，問別人也可以，我沒聽醫生告訴我。”

    言下之意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喝，得找個人問問。

    王寶沉悶略帶擔心的低頭想了想，抬頭又看著對面的林俊陽問：“你呢？你不是不能喝酒么？醫生不是告訴你了。”

    “我也忘記了，要不你打電話問問。”林俊陽忽然那么一笑，端起高腳杯仰起頭喝了一杯酒，王寶頓時愣住了。

    “寶妹。”顧清堯叫了王寶一聲，王寶茫然回眸注視著滿臉蒼白的顧清堯，顧清堯笑說：“你去問問。”

    王寶看看兩個人，不得不站了起來，雖然不愿意離開，但也聽出來了，兩個人是有什么話要說。

    起身王寶去了一旁，一邊走一邊扶肚子，顧清堯抬頭朝著王寶看著，眼眸十分的在意，生怕王寶什么地方走的不對勁，跌跤，一直看著王寶坐在另外一張桌上，才收回目光看向林俊陽的臉上。

    “你不喜歡寶妹，但卻愿意留在她身邊。”男人的感情其實很不容易隱藏，特別是他們這種人，越是沒有感情就越是坦蕩，顧清堯一點不難看出，林俊陽對王寶的坦蕩。

    林俊陽握著紅酒瓶子給顧清堯倒了一杯酒，而后給自己也倒滿，端起酒杯看了一眼王寶，而后才說：“感情的事不好說，你不是也沒有留在寶身邊。”

    顧清堯沉默了一會，悻悻然的那么一抹淺笑：“我和你不一樣，我有太多的牽絆，注定這輩子都要負她，比起我你幸運了很多，你的心明白，做什么事都清楚，我不一樣。”

    “都到了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她對你其實也不錯，聽說你出事哭了一天一夜，你妹看到她眼睛都紅了，還有什么好遺憾的。

    其實我倒是很羨慕你，像是你這樣，或者和死了有什么分別，死了她會想著你一輩子，這樣你也能滿足了。

    得不得到其實對你而言早就不重不重要，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何苦執著與此。”

    “說的容易，要是真的能放下，也不會等到今天。”

    “……”

    “說完了。”坐了一會王寶起來走了回來，顧清堯下面的話還不等說，就看見了王寶，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起身付了錢，拉著王寶去了外面，林俊陽從后面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也問顧清堯：“你jiejie是好人壞人？”

    “我眼里她是好人，起碼在我為難的時候陪著我。”顧清堯回頭看了一眼林俊陽，林俊陽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顧清堯馬上想到林俊陽手臂上的傷，停下了告訴林俊陽：“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她已經半年多不問這些東西了。”

    “不明白。”林俊陽不是很相信這些，親眼所見不一定就真。

    “我和我姐最近一段時間一直住在廟里，一開始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在廟里一直吃齋念佛才好了一下，這段時間我不在，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起了歹意。”

    顧清堯說著看了一眼王寶，而后笑說：“都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有也有些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不是么？”

    “不像是她。”王寶看著林俊陽說，林俊陽邁步去了車上，啟動了車子到了出去，顧清堯看向王寶解釋：“他說的有道理，也興許是她。”

    “他沒有惡意。”王寶替林俊陽解釋，顧清堯就笑了，還說：“我知道。”

    上了車林俊陽送車上問顧清堯：“去哪里？”

    “去廟里醒了，我幾天沒回去了，順便帶你們去看看。”顧清堯的身體有些虛弱，說話都沒有多少力氣，靠在車上說著話就瞇上了眼睛，一旁王寶看了兩眼，把手給了顧清堯，目光看向車子前面。

    林俊陽把車子一路開回了寺廟里，門前要上去了，顧清堯攔住了王寶：“忘記你身子不方便了，回去吧。”

    “你行我肯定也行，你不是說他們很健康么？”王寶說著還去扶著顧清堯，一旁林模樣看著就十分好笑，一個大肚婆，一個瘸子，加上他這個殘廢的，真不好說這是個什么組合。

    難得林俊陽遇見一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一路上跟著去了廟里。

    到了廟門口王寶有點累的走不動了，坐下歇了一會才進去，進去前顧清堯還說：“不讓你進來你還不愿意，累了吧？”

    “你不累我就不累。”王寶倔強的像是個孩子，顧清堯說她不愛聽，反倒是起來進了廟里。

    顧清堯在后面好林俊陽相互看了一眼，顧祎把腳步放慢，等到和王寶拉開了距離說起話，談論起王寶懷孕以及冷君傲的事情。

    “你不關心孩子是誰的？”林俊陽十分好奇的問顧清堯，顧清堯不經意的笑了那么一下，看了一眼林俊陽。

    “如果我只說這孩子是她的，自然就不會想到別人，如果是她的，我會當成是自己的。”顧清堯說著笑了笑，目及已經開始到處走的王寶，看著王寶的肚子說：“其中可能有一個是女孩，我已經給她取好了名字，五月。”

    五月？

    林俊陽看向顧清堯，忽然明白那種十分期待的心情，轉開臉也不在問孩子的事情了。

    “冷君傲為什么一直沒出現？”顧清堯最不放心的就是冷君傲，這時候，陪在王寶身邊的人不該是林俊陽，而是冷君傲，但他沒來，期間一定是發生過什么事情，導致了今天的局面。

    “冷君傲那種人，他想要的是干干凈凈，冰清玉潔的人，是個他夢寐以求，讓多有人都為之羨慕不已的人，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怎么會在搞不清孩子是不是他的情況下就輕易的接受。”林俊陽一邊說一遍走，一手端在胸前，一手插在褲袋里。

    顧清堯的眉頭皺了皺，朝著林俊陽看去，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冷君傲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或許他也有苦衷，我了解冷君傲。”顧清堯這一點十分的篤定，但還是不滿冷君傲此時的態度，只不過他已經失去了站出來說話的權利，只能默默的看著。

    感情的事情，當事人如果不愿意，外人就算是怎么心急努力，也都是白費心力。

    而今，顧清堯唯一希望的，也只能是期待著冷君傲早日回頭了。

    進了門顧清堯帶著林俊陽和王寶去了他住著的地方，剛剛進去就看見了從院子里站在看一盆黃菊的顧清雅，顧清雅聽見有人進來，轉身看向進門的幾個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跟著朝著王寶笑了一下。

    “你來了？”顧清雅十分平津的和王寶打了個招呼，王寶也只是答應了一聲。

    “我帶他們來看看，一會留下吃飯，我幫你做。”顧清堯報告一眼的和顧清雅說，顧清雅馬上回答：“不用了，我一個人做就行，你們聊，我現在就去準備。”

    顧清雅轉身走了，王寶看著顧清雅離去的背影看了一會。

    她的變化確實很大，快要不認識了。

    “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在里面被精神病院的院長和他的幾個朋友強暴過，我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她怕我怕得厲害，一步跌倒孩子沒了，而后她就瘋瘋癲癲，我去看你的時候我才找到她不久，她整夜的不睡覺，一直用頭撞墻，我沒辦法，看過很多人，后來帶她來這里，結果她好了，我又病了。

    不知道我們顧家祖上是不是積德不夠，還是我們上輩子做了太多壞事，這輩子要受這份罪。

    這一切都是林墨陽的錯，是他把我姐送去了那種地方，但我一點不怪他，事情沒有偶然，一切早有定數，如果不是我們做的過分，他也不會做的那么絕。

    只是，對林墨陽這個人我沒有好感。”

    顧清堯說出這些話十分的平靜淡然，王寶卻低頭看了一眼肚子里的孩子，而后看向林俊陽說：“你們祖上也沒有積德太多，我真希望你能回家去看看，你們家的祖宗牌位上有多少是一對一雙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壞事做的太多了，全都是孤墳。”

    林墨陽忽地笑了那么一下：“我見過，湘西老家是孤墳成山。”

    王寶愣了一下，不說什么了。

    既然他知道，她也就不用說什么了。

    顧清雅做飯的時候，顧清堯把王寶他們帶到了房子里，坐下了起了一壺茶給他們，王寶不能多喝，只是嘗了一口，剩下的時間都扔在看顧清堯和林俊陽下棋上面了，兩個人倒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049顧清堯之死

    王寶陪了顧清堯和林俊陽一會，沒見過這么能下棋的兩個人，一點動靜沒有，一個兩個都那么深沉，只顧著對弈，對身邊的人或事早已經拋空了一樣，王寶看得悶了，起來去了門外，人出去顧清堯朝著門口看了一眼，林俊陽作勢要起來，顧清堯說：“沒事，我姐想動手完全可以在飯菜里下手。”

    林俊陽起來又坐了回去，心里不放心嘴上不說，手上更不留情，勢必要殺的顧清堯片甲不留。

    林俊陽的棋藝是跟著王奎生切磋出來的，人又聰明，什么東西一學就會，但棋藝這方面，早就青出于藍了，陪著王奎生玩那是哄著王奎生高興，動真格的，王奎生也真不是林俊陽的對手。

    平時林俊陽不喜歡的人，跪地上求著他他都不待見會玩，王宸首先就是其中一個。

    再怎么說那都是情敵，別管如今如何了，也都是搶了他心愛女人的人，期間發生過什么事不是他忘記了，只是她不想說。

    兩個大男人，都為了愛同一個女人，犯不著讓女人吃苦，只要這女人幸福，他怎么樣都無所謂，包括將這個女人拱手相送。

    王宸既然是夏雪凝最終的選擇，便是他無言的祝福，這一點上，林俊陽就比一般男人有覺悟性，你愛我我就守著你，你不愛我，我同樣對你不離不棄，這才是愛，林俊陽他理解的愛，和別人都不一樣，才是與眾不同的。

    一味的為了廝守在一起糾纏不休，林俊陽不認為那就是愛，那是自私的愛自己，根本無關兩個人的愛，更無關對那個女人的愛，占有欲首當其沖在最前面，還說什么愛與不愛，可憐的事那個進退兩難的女人。

    愛她就讓她自由，給她選擇的權利，這才是起碼的愛，建立在她的幸福上。

    但有一樣，王宸畢竟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霸占了本該屬于他的柔情，試問如果不是王宸橫刀奪愛，林俊陽一萬個信心總有一天夏雪凝會死心塌地的愛上他，然而，時間和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王宸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里，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美好，而這個美好無疑是夏雪凝這個人。

    林俊陽自覺地，他這輩子的美好都被王宸剝奪了，即便是他不恨，也談不上喜歡，自然是從心里看不上王宸。

    都說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林俊陽能整天對著王宸，還表現的一臉從容摸不在乎，這一點已經不容易了，要他真心的接受他這個大哥，說實在的，他做不到。

    王宸和王寶還不一樣，王寶這人在林俊陽的眼里，那是實實在在少人關心少人問的人，從前王寶有個疼她如命的爺爺，如今沒有了，父母什么事情也不好插手，而王宸這個寵她的大哥也在漸漸退出王寶的世界。

    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轉變，每個人都在扮演者各自的角色，唯獨忽略了王寶她失去過什么。

    種種情況下，林俊陽就是在淡泊也還是放心不下王寶，就是不為了別人，也為了王奎生放心不下的那份遺憾，林俊陽也不能再讓王寶吃苦。

    王家的這些人，沒有誰能像王奎生那樣對著林俊陽好了，真心將他視如己出的人，非他莫屬。

    所以說，王家人林俊陽最不喜歡的始終是王宸，從來也沒和王宸下過棋，王寶根本也不喜歡下棋，冷君傲更是不用說了，壓根林俊陽就看不上冷君傲。

    都說是王者之路孤獨，其實淡泊的人也很寂寞，即使連個能坐在一起說話的人都沒有。

    難得遇上知音，林俊陽破天荒的提著興趣，一盤棋都下的十分精準，步步緊逼，殺的顧清堯半點不敢松懈，即便是咳嗦的上氣不接下氣，也還是紋絲不動，一心要反敗為勝，與林俊陽分出勝負。

    房間里殺的熱火朝天，房門外面王寶一邊走一邊悻然望著天邊倒掛的玄月，不經意的淚光閃爍著，好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要走了，即便是什么都明白，王寶也還是不能接受。

    正望著天上的月亮，不遠處炒菜的聲音引起了王寶的留意，轉身王寶順著聲音過去看了一眼，走到門口停在了門口。

    顧清堯住的地方是個獨立的笑院子，院子不大，但里面的用度一應俱全，不管是做菜用的廚房，還是其他的什么物件，該有的一樣不少。

    廚房里收拾的干凈利索，除了一些瓜果蔬菜，其他的就是炒菜用的用具，地上防著一個桶，桶里有水，沒看見其他的地方還有什么東西，水肯定是從外面打進來，砧板上放著切好的菜，顧清雅正低頭炒著菜，煤氣和電飯煲都是現成的，也沒想象的那樣清貧。

    王寶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看見顧清雅給她炒菜吃，顧清雅向來不喜歡下廚，要是她沒記錯，顧清雅也只給冷君傲做過飯菜吃。

    王寶記不清那是什么時候了，但她記得她確實是見到過。

    那時候的顧清雅一身的清秀靈氣，好多男孩都追捧著顧清雅，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顧清雅會選擇了冷君傲。

    老實說，王寶沒覺得冷君傲多么優秀，之所以喜歡也只是因為感覺，女人不就是天生喜歡用感覺判斷事物么？

    如果不是初次的見面在那種情形下，王寶不敢肯定，是否她會一眼就喜歡上。

    說來，這么久了，王寶的心莫名的感到憂傷。

    原本她可以好好愛一個人，冷君傲也可以喜歡上她，可結果，陰差陽錯的，他們中間從一層紗淪落一座大山，終究是成了擦肩而過的人。

    或許，他們才是最合適的，錯的那個人是她！

    王寶低垂著眸子注視著腳底下，顧清雅不知道什么時候轉身看到的王寶，一陣意外之后沒說什么，把手里的菜放到了一旁的案板上，轉身又去做另外的一樣菜。

    一連氣顧清雅做了四個菜，還有一個湯，都做好了顧清雅才擦了擦手出來，對著王寶說了一句話：“我這就端出去，你叫他們洗洗手，準備吃飯。”

    “你變了。”記憶里的顧清雅，從不會對她這么和氣的說話，即便是說了也都是虛情假意，而今卻截然不同，讓王寶頗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