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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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想先行做什么‘準備’呢?”紅衣的目光在他面上一劃,復又覆下羽睫,笑意未減,話中卻是透了涼意,“夫君官居大司馬驃騎將軍,統領大夏軍隊。出了什么事,家中自然不敢隱瞞,必會及時、如實地稟告陛下,知會大司馬大將軍、丞相大人、御史大夫大人……卻無可能知會朝中的每一個人。敢問大人您官居幾品,能直接向我開口說要先行做什么‘準備’——恕我這個做妻子的,都不知夫君有什么準備需要大人您去做!” 她克制著怒意還是沒能將話說得委婉——不是不知道不該當眾不留情面,只是越想越覺得氣惱:明知人家病重還過來給家屬捅刀?這都什么人吶!再則席臨川就算再得罪人,其實也有限度,他左不過是性子直些、脾氣橫些,除此之外……一個帶兵打仗、保家衛國的將領,能干出多讓人恨之入骨的事? 這位大人您的家眷死在他的軍隊手里嗎?! 這么落井下石、連嘴上都不知積德,真是全方位展現人性的陰暗面! 至此,廳中安寂了一陣子。又過一會兒,大將軍鄭啟到了席府,提及皇帝今日政務繁忙要改日才能來,眾人便各自告辭離開了。 原本賓客滿座的正廳在片刻間安靜下來,紅衣的笑意維持到最后一人踏出門檻,瞬間全身脫力。 “娘子……”小萄手快地扶住她,聲音中滿是擔憂,“您快歇一歇……可記得自己是有身孕的人。” 紅衣坐下身,接過陳夫人遞過來的茶,靜坐了許久,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一些。看向仍在座等綠袖的霍予祚,喟嘆著道:“我想求殿下件事,但不知合不合規矩。” 霍予祚一點頭:“夫人請說。” “將軍病著,朝中各方心思不一,這般前來造訪的大概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母親已身心俱疲、我有著孕,席煥到底年紀太輕……”她說著頓了一頓,猶豫著,向霍予祚道,“不知能不能請殿下下令派些禁軍來?府中之人在外阻攔總難免有抹不開面子的時候,若是禁軍……” “不合規矩。”霍予祚答得干脆,紅衣話語滯住,他想了想,又道,“但我可以去向陛下請旨,這比禁軍管用。” . 皇帝的旨意在當日晚上就傳出了皇城,洋洋灑灑地寫了不少,字句嚴厲、帶著斥責,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誰也別去打擾驃騎將軍養病。 紅衣聽言后輕一點頭,望著窗外夜色,心卻沒有因此而多半分安穩。 很快……今天就要過完了,明天是一月二十一日。 還有五天。 心弦緊繃得越來越厲害,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盼著轉機。然則,直到一月二十四日,席臨川才又醒來一回,意識不清到雙目渙散,也知醒了那么一小會兒,就再度墜入昏迷。 就這么幾天而已,顯得那么漫長,卻又格外的快。 皇帝恰在二十六日傍晚到了席府,紅衣的腳步在南雁苑門檻處進出了幾次,才終于鼓足勇氣,提步去廣和苑見駕。 可能是最后幾個時辰了…… 她眉頭緊緊蹙著繃住眼淚,踏著幾不可尋的月光走到廣和苑的門口。 院中有好多人…… 依稀能看見房中暖黃的光火中的那抹玄色,皇帝似是在向御醫詢問什么。院中這些,則皆是輕甲齊整,略有不同的甲胄制式顯示著級別的不同。 他們看見她,陸續抱拳見禮,沉默中只有輕甲的輕微響聲。紅衣緊抿著唇,直至看到鄭啟也在,才走過去,一福:“舅舅……” “先去見陛下吧。”鄭啟略一點頭,便要帶著她進屋去。剛踏過門檻,卻見一醫女疾步從臥房中行出,慘白的面色中滿是驚慌,拜倒便道:“陛、陛下……將軍怕是……” “咚咚”兩聲沉重的心跳之后,紅衣只覺一切都停住。身子向后跌去,手又下意識地扶住門框…… 指甲斷裂的脆響傳來,她稍回了神,怔怔地望一望折了的短甲,又看向那醫女,字字艱難:“你說……什么?” “將軍怕是……不行了。”醫女跪伏在地說著,最后三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語罷靜了好久,聽得沒有任何回應,才又硬著頭皮道,“呼吸突然弱了下去,脈搏也……越來越輕,兩位御醫為將軍施針、喂藥他都沒有反應,如此恐怕……” 紅衣只覺不想再聽,扶在門框上的手再一支,便要沖進臥房去。守在門邊的婢子一驚,連忙上前擋她:“娘子留步!” “讓開!”紅衣喝得聲都變了,那兩名婢子卻不敢讓路,磕磕巴巴道,“娘子息怒,公子得的是疫病,您有著身孕……” “他是我丈夫!”紅衣驀地轉身看向皇帝,稍定了神,竭力將口吻放得平緩,“陛下……二十多日了,沒有下人因此染病!我也不會!” 她的口氣有些沖,皇帝眉頭微皺,紅衣不及多思,一咬唇,又辯道:“他是我丈夫,眼下到了這個坎上……他能不能渡過這關,我都必須陪著他,求陛下恩準……” 安靜少頃,皇帝與鄭啟互望一眼,終是輕聲而嘆:“讓她進去。” 章節目錄 第162章 命懸 席臨川覺得頭中暈得厲害,連自己怎么出了臥房的都不記得。只見院中都是熟悉的將領,夜色下人人面容沉肅,沉肅得好像他死了一樣。 枝頭晃動的幅度不小,可見是在刮風的,但他僅穿著一身中衣褲,竟也不覺得冷…… 看來,是死了。 大約是因為已經歷過一次,此次在意識到這一點后,他完全沒了上一世死時的驚慌恐懼——反正恐懼成那般也是沒用的,這個結果他無力逆轉,甚至沒有一個人會意識到他此時的恐懼,倒不如淡然些。 轉過頭,他望了望身后不遠處的那道房門,能看見皇帝和舅舅皆在,另有御醫、醫女、禁軍、宮人…… 心下斟酌片刻,卻著實沒什么心情去見他們,輕聲地一嘆,他走出了廣和苑。 夜色中,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他走在自己的府邸中,看著下人們熟悉的面孔。唯一格外明顯的“不正常”之處,就是這一路走過來都沒有半個人搭理他了——他們看不見他。 南雁苑在廣和苑的正后方,一個很好的住處。但成婚以來,紅衣都不怎么在那里住過,他病倒前的幾個月他們都在珺山,而再往前的那段并不算太久的時日里,她也頂多是白日在南雁苑待著,晚上多是和他同寢。 但現在……她應該是在那里的,這二十余日里,他都不敢讓她和自己走得太近,生怕將這病傳給她。 說起來,也真是對不起她了。他以為自己能熬過這一關,那么篤然地向她承諾過自己會活下來,和她一起迎接那個孩子,可最終,心中所愿到底敵不過那道陰毒的咒語。 他站在月門前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鼓足勇氣,舉步走了進去。 四下看了一看,正屋無人、側間也無人,他進了她的臥房,卻也沒有見到她。 只有小萄在房中待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弄得婢子們大是無措。又是叫人去請席煥,又是反過來讓小萄冷靜些,告訴她說“娘子必是更難過,一會兒還得要你勸著”。 這話說的……讓席臨川再一次確信,自己的的確確是死了。府中眾人大概都聽說了他的死訊,只是不知道他的魂魄還沒有離開而已。 掌心微熱,他疑惑地抬起頭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尋不到任何異常,但那熱意并沒有離開。 “紅衣呢?”他有些失神地問小萄,小萄卻仍只是哭著,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一次——他們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