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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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跳給赫契人看嗎?”他這樣問道。紅衣微滯,遂即有些不解:“公子就是赫契人……” 他不是已順利看過了嗎? “不是說我。”聿鄲啞一笑,夜色中,他的神色有些暗沉,“我是說……假如有人肯出高價,你能不能讓她們單為赫契人跳一遍那舞?” 這要求很奇怪。紅衣一時蹙了眉頭,不知他是喜歡得狂熱是以極度想“安利”給旁人,還是壓根沒看懂那舞、壓根不知那舞就是針對赫契人的…… 聿鄲見沒有回應(yīng),側(cè)頭看向她,對上她眼中的疑惑,緩言解釋:“我認(rèn)識一些赫契貴族,該讓他們看看這個。” “為什么?”她發(fā)問很快。 “我想讓他們停戰(zhàn)。”他反問得也很快。 紅衣啞住,略有愕色地望著她,綠袖在旁同樣吃驚:“但這……怎么可能?且不說那一舞能否讓他們停戰(zhàn),便是公子這念頭便……很荒謬,這許多赫契貴族同來長陽,誰知會不會出什么岔子?” 聿鄲停下腳步,目光在二人間一蕩,話語沉沉:“所以我才要著意詢問你的意思——因為他們不會來長陽。” 紅衣驚了一跳。 “你若愿意,我可去央謹(jǐn)淑翁主,讓她許你帶人隨我去祁川一趟。路上一切開支皆由我出,至于舞的價格……”他吁了口氣,神色堅定,“你定便是,只要你肯去,多少錢我都照付。” 紅衣簡直被他嚇傻了。 之前只覺得謹(jǐn)淑翁主這大夏土豪有錢任性,和眼前這位一比,顯然是這赫契土豪更任性! “公子……何必。”她神色僵硬地問道,“那只是一場舞而已,幫不上公子什么忙……” 黑暗中他別過頭去,紅衣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聽得長長一嘆。 “王廷愚蠢!”聿鄲微厲的聲音帶著憤慨,“他們認(rèn)為漢人軟弱、認(rèn)為打得狠了,漢人就會低頭。有何袤鄭啟屢勝赫契不夠、有席臨川以少勝多也不夠,他們?nèi)耘f覺得有取勝之日!” 聿鄲快語如珠的,指責(zé)之意分明。顯然是對赫契持久以來的狂妄自大和冥頑不靈忍無可忍。 紅衣靜聽著沒敢吭聲,安靜一會兒后,聽得他再度一嘆:“我已勸過數(shù)次,皆不管用,但你那舞……” 他低啞而笑,口吻中全是無可奈何:“你那舞也許能讓他們發(fā)覺想讓漢人服軟是不可能的。他們會知道,就算是在遠(yuǎn)離戰(zhàn)亂的長陽城、就算是和軍人半點關(guān)系也無的舞姬,都對此十分憤慨,他們一再挑釁,只是在激得所有漢人一齊反抗而已。” “可以嗎?”他懇切地再度問道。那雙眸子在夜色中分明顯得很黯淡,卻好像有不同尋常的光彩透出來,“就一次、成與不成都無妨,我只是想盡力一試。”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倒是綠袖打了個哈欠,借著懶意,拒絕得直白:“太遠(yuǎn)了,不想去。” . 而后一路都沒有再說話。紅衣維持著安靜,聿鄲也不催她作答。 直至走進(jìn)了敦義坊,離她們所住的地方很近了,聿鄲才顯出些焦急,沉然一喚:“紅衣姑娘。” “抱歉。”紅衣在離住處還有十幾丈的地方停住腳步,垂首穩(wěn)穩(wěn)道,“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不知道怎樣才是對的。” 她猶豫著,抬眸看向院門口,曾淼正坐在門前石階上等她——自從席臨川說讓曾淼保護(hù)她之后,他就每天都這樣盡職盡責(zé)。 紅衣微微一笑:“所以……我明白公子的心思,但此事太突然,我實在不敢自己拿主意……” “你不想讓戰(zhàn)爭盡快停止嗎?”未等她說完,他便急切地問道。 “我想。”紅衣點了下頭,笑意未減,解釋得緩而分明,“但我和聿鄲公子不同,您知道赫契王廷要做什么,所以您可以隨心地去做您的安排。”她語中微頓,輕輕一喟,“但我并不知道大夏的朝廷要做什么,我不能擅作主張幫著公子做事,萬一不小心擾了什么朝中大計呢?” 換言之,她不能因為一廂情愿地想停戰(zhàn)而反幫倒忙。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紅衣循循說著,垂首一福,“公子若真覺此事可行,大可先與謹(jǐn)淑翁主一議。告退。” 第64章 刺殺 紅衣言明自己的想法后,猶含笑意的面容沉冷下來,回絕的意思清楚明了。 黑暗的寂靜中,她聽得一聲沉重悠長的嘆息:“那我……” “jiejie!” 沒等聿鄲把話說完,一聲稚嫩的喚語傳過來,紅衣側(cè)過頭去,曾淼陰著臉一掃聿鄲,上前一拉紅衣的手,抬頭道:“jiejie,天很晚了。” “嗯。”紅衣噙笑,朝他點頭,復(fù)又看向聿鄲。 聿鄲這才得以把方才的話說完:“那我先去問謹(jǐn)淑翁主的意思,若是翁主答應(yīng),你便肯隨我去一趟么?” “公子先問了再說吧。”紅衣眉頭稍挑,而后笑容一松,緩和著氣氛,“我就是在竹韻館尋差事謀生罷了,這樣的事,自該謹(jǐn)淑翁主做主。”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須臾,短促一笑,卻是手搭在胸前朝她一鞠躬,行了個赫契人的禮:“多謝。” . 二人先后沐浴,綠袖回到房中時見紅衣躺在榻上仍還未睡,便一壁繼續(xù)擦著頭發(fā),一壁問她一句:“若謹(jǐn)淑翁主答應(yīng),你當(dāng)真要跟個赫契人去祁川走一趟不成?” “謹(jǐn)淑翁主才不會答應(yīng)呢。”紅衣平躺著,雙手枕在頭下,翹著二郎腿悠悠道,“翁主又不傻,到底是藩王的女兒,必定知道這個輕重。平日里在長陽,做生意不拒赫契人算正常事,可差大隊人馬去祁川可就不一樣了。” 她說著發(fā)了個身,打著哈欠又道:“再說現(xiàn)下還有那鎮(zhèn)撫使大人潛逃的事,禁軍都尉府嚴(yán)查著,她不會這個時候攪混水的。” 所以她跟聿鄲那般說,就是打個太極罷了。畢竟聿鄲權(quán)勢皆有、她無權(quán)無勢,這樣直接拒絕的話,還是謹(jǐn)淑翁主來講合適。 好一會兒都未聽到綠袖的回音。 紅衣目光看過去,她面對著妝臺坐著,只能看到個后背。卻能覺出她是愣在了那里——連手里持著的梳子都僵著未動。 “……綠袖?”紅衣喚了一句。 “嗯?”綠袖驀回過神,肩頭微一顫,又繼續(xù)梳頭了。嘆了口氣之后,她的語氣聽上去很煩躁,“那鎮(zhèn)撫使也是的,在大夏朝做官做得好好的,干什么跑到赫契去?惹出這樣多的事,擾得不相干的人都不能好好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