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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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 瑾看進去,劉尋正斜倚在一短榻上,剛剛洗濯一新,穿著一領素羅中衣,半濕長發垂肩,帳中燈燭交映,看過去白衣翩然,俊美無儔,他已經完全褪去了那些肥rou, 變成了一個挺拔頎長,氣度雍容的青年,他一眼看到蘇瑾,怔了怔,卻繃緊了臉:“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讓你在豐林休養么?你又抗命不遵?” 蘇瑾一直看著劉尋對自己溫柔體貼小意溫存,就是剛剛見過的小胖子劉尋也都是和顏悅色的,不曾見過劉尋這樣不假辭色的冷臉,有些遲疑了一下,看著劉尋微微抬起的下巴與緊抿的雙唇,驕傲的眼睛里卻藏著不易覺察的緊張,心中一軟,輕聲道:“我來和殿下道歉的?!?/br> 劉尋冷哼了聲,又看了眼她適才進來不靈便的腿:“傷沒好就趕過來做什么!嫌腿太好使么?還不坐下。” 蘇瑾看了看,坐在了榻下的一張杌子上,輕聲道:“是我沒有考慮到殿下的處境,給殿下添麻煩了。” 聽了蘇瑾的話,劉尋卻沒有釋然,他沉默許久,睫毛垂下,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許久才開口說話:“蘇jiejie,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蘇 瑾一愣,劉尋瞇著眼睛打量她:“你來歷神秘,卻對我忠心輔佐,然而又自有底線,才華驚人,并不完全為我所用,甚至還時常和我唱反調,蘇jiejie,從前你對我的 恩情,我感佩在心,你能為我犧牲許多,你能做錦繡山河,鼓勵我征服這天下,然而累積如今這恩情太大了,我……不知道你將來會向我索取什么代價,這個代價我 究竟能不能付起。姜子牙垂釣,是為遇明君,得展宏圖,東方朔自薦,是為展所才,jiejie,你自幼輔佐于我,才華驚人,卻是女子,無欲無求,平日也并沒有表現出 對高官厚祿的渴望,我不知你究竟所圖為何,jiejie,你能告訴我么?” 蘇瑾愕然抬眼看向劉尋,青年一雙銳利的眼里蘊含著隱隱威壓和懷疑,他……這是懷疑自己? ☆、第53章 帝王多疑,蘇瑾知道,然而在剛剛接觸過天真無邪的小小胖和落寞單純的小胖,一下子忽然直面這位曾經熱切地叫她jiejie祈求她留下的帝王,如今卻用充滿猜疑的目光質疑和指責她,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直直看向劉尋。 劉 尋和她對視了一會兒,移開了目光,他自覺有些理虧,心里的傲氣和長期被壓抑著的疑問促使他繼續說出了不理智的語言:“你看,即使我對你不好,我質疑你,我 罰打你,我辜負了你的恩情,你也不會離開我,不會生氣,我不明白你,你看似對我忠心耿耿,其實……你根本沒有心吧?你對我根本不像你表面上的那樣在乎!” 蘇瑾啞口無言,她的確是別有用心,她的忠誠、她的執著,都是為了任務,而劉尋是他的任務目標,同樣,劉尋憑什么會愛上她呢?不管換哪一個人來,都能做到這一點。 她默默不語,劉尋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煩躁地說:“還是這樣,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解釋,你下去吧,叫人給你安排個帳篷,歇息去吧?!?/br> 蘇瑾站了起來,默默地給他行了個禮,離開了帳篷,結果才走了幾步,她的小腿忽然一軟,眼前一花,整個人摔下地去……是方臨淵給她打的短效強化針失去效果了,那被箭穿透的小腿劇痛起來。 劉尋吃了一驚,過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他將她一把直接抱上了床榻,看她臉色蒼白,呼吸有些沉重,隔著衣服感覺到她在發燒,這不對,那八十軍棍,宋峰那邊早叮囑過行刑的士兵,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他也問過隨軍的大夫和服侍的丫鬟,說是問題不大的,再說她一直身上都帶有靈藥。 他替蘇瑾脫了靴子,打算出去叫大夫,卻看到蘇瑾小腿處有血痕,吃了一驚,看了眼似乎已經意識不清的蘇瑾,伸手輕輕將她褲腳挽起,發現那里纏著白布,血已濕透。 他 皺了眉,出去喊了大夫。過了一會兒大夫過來,替蘇瑾診脈時又發現了蘇瑾手腕上也有傷,診后只說是外傷失血過多,體虛神乏,因此發熱,解開白布看了小腿,隨 軍大夫多是經驗豐富,已看出這是箭的貫穿傷,有些吃驚,好在沒有傷到筋脈,替她敷藥后裹上,又重新開了藥讓人去煎藥。 劉尋皺了眉 看著蘇瑾微微皺著的眉頭和紙一樣白的臉色,她這又是去哪里弄了一身傷回來?和從前一樣,總是自作主張!要殺誰,不殺誰,都是自顧自自己就去做了,感覺自己 根本就不是她的主子,而是她的傀儡……雖然她對自己很好,但是……那種受擺布感這段時間隨著和蘇瑾的沖突也越來越強,她完全不聽自己的指揮,也不是真心的 佩服自己,她和那些因為真心崇敬而追隨于他的將士謀士不同,總之自作主張! 然而看著她這樣的出生入死,他又覺得心里愧疚不安,他站了起來,替蘇瑾蓋上被子,有些煩躁地來回在營帳里走著,過了一會兒叫人進來另外備下個營帳,安排個丫鬟來照應蘇瑾。 第二天丫鬟卻來報,蘇將軍不見了。 他一愣,讓兵士四處搜尋了一番,夜里也沒有人看到她出去,更何況她還發著熱,到底是去哪里了?他遣了兵士回豐林城去看看,結果兵士回來報告,說蘇將軍在那里好好的休養著,并無大恙。 他 心下隱隱有些愧疚,以為她是因為受了他的質疑,心下生了怨懟,所以才連夜回去了,想到她帶著傷都專門過來給自己道歉,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是他對人求 全責備了,正因為知道蘇瑾不會輕易離開自己,他才這樣肆無忌憚地說出自己心中的不滿和懷疑,下一次,就不要對她這樣了吧,他暗自要求自己。 蘇瑾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換了地方,然后居然看到了淮王坐在她床前,正低頭有些憂慮地看著她。 她整個人完全迷糊了,頭暈暈乎乎的,她這是……做了一場夢?她沒有穿越回過去,劉尋并沒有射穿光儀? 淮王開口了:“你不是昨天說有急事都走了么?怎么今天被人發現暈倒在后山那兒,誰射傷你了?” 蘇瑾茫然看著淮王,終于發現他和之前見過的淮王有差別,更年輕一些,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儒雅風流,神光清正,眉目間沒有那種揮之不去的陰郁,她這是……穿回了見到淮王的時候了? 淮王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想說,善解人意道:“不想說就算了,你的事情解決了?” 蘇瑾含糊應了聲,淮王忽然微笑起來:“那你可以安心在我這兒多住段時間,好好把傷養好吧。” 蘇瑾一愣,淮王忽然看著她,臉色微紅:“我替你看傷的時候,一時著急,看了姑娘的腿……本王……雖然就藩了,但是王妃早年就因病已去世了,如今并無王妃……能不能……這些日子,姑娘風采過人,我甚為傾慕,我能否有這個榮幸,向姑娘求親?” 蘇瑾愕然,這就是自己報告中沒有提到淮王的原因嗎?所以淮王求婚的對象,根本不是過去的自己,而是未來的自己? 她看著眼前因為緊張而語無倫次的淮王,這個歷史上有名的音樂家,輕輕道:“對不住,我已……心有所屬。” 淮王臉色漲得通紅,吭吭哧哧道:“是小王……唐突了……” 蘇瑾想起這個淮王后來變成的樣子,忽然著急地伸出手,抓住淮王的手,她不知道她已經穿越過來多久了,興許馬上就會消失,她忍不住脫嘴而出:“我不是丁皇后!” 淮王愕然,蘇瑾繼續道:“無論我出了什么事,都不必替我報仇,我的仇人也不是劉尋。” 淮王伸手去摸蘇瑾的額頭:“你這是,燒糊涂了?說的什么話呢?” 蘇瑾嚴肅道:“你一定要記住了,不要替我報仇?!?/br> 淮王看她嚴肅,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好吧,本王答應你。”一邊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倉促道:“我去催一下藥好了沒有?!闭玖似饋碜吡顺鋈ァ?/br> 蘇瑾微微發呆,如果淮王不替自己報仇,那么那條時間線的自己,就不會被劉尋射穿光儀,她也不會回到這里……難道說,淮王最后還是鋌而走險刺殺劉尋了?自己這短暫的停留,并沒有改變這一段歷史?也對,如果能改變,理論上,自己根本就不該存在這里。 她剛退燒,腦子被自己繞糊涂了,自己這次穿越完全出于意外,作為一個悖論存在,所以只會被時空不斷的排擠出去,她感到了熟悉的撕扯感,她漸漸在床上消失了。 淮王端著藥回到房間的時候,卻再也沒有看到伊人,許久之后他看到了丁皇后的曲譜集子,猛然想起那一次伊人的提醒,也許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去打擾她?再之后,他違反了承諾,還是替誤以為死去的那個女子報了仇。 再 次穿越的蘇瑾,只穿著一身素羅中衣,落在了一個房間里,四周都是書架,她環視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宮廷。她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不知道自己這樣 短暫的穿越什么時候結束,看自己之前每一次穿越的情況看,她這每一次的短暫時空停留,都是循著過去的自己停留過的時空出現,從前往后越來越靠近最后離開的 時間,可以猜測時空光儀出了錯,可能在不斷試圖定位自己這個出了錯的數據應該投在哪一個時空,然而每一次都失敗地被排擠回穿越隧道中。她會一直這樣在時空 中穿梭短暫的停留,還是會最終到達終點消散?她不知道。 那么這一次是什么時候?和淮王見過沒多久,她應該就會和丁皇后開展了生死決戰,之后丁皇后身死。 她張望了一下,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落在了御書房,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一件外衣穿,早知道剛才醒過來無論如何都要穿上一件衣服。 她輕輕走了出去,卻發現了劉尋合目倚在梨花木軟榻里,身上只蓋著一張薄被,濃眉緊蹙,然而呼吸均勻,應當是睡著了。 大 概是批了折子后累了吧?她忍不住輕輕走過去,低頭端詳劉尋的睡顏,他已經和自己剛穿越來的時候見到的帝王非常相似了,即使在做夢,依然能感覺到一股肅厲之 氣,只是依然還是年輕,十八歲登基啊,他現在這是登基了?那么過去的自己應該也快要離開這個時空了?這是最后一次的穿越了? 她看著劉尋眉目深斂,五官輪廓清晰,而那薄唇在夢中終于微微張開,叫她想起那一個被刺殺的晚上,她將劉尋捆在樹上,然后主動給他的一個吻。 她想起自己這幾次在異時空的經歷,親眼看著那個少年的痛苦、失落、懷疑,他戀慕的女人負了他,他倚重的自己,卻從來沒有給過他安全感和信任感,他原來是這樣成長成為最后自己見過的那一個優秀卻孤獨的帝王么? 她 承認,她已經愛上他了,興許是在他一次一次的試圖感動她的每一個舉措中,興許是刺殺中的彼此犧牲護持,興許是離去前他那悲慟欲絕的神色,興許……是親眼見 到他們的過去,即使只是碎片……她感覺到胸中一股難以壓抑地沖動,她很快又要離開這段時空了,根據之前的經歷,這大概是最后一次的穿越?也許下一次,光速 隧道會發現她這個錯誤難以投放,她就會消散在時空塵埃中了,這會不會是最后一次見他了? 她低下頭,終于忍不住輕輕低下頭吻了一下那個睡著的帝王。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一只穩而有力的手牢牢握住了。 ☆、第54章 蘇瑾吃了一驚,低頭和睜開眼的劉尋四目相對,劉尋看到是她,吃了一驚,松了她的手,坐起來:“jiejie怎么在這里?你能起身了?” 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發現她僅穿著一領中衣,又想起適才睡得迷迷糊糊間唇齒的觸感,他睡夢間忽然感覺到有人接近,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接近的人,沒想到……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蘇jiejie,你剛才……” 蘇瑾偷吻被發現,滿臉通紅,窘迫難言,往后退了兩步,想著適才劉尋問她能起身了?想必是她目前還在這時空……大概,在生病?所以這是自己快走了? 劉尋看她一直不說話,臉上難得地出現了窘迫羞澀的神色,心中雖然驚訝,卻仍是下意識地為她解窘:“明天登基大典……你這是有什么事不放心要交代么?怎么不派人來叫我過去就好了?”一邊站起來從旁邊架子上拿了自己的玄底金龍披風,替蘇瑾披上。 明天登基大典了?那他不是應該很忙么?怎么一個人在御書房里,蘇瑾發現了劉尋身上還穿著素服,想必是為先帝服的孝,她問了句:“一切都準備好了么?” 劉 尋淡淡道:“禮部那邊籌備著,我也懶得過問太多,jiejie病著我也沒什么心思,要不是為了jiejie的心愿是讓我登基……”一邊又打量著蘇瑾,疑慮越來越深:“jiejie 我傍晚才看過你,你一直在昏迷,怎么現在就醒了,身體……似乎也恢復了,胖了些……還能進宮來了?”雖然他已習慣蘇瑾常常有不同凡人的舉動,然而……御醫 早就已經說了沒辦法解毒,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著,每天清醒的時間極短,清醒過來就會問他登基沒有,他這些天心力交瘁,卻為著要完成jiejie最后的心愿,所以 還是趕著讓人盡快完成登基儀式。 蘇瑾心里忽然明白,今夜,就是這個時空的自己走的時候了,報告里正是登基前夜自己倉促離開的,因為那具中毒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自己忽然出現在這里,只怕是要被識破,她斟酌著慢慢解釋道:“我覺得好多了,所以來看看你,既然你沒事……那我先走了?!?/br> 劉尋看她眼神微微有些躲閃,眼睛微瞇,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jiejie才蘇醒,我看別回去了就在宮里歇下吧,我讓御醫過來給你看看——誰跟你過來的?你一個人過來的?郡主府那邊是誰在服侍?我讓人去告知你在宮里歇息就行。” 蘇 瑾心下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自己在郡主府那邊準備好沒有,若是劉尋派人去,發現偌大郡主府一人都沒有……她忙道:“我沒事了,你好好準備明天登基吧?!眲?nbsp;卻感覺到蘇瑾手腕上的白布,低頭看了看,眼神一利:“誰傷了jiejie?”一邊握著她的手腕起來查看,蘇瑾知他一貫敏銳,一般言語搪塞不過去,只得解釋:“沒什 么大事,只是……做了點放血治療,把毒血放出去了?!?/br> 劉尋信以為真,多日來心里沉重的負擔放下,松了口氣:“難怪jiejie臉色這么蒼 白,既然這樣更要好好歇息了……朕讓御醫來看看?!币贿呴L臂一展,直接將她橫抱起往榻上安置,蓋上薄被,蘇瑾有些心慌,微微掙扎,劉尋看她蒼白的臉上涌起 紅暈,輕笑道:“真難得看到jiejie害羞的樣子……jiejie方才趁我睡著,做了什么?”他心情愉快地看著蘇瑾臉上再次漲紅,逼問:“jiejie是心中有我的?” 蘇瑾轉過臉不敢看他,他卻不依不饒,伸出手去扳正蘇瑾的下巴,直視她慌亂的雙眼:“jiejie喜歡我吧?藏得真好……我一直奇怪jiejie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原來……jiejie也對我有意啊?!?/br> 蘇 瑾一徑沉默,劉尋以為蘇瑾毒已解開身體康復心結頓解,而長期以來心中的戀慕得了明確的回應,從前蘇瑾那些忠誠犧牲都得了解釋,原來竟也是愛戀著自己,一時 心中歡喜無限,看她羞赧,也不忍再逼她,只是輕輕握著她的手道:“幸而封后旨意還沒有下,我登基后就改了旨意,改封jiejie為皇后,以后我一定待jiejie好,定不 負了jiejie這些年對我的情意。” 蘇瑾抬了眼看劉尋,十八歲的少年,眼里滿是喜悅期盼,流露出來的拳拳愛意,讓她再次想到穿越之前那 絕望的一箭,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消失在這塵埃,而另外一邊,郡主府內,過去的自己正準備離去,并無留戀,自己十年后再次回來,卻忘記了一切,在他哀求 聲中,依然毫不留情地再次離開了他,他現在怎么樣了?是不是在絕望中抱著一絲期待,真的納妃生子,等著自己可能再出現?而自己下一刻,可能就會化成塵 ?!僖驳炔坏阶约毫?。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他在誤會中再等待十年,然后等來了她,又再次失去他,這對他太殘忍了,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才剛剛要登基,屬于他的偉大而光榮的帝王生涯才剛剛要開始。 她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艱難地開了口:“你誤會了……”真正來執行任務的這個時空的蘇瑾,一直沒有愛過他。 “過去的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睈勰愕氖莵碜晕磥淼奶K瑾,洗卻了記憶,卻愛上了這個成熟而孤獨的帝皇。 她看著那少年的眼睛從喜悅漸漸變成失望,然后是驚怒,他狠狠道:“……我不相信你對我無情!” 蘇瑾胸中酸軟,想起這個男子對自己一貫的寵愛依戀,想起之前的種種相依為命,她鼻子一酸,眼睛發熱,淡淡道:“希望陛下能找到個配得上您帝王之姿的好女子……” 劉 尋狠狠捏住她的手臂,力氣之大讓她感覺到了疼痛,劉尋惡狠狠道:“為什么?是你給我選的皇后,你說她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妻子,蘇瑾!你明知道你說什么我都不 會拒絕,你要做郡主,要做我的jiejie,我滿足你!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堅持到底?你這又算什么意思?你今晚又是為什么來招引我?難道方才你不是在親我?” 蘇 瑾睜大了眼睛,被他滿臉的悲憤給嚇到了,劉尋低下頭逼視她,目光里滿滿的全是憤怒,漸漸神情軟化下來,他哀切而無可奈何道:“你究竟想我怎么做呢?你告訴 我。你到底為了什么,這樣的對我,若即若離,忽冷忽熱……你總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出現,能為我而死,對我保持距離,冷而遙遠,只是教我該做這該做那,我做得 不對的地方,你只是沉默的疏遠我,看我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全無感情……蘇瑾,我該拿你怎么辦?” 蘇瑾胸中仿佛被錘子震擊,寸寸裂開,她眼里滿懷哀慟,開了口“為你而死,只是一個任務,你是天命之子,有人委托我,輔佐您登上皇位?!睂?,只是任務而已。 劉尋狠狠將她擁入懷中:“胡說八道!”蘇瑾的臉被按入那淡淡龍涎香的袍子內,她沒有再動,而是依戀地靠了一會兒,上頭忽然傳來聲音道:“蘇瑾……我喜歡你,以前不好意思說,因為覺得你對我無意,現在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生氣,怪我不先說?” 這個即將踏上至尊寶座的男子,用這樣哀求的語調說著,蘇瑾的淚滾落了下來,洇在了他的胸前袍上,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吞下了熱淚,終于硬起心腸抬起頭來道:“我要走了……劉尋,你忘了我吧!”無論是這時空的蘇瑾,還是現在這個蘇瑾,都將離開。 劉 尋緊緊握著她的手臂,半晌才狠狠吐出字:“你要走?”她這樣詭異地在登基前夜恢復了身體來到這里,不是告白,卻是為了告別?他心里慌亂起來,蘇瑾不說話, 手臂被握得生疼,她卻忽然感覺到了身體那熟悉的拉扯感,她要被再次送走了,迎接她的也許是消散在這宇宙中,她抬了頭含著淚對劉尋道:“希望陛下,文成武 德,子孫萬代,成為一代明君。” “這是我唯一的愿望?!币驗槲乙巡荒苌萃礁?。 她伸手去按劉尋手肘上的麻筋,劉尋手肘一沉,松脫了她的手臂,反手再去握她,她卻迅速后退,身形一晃,往門外跑去。 劉尋緊追不舍,卻感覺不過是轉了個彎,人已完全消失。 他緊緊握緊雙圈,眼睛暗沉猶如暴風:“不……我絕不會讓你走!”他沉聲喝道:“來人!” 廊下立出侍衛:“屬下在!“ 劉尋眼神凜冽:“宮里大搜,同時傳令四城門封閉,不許任何人進出!派人四處搜捕奉圣郡主,可動武,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活捉郡主,明白?” 侍衛吃了一驚,奉圣郡主武藝在身,若是不惜一切代價……那意思即是能傷,不能死了……他看了眼帝王,見年輕的帝王眼神堅定冷酷,俯首應道:“屬下得令!” ☆、第55章 熟悉的撕扯感過后,蘇瑾又感覺到了強烈的眩暈感,她按著頭還沒有來得及從眩暈感中平靜下來,明確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哪個地方,就感覺到身上被一張 網落下籠罩,然后她跌落在地,很快被人上來大力按住,她抬了頭睜眼想說話,卻被人以一張軟布按住了口鼻,一股味道傳來,眼前一陣黑暗,她陷入了暈迷中。 再次醒過來,她只覺得手足酸軟,她動了動,聽到鐵器撞擊的聲音,有人按住了她的手腕,她睜開了酸澀的雙眼,感覺到依然有著眩暈,眼前一片發黑,有人替她用柔軟的手帕擦去額上的汗,她閉了閉眼睛,定了定神,再次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劉尋。 他看她回過神,神情漠然,蘇瑾才清醒,腦中混亂,也不知如今到底是穿越到了什么時候,她想坐起來,卻感覺到了手腕上的拉扯,她轉頭看,卻看到了自己雙手手腕上都套上了鐐銬,鎖鏈一直連到床頭,她不可置信地看往劉尋。 劉尋目光并不躲閃,他將手里的毛巾丟入盆子,轉頭在桌子上拿了杯水過來,扶起她,緩緩給她喂水。 蘇瑾喝了水,感覺嗓子的干熱得到緩解,她才道:“現在是……什么時候?” 劉尋淡淡道:“半年后?!?/br> 蘇瑾呆了呆,什么半年后? 劉尋冷冷道:“朕一直派人圍著那個還在閃動的被射穿的物事,你總還會回來找你的同伴,你一天不回來,他就在水牢里受一天的苦,來的若不是你是別人,來一個我抓一個,來一雙我抓一雙,朕就不信守不回來你。” 蘇瑾脊上升起一股寒氣:“你把方臨淵關在水牢?” 劉尋放她躺下,直視于她:“不錯,朕不管你們從哪里來,也不管你們什么狗屁任務,朕只要你,你既然來了,再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