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當時蕭靖北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他的至交孟云澤。他們一路喬裝打扮,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已經開拔南下的孟云澤。 途中,多次同生共死的三個人結拜為異性兄弟,張大虎最長,白玉寧是二哥,蕭靖北則是三弟。 因朝廷和軍中都已經被張鳴德他們的勢力控制了大半,這一年來,蕭靖北、孟云澤他們不敢貿然行事,而是悄悄派人甚至親自去各個皇親國戚、朝廷重臣、軍中大將處周旋,尋找蕭定邦當年的老部下,爭取更多支持梁惠帝、反對張鳴德和張玉薔的勢力。 這一年來,張鳴德和張玉薔奪了權之后便更加變本加厲,他們牢牢把持政權、排斥異己,朝廷、后宮幾乎成了張家的天下,張氏子弟更是在京城橫行霸道、毫無顧忌,京城大多數權貴和官員都是敢怒不敢言。這樣的逆行倒施對蕭靖北他們來說卻反而是一種幫助,一年來,在蕭靖北、孟云澤他們的活動下,已經暗暗爭取了不小的勢力支持。 一個多月前,他們成功策動了五軍營和神機營的一部分人馬,簇擁著梁惠帝沖入皇宮。一些老臣和宮人見到梁惠帝紛紛下跪,痛哭流涕。 張鳴德他們猝不及防,慌忙調動禁軍垂死一搏。但畢竟大勢已去,梁惠帝復位已是人心所向。一番廝殺后,張鳴德自盡,張玉薔受傷,嚇軟了腿的小皇帝更是只能一個勁兒地跪著哭喊“父皇”。 只是到了最后,張玉薔假意跪在地上哭著求饒,并聲稱有秘密要告訴梁惠帝。梁惠帝不知有詐,俯身上前傾聽時,張玉薔趁機拔出匕首要行刺與他。一直在梁惠帝身側守護他的蕭靖北一時來不及反應,便只好推開梁惠帝,自己替他擋了這一刀。 宋蕓娘和李氏、王姨娘都是聽得面色發白、全身冷汗,蕭靖北居然能在這樣的重重絕境中保護著梁惠帝逃出生天,還一路扶持著他復了位,這實在是太令他們意外和激動。她們都是悲喜交加,神情復雜,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嘆一會兒。 妍姐兒卻是哇哇地哭了起來,小孩子聽不大懂這么長篇大論的經歷,只聽懂了蕭靖北被刀刺中這件事,小小的臉上充滿了恐懼,“我爹爹……受傷了,爹爹要不要緊,爹爹會不會死啊?” 宋蕓娘一邊安慰著妍姐兒,一邊目帶詢問地看著白玉寧,自己也已經是淚流滿面。 張大虎倒被這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婦孺嚇得手足無措,急忙站起來擺著手,“你們別擔心,這一刀不是致命傷,蕭三弟身體底子好,多躺躺就好了。你們不知道,去年我們護送著皇上逃出來時,他受的傷還要重呢,現在不也沒有事。” 他這一番話不但未能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讓宋蕓娘他們更加擔心,眼淚掉個不停。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還是沒能回來,是不是感覺一波三折呢?表恨我,幸福不是那么容易來的,經得住磨難才能有真正的幸福!o(n_n)o ☆、返京前的告別 “哎呀,李嬸子,弟妹,你們哭什么呀,我們都好端端兒的回來的,蕭老弟也是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白玉寧也開導她們,“怪只怪我們這一年來行事太過機密和危險,又一直在南方。北邊這塊兒大多是姓張的他們的勢力,我們也不敢貿然來尋你們,怕暴露了行跡,耽誤了大事。蕭老弟每日都是急得要死,憂心你們。這次他雖然因傷不能親自回來,但已囑咐我二人務必要安穩護送你們進京。” 他看著李氏疑惑的目光,忽又笑了,“對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們,這一年蕭兄盡心守衛皇上,又助他復位,皇上已經將你們家原來的府邸賜給了他,不日只怕還要恢復爵位。現在皇上對當年的謀反案很是后悔,現在正命大理寺徹查此案,意在翻案啊。” “真的?!”李氏激動地站起來,僵立著站了片刻,身子一軟又癱坐在凳子上,眼淚流的洶涌,嘴里喃喃道:“侯爺,婆婆,你們在天有靈看到了沒?四郎……四郎他要為你們翻案了啊……” “弟妹,還有一件事情,我……我們不知該不該對你說?”張大虎突然面色極其為難。 “什么事?”宋蕓娘一下子聽了這么多的訊息,高興的,難過的,驚喜的,感慨的,一時間頭腦已經不是那么清晰。 “是……是這樣的……”張大虎還未開口,白玉寧已經插言道:“弟妹,是這樣一件事。我們的大虎兄一直心儀孫娘子,只是孫娘子不為所動。這次他想將孫娘子接到京城去,怕她不同意,想托你去說情。” 宋蕓娘略愣了愣,轉瞬又笑得開懷,連聲贊道:“張大哥,你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偉男子。這是宜慧姐的福氣,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欣喜之中,卻并未注意到張大虎愕然看著白玉寧,回頭又看著她,神情復雜,欲言又止。 白玉寧拍了一張大虎的肩膀,“不多說了,嚴大人已在防守府為我們設下了接風宴,不要讓弟兄們久等了。”說罷沖著李氏和宋蕓娘他們告辭,拉著張大虎便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急忙收住腳步,回頭囑咐道:“李嬸子,弟妹,我們三日后便返京,你們這幾日快些收拾行李吧。” 三日的時間實在是太短,宋蕓娘他們剛剛知道了這樣驚人的信息,還沒有來得及歡喜或者擔憂,又被這個“三日”的期限給震住了。 送走了白玉寧和張大虎,王姨娘立即慌了手腳,卷起袖子就往房間里走,“時間太短了,我得趕快收拾行李去。” “玥兒,”李氏忍著笑喚住她,“隨便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到了京城總是要重新置換的。” “是,是,是,我倒是沒有想到,咱們這些個粗布衣衫怎好都帶到京城去了,沒得惹人笑話。”王姨娘不好意思的笑了。 李氏想到自己的兒子這般有出息,不但為家族洗清了冤屈,恢復的爵位,還能到帶他們重回京城,這實在是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她一直覺得好似夢幻一般,臉上是不由自主的笑容,眼淚卻也淌個不停,少有地失態了。 宋蕓娘一直混沌的大腦這時才有了幾分清醒,心生向往之余又有一些膽怯和不敢相信,她想:京城,多么遙遠的地方,怎么這就要去京城了……她看了看院子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心中又涌出了nongnong的不舍。 三日的時間實在是太短,宋蕓娘他們除了要收拾行李,處理店鋪里的事情,還有忙著和張家堡的左領右舍們告別。 蕭家在這里住了五年,宋蕓娘更是在這里生活了十多年,和張家堡同生死、共患難,早就對這里產生了深深的眷戀和習慣。 這幾日張家堡許多相熟的人家紛紛到他們家送別,這其中最令人意外、實則也在情理之中的是蕭靖嫻,陪著她一同前來的還有王遠。 自從蕭靖嫻當日執意與王遠為妾,去了靖邊城之后,便從未回過張家堡。李氏他們視她為家族的恥辱,平時都是絕口不提她,更不會和她來往。 前年她生了兒子后,自己覺得有了底氣,便曾接王姨娘去靖邊城照顧她幾個月,試圖回轉和家里的關系。只是去年蕭靖北出事時,她跑來遷怒于宋蕓娘,被李氏毫不留情地罵了回去,之后李氏她們便徹底和她斷了來往。 此次白玉寧和張大虎風風光光、聲勢浩大地從京城回到了張家堡,自然驚動了周邊軍堡的官員們,這幾日他們都紛紛趕來張家堡,巴結這兩個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王遠得知這樣的消息后,立即自覺地將蕭靖北視作了自己的大舅哥,打著為蕭家送行的名號帶著蕭靖嫻回到了張家堡。 王遠也是第一次進蕭家小院,他帶來了各種精美的禮品,以女婿的身份拜見了李氏,見李氏神情冷淡,便略略寒暄了幾句,直接去了防守府,留下蕭靖嫻和他們敘話。 王遠離去后,蕭靖嫻立即關上了院門,快步走進正屋,不顧一身的錦緞華服,沖著李氏便跪了下來。 李氏一愣,“你……你這是干什么?” 蕭靖嫻眼淚立即淌了下來,“母親,你們都回了京城,這是要將我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邊堡,再也不管我了嗎?” 李氏漠然看著她,眼中已無溫情,“當初你執意要隨王大人一同去靖邊城,我就已經說過蕭家不再有你這個女兒。你現在已是人家的姨娘,我們當初都管不了你,現在越發不敢管你。” 蕭靖嫻膝行了幾步,仰頭望著李氏,哭得楚楚可憐,“母親,您帶我一起回京城吧,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里……” 此番話出,王姨娘也留下了眼淚,立即跪在蕭靖嫻身邊,求著李氏,“jiejie……” 李氏想也不想地拒絕了,神色堅決,“胡鬧!你現在已是有夫有子,你和我們回京算什么?” 蕭靖嫻狠一狠心,哭得更兇,“母親,我……我當初之所以跟著老爺,還不是想借他的勢力為家里添些助益。他……他都是四十歲的人了,連我的父親都可以做得,哪里……哪里當得了我的夫君。這幾年我忍辱偷生……過得很不好……” 她哭得凄慘,王姨娘也跟著哀求:“jiejie,您就看在我盡心盡力伺候您大半輩子的份上,開開恩吧,我……我就這么一個心愿,靖嫻……她畢竟也是侯爺的骨血啊……” 李氏只覺一陣頭疼,她無力的閉了閉眼,靠在椅背上不語。 宋蕓娘剛剛在房里哄得盼哥兒睡著,正牽著妍姐兒走進來,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冷笑一聲,“靖嫻,你就算不顧念王大人,你舍得下寶哥兒嗎?” 蕭靖嫻愣了愣,隨即神色堅決地道:“寶哥兒已經養在錢夫人名下,他早就不是我的兒子,我走了,他們只怕更喜歡。” 宋蕓娘搖頭嘆氣,“我看王大人對你甚是寵愛,錢夫人對你也是十分容忍,你卻這般無情無義,真真是令人寒心。這般寡情寡義的行事,只會讓人看你不起,看我們蕭家不起。” 李氏方才本有些微的猶豫,此刻聽了蕓娘這一番話,立即道:“蕓娘說得很是。王大人這幾年對你不薄,你又與他生有一子。你就算回到京城,這段經歷你怎么可以抹殺得了。” “母親,聽說我們家即將恢復爵位,到時候,堂堂鎮遠侯唯一的妹子居然是邊境一個小小從四品官員的妾室,這豈不是更讓人看不起。”蕭靖嫻心中慌亂,已經有些口不擇言。 李氏坐直了身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妾室?妾室也是你上趕著去做的,又沒有人逼迫你!”她看到王姨娘垂頭跪在那里哭得凄慘,想到這幾年她的頭發全白,面容枯槁,看上去竟然比自己還要蒼老些,李氏心中一痛,又放緩了語氣,“等我們回京后,想辦法讓王遠抬你做平妻吧……” 蕭靖嫻驚詫地抬頭看著李氏,眼中有著憤憤不滿,還準備繼續哀求。 李氏心中一冷,緩緩靠回到椅背,淡淡道:“這幾日忙著收拾行李、迎來送往已是累得慌,我沒有精力再待客了。蕓娘,扶我回房躺一會兒。玥兒,送客。” 宋蕓娘他們終于收拾妥當,準備赴京。隨著他們一同進京的除了白玉寧的家眷——吳秀貞和三個孩子,還有孫宜慧。 孫宜慧本來不愿跟隨張大虎進京,她這幾年一直在周將軍的府邸做管事,頗受周將軍夫人的信賴。再加上張大虎和白玉寧現在都已經是錦衣衛的千戶,更是令她自慚形穢。 只是張大虎一片真心、心志堅定,宋蕓娘和吳秀貞又都去幫著勸說,她漸漸有所心動。特別是當她聽說劉仲卿已經娶了妻,她終于放下執念,愿意隨他們一起進京。 本來宋思年和柳大夫也準備一同進京,因為蕭靖北還求得梁惠帝為宋思年和柳大夫除去了軍籍,只是正式的除籍文書需要在兵部經過一定的程序才能下達。所以他們仍暫時留在張家堡,待宋蕓娘到京城安置下來后再來接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進京了…… ☆、歸途時的驚聞 離別的前夕,許安慧來到蕭家,和宋蕓娘依依不舍地話別。兩個人說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一會兒,回憶這些年來共同經歷的快樂和磨難,感慨彼此的不易,惹得李氏和王姨娘在一旁也是不勝唏噓。 宋蕓娘舍不得結束做得紅紅火火、前景一片大好的面脂生意,便希望許安慧繼續經營下去。想不到許安慧的野心更大,她讓宋蕓娘在京城安置好后,就將生意做到京城去。 當時,和許安慧一起前來的張氏笑著罵她:“人家蕓娘可是去京城做侯夫人的,還能與你一身銅臭地做生意?” 宋蕓娘倒是紅了臉,“張嬸嬸,安慧姐說的極是。這幾年我們靠著面脂生意日子改善了許多,不光是我們,就是那些請來做面脂的姐妹們也多有獲益。現在生意做得這么好,貿然結束未免太過可惜。不如安慧姐你辛苦些,繼續將生意做下去,若以后有機會,就真的在京城開店。生意做得好了,就算不是為我們,為堡里的那些姐妹們也是好的。” 許安慧也是大笑,“到時候我就進京當老板娘去,順便去你的侯府去開開眼。” 一屋子女人想到了光明的未來,都是臉上放光。 次日,宋蕓娘他們告別了張家堡的軍戶們,在靖邊城接了陸蔓兒,又到宣府城接了鈺哥兒,一行人乘著馬車,浩浩蕩蕩往京城而去。 張家堡的住房和田地都屬于張家堡,不用費心處置,直接交還即可。靖邊城的住宅和店鋪倒是屬于私產,宋蕓娘見丁大山在靖邊城住得安逸,做起生意來越發得心應手,便將院子和店鋪轉贈給了丁大山。 丁大山卻是堅持不據為所有,而是繼續幫著蕓娘看守院子,精心打理生意。 去京城的這一路上倒也熱鬧,吳秀貞的兩個兒子很快和鈺哥兒打成一片,鈺哥兒擠在他們的馬車上不愿意下來,連妍姐兒也不甘寂寞地擠了上去。 吳秀貞便只好抱著最小的孩子坐了宋蕓娘的馬車,坐在這輛馬車上的還有孫宜慧,他們幾人年歲相近,坐在一起說說笑笑,一路上也很是輕松快樂。 只是,自從昨日在驛站歇過一晚之后,吳秀貞看宋蕓娘的眼神便不太對勁,總是躲躲閃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這副模樣使得馬車中的氣氛既怪異又沉悶。當宋蕓娘詢問地看向她時,她卻垂下眼,深嘆一口氣,大有抑郁在心之感。 “秀貞姐,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似乎有心事?”宋蕓娘實在是忍不住,開口發問。 “蕓娘……”吳秀貞看了宋蕓娘一眼,嘆了一口氣又垂下頭,“算了,不說了……” “秀貞姐,你再這樣我可受不了了,有什么事情快說吧?” 一旁孫宜慧也道:“是啊,秀貞姐,不管是怎樣的難事,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總比你一人悶在心里要好。” “蕓娘……”吳秀貞抬頭看著宋蕓娘,眼中充滿了同情和不忍,“這件事情你聽了千萬不要難過,想開點兒。唉……誰讓咱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呢,沒個靠山。萬一我們家那位進京后起了花心要找一個,我還不是也沒有辦法……”說罷居然掏出帕子試起了淚。 “秀貞姐,到底是什么事情,你這個樣子叫我越發難安了。”宋蕓娘突然有些心慌。 吳秀貞看了看懷里睡得安穩的孩子,聲音低沉,“蕓娘,我說出來你不要難過。早晚都要知道的,現在知道了也有個準備。”她掀開簾子看了看馬車外,見白玉寧他們都騎馬行在馬車的最前面,卻仍是壓低了聲音,“昨天傍晚在驛站里,我見我家相公和張大哥在房里嘀嘀咕咕,似在爭吵,便好奇地偷聽了下,原來是張大哥執意要將這件事告訴你,我家相公不同意,所以起了爭執。” “秀貞姐,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訴我吧,真是急死我了!” 吳秀貞盯著蕓娘,面色沉重,“蕓娘,你知道你家相公之前在京城有個娘子吧,就是鈺哥兒的親娘?” 宋蕓娘突然心砰砰砰跳個不停,她看著吳秀貞沉重的神色,忍不住一把抓住身旁孫宜慧的手。 “原來,鈺哥兒的親娘是京城權貴家的小姐,她的父親榮國公這次在梁惠帝復位時出了大力,你家相公已經將她接回侯府了。” 宋蕓娘覺得一道晴空霹靂凌空劈下,眼前一陣金星繚亂,她什么也不能想,只是緊緊抓住孫宜慧的手,呆呆盯著吳秀貞,卻看不清她的面容,良久才虛弱地問:“此事……當真?” 吳秀貞心有不忍,伸手握住蕓娘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怕,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當年你可是花轎抬進蕭家的,是他們蕭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張家堡上千人都可以見證。” 宋蕓娘神色木然地坐著,吳秀貞和孫宜慧一人握著她的一只手,都是又同情又擔憂地看著她。突然,宋蕓娘猛地掙開她們二人的手,掀開簾子沖著車夫大喊:“停車,停車。” 車夫不明所以,猛地勒住繩子止住了馬車。她們的馬車駛在最前面,后面的幾輛馬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宋蕓娘跌跌撞撞地沖下馬車,沖到孩子們的馬車旁抱出了妍姐兒,又來到李氏他們的馬車,從不知措施的王姨娘手中抱過了盼哥兒。 孫宜慧和吳秀貞都跟著宋蕓娘下了馬車,一路追隨過來,他們兩人神色慌亂,不停地勸著:“蕓娘,你怎么啦,你想開點兒。” 騎著馬走在前面的白玉寧和張大虎,在馬車后壓隊的幾個士兵都驅馬過來,奇怪地看著這一幕。 “蕓娘,你怎么啦?”李氏被王姨娘攙扶著下了馬車,不明所以地看著蕓娘。 宋蕓娘一手抱緊懷里的盼哥兒,一手攬住妍姐兒,似乎覺得心中安定了許多,她突然沖著李氏行了一禮,起身看著李氏,眼圈兒慢慢紅了,她嘴唇顫抖了半天,才道:“娘,蕓娘不孝,不能再繼續侍奉您。我……我就不去京城了。” 李氏大驚,大聲道:“蕓娘,你說什么胡話!” 眾人都是大驚,妍姐兒抬頭看著蕓娘,疑惑地問著:“娘,你為什么不去京城啊,你不想見爹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