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宋蕓娘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直低頭看著盼哥兒的鈺哥兒突然抬起了頭,“娘,荀舅舅,我不想去宣府城。” “為什么?” “宣府城的私塾更好些啊,那里的先生也更有學識一些,你怎么不想去呢?” 宋蕓娘和荀哥兒都奇怪的看著鈺哥兒。 鈺哥兒神色堅決,“去宣府城上學,費用肯定比現在要高。娘,爹爹……爹爹現在沒有回來,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靠你一人,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負擔。” 宋蕓娘心中一暖,柔聲道:“好孩子,你只管好好讀書,這些事情不用你cao心,娘自會有辦法。” “娘,我不想再讀書了。”鈺哥兒突然半垂下眼簾,看著弱小的、睡得悄無聲息的盼哥兒,情緒低落,“我將來總是要繼承爹爹的軍職的,總不能……總不能讓盼哥兒去……所以現在花那么多錢讀書也沒有用。我……我想從私塾退學,跟著安文舅舅的舅父練武。” 這樣的念頭鈺哥兒一直深藏心底,連荀哥兒也沒有透露過。此話一出,荀哥兒吃驚地看著他,宋蕓娘更是急得從炕上坐直了身體,驚得睡在一旁的盼哥兒打了個哆嗦。 “鈺哥兒,你現在還小,就算以后要繼承軍職,也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了。送你讀書是我們全家的心愿,蕭家不能有大字不識的武夫。” “可是,娘,我不想讓你太辛苦。” 宋蕓娘剛才猛地一下子坐直,扯得渾身酸痛難忍,此刻只好無力地靠在炕頭,伸手示意鈺哥兒過來坐下,輕輕握著他的手,這孩子用功,柔嫩的小手上居然已經有了yingying的筆繭。“鈺哥兒,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的心意娘都知道。你現在什么都不用想,只管跟著你荀舅舅去宣府城一心一意地讀書,其他的事情自有我們來cao心。當初送你讀書是你爹爹的意思,若你……若你真的想棄文從武的話,也等你爹爹……等他回來了再讓他決定吧……” “娘——”鈺哥兒無奈的喚了一聲,卻見宋蕓娘無力地靠在炕頭,慢慢合上眼,密密的睫毛輕顫著,似乎在隱忍激動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荀哥兒,你帶著鈺哥兒出去找妍姐兒去,我累了,想靠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十章完結,親們請抱緊我,陪我一路走到最后!!!↖(^w^)↗ ☆、皇城里的變故 轉眼已是春去秋來,張家堡外的水稻翻起了金色的麥浪,又到了收獲的季節。 宋蕓娘到底還是沒有搬到靖邊城去住,而是留在了張家堡。畢竟她在這里住了這么久,鄰里之間關系和睦,風土人情早已習慣,又記掛著一人獨居的宋思年,便帶著妍姐兒和盼哥兒留了下來。 李氏自然是陪著宋蕓娘和兩個孫子一起留了下來。王姨娘則是堅定地陪著主母,雖然蕭靖嫻派人接了幾次,但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 鈺哥兒盡管百般不愿,在李氏、蕓娘他們的勸說和堅持下,也不得不隨著荀哥兒一起去了宣府城讀書。 經過了幾個月的精心打理,靖邊城的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在店鋪照顧生意的除了陸蔓兒,還有丁大山夫婦。 丁大山幾個月前娶了葉翠兒,兩口子便帶著田氏一起搬到了靖邊城的小院,專門照顧生意。他們夫婦二人連同田氏和陸蔓兒都堅持住在外院,將內院留給宋蕓娘他們。雖然宋蕓娘她們只是偶爾過來住兩天,田氏他們卻仍是堅持日日為蕓娘打掃內院。 宋蕓娘除了最開始去店鋪看過了幾次,以后就留在張家堡專心做面脂,將外面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了許安慧和丁大山他們。 許安慧隔三差五就去靖邊城看一次店鋪,生意上小的紛爭由丁大山直接解決,若有什么官府為難、地頭蛇敲詐之類的麻煩事情,便都交由鄭仲寧出面處理。 生意漸漸做得順了,丁大山憨厚誠懇,葉翠兒溫和可親,陸蔓兒機靈嘴甜,除了靖邊城的熟客,周邊一些衛城和軍堡的熟客也紛紛慕名前來購物。宋蕓娘和許安慧每月數著收益,都是喜不自勝,甚至計劃著攢了差不多的錢后,再去宣府城開一家分店。 蕭靖北已經失蹤了一年,仍是毫無訊息。所有的人都已不再抱有希望,李氏有一次甚至隱隱暗示宋蕓娘,要為蕭靖北立一個衣冠冢,為他燒些香火紙錢,免得他在那邊受苦。 宋蕓娘當時怔愣了半晌,心如刀絞,幾乎氣暈了過去。她幾年來第一次沖著李氏發了火,忍無可忍的頂撞了她,回頭關在房里狠狠地哭了一整個晚上。 宋思年、柳大夫他們便經常勸導宋蕓娘,讓她不要再日日想著回不來了的人,而是想想身邊值得珍惜的人。 許安平仍然是意志堅定,這幾個月來,他頻頻抽空回張家堡,不但說服了許安慧,還感動了宋思年和柳大夫,連最為反對的張氏也被他磨得沒有辦法,不得不松了口。 宋蕓娘無奈,只好趁許安平回家探親時,約著他長談了一次,表明了堅決的心志。許安平見宋蕓娘意志堅決,毫無回轉的余地,便只好黯然回到軍中,徹底死了心。 這一日秋高氣爽,風和日煦,宋蕓娘昨日剛剛做完了一批面脂,只等著丁大山回來取貨。此時她無事一身輕,便帶著妍姐兒、盼哥兒兩個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和安靜的盼哥兒相比,妍姐兒實在是個精力無窮、活力無限的孩子。她撒開了腿在院子里跑過去、跳過來,時不時又跑到李氏面前,逗著她懷里的盼哥兒,擠眉弄眼地做鬼臉,逗得盼哥兒蹬著小胳膊小腿咯咯咯笑個不停。李氏看著這一對可愛的小精靈,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宋蕓娘坐在屋檐下,手里拿著一件盼哥兒的小襖,一針一線地縫著,時不時抬頭看看院子里笑得歡快的祖孫三人。突然心生幾分悵然,心想,若不是這兩個孩子,真的不知道這幾個大人如何度過沒有簫靖北的這些日子。轉念又心生幾分幽怨和恨意,心中賭氣道,蕭大哥,你還不回來,活該你享受不了這般溫馨的天倫之樂。你若再不回來,我……我便真的把你忘掉了…… 事實上,無論他人如何勸說,在宋蕓娘的心里,始終相信簫靖北仍好好的活著世上,只是暫時因為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回來。這種信念,是支撐著她堅強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柱。 傍晚時分,張家堡戶戶炊煙裊繞的時候,王姨娘已經做好了晚飯,陣陣香味從廚房里飄散出來 。 妍姐兒撒開了腿往廚房跑去,一邊叫嚷著:“開飯啦,開飯啦,姨奶奶,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姨奶奶您辛苦了,您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幫您捶捶背?” 宋蕓娘和李氏便相視一笑。宋蕓娘放下針線活,李氏抱著盼哥兒,均起身向廚房走去。這時只聽“砰”地一聲響,院門猛地一下子被推開,重重地撞到院墻上,隨后急匆匆走進來一個身材壯實的男子,卻是宋蕓娘的義兄丁大山。 “大山哥,你怎么來了?不是說明日再來取貨嗎?”宋蕓娘疑惑地看著滿頭大汗、風塵仆仆的丁大山。 李氏則是熱情的招呼:“大山,你來得正好,快來一起吃飯。” 卻見丁大山神情激動,連聲嚷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什么大事?”宋蕓娘和李氏齊齊問道。 “天大的事啊!變天了,皇城里的皇帝又換了!” “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來聽聽。” 李氏和宋蕓娘急急地走到他面前,兩雙眼睛急切地盯著他。 丁大山一路騎馬疾馳趕來、片刻未歇,此時只覺得舌干口燥,被馬兒顛得渾身發軟,肚子更是餓得發慌,便伸手擦了擦汗,“說來話長,不如我們進屋慢慢說吧。” 李氏將丁大山迎進了正屋,又讓王姨娘炒了幾個下酒菜,招呼丁大山先吃飯。 丁大山喝了幾口小酒,吃了兩口菜,終于不再餓得眼冒金星、身發虛汗,這才沖著一直盯著他的李氏和宋蕓娘道:“是這么回事。今日,靖邊城防守府門口圍得人山人海,甚是熱鬧,我好不容易擠進去,原來是官府門口貼了一張告示。” 他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我也不認識字,好不容易尋了個老秀才問了半天才弄明白告示上的意思,原來當初御駕親征的皇上并沒有死,現在已經復位了,年號也已經改了,現在不再是天佑年,而是天順年了。” 李氏和宋蕓娘一下子難以接受這樣令人震驚的訊息,都只能半張著嘴,呆呆看著丁大山,似乎有些懵了。愣了半晌兒,李氏才結結巴巴問道:“這……這到底是怎……怎么回事?皇上……他一直沒有消息,怎么突然就出現了,還復位了?” “說的是啊,當時圍觀的人都在說奇怪呢!”丁大山又狼吞虎咽地扒了幾口飯,沖著李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擦了擦嘴,繼續道:“告示上沒有說得很清楚,不過我又通過熟人找防守府內知情的人問了問,打聽到了一點兒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丁大山略略填了幾口,肚子不再餓得發慌,便索性放下筷子,努力回想著今日從防守府打聽到的消息。 “好像是說,老皇上御駕親征時并沒有戰死,而是逃脫了,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了京城。小皇帝孝順,便主動讓出了皇位。我就在想啊,當初妹夫不就是去營救皇上時失蹤了嗎?現在皇上不但好生生活著,還復了位,說不定妹夫也安然無恙呢!” 宋蕓娘早已經是激動地渾身發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似乎在激動地尖叫。李氏更是身子發軟,只好一把抓住宋蕓娘的手,半靠在她身上,嘴唇顫抖著問:“大山,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丁大山坐直了身體,急急道:“自然是真的,我一聽到這個消息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快馬加鞭地趕來告訴你們。只是……”他看向蕓娘,神色復雜,“戰場上的事情太過復雜,皇上安全逃脫不見得妹夫也能一起逃脫。蕓娘,你……若之后沒有進一步的好消息,你也不要難過……” “怎么會?”李氏已是喜笑顏開,神采飛揚,“皇上復位就說明張玉薔他們那一幫人已經敗了,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至于我家四郎……我相信我們蕭家一門忠君愛國、誠感動天,他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李氏以前一直不敢確信蕭靖北安然無恙,每每只是順著宋蕓娘的話安慰她,此刻她聽聞了京城這一驚人的訊息,心中便堅信蕭靖北一定在這件事情上起了不小的作用。 宋蕓娘實在是太過于激動,只覺得眼前陣陣白光刺目,耳旁也是嗡嗡作響。她一句話也說不住來,只能緊緊攙扶著李氏,不停地點著頭,眼淚止不住地淌。自從蕭靖北出事后,這婆媳二人互相扶持、互相依靠、互相安慰,早已經成了習慣。 “對了,”李氏慢慢鎮定了些,又問道:“怎么是小皇帝主動讓的位?姓張的那一幫人就那么輕易地放棄了好不容易奪得的皇權?” “這個嘛……”丁大山撓了撓頭,“我就不大清楚了,其實就連這一番說辭也是聽防守府內的一個小吏說的,是真是假還不得而知呢!唯一可以確信的是,皇上確實已經復位了,防守府門口的告示總不會是假的吧。” 李氏也自嘲地笑了,“說的也是,皇宮里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總不能都毫無遮掩地隨意傳播,讓老百姓知道這些個皇族權貴們私下底的那些勾當吧?總得編一個粉飾太平的說法才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對了,還有一個消息呢?這個消息倒是確鑿的很。”丁大山又有些眉飛色舞,“我聽防守府的小吏說,京城里派來了好些個大官員,要嚴肅查處當時皇上被俘時不肯出兵相救的官員們。聽說,宣府城的徐巡撫和楊總兵已經被抓起來了。靖邊城的劉守備當時不也是據不肯開門迎接皇上嗎,現在只怕正躲在府里嚇得哭呢!”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將戰爭一段繞過去了,長吁一口氣。當初寫張家堡被圍的戰爭場面時,太過于詳盡,自己寫得痛苦,親們也不喜歡看。畢竟作為一名女寫手,戰爭實在是不會寫,而善良的親們也不愛看。因此此次都是從側面帶過,不知親們覺得如何? ☆、京城里的消息 丁大山走后,宋蕓娘他們就一心一意地等著京師里的消息。 仿佛在印證丁大山的消息和宋蕓娘他們的猜測一般,幾日后,一隊威風凜凜、浩浩蕩蕩的人馬來到了張家堡門口。他們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服飾精美,裝備精良,仿佛天兵天將一般降臨到這里,與這灰撲撲的、寒酸破舊的小小邊堡是那般格格不入。 “蕓娘——”許安慧氣喘吁吁地跑進了蕭家小院,急促的聲音打破了院內的寧靜,“快,快隨我到城門口去。” 宋蕓娘剛剛將盼哥兒哄睡著,她輕輕走出房門,壓低了嗓音,“安慧姐,小點兒聲音,盼哥兒剛睡著。”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快隨我走。”蕭靖嫻幾步走過去,一把拉住蕓娘的手就往外走。 宋蕓娘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她不由分說地拉著往門外走,只好一邊被她拖著走,一邊哭笑不得地問,“安慧姐,你到底要拉我去哪兒?” “京城里來人了,我家相公剛剛被嚴大人叫著一起去門口迎接。咱們快去看看,說不定有你家蕭四郎的消息呢!” “安慧,你說什么,我家四郎回來了嗎?”李氏拉著妍姐兒從房里走出來,雙眼晶亮,神色激動,妍姐兒也開心的大喊:“太好了,太好了,爹爹終于回來了。” 許安慧停住了腳步,面露赧色,嚅嚅道:“只是說京里來人了,也……也不見得就是蕭四郎回來了……”話音一轉又提高了聲音,“所以才要去看看啊。就算來的不是你家蕭四郎,說不定也會有他的消息呢。” 宋蕓娘突然腦中一片混沌,心中也涌出一股說不出的緊張和害怕,她掙脫了許安慧的手,“安慧姐,既然如此的話,我……我就不去了。如果……如果真的是蕭大哥回來了,他肯定會回來的。” 許安慧一愣,又見宋蕓娘已經緊張得小臉發白,便悟了過來,笑道:“好,好,你就在家里好好等著,我去幫你看一看。”說罷又一陣風兒似地出了門。 宋蕓娘忐忑不安地守在家里,巷子里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即走到門口去看,一會兒工夫已經來來回回看了四五回。 李氏嘆道:“方才安慧要你去城門口你偏偏不去,也免得現在這樣干等著著急。” “娘,我心里實在是緊張,只怕又會是失望。” 李氏又嘆了一口氣,“那么多日子都等了,最壞的結果咱們也都設想過了,再壞又能夠壞到哪里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蕓娘,有好消息當然是更好,萬一……你也別泄氣……” 宋蕓娘愣愣看著李氏的嘴一張一合,卻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一心關注著院門口的動靜。 說話間,巷子里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向著這邊而來。宋蕓娘緊張地看了李氏一眼,見她也是面露激動之色,便又急切地走到院門口。 卻見巷子那頭浩浩蕩蕩走過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十幾個人都是身穿紅色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腳踏黑皮靴,腰挎繡春刀,一個個器宇軒昂,神采飛揚。簇擁著他們的,則是張家堡的一些官員以及看熱鬧的軍戶們。 宋蕓娘赫然發現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身材頎長的白面軍官,居然就是和蕭靖北一起失蹤的白玉寧。他穿著色彩艷麗、繡紋華美的飛魚服,越發襯得他玉樹臨風,英武不凡。只見他一雙桃花眼左顧右盼,一路含笑和巷子兩旁看熱鬧的軍戶們打著招呼,好一個俊逸不凡、風流倜儻的俏兒郎,不知看紅了多少大姑娘的臉,看亂了多少小媳婦的心。 “蕭大哥——”宋蕓娘急切地迎了上去,她焦急地在這一群人中間來回打量,卻并未看見蕭靖北的身影。 白玉寧止住腳步,面上笑容一滯,“弟……弟妹……” “白大哥,怎么不見我家相公,他……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見不到蕭靖北,宋蕓娘只覺得腦中“轟”地一聲巨響,她的心突然砰砰砰跳得劇烈,又緊張又懼怕地看著白玉寧,身子開始發軟,已然有些立不住。 “弟妹,蕭三弟在京城。只是他受傷了,不能親自回來接你,特意托我們接你們一起去京城呢!”白玉寧身旁一個高大的男子搶著答話。 宋蕓娘呆呆立在那里,神情剛剛放松便立即僵住,好似陰霾的天空云開霧散,一輪紅日放射出萬丈光芒照映到她的身上,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卻發現又有一片烏云即將擋住光亮。她的心中又驚又喜又擔心,驚喜的是蕭靖北真的還好好活著,擔心的是他居然受了傷,想必傷得很重才無法回來。 “這位官爺,我家四郎受傷了,傷得嚴不嚴重啊?”李氏也已經走了過來,一邊緊緊扶住蕓娘的胳膊,一邊緊張地問道。 這位軍官愣了下,隨即笑道:“李嬸子,您認不出我來啦?我是大虎,張大虎啊!” 不但宋蕓娘和李氏張口結舌地呆住,一旁圍觀的軍戶們也發出嘖嘖的稱奇聲。原來這張大虎剃了滿臉的大胡子,倒是一個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威武漢子。他臉上的刺字仍在,只是少了那一臉大胡子的襯托,刺字也不再那么令人心生懼意。 白玉寧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皺了皺眉,對身后一名軍官道:“小五,你帶著弟兄們先去防守府安置下來,我和大虎去蕭三弟家里坐坐便來。” 一群人很快各自散去,只留下白玉寧和張大虎跟隨著宋蕓娘進了蕭家小院。 蕭家的正屋里,李氏端坐上首,宋蕓娘拉著妍姐兒坐在她身側,王姨娘奉完了茶后也在宋蕓娘身旁坐下,四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白玉寧和張大虎。 白玉寧也知他們心急,沒有寒暄幾句,便長話短說地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擇其要點講述了一遍,張大虎也時不時插言補充幾句。 原來,當時蕭靖北率領著一支精銳隊伍沖入韃子大營,趁著黑夜和混亂營救了梁惠帝。 當梁國軍隊開始放炮時,蕭靖北的隊伍在毫無后援的情況下,既要阻止韃子軍的攻擊,又要面對自己人的炮轟,還要誓死護住梁惠帝,那一仗打得極其慘烈,死傷慘重,幾百人的精兵最后只剩了不到十個人。 蕭靖北帶著剩下的人馬保護著梁惠帝突出重圍。他們深知,梁國的軍隊之所以會提前放炮,必定是有人想致梁惠帝于死地。為了保險起見,他們不敢回到軍中,甚至連周將軍的游擊軍也不敢貿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