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我露出釋然的微笑。

    東玉端上飯菜。

    面色如常地為我和阿皓布菜。

    “娘娘，您也莫要太過傷心。陛下一向如此，脾氣捉摸不定的。只要明天您去同他認個錯，陛下這個喜歡您，一定不會怪您的。”

    我夾起米飯，放入口中。

    對此，也不過只是莞爾一笑。

    “無妨。我沒將這事放在心里。”

    東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娘娘。”

    她疑問地看著我，面上的表情暴露出她完全沒覺得我是沒事的模樣。

    可我已經不在意她是如何想的了。

    不過是過了今晚便要分離的人，她如何想又能奈我何呢？

    我曾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只是這么循規蹈矩地，過得實在是太累了些。

    我想活得自在，那便要拋棄一些能夠拋棄的東西。所以，雖然曾答應過東玉和如意，但這次，是我食言了。

    我分出一縷能量分別放在她和如意身上。

    這也算是我與她們離別時贈與的禮物吧。

    到時若是皇帝怪罪她們，在臨死前，這道能量還能夠救她們一命。

    我是仁至義盡了。

    阿皓埋頭扒飯。

    也不曉得那皇帝是怎么對待他的，這么小的孩子，不過五六歲的模樣，整日里跟個餓死鬼似的。

    上一次也是，我碰見他，幾乎還以為是碰見個得罪了皇子們的小內侍呢！

    東玉見我瞧她，仿佛也是起了分惻隱之心。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品，用公筷夾過一筷子rou，放在他的碗中。

    “小郡王，您慢些用。這里還有好些呢。”

    我不禁有些奇怪，抬頭問她。

    “你認得他？”

    東玉聞言，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你若是知道，便與我說說。”

    我抬頭看著她。

    東玉嚅囁著，探頭往外面瞧了一眼，隨后走過去關了飯廳的門。

    她走過來，小聲道：“娘娘，這事上面下了令的，不讓我們隨便說的。”

    我抬頭打量她。

    “你只與我說起，我不同其他人說這是你告訴我的。”

    東玉還是嚅囁著。

    我心下了然，也打算與她掰扯清楚。

    “是這樣的。東玉，我今晚就要離開這皇宮了。同阿皓一起，所以對他的身世，我最好是能夠知道得清楚些，也好在出宮后，將他送回到他父母身邊。”

    東玉聽此，頓時驚得臉色大變。

    “娘娘，您、您這是說什么呀？”

    她驚恐地過來捂住我的嘴：“這話您可不能隨便亂說的啊，宮人私逃是大罪，更莫說是您了！您可是陛下下旨新封的嬪，在貴妃娘娘那里都是有名冊的。您要是逃了，奴婢們該怎么辦啊？”

    說著，她看了一眼阿皓。

    阿皓此刻已經放下碗筷，只呆呆地拿著筷子，看著我們兩個。

    像是想到了什么，東玉的表情變得更為驚恐。

    “你！”

    她顫抖地指向阿皓：“是你！”

    阿皓年紀小，見她這副容色猙獰的模樣，頓時嚇得大哭起來。

    我見狀，立刻拉過他，拍著他的脊背安撫這個孩子。

    “東玉，你這是做什么？阿皓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你沖他囔囔什么！”

    東玉被我喊得倒退一步。

    “奴婢、奴婢也是情急。只是這同小郡王的身世有關，奴婢一時禁不住。”

    我皺了眉。

    “到底是什么關系？我讓你說，你既然不說，又為何要沖著孩子囔囔？”

    “這.......”

    東玉為難地看向我。

    阿皓正埋在我的懷里嚎哭。

    她急得一跺腳。

    “娘娘，這小郡王您實在是沾不得啊！”

    說著，她就要過來，將阿皓從我的懷里拉走。

    但我牢牢護著他，又怎么能讓她這么輕易地搶走？

    我擋開她伸過來的手。

    “讓你說，你便說。即便那里說得不合規矩了，我也不會怪你。但你要總是這般不說清楚，便做搶人之事的，我就要生氣了！”

    東玉死鎖著眉頭。

    我死死盯著她。

    “罷了罷了！”

    她急躁跺腳，壓低聲音道：“奴婢這便告訴您吧！這小郡王殿下是榮王殿下同宮中的一位主子所生的，所以才會被陛下扣留宮中。榮王殿下曾來討要過兩回，都被陛下擋了回去。現在他被遣去封地，您可千萬別管他了！”

    說完，她又沖過來拽住阿皓的一只手臂。

    阿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連忙緊緊攀住我，像只小猴子一般。

    我顧不上許多，只伸手攔住東玉。

    “娘娘！”

    東玉搶奪未果，悻悻退開。

    “這小郡王不是您能夠插手的。您看宮中哪個嬪妃見了他不是躲得遠遠，就您沾上去。往日里咱們給他些吃食也就罷了，可今日您要是因為他而與陛下生了齟齬，那咱們就得不嘗失了！”

    說實話，在聽了東玉的話之后，我是猶豫過一瞬的。

    但猶豫歸猶豫，我到底還是沒把阿皓松開。

    “你老實告訴我，阿皓的生母是誰？”

    東玉吃驚地瞪大雙眼，似乎是沒見過我這般冥頑不靈的人。

    “您問這做什么？就是奴婢同您說了，您也不可能再見到那位主子了。”

    “見不到又如何？”

    我低頭看向阿皓，他依舊緊緊攀著我，但渴盼的視線卻落在東玉身上。

    “你看。”我對她說：“阿皓自己也想知道。我即便不去尋找她，但他也有得知自己生母的權利。”

    東玉閉上眼睛。

    她絕望大喊。

    “娘娘！您要是再問下去，就沒想過日后暴露了，奴婢會迎來什么下場嗎？”

    我認真地看著她。

    “你會好好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東玉無力嘆息。

    “罷了！娘娘若是要離開，身邊也缺個會伺候的人，奴婢放心不下，便隨您離去可好？”

    這真是個意外之喜。

    我微微彎起嘴角。

    “好，只要你愿意，我去哪都帶著你。”

    東玉聞言，臉上也漸漸地露出一抹微笑來。但在看到我懷中的阿皓時，她的微笑卻又僵硬起來。

    她嘆息垂頭。

    “娘娘若想知道，奴婢自然是不敢不說的。只是這小郡王的生母身份太過特殊，乃是宮中已經死去的先皇后，所以陛下為了掩人耳目，這才會將小郡王一直困在宮中。而當年參與進先皇后生產中的那些宮人，絕大部分都已經被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