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農家三姑娘在線閱讀 - 第2節

第2節

    草棚子里,姚小疼還在燒鍋。姚三三走過去蹲在她身旁,幫著遞柴禾給她。姚小疼燒開了鍋,說:

    “三三,你再續兩把草,小火給熬爛米,我去下點棒子面。”

    姚三三也沒站起來,蹲著挪了個位置,接著燒鍋,姚小疼拿了水瓢和勺子,舀了半瓢水進了屋,很快攪著半瓢棒子面糊糊回來,她把棒子面倒進鍋里,又拿勺子攪了一圈。

    “大姐,三三,我找了這半天襪子。你兩個做飯了?那我喂豬吧!”二姐姚小改從屋里出來了。

    看到姚小改從屋里出來,姚小疼攪著鍋里的糊糊,說:“反正眼時下也沒有什么大活,我跟三三就起來煮點棒子糊糊。你起來了,去給挑桶水去,缸里吃的水不多了。”

    姚小改站在鍋臺旁邊打了個哈欠,拍拍臉,理了一把有點亂的頭發,就去拿了洋鐵水桶和扁擔,挑水去了。姚家沒打井,其實左鄰右舍也是有井的,但村里的水堿性大,不好喝,燒開了能澄下來多厚一層的白堿。因此家里吃水要到村頭上的老井去挑,來回一里多路,可不是個好活。

    然而即使是十二歲的姚三三,挑水也是經常的事,姚三三個子在同齡人里頭算是瘦小的,挑起扁擔,水桶勉強能離開地面,把兩桶水挑來家,一路要歇兩三回。爸媽的心思和工夫全都花在躲計劃、生兒子上頭了,這個家,往常還不都是三姐妹撐著。

    鍋里的棒子糊糊煮好了,這就是一家人今早上的早飯了,這時節春種過去了,麥收還沒到,不干重活。干重活的話,光喝糊糊不行的,要再搭個煎餅。

    姚小疼拿火棍打滅了鍋門口的余火,把散落的柴禾扒拉開,叫姚三三:

    “三三,你去撈幾個咸菜疙瘩切了。”

    姚三三答應了一聲,按著小時候的記憶,進屋里很容易就找到一個半人高的小瓷缸,解開上頭塑料布扎成的蓋子,伸手進去摸了兩個咸菜疙瘩,細細地切了,拿個白瓷碗裝了起來。

    姚連發出去還沒回來,先不能吃飯,姚小疼支派完姚三三,自己就拎了個小一些的洋鐵桶,舀了半桶水,兌了干地瓜葉和切碎的鮮野菜,又加了半瓢麥麩子,攪了大半桶豬食。姚家三姐妹喂了兩頭豬,豬圈就在燒鍋的草棚子前頭,姚小疼爬到豬圈墻上,費勁地把豬食倒進豬食槽里,就看見姚連發拎著個糞箕子,扛著鐵锨,一臉陰沉地回來了。

    姚三三切完了咸菜,一出門,正好也看到了姚連發。姚三三看了看姚連發頹喪的臉色,心里一估摸,便猜到姚連發肯定是把那死胎弄去埋了。想來姚連發心情也十分不好,姚三三便沒吱聲,她一轉身,從門旁摸起掃帚,開始掃屋外的空地。

    姚連發也沒理會三個閨女,徑直進了屋,姚三三掃到木板釘死的小窗子前,停下掃帚,便聽到姚連發恨聲罵道:

    “x他奶奶,我說四平八穩的大路招了什么鬼,一下子就摔倒了!我剛才經過時看了,鮑老三家挨著路邊蓋屋,大路上灑了一大片沙子,怪不得我就覺著有什么東西把我車子滑倒了。我x他個祖奶奶,叫那鮑老三家害我,要不是他家,哪能出這個事?孩子哪能沒了?這個仇我記住了,看我早晚跟他沒完!”

    “你小點聲,別咋呼。咱瞞還瞞不住呢,你怎么跟他家沒完?人鮑家老弟兄好幾個,下一輩小弟兄更多,咱能怎么著人家?”張洪菊的聲音。

    “唉,怨就怨你這肚子不爭氣,我才給人訛,要是她三個都是兒子,我哪能比人矮半截?我看誰個敢來訛我!我弄死他一家子!”

    張洪菊沒說什么,似乎又想起了剛剛小產的男胎,開始低聲抽泣。姚連發懊惱地又罵了幾聲,仿佛他要是有三個兒子,那便是三個無敵大金剛,起碼可以稱霸全村了的。

    姚小改挑著兩桶水回來,姚三三放下掃帚,過去跟姚小改合力把兩桶水倒進水缸里。這時候東邊太陽都露頭了,姚小疼看著豬吃完了食,三姐妹各自梳頭洗臉,收拾好了,姚小疼就拿了一摞碗出來盛糊糊,姚小改跟姚三三端碗進屋,擺好筷子。姚小改看看大姐,往里屋抬了抬下巴,姚小疼猶豫了一下,叫姚連發:

    “爸,吃飯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養你這些吃物有什么用!”姚連發心情不好,忽然就撒開了氣,“這么大玩意了,你弟沒了,你幾個還有心情吃,無用不孝,作死的東西!”

    姚小疼默默放下筷子,轉身出了屋,她一走,姚小改跟姚三三便也跟著出去了。姐妹三個站在豬圈旁邊,姚三三看一眼姚小疼,見她低著頭,倒是沒哭,就說:

    “大姐,咱今天做什么?”

    “你?你還是先去上學吧,就算不念了,總得跟人家老師說一聲。餓了……你走時候悄悄塞個煎餅在書包里。”姚小疼說完又叫姚小改,“小改,你跟我還是去薅花生地里的草,順便能拔豬草。”

    姚三三猶豫了一下,發愣。她心里還在尋思著,這學,到底還要不要去上?她往后該做什么打算?這時節,離小學畢業也不遠了,上初中,姚連發肯定不同意,她又該做什么打算?

    姚小疼見她發愣,還以為她不敢進屋去,就自己去屋里拿了書包,看著里屋的門簾子沒有動靜,便悄悄從煎餅筐子里掏了個煎餅,疊兩下塞到書包里。

    “給你。”姚小疼把軍用黃書包掛在姚三三肩膀上,小聲說:“煎餅我給你塞里頭了,沒顧上卷點咸菜。”

    姚三三站住沒動,姚小疼也沒再去顧她,就去拿了糞箕子和镢頭,跟姚小改一起走了,臨走時又催了姚三三一句:

    “趕緊走啊!晌午放學回來,先給豬撂一把嫩草。”

    ******************

    姚三三拎著書包,走走停停,慢吞吞往村子南邊口走。小學校在村子最南頭,開著北大門,學校外頭便是大片的莊稼地了。她記得小學的時候,上學時間晚,好像都是八點鐘,家在農村,老師也都是一條腿插在莊稼地里,早起要去干一會子農活才來。高年級的學生也是這樣,干農活,喂豬喂狗,收拾家務,這時節天亮得早,天不大亮就起床,到上學時已經忙活老長一陣子時間了。

    姚三三遠遠看著小學校的大門,還沒開門,門口已經有幾個早來的小孩在等著。姚三三心里思慮著,還沒拿定主意,便索性一轉身,順著學校的院墻往南走,穿過一段田間小路,來到了一處墳堆。

    這一大片墳地,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挨挨擠擠幾十個墳頭,墳堆里有兩顆很大的樹,一棵棠梨樹,一棵柳樹,聽人說都是自生的。兩棵樹都十分粗壯,主干低矮,枝杈很多,即便不會爬樹的,也能爬得上去。小時候上學,課余閑著了,經常跑到這里玩,大樹上枝枝椏椏便結滿了小孩。農村的野孩子,哪管它墳堆不墳堆,好玩就行了。

    姚三三爬在棠梨樹上坐了一早上。太陽升起來了,耀眼的光線透過大樹的枝葉,斑斑點點投照在她身上。姚三三摸摸粗糙的樹皮,對著太陽看著自己的手,小小的,瘦瘦的,皮膚有著柔軟的彈性,那是一雙小女孩的手。這雙手,能做很多事情的吧?

    在這個家里,姚三三一直都是空氣一樣的存在,默默地干活,默默地長大,默默地被忽視,被犧牲,開始是為著那個虛無的弟弟,再后來,為了給大姐招贅上門女婿輟學,為了給家里蓋房子嫁人,為了……

    姚三三記得,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她爸有一回為著什么事到學校來找她,居然不知道親生閨女在幾年級。后來結了婚嫁了人,還不是被婆家和丈夫犧牲掉?

    上天給了她重新活一回的機會,她到底該怎么活?不只是她,還有大姐二姐,還有四妹,這個家,到底該怎么走下去?

    “哎,你這小丫頭,跑這兒做什么來了?”

    忽然響起來的聲音,把姚三三嚇了一跳,趕緊往下頭一看,樹底下一個老頭牽著幾只羊,正抬頭瞅著她。墳地里雜草叢生,看樣子是放羊的。

    “一個小丫頭,跑墳地里坐,也不嫌怕。你這是逃學了吧?”老頭看了一眼她丟在樹下的黃書包,說:“小孩子家家的,有學上的時候不好好上,等想上學的時候就沒有學上了。你是誰個家的小孩?”

    姚三三沒答話,趕緊抱著樹干溜下來,撿起書包就走。她順著學校院墻一溜小跑,跑到學校大門口停住了腳。

    走一步,算一步!她如今還是小學生,不能這樣逃學,姚三三想到這兒,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四十多歲的高老師已經在教室里上課了,看見姚三三,把教本往講臺上一拍,揚起一股粉筆灰,問她:“姚三三,你今天怎么也遲到了?做什么這老晚才來?”

    姚三三低著頭,不知怎么回答。這本身也是一種策略,老師見她低頭沉默的樣子,心里也清楚,農村的孩子,尤其是姚家的孩子,總有這樣那樣的難處,便松了口說:

    “進來吧,往后不能再遲到了!”

    姚三三趕緊往教室里走,教室的桌子有三豎排,中間兩行走道,姚三三剛要往北邊一行走道里去,靠教室南墻有人輕輕拍著桌子,小聲喊她:

    “哎,你暈頭啦?”

    姚三三低著頭,掃了一眼那個座位,果然是空的,姚三三趕緊過去坐好,她看一眼同桌的女孩,姚領弟,本家的一個女孩,那張笑瞇瞇的圓臉依舊熟悉。

    高老師已經接著講他的課了。姚三三記得高老師是教她語文的,便打開書包去掏語文課本。她首先看到了一塊煎餅,黃澄澄的,那是大姐姚小疼烙的棒子煎餅,此刻傳來一股糧食的清香。

    她還沒吃飯呢!姚三三摸摸肚子,對自己笑了笑,重活一回也挺好的,窗外陽光多燦爛啊!她拿出課本,認真聽課。

    ☆、第3章 姚老奶

    姚三三本來遲到了,上完兩節課,就到了放午學的時候,姚三三出了學校的大門,一邊往家里走,一邊從書包里掏出那塊煎餅,卷好吃了起來。照早上的情形,晌午恐怕不一定有飯吃,或者說有飯你也撈不到吃,她餓了一上午了,先墊墊肚子再說。

    九十年代初的偏僻農村,就已經顯出貧富差距來了。村子里最好的人家已經蓋起了大走廊屋,紅磚紅瓦,高高的院墻,锃亮的紅漆鐵大門,旁邊襯著那低矮的小瓦屋,灰突突的石頭墻。再有,像姚三三家那樣,兩間土坯房,屋頂本來是茅草,年久茅草爛了,漏雨了,便在屋頂蓋了幾排灰瓦,連個院墻都沒有,看著不倫不類的。

    村中間一條泥土路,晴天浮土灰塵,陰天爛泥滑水,這已經是主路了,到了那小巷子里,左邊一個糞堆,右邊一個草垛,到處都是污水,牲畜的糞便隨處可見,姚三三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然而倒退回到二十多年前,還是免不了慨嘆。

    姚三三就在這樣的路上,吃光了一塊煎餅。

    姚三三一路走回家,老遠聽到她家屋里傳來說話的聲音,那聲音算不上多大,卻尖尖的,十分有穿透力,姚三三在屋外頭停住腳,心里頭一頓,也就猜到誰來了。

    要問姚家幾姐妹,這樣有創意的名字是誰起的,不是她們爸媽,是姚家老奶奶。當地習俗上來說,孩子出生三天,爺爺奶奶給起名字。姚家老奶有三個兒子,還一個頂小的閨女,姚連發是老大,這樣姚小疼就是老姚家頭一個孩子,因為是女孩,一出生就沒讓姚老奶待見,等到一拉溜四個閨女生下來,張洪菊這個媳婦也就徹底叫姚老奶給判了個重重的罪。

    “叫我說你什么好?就跟一塊薄地似的,種來種去,總沒個好收成,你說你這回難得的懷個男孩,好么好生的,半路上又出了這個事,不是我說你,你跟老大兩口子,還真是不爭氣,你說老大這個年紀了,連個后代都沒有,你說好好一個小小子,就這樣糟蹋了,叫我這心里頭疼得難受!”

    姚老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屋里隨即又傳出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來。

    “媽,你看你,快別說了,你疼得慌,大嫂不更疼得慌?有什么法子呢,她也不想這樣啊。都是命,命里擔不住兒子,強求也沒有用。你就別叨咕大嫂了,叫她心酸難過。”

    姚三三聽出來了,這是三嬸子!老姚家弟兄三個,姚老二家三個兒子,姚老三家一兒一女,三嬸子人長得漂亮,嘴皮子利索,平時也最是驕傲,總覺著自己個兒女雙全,比她那兩個妯娌強了八色!因為能說會道,慣會討巧賣乖的,平時也是她最得姚老奶的喜歡。

    姚三三沒聽到她媽張洪菊說話,估計……又是在哭吧!前一世從小到大,她媽因為只生了四個閨女,就是個挨打受罵的苦命,姚三三從前只覺得她媽可憐,便也處處乖巧聽話,唯恐惹大人生氣。可此刻她聽得滿肚子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自己也有嘴,有手有腳,憑什么就這么忍氣吞聲叫人數落?

    忍字頭上一把刀,像她前一世,將就這個將就那個,什么事都盡量忍著,將就著,結果呢?誰來將就她了?

    姚三三重重地推開門,故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音,兩扇木板門砰的一聲撞在墻上,她進了屋,一掀里屋的布簾子走了進去。

    姚老奶跟姚三家的似乎被撞門的聲音驚到了,抬起頭來,見是姚三三,頓時便沒了好聲氣,姚老奶就沖著姚三三喝斥道:

    “急什么魂?你嚇我一跳!小丫頭子沒個穩重氣,你看看人家紅霞,人做什么都文文靦靦的,你看看你,毛毛糙糙,十幾歲的人,該有點小閨女孩的樣子了!”

    紅霞是三嬸的閨女,比姚三三小了兩歲,跟三嬸一樣,小小年紀就是個伶牙俐齒、嘴甜麻瓜的,算是唯一在姚老奶跟前討喜的孫女了。當然,終究也是比不上她那幾個孫子的!

    “噢,奶,三嬸,你兩個怎的來了?我不知道啊!”姚三三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我剛放了學,急著往家來,就毛糙了。三嬸,放學了你不回去弄飯?”

    “你看,我跟你奶,這不是來瞧瞧你媽唄!光顧著陪你媽說話了,都放了學了,我是得趕緊回去弄飯。”姚三家的轉向婆婆,說:“媽,咱回去吧,紅霞跟柱子放了學,不能耽誤他兩個吃飯上學。”

    姚三三一臉關心地說:“三嬸你是得趕緊的,紅霞可能來家了,柱子怕回不來,我放學經過一年級教室,看老師正在熊他呢,罵他笨死氣了,比豬還笨,吃煎餅不倒把的蠢貨。看樣子怕是又要留他補作業了。他要是回不來家,你不得弄點飯送去?”

    吃煎餅不倒把,是當地莊戶人取笑人蠢笨的一句俗語,煎餅是卷成卷吃的,據說就有那樣的憨瓜,兩手抓住煎餅咬著吃,蠢到不知道往后頭換手,咬到手了。

    姚三三其實也就是隨口那么一說,她倒是真沒看見。姚小柱那個木疙瘩腦子,有名的不通氣,本身又懶又滑,差不多就是考試考個位數的主兒。他上學的時候,老師哪天不罵他幾句?

    姚三家的聽了,臉上便有了些訕笑,說:“那啥,柱子他不是還小嘛!他大一大,長了心眼子就能學會了。——媽,咱回去吧!大嫂瞧著也還行,咱也算放心了。”

    “那老師也是的,那么小點的孩子,他能學個什么?才多大?”姚老奶聽到說她孫子不好,就憤憤地嘮叨起來,“七歲八歲狗也嫌,這么大的小小子,正是最貪玩的時候,柱子又不笨,他就是貪玩不用心學罷了。”

    聽那口氣,好像貪玩不用心,便是一種光榮了似的。姚三三也不反駁,小臉上扯出一絲笑容來。

    “媽,你看咱奶跟三嬸還來瞧你,外頭人還說咱奶偏心眼,看不起咱家呢,叫他瞎說挑事。”姚三三笑笑說,“咱奶是什么樣人?哪能嫌惡自家大兒子?連自己個兒子都嫌惡看不起,那真叫不循人理了。”

    姚三三說完挽住姚老奶的胳膊,一副親昵的樣子,嘴里卻說:“咱奶哪能是那樣不循人理的老糊涂?對吧,奶?”

    姚三三上輩子大概就沒有跟她奶這樣親近過,她忽然這樣靠近姚老奶,還親昵地挽著她胳膊,說出的話卻把姚老奶罵個正著,叫姚老奶憋著一口悶氣,卻又找不著由頭發作,一張老臉上便寒寒的。

    姚三三這樣拐著彎地罵人,她總不能自己招認了吧?難不成她還能說,對,我就是不循人理的老糊涂,對吧?

    姚老奶僵硬著脊背,似乎姚三三手上長了刺似的,趕緊把姚三三挽著她的手推開,板著臉找茬訓斥:“你這個丫頭,來到家不趕緊去弄飯,大人說話,你跑來瞎摻和什么?十幾歲的人了,越大越不中用。”

    “筐里有煎餅,鍋里現成的糊糊,不用弄啥飯了。”姚三三故意又靠過去拉住姚老奶,“奶你看,咱家不是窮嗎,地瓜煎餅棒子糊糊,也沒有啥東西給咱媽補養身子。奶跟三嬸你們來瞧咱媽,都是帶了什么來的?我今晌午正好弄來吃。我就說,誰不知道咱奶心眼好,哪能空空兩只手來瞧人?”

    “瞧人”在當地就是探望病人的意思,探望病人當然都會多少帶點東西的。不過,姚老奶哪會給張洪菊帶一粒米來?叫姚三三這么一堵,差點沒破口罵出來,然而姚三三正親熱地拉著她的胳膊,話說的也刁巧,卻叫她肚子里堵憋,嘴里發作不出來了。

    “我那啥,也就是今早上剛聽你爸說這事,我哪里顧得上帶啥東西來?再說咱自家人,還不就是過來看看?”

    “就是就是,咱就是太擔心了,趕緊過來看看,一家人哪還用帶什么東西來?你這個丫頭也真外氣。”姚三家的一邊說,一邊肚子里發狠,這個寡言少語的小丫頭,啥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句句話堵著人說。

    “也是啊。”姚三三一臉嬌憨地摸摸頭,說,“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家連個咸菜都吃不上了,三嬸子,我就不跟你外氣了,我回頭上你那園里割幾刀韭菜吃,行不?”

    姚三家的差點沒咬了舌頭,只好說:“我那園上,韭菜也沒多少了,才割過還沒長起來呢,你要割也得過一陣子。”

    “不急,我等它長起來再割。”姚三三痛快地答應一聲,便作勢要送她兩個出去。出了屋門,姚三三忽然小臉一板,說了一句:

    “對了,奶,三嬸,你兩個往后別在我媽跟前說什么命不命的,這往后路還長著呢,誰知道誰什么命?生了兒子管教不好,打爹罵娘的多了去了,我媽生我們幾個閨女咋啦?我們也沒用旁人養活,輪不到旁人來嫌吧?”

    “你……你個作死丫頭,你拿誰說嘴呢?你媽生你們一堆丫頭片子,還不興人說?”姚老奶終于變臉了。

    “奶,我小孩子家家,就隨口這么一說。小姑家也是兩個女孩呢,難不成小姑就是孬命?就要叫人看不起?要是叫小姑知道,誰個看不起她兩個女孩,她該傷心掉眼淚了吧?”

    姚三三一句話戳到了姚老奶的痛處,便轉身去燒火熱飯,大姐二姐早上飯沒吃就下田了,她得趕緊弄飯,沒那多工夫理會這兩個討厭的人。看著她爸還沒來家,姐妹三個興許能安生吃頓飯。

    姚家豬圈旁邊種了一棵番瓜,那番瓜秧子長得十分旺盛,沿著石頭墻爬到了豬圈頂上。姚三三圍著豬圈看了一圈,葉子密密的,看不到上頭結沒結番瓜,她索性扒著豬圈墻的石頭縫,腳在凸起的石頭上一踩,輕巧地爬了上去。

    農村的孩子,即便是女孩,上墻爬樹都是尋常的。

    姚三三撥開綠油油的大葉子,找到了一個一尺來長的嫩番瓜,就摘了下來,看到有兩個開了花的小瓜紐兒,便掐了幾朵沒長瓜的雄花,把那花粉小心地抹在雌花肥大的花柱上,這樣抹過的瓜,就保證能長成了。

    姚三三把嫩番瓜沖洗了一下,剁了小半截,切成片,放鍋里炒一炒,添了瓢水,水開了攪點白面進去,做了一碗面疙瘩湯,端去給張洪菊。

    “媽,你起來喝口湯。”

    張洪菊大概是剛剛受了婆婆和妯娌的挖苦打擊,一副蔫蔫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半躺著,姚三三也顧不上勸她,便把碗放在床頭凳子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