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雖然只在望月廟住了一年,但該有的不該有的她倒是備的十分齊全,女孩子的東西一樣也不少。 常安在車上坐著無聊時解開一個小包袱,里面是自己擺的整齊地化妝品,常安好心情的擺弄著自己的小玩意兒。 “啪嗒” 常安剛擰開一支口紅,一個東西驀地掉了出來。 仔細一看發現那口紅竟然攔腰折斷了,上半截遺體無力地掉落到地上,常安腦中“轟”了一下——這個她才用過一次…… 常安悲傷至極,大聲尖叫了一聲。 前面開車的陸崇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撞到樹上,連忙扭頭看副駕駛上的常安。 常安舉著自己所剩無幾的半截口紅喃喃自語,不知在嘟囔些什么,只是表情十分哀傷。 良久,她兇神惡煞地回頭去,一把抓住霍正的頭發,像是有殺父之仇似的大吼:“你他奶奶的怎么搬得東西?口紅都摔壞了?!” 要按照以前,陸崇肯定會教育她,不準說臟話等等的,但現在只安靜開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十分慶幸自己沒有碰常安的東西,也打心底里感謝霍正,他十分客氣地將搬東西的累活兒都自己一個人攬下了。 常安下了規矩,等搬下去的時候要小心,洋裝旗袍分開裝,用白色的布罩包著,不準折疊不準卷曲。胭脂口紅裝的一盒一盒的,不準弄亂不準碰撞。 到了目的地,三人開始一起搬東西。 只是霍正一向粗枝大葉的性子,怎么可能一時間就改過來,第二趟往下搬時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一個小的不起眼的木頭盒子。 常安內心猛地跳了一下,心疼地撿了起來,起身一腳踹上他的屁-股,那“嗷”的一聲哀嚎聲響徹整個院子。 霍正被那細高跟踹的屁-股瓣兒生疼,找陸崇告狀:“陸崇哥!你看看這娘們這樣無禮,你還送她房子,還想跟她在一起?真是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 陸崇不作聲地低頭,看著常安腳下的高跟鞋,那鞋跟尖細的可怕,他并不說話,只是在心里默默為霍正點上蠟燭。 常安聽到霍正表里表氣的話心里來氣,不顧自己還穿著高跟鞋就追著打霍正,口不擇言道:“你算老幾,狗東西!爺爺的男人你也想搶?” 霍正最后的下場就是又被逮住揍了一頓,礙于常安的yin-威,答應她不再喊“陸崇哥”。 原本不算太多的行李全靠常安自己一個人一件一件搬下來的,等那二層小樓全部布置好整理好時,太陽也等得不耐煩了,怏怏地地落下了山。 陸崇早就訂好了四季齋的飯菜,當然少不了常安最愛的酥皮烤鴨。 飯菜已經到了,常安還在浴室洗澡,霍正眼巴巴地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餐流口水。 常安學著外國電影里將自己的長發盤在頭頂,用白色毛巾裹住,引得霍正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 陸崇見常安連話都懶得說,一臉疲憊的懶散樣子有些心疼。他沒想到半路殺進來一個霍正,也沒想到常安這么寶貝自己的東西,之前還很有心機地不讓下人來幫忙,只想在搬家的過程中多一些與常安的親密接觸。 常安聞到烤鴨的香氣,順著氣味坐到陸崇的旁邊,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蹭,口中盡是抱怨:“可把我累壞了,以后再也不會搬家了!” 陸崇用另一只手隔著微濕的毛巾揉她的頭,見她抬起漂亮的臉頰跟他撒嬌似的,剛要忍不住親一親時,就聽到對面傳來的咳嗽聲。 霍正大概知道自己搬來為什么不太受歡迎了,自己簡直就是來找虐的。他恨不得伸手抽自己大嘴巴子,人家小兩口在一起親親我我,自己非要沒事找事跟過來。 陸崇還知羞恥,只是常安可不是知羞恥的人,小手撐著陸崇的大腿抬起身子,親了一口他的下巴,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霍正。 霍正被常安突如其來的敵意搞得不明所以,默默低頭吃起了飯。 四季齋還送了一瓶酒,白色玻璃瓶子十分好看,常安暗搓搓地想打開嘗一嘗。陸崇也不攔她,他知道攔著沒用,拿著筷子從自己杯子里沾了一點遞到她嘴邊:“嘗嘗?” 常安笑眼彎彎,檀口微張,含住了那根筷子。一陣辣辣的奇怪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常安皺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沖下那股子怪味:“怪不得你喝了半天也就才一小杯,原來這樣難喝。” 陸崇對煙酒都不太熱衷,他只對常安熱衷。 對面的霍正倒是喝了不少,臉色紅紅的看起來已經快醉了。等再幾杯下肚之后,醉乎乎地開始口不擇言:“你……都送常安房子,為什么不、不送我?” 聽著霍正抱怨的小語氣,常安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等他說出什么驚人的大秘密。只是陸崇嘴巴緊,什么也不說,她只得去誘導傻狗霍正,跟書里寫的上位心機女一樣,“為什么送你啊,我是他的女朋友,你算什么?” “唔——嘿嘿嘿…” 霍正支支吾吾嘿嘿哈哈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東西,常安翻了個白眼,熄了好奇心,對著餐桌開始第二輪掃蕩。 霍正雖然沒說出常安想聽的,但卻爆出了霍家的不少秘辛。 常安倚在陸崇身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這可比在茶樓里聽大爺們的小道消息有意思多了。 霍家的事情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當時霍廉還尚在襁褓中,在百日宴時被仇家偷走一直沒找回來,一直在外漂泊。 后來霍仁海陸陸續續又有了兩個兒子,他也曾難消沉過一段時間,但等三兒子出生時撫平了他內心的傷痕,等有了四兒子他就更是不再惦記被偷走的老二了。 他覺得他大概是已經死了,活著的人總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但當一家人其樂融融時那失蹤已久的二兒子卻被找回來了。那年他大概十五六歲,滿身戾氣,與大街小巷里轉悠出來的痞子并無兩樣,提著手中刻著“霍廉”二字的玉佩找上家門。 霍仁海給自己的定了個規矩,四個兒子按照孝廉清正來取名,每人都有一塊刻著名字的玉佩,那是他親自找老師傅訂做的,也是他親自戴在霍廉的脖子上的。他仔細瞧了瞧,的確是真的。 一家人高興歸高興,只是霍廉從小又不跟他們在一起生活,在外不知怎么染上的一身又狠又痞的習氣,父子兄弟之間難免有嫌隙。 霍家內部真正變成一盤散沙,是在大兒子霍孝的離奇死亡之后,那時正是霍廉回到霍家的第一年,霍孝在一輛火車上遇難了,有人猜測是霍廉這個外來者想要霸占霍家,于是設計害死了他大哥。 原本的無稽之談傳來傳去總有人信以為真,大概霍家人心里總有個疙瘩。 霍仁海從未出面澄清過,這在眾人眼中無異于是等于默認了。 雖然明面上也沒發生什么,但不久之后霍廉再次離開了霍家,常年在外不知做什么。三兒子霍清則是喜歡裝神弄鬼,整天呆在教堂里。四兒子就是霍正了,凡是跟人沾邊兒的事他一點也不做,拋下老父竟然來了江北。 常安原本還想問問霍廉的故事,因為她覺得很有傳奇性,但霍正喝多了,說了這么多也累了,大手一揮倒頭就睡。 常安拿著筷子戳他的頭,想把他叫醒繼續講,陸崇握住她的手:“你都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洗睡吧。” 常安抻了抻筋骨,也覺得疲累,起身乖乖去洗臉刷牙了。 只是躺到床上時,她仰頭看著陌生的屋頂,心里琢磨著不是個味兒,陸崇在擔心自己累還是擔心霍正累呢? 實在睡不著,常安起來搬出自己久違的小香爐點上火,雖然自己似乎對這個東西沒了依賴,但安神還是可以的。 大概是搬家太累了,常安腦中光怪陸離的想法交織在一起,最后倒是也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早上常安醒得早,去客廳倒水喝時,發現原本應該趴在桌子上的霍正,不知什么時候躺到了沙發上。 常安抿著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抬腿踢了踢他的臭腳,沒有反應。常安偷偷笑著,小心翼翼地接了些水倒在沙發上,正是霍正屁-股的位置。 常安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似的,悄悄進了屋子,一邊期待霍正的反應,一邊翻起了書柜上陸崇給她準備的書。 霍正醒來之后腦袋疼的要裂開,感覺身下一陣濡濕黏膩的怪異感,伸手摸了摸。 發現是——濕——的 嚇得他連滾帶爬站了起來,混沌感一下全消失了。他捂著自己的張大的嘴巴不知所措,動作迅速的朝四周看了看。 呼,還好大家都沒醒。 幸虧沙發是皮質的,他找來東西擦了十多遍還是覺得不干凈,但聽到陸崇房間有聲響了,嚇得進了自己的臥室換褲子。 霍正欲哭無淚,簡直沒臉見人了,他整個人都不干凈了。 霍正悄悄聽著門外的動靜,不一會兒便聽到常安聲音嬌滴滴地跟陸崇打招呼,他剛想出門就見常安捏著鼻子,“這客廳怎么臭烘烘的?” 聽到這話,霍正腳下一滑差點摔倒,若無其事地地走到桌子前喝水,聽見陸崇回答她:“可能是這剩飯剩菜餿了。” 霍正心里對陸崇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看看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陸崇哥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好嗎?” “還不錯。” 常安見那兩人圍著桌子一邊喝水一邊聊天,怎么看都覺得怪異,只聽霍正問:“昨天晚上我——” “你——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常安歪頭笑著,蹭到陸崇身邊。 “啊這——” 霍正原本想說,自己昨晚上喝得太醉失禮了,可,聽常安的話……自己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哦…… 第24章 唐世南南下回來之后便一直老老實實,唐家沉寂了一段時間。 陸崇卻變得忙碌起來,這天他來到百樂城參加宴會,宴會快要結束時忽然闖進來一個人,那是個高大的男人,像是逃命似的跑到里面去了。 連著放了兩聲槍響,一個嬌小的姑娘也追了進來。她風風火火的,頭發都飛揚了起來。 陸崇見是常安,正要上前去去找她,頭頂的吊燈突然暗了下去,整個百樂城陷入一片黑暗中。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時間亂成一片。 經理也不知誰碰了閘門,跑到前臺來控場:“各位安靜一下,不要害怕,很快就會來電了!” 不獨不說百樂城一家獨大還是有原因的,經理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宣布今天的消費全部免單,一個勁兒地表示給大家造成麻煩十分抱歉。 陸崇夜視能力還不錯,在黑暗中借著經理手電筒的微弱光線摸到常安身邊,“發生什么事了?” “我在追一個賊。” 常安來不及細說,急匆匆地朝停電前的方向追,只是人都聚在一起,她個子小擠得十分吃力。 陸崇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雖然不知那個男人的底細,還是為常安開出一條路,帶她去了后面的房間:“這里的布局我還算熟悉,我帶你去后面找。” “我應該打中他了,可惜現在沒光,看不見血跡。”常安任他拉著,給他解釋細節。 話剛落地就來電了,維修的工人在經理耳邊說了些悄悄話,那經理先是維持好秩序,讓大家吃喝玩好,之后似乎有些慌亂地去了后面。 陸崇將一切看在眼里,拉著常安跟著經理去了案發地點。 經理看著閘門前那具尸體有些頭疼,剛要詢問這人的死因就看到大步前來的陸崇,不知這人又跟這尊大佛扯上什么關系了,不知所措地絞著手:“陸會長這——” 直到常安從陸崇身后出來,經理才發現他后面還藏著一個紅裙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絲毫不畏懼地走到那尸體跟前,蹲下身來伸手探他的鼻息和脖子上的動脈。 死是死了,只是有些奇怪,她一路走來很少有血跡。 常安扒開他胸前的衣物臉色變得愈發難看,這身體都僵硬了,上面還有大片大片的暗紫色尸斑,她站起身來抓住經理的領口,“尸體你們調換過?” “沒、沒沒沒有,小姐您也看到了我我我也才剛從前邊過來的……”經理被眼前這小姑娘那陰沉地臉色嚇得四肢僵硬,顫顫地扭頭吼那幾個維修工人:“你們做了什么?!” 那幾個人自然也不知情,訥訥地實話實說:“這人是自己跑進來的,大概是里面太黑不小心碰到電,被電死了……” 陸崇去拉常安的手,讓她放松下來:“你不是說他中槍了?” 常安松了經理的領口,雖然恍然大悟,但又覺得不可能,指著地上那人胸前的大片紫斑,“這人死了至少有兩天了。” 而且她之前分明借著路燈看見他脖子上有一道長疤。 陸崇沒說話,拉著常安一起蹲下尋找中槍位置。 常安自己開的槍,大體-位置還是記得的,干脆將那礙事的上衣撕裂開,那傷口就在他的右腹部,可是那傷口并沒有流出太多血。 雖然是子彈的傷痕,但常安還是覺得尸體被調換了,抱著并不可能的態度,將細細的指尖伸進他的傷口里,將那顆子彈生生從皮rou里挖了出來。 旁邊的經理與維修工都是良民,哪里見過這么殘暴的畫面,幾乎要被這血腥的場面嚇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