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那今晚我回去就跟她說,明天開始阿策放學以后,你接上他直接送來西里白!” “可以。” 男人全程惜字如金,語調更是清清寡寡,甚至連眼都不曾抬一下。 湯倪:“???” 不對勁,很不對勁,哪哪兒都不對勁。 她總算后知后覺地嗅到了什么。 雖說段伏城平日里寡言自矜,但并不冷淡,今天這是怎么回事,好像從剛才見面開始就有些反常。 難道是工作進展不順利? 想想也是了。 深坑試營業已然過去大半,臨近開業,各部門都時刻處于備戰狀態。 加上酒莊那邊最近也沒有什么新的進展,鄧志一幫愈漸囂張,另外聽說舟季又在國內的其他幾個一線城市接連購入大量地皮,準備開展新的項目。 他應該……壓力挺大的吧。 而在這種狀況下,自己幾次三番打擾他,帶著阿策住進他那里不說,還時常因為一些接送孩子、酒莊談判的瑣碎小事去麻煩他。 似乎他的縱容,讓她在不自覺中養成了逐漸依賴的習慣。 湯倪在心里迅速反省自己。 越反省越覺得自己最近確實過分。 堂堂酒店界的翹楚大佬,被她整日里使喚來使喚去,就算有俞姐這層后門在也不該這么大臉,她到底把人家當成什么了。 湯倪忽然就沉默了。 輕輕咬唇,她悄咪咪地偷覷了男人一眼,見他衣著周正,顯然是剛從一場嚴肅的商務會議中抽身而來。 一個分分鐘圈錢以“億”為單位來計算的男人,卻要浪費時間專程跑過來接自己。 未免太犯規。 人啊人,稍有不慎就貪念加深。 “安全帶。” 當湯倪正在腦中天人交戰時,男人倏然出聲,音線低沉地嚇了她一跳。 “啊?啊!好的。”她趕緊應聲。 然后在段伏城打算給她系安全帶之前,看到她自己已經手忙腳亂地系好了,還偏過頭,對他露出一個恭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訕訕地干咳兩聲: “我好了,走吧老板。” 嗚嗚嗚再因為我浪費您的時間,真就太不應該了。 段伏城:“……” 老板這個稱呼,他第一次覺得這么不順耳。 * 回到公寓,湯倪扔下包腳步飛快地沖向廚房。 本著“不打擾、不礙事、不浪費老板時間”的心態,她打算好好做一頓午飯以此謝罪。 結果剛拿起鍋鏟,就被段伏城一把扣住手腕。 他微微皺眉,從她手里接過鍋鏟,深看了她一眼,像是有話想說,但最終又放棄了,只告訴她說:“我來。” “不——” 拒絕地話還沒說出口。 便看見小懷策噠噠噠地邁著小短腿兒跑過來,見到兩人回來,小男孩一臉驚喜跑上前拉住段伏城的手,輕晃了晃仰起小腦袋說: “叔叔你真的帶jiejie回來啦,你好棒哦~” 湯倪:“……?” 段伏城倒沒她那么大反應,仍舊習慣性地蹲下身,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聲線放緩,溫柔地問他: “阿策午餐想吃什么?” “滑蛋碎雞飯!辣炒藕條!蜂蜜南瓜!胡蘿卜炒牛柳!”小男孩毫不客氣地報了一堆菜名。 完了。 湯懷策點的這幾道菜都是段伏城的拿手,而她只會簡易的煲個粥之類。 湯倪有些絕望。 段伏城勾起唇,修長指骨在阿策rourou的臉蛋兒刮蹭兩下,聲音寵溺地回答: “再加一個醬爆豬肝好不好?” “耶!”小家伙舉起胳膊歡呼。 “我、我幫你打打下手吧……”湯倪窘迫地雙手背后,試探著向男人提議道。 段伏城起身,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但他也只是淡淡應聲,并沒有告訴她具體可以幫忙的事項,湯倪只好手足無措的杵在一旁。 阿策自己離開去玩以后,她就更加顯得處境局促。 “那個,段、段伏城……老板?” 她本能覺得,還是應該由自己來首先打破沉默。 眼見著段伏城動作頓了下,在她叫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明顯轉過了頭,偏在“老板”二字落定的一瞬,又轉了回去。 徑自從儲納里抽出圍裙,就不回答。 “別動!我來!” 湯倪腦筋很快地制止,一個箭步沖上前奪下東西,接著迅速繞到段伏城身后,兩手穿繞過他腰身,展開圍裙,麻利地系好兩個結。 根本沒有給男人反應的機會。 段伏城不由疑惑,但女人傾身圈抱的姿勢,似有若無地晃出幾縷親昵的成分,迷溺神思。 他眸眼晦沉,似有清雨滴在心室,輕敲顫音。 眼瞼低垂,連忙穩了穩心,他啟唇吐露出真實情感: “緊了。” “啊?沒有啊……” 湯倪低頭,奇怪地看看他腰后略顯下垮的線繩,一只手掌伸進圍裙的空檔里,扶住他勁瘦的腰側,沒注意到他猛然僵硬的肌rou。 “都能放進一掌,這不是挺寬松的嘛?” “你看,還有空隙,兩掌都不是問題。” 說著另一只手也塞進圍裙系繩內側,手心指尖,虛搭他的腰,隔著薄透的襯衫衣料,悄然滲浸她微涼的掌溫。 這次卻不能忽略,他連脊背都突發的僵直。 不待發問,男人欲蓋彌彰的沉悶聲線轉移了她的注意: “是上面。” 湯倪愣愣抬眼,看到自己在他后頸系的那個緊密的結扣,若有所悟地訕笑道: “啊不好意思,我幫你重新 ……誒你別亂解,繩串了!” 來不及說完話,段伏城已經抬手在自己脖子后一通亂摸亂扯,失了章法,力道之大,以至于成功扯成一個死結。 湯倪看呆了, 段伏城什么時候有過這種急躁的行為? 無,完全無。 平時舉重若輕的人,如今在你面前方寸大亂,被一個繩結為難,十分意外。 盡管第一時間動手幫忙,但死結已經被段總一頓cao作整合得相當牢固。 湯倪忙踮腳,雙手扶在他肩上,瞇眼觀察了一會兒,才找出松解的關鍵節段。 即便這樣,沒蓄指甲的手指摳到生疼,高舉半天的手臂酸軟難耐,半仰起的脖頸生起僵意,都愣是沒能成功解開。 實在沒轍,湯倪拍拍段伏城的肩,段伏城了然:“不行?” “不!我行。” 倔脾氣上來,湯倪掰過他的肩, “你把腿叉開……對,腰后彎……還是夠不到,再矮一點……就這樣保持住。” 段伏城不解,倒也沒拒絕,順從地按照她的要求,低下身為她維持一個不怎么舒服的姿勢。 但不適感在下一秒,濺撞成鋪天的懵忪悸動。 背后第一節 頸椎骨外,驀然傳來柔軟唇rou的輕輕觸碰。 她氣息不穩,唇珠偶爾沾惹到他,淺微的癢意摩擦在頸后肌膚處,灼起意料之外的潮熱,指溫卻綿涼勾纏,暗香浮泛。 ——她在用牙齒幫他解開死結。 空氣在這一剎,驟然招搖起濕濡。 窗外光絲清幽,斜率散亂地錯落進來,使得當下的曖昧氛圍無從回旋。 她唇尖稍燙,鼻端冰涼,這樣的反差溫度仿佛萌芽,細膩探索他的感官與觸覺,依傍肋骨,予取予求。 湯倪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在努力,或許這份誠意里,帶有絲縷不可說的討好與誘哄。 但那也是誠意。 段伏城咬緊牙根,下意識欲圖側頭躲避。 可湯倪明顯更快他一步,再次靠近他,唇瓣幾乎完全貼觸在他頸骨上,齒尖還咬合著線繩,含糊不清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