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用驚叫排泄完了心中的恐懼,兩人縮在一起,周健問:“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該怎么說,干脆裝糊涂,攤了攤手:“大概……可能衛生間下水道堵住了吧?” “不,有鬼,有鬼,我看到她了的樣子了,她的臉……”方麗萍失控地大叫起來。 “我也看到了,太可怕子……這里不能住了,快走!”周健拉了方麗萍就往大門口跑,跑到門口又回頭,沖進了他們臥室,手忙腳亂收拾東西。僅花了兩三分鐘,他們就拾收了一個旅行包,連身上沾了污水的臭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逃了。 出門的時候周健回頭吼了一句:“許承業你tmd不要給我裝糊涂,那女鬼一定跟你有關系,明天再找你算賬!” 我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今晚我就不知道該怎么過,哪里還顧得上明天?我也不能待在這里了,回到臥室拿了手機、鑰匙、身份證等必不可少的東西,我也逃了。 沿著狹小、骯臟、黑暗的樓梯往下走時,我感覺后面有一個人無聲無息跟著我,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女鬼。我沒有回頭,用手機當手電筒迅速下樓,沿著小路急走,來到了小區門口。 小區門口有幾間食雜店和一間麻將館,這時已經快到午夜,只有麻將館里面還有兩桌人。我暗松了一口氣,走了進去,裝作站在旁邊看人打麻將,轉頭一看,那女鬼竟然跟來了,就站在卷簾門旁邊,離我不到五米遠。它明明站在燈光下,我卻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這么多人在明亮的燈光下打麻將,它居然敢靠近?我一陣陣頭皮發麻,想走不敢走,留在這里卻又像有麥芒在背,一陣陣寒意從腳底直透頭頂。 麻將館也快要關門了,恰好有一桌打完,四個赤膊凸肚的大漢高聲吆喝,興高采烈地議論著,就從女鬼旁邊走出去,卻沒有人看女鬼一眼。我的心又涼了半截,原來只有我能看到它,別人看不到它,那么它要對我出手的話,別人也幫不上忙。 我沖出了麻將館,在大雨中狂奔,我知道跑也沒有用,但是恐懼卻讓我不得不跑。我的神經確實是比較大條的,但大膽也有大膽的壞處,想要被嚇昏都辦不到,連日的緊張和恐懼積累起來無法得到釋放,我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像一張弓的弦快要崩斷了。在大雨中跑了許久,我進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但是它也跟了進來,超市里面沒什么人,我只好再往外跑。 后來的事我就有些模糊了,感覺自己生病了發高燒,去過很多地方,跟很多人說過話,但又沒有太深的印像。無論我走到哪里,無論白天黑夜,那個女鬼總是跟在我身邊,沒有一刻能甩下它。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我已經瘋了,在別人眼里我已經是一個瘋子,只是瘋得還不算太厲害。 有時我會突然想起熟悉的大悲咒,在心里念幾句或是念出來,就會變得清醒一些,用身上的錢買些東西吃。不知過了幾天,有一天在比較清醒的狀態下我回到了租住的地方,但是我的鑰匙已經找不到了,敲門也沒人開。敲了很久倒是鄰居的門開了,那個中年婦女說:“別敲了,里面沒有人,這房子不干凈……” 我轉頭望向她,她看了我一眼認出了我,臉色大變,“呯”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傻愣愣地下樓,快要走出小區時,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定神一看,原來是徐廣利,我認出了他,并且記得有事要找他,他欠了我什么重要的東西,但是具體是什么我卻想不起來了。 后來徐廣利帶著我去見了許多人,有的把脈有的畫符,有的算卦有的跳大神,法水符箓我吞了不少,卻都沒什么效果,女鬼還是跟著我,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有一次半夜,徐廣利和幾個朋友包括我帶了豬頭、牛頭、羊頭和紙糊的別墅、汽車、游艇等東西去荔源廣場的地下停車場“還愿”,結果還是沒有用,女鬼還是如影隨形跟著我。 后來我們踏上了回老家的路,在車上時女鬼沒有出現,我清醒了一些,但是一下車它又出現了。如果不是我一直處于幻覺中,就是它連太陽都不怕了,實際上我從遇到女鬼開始,就分不清楚什么時候是真實,什么時候是幻覺。 我的家鄉在閩浙交界處,周寧縣一個名叫九嶺村的偏僻小村子,群山環繞,交通不便,上個世紀九十年初才通了汽車。以前村子里有一百多戶人家,如今提倡城鎮化,許多人搬到鎮上去住,人數反而減少了許多。 我是獨生子,家里有爸爸mama爺爺奶奶,和一個九十多歲的太婆(曾祖母)。家里三代單傳就我這一根獨苗,看到我憔悴不堪瘋瘋癲癲回來,全都慌了,恰好我爸和我爺爺不在家,我媽和奶奶不知所措,只會抹眼淚哭鼻子。還是我太婆從容鎮定,叫我媽去出找人,然后逼問徐廣利發生了什么事。 我太婆是一個很威嚴的人,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徐廣利在她前戰戰兢兢,連說話都不流暢,自然不敢說真話,只說我撞邪了把我護送回家。 很快我爸和我爺爺都回來了,立即開始使用各種土辦法給我“治邪”。 我爸、我爺爺和我沒見過的太公都是木匠,以前做木匠的有很多講究,伐木、動土、立柱、上梁都要嚴格挑選日子,進行一些儀式。像制作棺材、建造祠堂和廟宇之類,講究就更多了,甚至要請神、念咒施法。窮鄉辟野出怪事,有時會遇到木頭鋸不動,墻筑了就倒,柱子豎不起來等等怪異現象,這時就更要看工匠的實力了。一個優秀的木匠不僅要手藝好,還要能處理各種怪異事件,能鎮得住場面。我的祖輩都是優秀木匠,所以都是懂一些門道的。 我爺爺先是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畫了一些圖案或者符箓,按在我的額頭上,大喝幾聲,可惜沒什么效果;接著擺了香案,用一支香在一杯水里寫寫畫畫,讓我喝下去;還用墨斗線把我圍起來,用尺子當武器對著我虛擊……這個有些效果了,女鬼有些緊張,控制我扯斷了墨斗線往外沖。 我被及時抓住了,之后又陷入迷糊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總之那個女鬼有些忌憚的我爺爺的方法。 大概是回家的第二天傍晚,我有些清醒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女鬼沒在,感覺我已經沒什么事了,只是有些虛弱。這時隔壁傳來了低聲交談的聲音。 爺爺:“……沒別的辦法了,把我爹留下的書給我看看吧,還有那把尺。” 太婆:“不行,他死的時候說得很清楚,誰都不能動他的東西!” 爺爺:“話是這么說,可是現在承業這情況……唉,你不能看著我們家絕后吧?” 太婆:“另想辦法,要是動了那些東西,許家可能就真要絕后了!” 爺爺:“……” 我很驚訝,我太爺留下了什么東西,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如果能夠救我,太婆為什么不讓用,用了就會絕后,什么絕招這么牛逼? 太婆是一個很嚴厲、說一不二的人,霸氣外露,全村人幾乎都怕她,爺爺平時也不敢頂撞她。過了一會兒爺爺說:“也許沒那么嚴重,我爹沒說要把他的東西燒掉,就是有傳下去的意思啊。” 太婆斬釘截鐵道:“不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你們亂來,等我斷氣的那一天,就把那些東西燒了!” 爺爺不敢說話,太婆說:“還有一個人能救他,你們帶了他跟我走吧。” 第十二章 曾經同桌的你 我不知道能救我的人是誰,但是我爺爺知道,有些為難地說:“真要去求他們,這個,這個……” 太婆冷冷道:“她不是他們家的人了!” 爺爺吞吞吐吐道:“她也不一定有辦法,萬一她不肯救或者治不了,我們不是丟了人又……” 太婆厲聲道:“你去還是不去?” “是,是,我這去就,媽你別生氣。” …… 據我所知,我們家是在我太爺那一代從外地遷來的,本地村民們很排外,但是我們家幾代都是技藝精湛的木匠,方圓幾百里內沒有第二個可比,村民們離不開我們家。我太婆治家有方,嚴以律己,寬以待人,能謀善斷,威嚴誠信,幾十年下來終于博得了村民們的尊敬和信任。 牙齒有時還會咬了舌頭,鄉民之間難免也會有些摩擦,若干年前我爺爺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村里的一個大戶,此人名叫徐壽來,這些年我們家與他們家一直有些尷尬,路上遇到了都無視對方。徐家是本地大姓,徐壽來又是徐姓族長,現任村長就是他的兒子徐德成,在村里風頭無兩,這是我們家唯一的“敵人”,我太婆和爺爺說的一定是他們家。 我更加疑惑,難道村長大人還能治邪?我太爺留下的什么絕招不用,卻去求仇家的人,這算哪門子道理?看樣子我太婆有些老糊涂了。 我說我已經沒事了,但我爺爺根本不信,和我爸一左一右抓著我出門。我媽提了禮物跟在后面,我太婆大踏步走在前面,九十幾歲的人了,眼不花耳不聾,走路不用拐杖,一頭銀發梳得整整齊齊盤在腦后用黑絲網籠著,頗有老當益壯的趨勢。 此時已經天黑,那女鬼又在我們后面出現,只是我們人多它不敢靠近,我也處于基本清醒狀態。 村子依山而建,靠后面的地方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舊屋,因為巷子狹小,交通不便也不好改建,已經大多被人拋棄,大部分是空房。我這幾年在外跑,偶然回家也沒走到這后面來,沒想到已經如此荒廢和陰森,誰在這里住我就更不知道了。 走到一棟很破舊的老宅前,太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大門才開了一條縫,投射出昏黃的燈光,有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里面問:“什么事?” 太婆說:“有事要麻煩你。” 里面的人猶豫了幾秒鐘,把厚重的木門推開,發出難聽的門軸摩擦聲。大廳里用的居然還是15w的白熾燈(舊式燈泡),光線昏暗,所有東西都很陳舊,不過可以看得出來東西擺放很整齊,泥土的地面也掃得非常干凈。 太婆進去之后,我看到了站在大門旁邊的女子:大約二十來歲,頭發隨意攏在后面用皮筋扎著,臉容俊秀,眉毛彎彎,白凈的臉上散布著一點兒雀斑。身上穿著一件很土氣的花格子襯衣,除了衣領的扣子外全扣上了,下身穿的是長褲和塑料涼鞋,顯得樸素而整潔。 這幾年在城里見慣了露臀露臍甚至露胸的女人,我簡直不敢相信夏天還有人在自己家里也穿得這么嚴實。這個少女我有點眼熟,肯定是村里的人,但我有好些年沒有見過她,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許承業?”少女有些驚訝地望著我,似乎有一點兒老友重逢的驚喜,但又保持著矜持,顯得有一些靦腆和羞澀。 “你是……”我這時真希望自己神智失常,人家一眼就認出了我,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卻認不得她,實在太尷尬了。 “五年級的時候我們是同桌。”她垂下了眼光,怯生生的樣子,顯然她是一個性格內向,不擅長交流的人。 多年前的記憶突然在腦海里被翻出來了,我想起了她,眉梢眼角依然有些相似之處,但依舊沒有想起她的名字。當年她又矮又瘦,坐在前排,我比較高大坐在后面,后來因為我上課調皮搗蛋屢教不改,被老師調到了前排重點改造,才與她同桌了一段時間。那時她臉上的雀斑很多,頭發稀疏枯黃,膽小怯懦,畏畏縮縮,我從來沒在意過她,甚至還欺負過她。后來在外地讀初中、高中,我就已經把她忘了,高中畢業后一直往城里跑,過年回來也沒有見過她,我都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她了,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現在長得這么漂亮秀氣了。 我媽提著禮物陪著笑臉湊了過來:“靈鳳妹子,不好意思要麻煩你……” 太婆在門內沉聲道:“閉嘴,不要叫名字!沒打過白露么(指沒有人生閱歷不懂事)?” 原來凡是中邪、怪病求人救治,或半夜叫門,都忌諱直呼人家名字,我媽應該是知道這個禁忌的,可能是心里焦急忘了。 張靈鳳倒是沒有多說什么,請我們進去,忙著給我們倒茶,結果卻因為杯子不夠而有些尷尬,連大碗小碗都用上了。 屋里除了她沒有別人,嚴重磨損坑坑洼洼的舊桌子上放著兩碗菜,一碗是黑色的咸蘿卜,一碗是新鮮的空心菜,飯碗和筷子都只有一副,這也證明她是一個人生活。我掃視整個廚房,沒有看一件新的家具,除了電燈沒有任何電器,感覺就像是穿越時空回到了五六十年前。唯一特別的地方,是她的廚房里供了一個香案,點著煤油燈和三支香,墻壁上貼著觀音像。 如果我沒有記錯,她是徐德成的女兒,現在徐德成住在村口寬大豪華的小洋樓內,在城里也買了房子,為什么她單獨一個人住在這么破舊陰森的地方,過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清苦生活? 我爸爸mama爺爺都有些尷尬,或者是不安,手不知該往哪里,只有我太婆鎮定地坐在那兒。喝了一口茶之后,太婆說:“小妹子,我這個曾孫不懂事,在外面惹了麻煩,請你給他看看。” 張靈鳳的臉紅了,掃了我們一眼就低下頭,低垂著眼光說:“都是同村人,他還是我同學,能幫忙我肯定幫,就怕我沒本事治不好,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太婆說:“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既然你不見外認他這個同學,就請你試一試,不管怎樣我們都感謝你。” 張靈鳳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試一下是可以,我不要你們感謝,你們也不要對別人說。” “那是,那是。”我家里人連忙回答,外加點頭。 女鬼不知什么時候消失了,進了這棟舊屋后,我就感覺神清氣爽,心神安寧,完全清醒過來了。從那天晚上在雨中狂奔之后,我就沒有這么清醒過,我既欣喜又驚訝,這么一個柔弱內向連說話都會臉紅的鄉下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沒見她出手就把我治好了?我以為神婆都是像我奶奶這個年齡段的,沒想到也有這么年輕的,還是我同學,真是太出乎我預料了。 張靈鳳走到神位前,雙手合十恭敬地拜了三下,閉上了眼睛。幾秒鐘后,她似乎搖晃了一下,再睜開眼睛轉向我時,眼神和氣質都發生了變化,顯得從容、堅定、自信,甚至有些讓人不敢逼視的莊嚴和神圣。 我很驚訝,怎么一眨眼功夫,她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張靈鳳說話的語氣也與之前有些不同了:“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女子因情殉身,跳樓而亡,心懷怨念不肯轉世投抬,卻因為魂魄不全懵懵懂懂,已經忘了生前的事,只剩下執念。你與她男友同歲,長得也有些相似,所以她癡纏著你不放。如今她吸收了你的陽氣,能力變強大,并且與你氣息相通,很難趕走她……” 原來是這樣!我有些頭皮發麻,我什么都沒說她就知道了,比我知道的更多,那么是不是我做過的事、想過的事她都知道? 我太婆等人面面相覷,太婆說:“無論如何請你幫忙。” 張靈鳳嘆了一口氣:“這事不好用強,要化解有些麻煩。” 我忍不住說:“它是鬼,是害人的東西,為什么不直接滅了它?” 張靈鳳道:“人要有慈悲心、同情心,她本來就是個可憐的人,變成了鬼更可憐。鬼跟人一樣,也是一條命啊。” 在我的人生信條中,與我對立的就是敵人,對人類有害的就應該滅殺,妖魔鬼應該見一個殺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或想過張靈鳳這種言論。雖然我有些不服,但現在有求于她,我也不敢反駁。 我太婆等人連連肯求張靈鳳化解,張靈鳳點了點頭:“我先畫一張符給他帶著,你們準備往生經一千卷,解劫經一千卷,增壽經一千卷,地藏王經一千卷,渡船一條,衣服三套,還有香燭冥幣供品等,明晚十點到河邊等我,不要讓別人知道。” 我知道她說的某某經一千卷是指用彩色紙做成的經卷,念上該經文一千遍,這東西我經常看到老頭們在念、在燒,具體什么功用我就不知道了。我太婆連忙說沒問題,都能辦到。 張靈鳳裁下了一小張黃裱紙,左掌托著,右手食指在上面奇快無比地寫畫,我根本看不清她畫的是什么。畫了一會兒,她把黃紙放在桌子上,雙手手指扭來扭去,做出非常靈巧和復雜的變化指向黃紙,最后吹了一口氣在上面。 我有些疑惑,連線條都沒有,這能算是符嗎?不過我不敢多問,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太無知了,說錯了惹人笑話還是小事,犯了什么禁忌就更糟糕了。 我一家人都在神位前拜了幾下表示感謝,然后我帶著那張符,在親人的擁護下離開了。臨走前張靈鳳無論如何不肯收禮物,我太婆卻非要她收下,最后還是丟在她家桌子上了。鄉下沒什么好東西,其實也就是一包冰糖、一包蜜棗、一包龍眼干。 第十三章 最后一個童養媳 張靈鳳給我的符是有效的,離開她家沒走多遠女鬼就出現了,它很憤怒,但是不敢靠近我,也不能影響我了。 我心里好奇得要命,她從哪里學來的本事?為什么一個人單獨住在舊屋里?還有她父親徐德成姓徐,為什么她姓張? 回到家里,一家人見我清醒正常都很高興,圍著我不停地問我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東西等等。我一向有些怕我太婆,還好她沒有追問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怎么會惹上女鬼,對他們來說,我能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其他都不重要,然后他們連夜開始準備需要的東西。 我媽最疼我,以前我跟小伙伴打架或者闖了禍,其他人打我罵我,只有她沒有打過罵過,所以我有話也是找她說。趁著其他人都去忙了,我悄悄問她:“媽,張靈鳳是徐德成的女兒吧,為什么她不是姓徐?” “她是童養媳啊!”我媽笑著說,“她是他們家從外地抱養的,本來準備給他們家徐廣義當媳婦,但是她小時候長得很丑,徐廣義不想要。后來她長大變漂亮多了,徐廣義想娶她,她又不肯嫁,所以被趕出來,一個人住在沒人要的破屋里。” 原來是這樣,古代童養媳很普遍,現在卻非常罕見了,比大熊貓還少,估計她是方圓幾百里內最后一個童養媳吧?我又問:“她會法術嗎?是從哪里學到的?” 我媽露出一些不安的神色,左右掃了一眼沒有人,才低聲說:“她不是學來的,是有神仙上身。你想一想啊,徐家那么霸道的人,養了她十幾年,要是她沒有些本事,又沒有親人依靠,能說不嫁就不嫁嗎?” 我點了點頭,徐家很霸道我是知道的。我媽又說:“前兩年就在傳說,說她能通靈,吃長齋,不殺生,不嫁人,徐家卻認為她是不肯嫁徐廣義找的借口。去年初徐德成逼她結婚,她不肯,鬧得很僵,她有神仙保佑啊,徐家吃了暗虧,一怒之下就把她趕出去了。徐德成發話了,誰都不許幫助她,不許跟她來往,也不許她離開村子,誰敢娶她就把誰打成殘廢。” 我不由得一股怒氣沖上頭頂,都什么年代了,還這么野蠻逼婚,還講不講人權和法律啊?不說她救我的事,她還是我同學呢,我怎能看著她被人欺負? 知子莫如母,我媽有些緊張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你可不要多管閑事,我們家跟他們家本來就有仇,你要是一鬧就更麻煩了。再說她厲害著呢,我們在這里說她,她可能就知道了,她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啊!” 為了不讓我媽擔心,我嗯了幾聲,話題一轉:“媽,我太公留下了什么寶貝,你知道嗎?” 我媽一臉茫然:“什么寶貝,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