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書迷正在閱讀:盛寵豪門之嬌妻養成、溺寵一品棄后、南方有喬木、[綜漫]與橫濱首領們HE后、[空間]重生80年代、三從四德好難、[綜英美]杰森.韋恩的奮斗之路、旁門左道、[綜]第二食堂、當路人甲變成太子妃
日子翻過這一篇,宮里好歹清凈一段時日。喻婉容像是終于學乖了,老老實實待在春和宮里不再哭鬧,曹得意是讓罵了出來,但卻不見同陸焉撕破臉皮,反而同往常一樣和和氣氣,或是應了景辭說的“如膠似漆”。 月底她的咳癥總算好了,梳洗整齊到慈寧宮見過季太后。她母親永嘉公主與當今圣上皆是太后所出,但母親命薄,生產后虧了身子,養了兩個月不到別撒手西去,太后憐她孤苦,自小便接進宮里,她在慈寧宮就近住著,景彥七歲大便做了太子伴讀,鎮日里跟著太子滿京城胡鬧。 太后見著她,便是“心肝兒rou兒”地攬到懷里,瞧著小臉兒尖了細了,心疼得又罵了喻婉容一回,補藥賞了一堆,又問缺了什么,想吃什么,一定要好好補一補。景辭白日里犯困,精神不濟,勉強扮個快活模樣強撐著說話,“我原見著天漸涼了,想著挑個新鮮花樣子繡上,做雙軟乎的襪子孝敬太后,這一病倒耽擱下來,回頭我可得趕趕工補上。” “哀家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以后這些費工夫的事兒都讓宮女去做,熬壞了眼睛哀家可要心疼。” “哥哥jiejie們都是極孝順的,我也是琢磨半日才想著要做襪子,一來是太后貼身之物,自當仔細,二來也簡單些,太后是知道的,景辭笨手笨腳的,不敢跟jiejie們的手藝比。” “好東西誰都能做,難能可貴的是你這份心思。”季太后瞧著慈善,對景家的幾位姑娘都是極好的,但倘若家中沒有伯父鎮守西南,恐怕亦難由此殊榮。“下個月二十九是你們府里老太太生辰?” 景辭忙打起精神,笑道:“是呢,正是下個月二十九。不過老太太吩咐過,不讓大辦,只請了相熟的人家來,湊在一起說說話罷了。只是景辭要向太后娘娘討個旨意,祖母壽辰,景辭需回府中相伴才好。” “也好。“季太后道,“這些年你都在宮里陪著哀家,合該去你們老太太跟前盡孝。” 景辭雖萬般不想回家,但世人的規矩如此。偶爾胡鬧一次無所謂,卻不能在孝道上有分毫差池。 她只在在力所能及時胡鬧。 ☆、第8章 情起 第八章情起 難得和風煦日,晚風柔得令人歡喜。陸焉今日回了城西宅邸,這座宅子建在恩親侯與靖海侯府宅之間,一個是無功無德外戚封侯,一個是沒落潦倒開國功臣,誰也瞧不上誰,誰也不愛搭理誰。他選在此處,大約是因為此處原是武英殿大學士楊國楨府院,后楊家落罪,滿門抄斬,這宅邸也荒廢下來,多年無人問津。三年前江西承宣布政使許荇將房契地契壓在大吉盒兒送到他手邊,入住時已被翻新成今日模樣,覆簣土為臺,聚拳石為山,環斗水為池,虛實相接,仿佛生生在京城造出一個小江南來。 額角的傷口上過藥,已淡了許多,不似早幾日猙獰駭人。 春山在身后一下一下梳散他的發,想起花廳里壘得半人高的禮,小心試探道:“義父,今年生辰真不辦了?” 下月十五,是陸焉二十九歲生辰,但早早放出話來并不宴客,京內京外想走西廠提督這條路子的大老爺們急的抓耳撓腮,離十五還早著,便急急將賀禮送上門來,更有個丁憂三年的外官送上一對揚州瘦馬供廠公大人消遣。 陸焉道:“今年年成不好,宮里的貴人們都想盡辦法節儉開支,我這不零不整的還辦什么。” 他慣常如此,出頭的事讓東廠去辦,他自坐收漁利即可。 春山遲疑,“那…………小院里那幾位姑娘留是不留?” 陸焉淡淡道,“曹得意不是喜歡這些玩意兒?挑個好日子送到他府上。” 春山詫異,“曹得意?那起子人…………”他原以為陸焉根本瞧不上曹得意,又何必便宜他。 陸焉道:“世上本無庸人,只看你用的是否得法。曹得意以后有大用,且先留著。” 春山想不明白,只好點頭遵是,明日就去辦。 初一,碧溪閣里趁著日頭好,將箱籠都收拾妥當。景辭的意思是不必都帶走,她估摸著過不多久就得回宮來住。 這一日她辭過太后,經園外回廊出慈寧宮,恰遇上身披緋袍,頭戴素花四梁朝冠的陸焉迎面走來。約離著二十步遠時,他停了下來,彎腰避到一旁。景辭迎面上前,他低頭時只瞧得見她腳下十幅月華裙,素白的裙面下縫鑲著羊皮金,微風吹來,色如月華,不想這皎皎月華卻停在他眼前,似明月,驀地照亮樹蔭下的一片晦暗。 相顧無言,她憋著一股氣,又沒個發火的由頭,只得硬生生吞進肚子里,心底里嘀咕,世上哪來這樣的人,多瞧一眼都生氣。 提步要走,白蘇同春山都松一口氣,不料她才往前邁一步便停下,望著陸焉弓成平梁橋似的背脊道:“你抬起頭來。” 他似有幾分猶豫,但仍舊依言稍稍抬頭,依然保持著目光落地,下頜收緊的恭謹姿態。 景辭擰著眉,目光落在他額角傷疤上,問:“這誰干的?” 陸焉心中微嘆,但回話時不疾不徐,“是微臣近日行路不慎,跌倒所致。” 而景辭呢,她胸中原就藏著一簇火,沒法施展,他這藏藏掖掖一句話,更給她添了一把柴,火苗蹭的一聲便竄上來,要燒了一整個春和宮。 她今日穿鵝黃團花短襖,領上襟扣鑲一層軟軟狐貍毛,腰間月華裙靈秀飄然,出云髻點翠蝴蝶簪,孔雀石耳墜子晃著圓潤小巧的耳垂,遠遠瞧著是一位足可入畫的美人,出口卻是驚人,“我看她是活膩歪了!白蘇,取我的鞭子來!”她一踏腳,便要沖去西邊人跡寥寥的春和宮,找上一日哭三回的喻婉容算賬,惡狠狠語氣,配著紅艷艷的唇,倒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憨來。 見她不管不顧就要走,陸焉也忘了禮數,一把握住她手臂。景辭回頭,氣沖沖瞪他,“你放開!” 陸焉言語懇切,“臣微末之身,不值得郡主如此。” 景辭甩開他的手,難置信地望住他,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氣的是什么,他愿意讓喻婉容糟蹋那是他賤他活該,關她哪門子的事兒?想不清楚,或是看見真相也不愿意承認,她或是惱羞成怒,繼而口無遮攔,“你就算是條狗,也是我的狗,她喻婉容打狗不看主人面子,就是找死!” 陸焉原本拉她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緩緩收在身邊,蒼白的面容清清冷冷,任誰也猜不透這張青白面皮下是惡鬼是神佛。聽見他帶著自嘲,勾了勾唇角,竟還能畫出個笑來。 “郡主貴人多忘事,微臣這條狗,早在六年前便認了春和宮做主子。郡主為條不聽話的狗同春和宮起沖突,不值當。” 她自知失言,但不肯認,依舊強撐氣魄,“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我倒要看看,你這條春和宮的看門狗,今日是不是要改性子表忠心,替你主子攔著我!” 白蘇在一旁急滿頭汗,忙去攔景辭,“郡主,這可使不得,咱們今日可是要出宮的,耽誤了時辰要不得。” 眼見著回廊盡頭,似有人聲說說笑笑而來,景辭依舊不避不讓,僵持在路中央。陸焉道一聲“郡主恕罪”,一把拉住她推開西廂一間起居室,再砰一聲關上門,留著白蘇同春山,回廊上面面相覷。 景辭還在耍小孩子脾氣,一進門便忙不迭甩開他,“你放手!陸焉,你好大的膽子,敢阻我的事!” 他長嘆,沉默而無奈地望著她,還似兒時,“郡主這又是何必…………” “我就是任性就是驕縱就是不講道理,我原就是仗著太后寵愛滿京城橫行無忌,怎么,閣下是誰?來管本郡主的事。”她一連串的,倒豆子似的說完了,氣呼呼對著他,使起性子來肆無忌憚。 陸焉道:“微臣辦差不利,受主子責罰,原就是理所應當。微臣乃卑賤之身,郡主實不必為此發怒,不值當。” 又是“不值當”三個字,他將自己踩進泥地里,卑微到一文不值,她說他是條看門狗,他便是,她說他下賤,他也應著。全然是油潑不進,水浸不入一顆鐵豌豆,早不在乎這一層臉皮及二三兩不值錢的尊嚴。 她回頭看他額上傷口,一道半指長的疤,結出的痂落了大半,露出粉紅光鮮的新rou。似一塊上好和田玉,讓喻婉容敲出條裂縫來——簡直暴殄天物。 “你既自甘下賤,我又有什么好說,只當我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 陸焉俯身,再是一拜,道:“郡主疼惜,微臣銘記在心——” “疼惜?簡直笑話!”仿佛被踩中痛腳,她忽然間高聲反駁道,“我是早看喻婉容不順眼,正巧碰上個機會,想讓她吃點苦頭罷了。哪里…………哪里就是什么疼惜…………” 陸焉無奈,“是,是奴才失言…………” “什么疼惜,你少自作多情!”她語氣急切,著急反駁。一面還兀自沉浸在這她認為曖昧不清且言過其實的兩個字里,捧著一張發紅發熱的俊俏臉蛋,喃喃自語,“你原就是個伺候人的奴婢罷了,我管你做什么,不過是看你可憐…………”在摸一摸guntang的面頰與通紅的耳根子,安慰自己,“我定是又犯病了,也不知你給我下的什么毒,這般厲害,再發燒要燒壞腦子的…………” 陸焉瞧她雙頰緋紅,憂心她舊病復發,伸出手來探她額頭。 絲絲涼意透過她飽滿的額頭游進她那顆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里,耳邊的孔雀石輕晃,她仰起臉望著他。陸焉……興許是日常多見他彎腰躬身模樣,此刻他似乎比記憶中更高大些,須得她抬起頭,才不過到他人中處,眼前兩瓣唇雖薄,但中間一顆唇珠引人流連。他的臉,多數時一絲血色也無,白得似鬼,襯出雙眼深邃,狹長眼角漸漸有了紋路,于他微微笑時,唱訴歲月茫茫,白云蒼狗。 而這雙眼,溫柔而專注,眼角一顆淚痣,似一滴降落未落的淚,寫盡了人間愁緒。 他望著她,幾分狼狽,幾分羞赧,還有幾分莫名悸動的她。仿佛有人鎖住喉嚨,攥住心,五臟六腑都擠在一處,聽得清她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立時就要越過嗓子眼落到他手心里。 她似乎聽見鐘聲,咚的一下敲在頭頂。霎時醒過身來,猛地推開他,也不知哪來這樣大的力氣,一把將他推倒在門上,背脊扣上浮雕木門,動靜大得春山一躍而起,生怕屋里人一言不合真打起來,又不敢貿然敲門,只得裝著膽子貼門去聽。里頭人喊了句,“我沒病,你才有病!”門便開了,他搖搖晃晃跌在門框上,看著白底金邊月華裙一晃而過,撇下白蘇徑自去了。 春山忙起身,問:“義父,您沒事吧?” 陸焉似乎笑了笑,說:“走吧,太后還等著我回話。” 春山納悶,哪有人挨打挨罵還偷著樂的,可見跟對了主子,義父不是一般人,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能忍。 另一廂,白蘇小跑著才追上景辭。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過,不見異狀,卻聽見她小聲說:“白蘇,我怕是病得厲害,季太醫的方子還得熬著吃。” ☆、第9章 歸家 第九章歸家 馬車出了承天門,景辭的耳根子仍緋紅,躲在角落望住小桌上一只甜白釉茶杯怔怔出神。前一刻腦子里跑馬燈似的嘈雜,這一時卻沒半點思緒,鼓槌往頭上敲一下能聽得見回聲。 白蘇同忍冬對上一眼,再多喚一聲,“郡主,喝口茶吧。” 仍是沒回應,魂在九天上,哪是凡人能懂。 過了金吾街,迎面來的是定國宮府門前那兩只兇煞煞的石獅子,車駕繞上一圈,并不從正門入。小西門丫鬟婆子已早早站滿了,皆是簇新衣裳,光鮮發髻,真心假意暫且不論,至少一個個瞧過去,都是喜氣洋洋模樣,迎著她下車換轎,齊聲行禮道:“奴婢恭迎六姑娘回府。” 她瞇起眼,笑一笑,同先前車內那個魂不守舍的景辭全然不同,又是另一張臉孔,憶起來,一旦踏進國公府的門,她便又得做回六姑娘,哪管你愿不愿意。 府中景致不變,一棵樹一座山都要隨著老太爺做個肅然無趣姿態。頤壽堂前院養著的一大片菊花到了這個時節,亦是好的好壞的壞,左手邊一小片白貓獅子謝了大半,另一株“二喬”卻還開的熱熱鬧鬧。 內堂厚厚的擋風簾子抬起來,眼見個身段窈窕的丫鬟上前來回話,輕聲細語的似讀書人家教養出來的小姐,“老夫人,六姑娘回來了。” 老夫人半靠在榻上,石青色褙子,玄狐皮抹額,瞧不出已到花甲之年。目光有意無意掠過左手邊座上容長臉的年輕婦人,不由得叫人神情一凜,立時端出一個溫婉慈愛的笑,回給老夫人。 “景辭大病初愈,好好將養身子是正理兒。叫她先歇著,不必著急來頤壽堂請安。” 梅雙道:“前頭袁瑞家的來回話,說六姑娘換了衣服就來給老夫人請安。” “嗯——”老夫人微微瞇著眼,瞧著二夫人說道,“小六兒是個難得的,懂禮數,有孝心,你們也等一等,一并見了,省得小孩子家家一回府就得挨個請安,累出病來怎么好。” 右手邊大夫人忙說:“老夫人便是不說妾身也要留下,好些日子沒見著六姑娘了,我這心里也想念得很,正想找個機會好好親近親近。老夫人心疼六姑娘,難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心疼?弟妹,你說是不是?” 話頭子順順當當扔給對面的二夫人,只看她接是不接,說到底在這深宅大院磋磨了這么些年歲,早不是當年,順勢扯出個笑臉來,“這孩子不常在家,我這心里也想念得緊,綴錦軒早早收拾妥當,原留在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妾身先從自己身邊挑出幾個伶俐的在綴錦軒聽差。” 老夫人道:“哪有女兒先一回府就搶了母親的丫鬟來用,傳出去,憑白叫人說嘴。”轉而看立在一旁的梅雙吩咐道:“你叫于嬤嬤領著菊芳蘭香兩個去綴錦軒候著,你怡景苑的人自領回來。” 二夫人嘴上應著,心里卻不平,只看這闔府上下,獨她六姑娘一人是富貴人,旁的兄弟姊妹都是陪襯,她一回來,人人都得讓路。給長輩們請安如何叫累?府中姑娘們日日都做,單她矜貴。 轉而又想起昨日大夫人勸她,“過去的事便不該再計較,你且為著四少爺同九姑娘的前程,也不該得罪了她。如今有太后,將來還有太子。你好好想想吧。” 到底,情勢不由人,不提她,就連老夫人也得賠笑。 約過了半個時辰,景辭換過家常衣裳,穿一件石榴紅短襖,系著藕荷色留仙裙,梳瑤臺髻,烏油油的頭發只有一只白玉簪子,一朵紅珊瑚珠子攢出來的小牡丹,瞧著一團喜慶,專來討老人家喜歡。 方進門,老夫人便讓梅雙扶著起來,景辭便迎上前,連忙扶住老夫人,“孫女不孝,萬不敢勞祖母起身。” 老夫人笑著撫她的臉,歡歡喜喜道:“日盼夜盼,今日總算見著了。瞧瞧,這模樣,越發水靈了。”倒不提她在宮里那一場病。 大夫人也上前來,慈愛道:“我瞧著也是,陪著太后娘娘哪有不好的道理。瞧這眉,這眼,真是像極了太后娘娘。”她生著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顧盼之間一派風流,胭脂紅的比甲,秋香色百蝶穿花的襖裙,梳著雙飛髻,戴一套瑩潤有光的珍珠頭面,眼瞧她未語先笑,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景辭低一低頭,一副羞赧模樣,“大伯娘如此夸人,景辭可不敢認。” 老夫人作勢也來仔細瞧她,“老大媳婦兒說的不錯,可真有幾分像,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這里三人親親熱熱說著話,將二夫人的冷清顯出來。只見著她溫溫和和地笑,待老夫人的親近話說完了,才開口:“回來了就好,一路上累著了吧,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說。” “還是你母親心疼你,來來來,快坐,坐到祖母身邊來。”就要拉著她一同上榻,景辭推說不敢,叫梅雙遞了個小杌子來,轉過身向二夫人行禮,喚一聲,“見過母親,母親萬福。” 二夫人頷首,“好好好,好孩子。”珍珠耳墜子晃了晃,一身素凈,遠比大夫人老成。 景辭坐在老夫人腳邊,乖乖巧巧小模樣招人疼。與幾位長輩閑聊湊趣,約一炷香時間過去,老夫人終是開口問,“你三jiejie如今可好?自她入宮,尋常不得相見,我與你大伯母心中無不掛念。” “祖母放心,太醫說雖是前些日子受了驚嚇,但開幾帖寧神養眠的藥,將養幾日便好。前日孫女也去三jiejie宮里瞧過,jiejie雖精神不濟,但面色已好了許多,夜里也睡得安穩,叮囑我來回祖母同大伯娘,無須憂心,三jiejie在宮里有太后同皇后娘娘照看著,萬事都好。”景辭琢磨著,春和宮的事情一翻篇,景馨頭一件事就是差人回府報信,陸焉用云綾錦把她攀扯進去,估摸著也叫嚇得不輕。大夫人念著景馨不錯,但老夫人更想知道的定然是春和宮里究竟如何。 大夫人雙手合十,口中叨念著,“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總算過去了。” 到底是母女連心,求完菩薩便來握景辭的手,感激道:“你三jiejie讓我們養得嬌了,自小沒受過委屈,她如今在宮里頭…………要托賴你,多多照應著,大伯母打心眼里感激你。”說著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透亮的翡翠鐲子塞到景辭手里,她推了一番便順勢收下。有的人總覺得自己最精,你不收她這番禮,她反倒有猜疑。 大夫人五味雜陳,二夫人隔岸觀火,唯老夫人冷靜依然,繞著圈子往深處問,“我昨日聽青崋(hua,第四聲)說,恩親侯家的小侯爺遭僉都御史彈劾,恩親侯夫人四處求人,竟還求到咱們家里。你祖父賦閑在家,大伯父常年在西南,你兩位哥哥資歷尚淺,著實幫不上忙。” 大夫人接著說:“按說喻貴妃恩寵一時無兩,恩親侯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要說這世上怎么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老夫人答的是大夫人,一雙老而精亮的眼卻看著景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