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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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能怪誰?”宋清遠暴怒之下,已是口不擇言,“是你自己在娘家不討喜,連你生身父親都棄若敝屣!若非岳父都默認,若非岳父都懶得為你周旋,你又何須嫁我,我又何須娶你這個喪門星進門!我當初真是鬼迷了心竅!” “誰又不是呢?”葉潯慢悠悠回道,“我們一定要惡言相向么?還是不要了,此刻你就讓我想到了潑婦罵街。” “你!”宋清遠暴跳如雷,面目分外猙獰,“你不要忘了,你嫁我的時候,正是我風光的時候,岳父為何默許我的行徑?他是把你當成了個換取前程的工具!” 葉潯一點也不惱火,反詰道,“而你如今又是什么?跳梁小丑罷了。” 宋清遠額頭青筋直跳,半晌拂袖轉身,“我要和離!我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與你這毒婦朝夕相對!” “說話可要算數。” “我若食言,天打雷劈!” “好,我敬候佳音。” 葉潯每一句話的語氣都是和緩平靜,在宋清遠聽來卻是字字句句如刀似箭。他冷著臉回眸,“你等著!不出三日,我就要你滾出宋家!” 葉潯自心底展顏一笑,“多謝。” “……” 宋清遠暴躁地離開了。 隨后,兩家立下和離契書,去順天府入了檔。 葉潯命下人清點了陪嫁,從速離開了宋府,卻沒回葉府,而是住到了陪嫁的一所宅院內。 翌日,宋清遠與葉家聽說,那所別院自一個月前就開始修繕,前幾日已裝飾一新,這才反應過來:葉潯早就知道了宋清遠與葉浣的私情,且早已打定了和離的主意! 這口氣還沒咽下,宋清遠的噩夢再度來臨:他在祖父孝期間流連青樓的丑行被翻了出來。 皇上命專人查清此事之后,又有先前茍且私通的事做鋪墊,當即決定嚴懲:罷黜宋清遠的侯爵、貶為庶民、逐出京城。墻倒眾人推,宋家族中其余人等,也先后由言官彈劾牽連獲罪。 對于宋清遠的下場,葉潯滿心漠然。得知他與葉浣私通之前,都懶得耗費精力設計他的。她是要報復,目標卻不是他,是他自找倒霉撞進來的。 身體愈發虛弱,即便如此,她還是回了一趟葉家。 不論愛憎,總該道一聲別離。 ··· 景國公葉鵬程躺在病床上,對著室內暗淡的光線,心頭五味雜陳。 他膝下兩子三女。長子葉世濤、長女葉潯是原配柳氏所生。四年前,他將葉世濤掃地出門,老太爺、太夫人因那件事先后病倒,相繼病故。是從那之后,葉潯就恨上他了吧。 她在這個家里,只與二老、葉世濤感情親厚,從幾歲開始就與他針鋒相對,活脫脫是他的克星。 去前,次子被燕王一句話發落到軍營去歷練了。次子來信總說境遇太苦,怕是永無出頭之日。 如今宋家倒臺,葉家又怎么能不被牽連,他與次子被人落井下石是早晚的事。 這一切,怕是都與葉潯密不可分。 “討債鬼!她就是個討債鬼……”他喃喃低語。 是這個討債鬼,害得他與妻女纏綿病榻不成人形,害得這個家七零八落,再無可能重振門楣。 他心中的討債鬼便在這時閑閑入室,裹著大紅披風,臉上施了粉黛,艷光四射。 整個家都被她毀了,她卻是神氣活現。葉鵬程很想跳起來把她打出去,不,是想將她活活打死! 葉潯解下披風,隨手遞給丫鬟,漾出笑容,“眼神兒還好吧?看我這身穿戴好不好看?”純真無邪的樣子,似是一個等待夸贊的小小女孩。 葉鵬程為之氣結,卻因她的話不自主地打量。大紅披風之下,她一身縞素,裙下隱隱現出的鞋尖,亦是純白。 他冷哼一聲:“不倫不類!” 葉潯卻像是得到贊許一般,淺笑盈盈,話鋒一轉:“葉世浩前些日子私逃出大營,被大表哥派人抓住了,得了八十軍棍,人是廢了。” 葉鵬程猛地坐起來,卻是一陣頭暈目眩,嘴里則揚聲道:“來人!把她給我攆出去!” 半晌無人應聲。 過了多時,葉鵬程強壓下怒火,笑了起來,“這些年來,你在我眼里就是個礙眼的東西,若你能為葉家換取些好處,我為何不利用你?重來一次,我亦不悔當初!” “你不后悔,我卻后悔至極。”葉潯笑意涼薄之至,“后悔為著名聲嫁給一個衣冠禽獸,后悔出嫁之際才看透彭氏的卑鄙無恥,后悔沒有早日下狠心將你們推至絕境。”她目光倏然冷冽如霜雪,“你這個畜生,將我哥哥掃地出門,將祖父祖母氣得病故,幾年來也能安眠?若能重來,我定要將你逐出葉家,讓你活得豬狗不如!” 一番話驗證了葉鵬程之前的猜測,他掙扎著坐起身來,惡毒地笑著,“你是蓄意為之,你是借著宋清遠的事毀掉娘家!你也只能博得人們一時同情,來日必會落得個毒婦的名聲!我們固然處境堪憂,你也別想再抬頭做人!” “誰在乎名聲?誰要人同情?”葉潯挑眉一笑,語聲輕快起來,“你就別忙著展望我的前景了,還是擔心你日后情形吧。你是何時開罪了錦衣衛?錦衣衛指揮使厭惡你這種人渣,將你與彭氏歷年惡行的證據交給了順天府,且已稟明圣上。如此一來,就不需外祖父與燕王出手了。唉,我原來只以為錦衣衛太可怕,不想也有俠骨仁心,倒是我誤會了好人。有這樣的人出手,想來你也能感受一下十八般酷刑的滋味了,可喜可賀啊。” 葉鵬程聽到中途已是臉色煞白,聽到末尾則是面無人色了。 葉潯繼續道:“至于你這些年寵愛的那對母女,又該落到何處呢?唉,終究是弱女子,就別要她們的性命了。我打點一番,送她們去做官妓可好?算了,還是讓衙門決定吧,若是處罰太輕,我再想這些也不遲。” 葉鵬程急怒攻心,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形仰面倒下,卻是猶自不甘地抖手點著葉潯。 葉潯綻放出璀璨的笑容,轉身向外走去,“這一身白衣,是為你穿孝。來日你死,我無暇回來。” 她沒去看彭氏、葉浣那對母女的慘景。她們固然已被連番風雨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她又能好到哪里去。還有一兩年壽命,那是騙人的說法,事實上,她至多還有一兩個月可活。幾年來郁結于內,又不曾遵醫囑調理,已到油盡燈枯時。 報復應該是憎惡之人下場凄慘,自己活得愈發出彩,不該是她這樣玉石俱焚。沒有贏家。 上了馬車,她吩咐車夫去了安國公府,與外祖父等人話別。只說身子適合在四季如春的地方調養,不日啟程走水路去江南。對著滿堂心疼或是將信將疑的眼神,滿腹酸楚不舍,卻已無淚。 ☆、第3章 三月初七,煙雨蒙蒙中,葉潯乘馬車到了碼頭。 葉世濤遠下江南這幾年,一心經商,如今已成為小有名氣的商賈。前些日子得知葉潯決意離開京城,雙手贊成,派了一只中型客船來接。 竹苓撐著雨傘,服侍著葉潯下了馬車。 葉潯望向江面,看到已在岸邊等候的船只,緩步前行時,又看到了撐傘臨江而立的玄衣男子。 她微微一笑,吩咐身后一名丫鬟:“請他到船上說話。” 丫鬟稱是,快步走向男子。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人了,每次看到他的容顏,便會為之驚艷。 葉家出美人,葉潯絕艷傾城、葉浣玉潔冰清。 葉家也出美男子,葉世濤俊雅邪魅,引得多少女子趨之若鶩。宋清遠也是出了名的英俊,比起葉世濤卻差了點什么。 人們總說,這天下除了皇上風華無雙,也只有葉世濤算得真正的美男顏。皇上是尋常人終其一生都不能見到的,見葉世濤卻不算難事。總以為,除去九城宮闕中的天子,再沒人能與葉世濤媲美,直到見到這男子。 那是另一種絕世的俊美,氣質清冷,風骨清奇,容顏昳麗。 然而這男子透著似是與生俱來的孤絕冷漠,人一接近,便會對他生出畏懼。丫鬟仗著膽子傳了話,轉身走出一段路,才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客船待客的中廳門窗大開,便于欣賞江上景致。 花梨木圓桌上,幾樣精致的小菜,一壺金華酒。 葉潯遣了在一旁服侍的丫鬟,坐在桌案前,看著男子步入。 男子從容落座,“來送你一程。” “多謝。”葉潯掛著笑,親手斟滿兩杯酒。 男子看著她手邊的酒杯,眼中現出一抹遲疑,隨即取出兩個白玉藥瓶,“療效應該更好一些。” 是在委婉提醒她的病痛。 葉潯卻是灑脫一笑,“怎么樣也是時日無多,何不恣意度過。” “總是這么任性。”男子眼神一黯,隨即輕輕一笑,與她碰了碰杯。 兩人俱是一飲而盡。 葉潯放下酒杯,一面斟酒一面道:“沒有你出手,宋家、葉家不可能這么快就沒落。多謝。”與葉鵬程提起錦衣衛的時候,是故作不知情,故意氣他,心里當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男子無意居功,“你已為他們鋪就死路,我只是想讓你快一些看到結果。”柳閣老最疼愛的外孫女、燕王妃的好友,這幾年又用心經營人脈,能成就宋家,便能毀了宋家。何況,皇上、皇后又待他甚是寬和,知曉他心意,此次是隨著他心意行事。 葉潯笑了笑,問他:“公務不忙?” “還好。”男子語聲頓了頓,又道,“世濤與內務府搭上了關系,日后財路更寬。你不必擔心他。” 葉潯目光悵惘,“有你幫襯著,我沒什么可擔心的。”只是遺憾,怕是撐不到兄妹相見那一日了。 他靜靜凝視著她,“我陪你走完這一程。” “不必,省得耽擱你公務。” “不會。” 葉潯喝了一口酒,“我不信。” 男子笑容落寞,“我說實話的時候,你總是不信。”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錯轉視線,神色轉為落寞。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裴奕,更是盡心護助葉潯幾年的男子。 是她待字閨中時,外祖父身子不適,沒請太醫,卻請了一個少年人去診治。那少年便是裴奕。 便這樣相識了。 有一天,他忽然喚著她的小名說道:“阿潯,我娶你好不好?” 當時她直冒冷汗,隨后便是質疑,“沒來由的說這種孟浪的話,是不是在逗我?” 他便順勢一笑,“當然是在逗你,我還無功名在身,哪里配得上你。” 葉潯小手一揮,笑道:“那你就盡快考取功名,要么就走捷徑謀得官職。這樣一來,日后憑你這樣貌,要娶誰都非難事。” 他干脆地道:“好。” 隨后他謀了個官職在身,請人去葉府提親,才知她已與宋清遠定親,即將出嫁。 要在她嫁入宋家之后,他才知道,宋清遠為了娶她,不惜用壞她名聲做要挾,而葉家竟不肯為她出頭,答應了這樁婚事。 她不可能不恨娘家夫家,他對那兩家的憎惡不會比她少一分。 再相見,是在護國寺,她出嫁三個月之后。 那日他問她,為何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