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瓜爾佳氏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子,聽柳嬤嬤這么說,她無力的勾了勾唇角,卻沒有言語。 她思酌再三,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好好的孝順皇太后,好好的處理好和諸位妯娌的關(guān)系,為太子爺生下一個小阿哥。之前這些賢名她是為自己賺的,是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而現(xiàn)在,她除了為自己之外,更是為了太子爺。 她要做的更好,讓皇阿瑪對她更滿意,才擔(dān)當(dāng)?shù)闷疬@太子妃這三個字。 就好比這次奉先殿的事情,她得知的時候,太子爺已經(jīng)跪在皇阿瑪面前請罪了,而她,除了干著急,什么走做不了。這個時候,她只能夠靜靜的等待,甚至是連在太后娘娘面前為太子爺說句喊冤都不行。 所以,她覺著自己該做的更好一些,這樣,即便她出不了這毓慶宮,也有人能夠為她在皇阿瑪面前說哪怕是一句話。 和瓜爾佳氏的憂慮比起來,李青菡也過得很是煎熬。 她真的恨死那個多事的大臣了,你腦子抽了不成,竟然敢提出把太子爺?shù)陌萑熘糜诘顑?nèi),這不是坑太子爺嗎? 說,你是哪里來的jian/細(xì),還是說,背后有人指點你專門害太子爺。 在太子爺廢立這個問題上,李青菡知道歷史上胤礽是經(jīng)過兩廢兩立的,她當(dāng)然不愿意去想這樣的結(jié)局,甚至是因為她是一個穿越者,作為胤礽身邊的穿越女主,她自以為是的覺著胤礽肯定會成功上位的。 而她也看得出來,胤礽不是個傻子,也很好的化解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他和諸位阿哥,除了大阿哥有些小嫌隙之外,其他阿哥雖然談不上兄友弟恭,可總歸是和諧的。 和宮里的諸位主子娘娘,哪怕是宮里的答應(yīng)貴人之類的小主,他很好的保持著距離,從未有過任何不好的流言。 和索額圖一黨,他保持著距離,卻也不會讓康熙覺著他是在裝。 這一切的一切給李青菡的一個信號,那就是他有著良好勢頭,只要保持這樣,肯定是能夠避免歷史重演的。 可奉先殿這個事兒,卻是讓李青菡心底咯噔一下。縱然是太子爺能夠保持清明,他能夠保持理智,也能夠控制自己不出錯,少犯錯,那也少不得有人想站隊,自以為是的覺著這樣就能夠討好了太子爺。 李青菡真的有些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害怕,當(dāng)然她是害怕的,可更多的,她是一種對未來的不確定。 更因為她是知道內(nèi)情,知道歷史發(fā)展軌跡的,她更覺著忐忑。 一直以來,對于太子的結(jié)局她都持樂觀態(tài)度,可這次她卻不這么篤定了,起碼,她知道在通往那至高無上的位子的路程上,并不會如她所想的那般順暢。 這樣想著,李青菡的眼皮又忍不住跳了幾下。 李青菡心里做了很多種假設(shè),想過很多種可能。她甚至是想過,若是真的會有歷史上廢太子的事情發(fā)生,那她,會如何自處。 她的三個孩子,會如何? 可最終,這一切都沒有答案。 不用想,若是真的發(fā)生了,該是所有的一切都亂成一團了吧。 胤礽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李青菡這迷茫的樣子。 李青菡見他走進,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直到胤礽淺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她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么呢?” 胤礽摟她在懷里,下意識的問道。 李青菡也不答話,只是緊緊的摟著他。 胤礽也是思緒萬千,他如何看不出來,李青菡對他的擔(dān)憂。 奉先殿事件看著是解決了,可卻也給胤礽敲了個警鐘。什么時候他成了那個倒霉太子,那也說不準(zhǔn)呢。 對于皇阿瑪,他愈發(fā)不了解了。他這次是堪堪的脫離了危險,可下次呢?他知道隨著皇阿瑪年歲漸老,他的猜忌心會愈發(fā)重,會更加的敏/感。而皇位和皇/權(quán),這勢必是兩人之間的一個炸/彈。 胤礽現(xiàn)在可以選著隱藏著自己,選擇什么都可以順著皇阿瑪,可胤礽知道他某種程度是在自欺欺人。因為,皇阿瑪對他的信任,真的是很薄弱的。 他還小時,雖然是儲君,可以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儲君,而現(xiàn)在,大婚也有幾年了,朝中也不少人蠢/蠢/欲/動。這一切,他看得到,皇阿瑪更是看得到。 什么時候觸及了皇阿瑪那根緊繃的弦,那么他肯定是首當(dāng)其沖被懷疑,被猜忌的。 太子深感自己的不容易啊,他倒也不怪皇阿瑪,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怎么就能夠怎么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胤礽看著懷里的李青菡,似真似假的竟然是說了一句話:“若是有一天,我是說假如,我這太子之位不保,甚至是被皇阿瑪圈禁起來,你會怎么做呢?” 李青菡幾乎是下意識的拿手捂著他的嘴,不讓他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說,到時候你會怎么做呢?”胤礽又問道。 李青菡摩挲著他的臉頰,鼻子,嘴唇,四目對視中,她淺笑著開口:“到時候,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會陪著爺?shù)摹!?/br> 胤礽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 李青菡看著這樣的他,疑惑道:“太子爺不相信我會陪著太子爺嗎?” “我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爺給的,孩子,位分,一切的一切,離開太子,我什么都不是。” “妾身再說句僭越的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妾身就覺著竹筠殿早已經(jīng)是我和太子爺?shù)男〖伊耍刑訝敚腥齻€孩子,還有許嬤嬤,有玉珠她們。妾身早已經(jīng)把太子爺當(dāng)做了自己的親人,而不單單是主子。所以,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妾身會隨太子爺一起的。” 聽李青菡這實誠的話,太子也說不上自己的感覺了。 在太子的印象中,李青菡能夠說出這話,其實也不怎么讓他驚訝。后院這么多女人當(dāng)中,他一直都覺著,李青菡看著柔弱,可身上卻有一種孤勇。 而且,他看得出,此刻李青菡眼中的那種目光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愿意陪自己承擔(dān)的。 “傻子,爺只是這么一假設(shè),你倒是當(dāng)真了。”最終,太子爺噗嗤一笑,揉了揉李青菡的頭,岔開了話題。 李青菡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便聊起一會兒晚膳吃什么。 “吃膩了米飯,要不這次弄個拌面吧。” “恩,這倒是不錯的主意,不過這次爺可不要那什么香菜,味道太難聞了。來點兒芝麻醬,rou醬,再加點兒黃瓜絲就好。” ☆、第八十章 自尊心 因為這次奉先殿的事情,索額圖和明珠也都各退了一步,康熙呢,象征性的處置了明珠手下的兩個大臣,這件事情便算是翻過了。 大阿哥府邸 胤褆從未有過這樣的意氣風(fēng)發(fā),這幾乎是比之前他隨從康熙出征,在戰(zhàn)場上殺敵立功,都讓他覺著爽快。 因為他不是嫡子,這些年,他能夠做的,也只是等待。即便私下好多的小動作,可對于胤礽來說,卻是不痛不癢的。 為什么,不就是皇阿瑪對他的恩寵讓他忌憚嗎? 他能等,也等了有十多年了。心中的不憤也只能夠自個兒憋著。誰叫人家的額娘是皇后? 誰讓當(dāng)時正值三藩動/亂,皇阿瑪不得不做這個決策? 胤褆做過無數(shù)次的假設(shè),若是沒有三藩動/亂,皇阿瑪還會不會這么早立胤礽為太子,那樣的話,他會不會努力了便有機會越過胤礽。 明珠看胤褆這般興奮,心里卻是并未和他這般樂觀。依著他對康熙的了解,這次這事兒他肯定是贊賞太子爺?shù)奶幹脩B(tài)度的。很難說,康熙會用一種彌補的方式來安慰太子。 這個時候,胤褆可不能夠亂了分寸,可不能夠被人捉住把柄。否則,會發(fā)生什么還不一定呢。 見明珠這般謹(jǐn)慎,胤褆卻覺著他有些畏畏縮縮的,放不開。 諸位阿哥都成年了,別的不說,就是老八也該在朝中謀個職位了。對于早已經(jīng)把老八當(dāng)做自己人的胤褆來說,他肯定是要提攜老八一番的。 依著老八的卑賤的出身,就怕皇阿瑪隨便打發(fā)了他,這樣的話,虧的豈不是胤褆。 “大阿哥,奴才說句不中聽的,您消停些日子,別在這個時候惹萬歲爺?shù)难哿恕!?/br> “您不是不可以提攜八阿哥,可眼下不是好時機。就聽奴才的,緩一緩如何。” 明珠強撐著嘴角的笑容,勸慰道。 熟不知他心底早已經(jīng)被大阿哥這樣的魯莽,這樣的橫沖直撞給氣死了。 你以為萬歲爺是傻子不成,八阿哥到底該放在哪個位置上,這事兒誰都可以攙和,唯獨你不成。 就因為八阿哥自小養(yǎng)在惠妃娘娘身邊兒,良嬪娘娘又依附于惠妃,這里面的關(guān)系,誰不是心知肚明。 你倒是異想天開的為八阿哥添助力,好增加自己的籌碼呢。 這想法是沒錯,可能不能別表現(xiàn)的這么急切,這么魯莽啊。 聽著明珠這話,胤褆一副沒勁兒的樣子,這明珠約莫是老了吧,前些年可是他慫恿他做這個做那個,怎么近段時間,倒是瞻前顧后,沒了膽魄了呢? 延禧宮 惠妃特意差人把胤褆給傳到了宮里。 她這當(dāng)額娘的,哪里不知道兒子的心理。兒子對于那個位子的覬覦之心,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前提是他懂得輕重,能夠行事穩(wěn)妥。 否則,那個位子輪不到他,就連一個閑散王爺他也別想混到。 到時候,可不就是階下囚了。就好比大清未入關(guān)前幾位王爺一般,那可是一輩子都?xì)У袅恕?/br> 胤褆恭恭敬敬的給惠妃行了禮。 惠妃看著胤褆,看著自己愈發(fā)高大的兒子,她的心情真的很是復(fù)雜。 在這個敏/感時期,惠妃還是得叨嘮幾句的。 “胤褆,你就聽額娘的勸,近段時間消停一會兒。別和太子爺過不去,好嗎?” 在自個兒額娘面前,胤褆也無需太多的顧忌,他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明珠這么說,現(xiàn)在連額娘都這么說了。 難道,他在大家眼里,就真的這么無用。 還是說,只是因為太子身份尊貴,他就要退一步。 在胤褆看來,太子胤礽只是在名頭上高他一籌,其他的地方,他可是都比胤礽強呢。 他是會帶兵打仗還是會什么。 他這樣的人,放在尋常百姓家,也就是個公子哥罷了。 那毓慶宮若不是有皇阿瑪隔三差五的賞賜,只怕他連生活都成問題吧。 惠妃聽兒子這么說,就知道兒子的犟脾氣又犯了,幾乎是有些氣急敗壞道:“毓慶宮能和你一樣嗎?你出宮建府,有莊子,有商鋪,有奴仆。可太子就被約束在這紫禁城了。你這孩子真的是鬼迷心竅了,什么地方都能夠讓你抓住來埋汰太子一番。胤褆,額娘也不是不讓你爭,而是,你若總是這么急躁,遲早會出事兒的。” 身為康熙的妃嬪,惠妃也算是比較了解康熙的。他對太子心存忌憚,可對于胤褆,那忌憚只會更深,更重。 更不用說,太子還是康熙親手教導(dǎo)長大的。這樣的情分,就是任何一個阿哥都無法企及的優(yōu)勢。 康熙對太子爺?shù)募蓱劊@也是常態(tài)。可這并不代表,胤褆就能夠揣測他的心思來給太子難堪。這根本是兩碼事兒。 胤褆早已經(jīng)是陷入了自己布置的局中,而她,卻看得更清楚,更明白。 她不會拖兒子后腿,可她必須告訴兒子,要時刻認(rèn)清現(xiàn)在的形勢。而不是魯莽的全憑自己的意氣。 聽惠妃這么說,胤褆當(dāng)然也知道她是在擔(dān)心自己,可在他看來,惠妃久居深宮,有些事情跟她解釋,也解釋不通的。 他除了敷衍的點頭應(yīng)下,還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