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這宮里宮外的人可都在說呢,這侄女最和她相似。可宜妃卻不這么認為。 她張揚,起碼不會給人冒犯的感覺。可郭絡羅氏,就有些不懂的場合了。 也難怪如今落得這樣的難堪。 “好了,哭什么哭,哭能把八阿哥哭到你身邊嗎?” 宜妃忍不住的低聲訓斥道。 郭絡羅氏猶自有些氣不過:“姑母,那舒舒覺羅氏就是個小/賤/人……” ☆、第七十八章 躺著都中槍 宜妃直被氣的深吸一口氣。 冷冷的看了一眼郭絡羅氏之后,丟下一句話,便把她給打發了:“有這閑工夫在這里嚼舌根,還不如回去想想怎么能夠挽回八阿哥。” 郭絡羅氏原本還想說什么,可在宜妃那樣的眼神下,她也只能夠滿腹委屈的離開。 姑母怎么會? 怎么會對她下逐客令呢? 自小,姑母可是很疼愛她的。 難道,方才有哪些話惹了姑母的不痛快了,可不至于啊? 一旁的崔嬤嬤真的是有些喘不過氣兒來了,她真的覺著主子的腦子是抽了,怎么能夠在宜妃娘娘面前那般口不擇言呢? 她罵的是舒舒覺羅氏沒錯,可你說舒舒覺羅氏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妾,這話落在宜妃娘娘耳中,當然是很不中聽了。 崔嬤嬤微嘆了口氣,她倒是想提點主子呢,可主子的性子她說多錯多,反倒是遭了主子的嫌棄了。 寢殿內 宜妃到現在都覺著胸口有些憋悶,她當然明白郭絡羅氏沒有針對性,只是一時失口罷了。 可這種厭惡的情緒,她卻怎么都無法揮去。 她雖然貴為妃位,膝下又有兩個兒子傍身,可說白了,她只不過也是個妾罷了。這么多年,自打孝懿皇后去了之后,萬歲爺便再無立后的主意。是以,少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宜妃便覺著自己也是真正的主子了。 而今個兒郭絡羅氏莽撞的話讓她突然覺著尷尬的很,是啊,她不過也是個妾罷了。 不僅僅是她,即便是才去了不久了溫僖貴妃,也只是個妾。 宜妃現在真的是懶得搭理那口無遮攔的郭絡羅氏了,也難怪萬歲爺會給八阿哥指了舒舒覺羅氏去,她也太不懂規矩了。 安嬤嬤一邊給她捏著肩膀,一邊寬慰道:“娘娘還不知道,這八福晉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聽說啊,有時候良嬪娘娘都會被她氣的說不上話來呢。” “她是小輩,娘娘就別跟她計較了。” 宜妃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和她計較,只是,她一方面生氣,一方面也為自己這侄女擔心啊。她若是還不知道收斂,這善妒不懂規矩的名聲真的很難洗掉了。 她真的就以為萬歲爺冊封她為八福晉,她就一輩子都坐得穩了? 宜妃侍奉萬歲爺這么多年,對萬歲爺可是多少有些了解的。雖談不上能夠揣測君心,可她知道萬歲爺的容忍度,這郭絡羅氏真心別太狂妄了。 否則,一切都只是萬歲爺一句話的事情。 延禧宮 惠妃可沒有時間理會八阿哥府邸這些流言蜚語。 這可和她沒什么關系,更別說現在舒舒覺羅氏都進了八阿哥府邸,那就更沒她什么事兒了。 她雖然之前養過八阿哥,可終究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憂心的,一直都是她的胤褆。 眼瞅著這九阿哥,十阿哥也都大婚了,可胤褆后院,自打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去了之后,就沒有個女主人了。 這倒也罷了,除了大福晉留下了的三個格格還有弘明之外,胤褆后院在子嗣方面就再無消息。 惠妃思量著該給兒子指個繼福晉了。兒子對伊爾根覺羅氏有感情,這不假,可他該做的也做了,現在也是時候考慮繼福晉的事情了。 惠妃暗自思量著,什么時候和萬歲爺提提這事兒,雖然繼福晉的出身不能夠高于之前的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可怎么著她這做額娘的,也該給兒子把把關的。 竹筠殿 李青菡陪著孩子們用完了午膳,便打發他們去午睡了。 她今個兒也沒啥睡意,就干脆想著給三個小東西做點兒什么小玩意兒。 在沒有三個小東西之前,李青菡覺著自己在毓慶宮的日子,更多的是混吃等死。可現在,她的心態早已經不是這樣子了。她在不觸及界限之內,也學會了給自己找些樂子,她會想著法子的給孩子營造一個好的氛圍,就比如現在,這竹筠殿似乎就成了他們的家。 太子爺呢,在她的調/教下,是既會做嚴父,又不至于太多讓孩子敬畏。 反正,和和樂樂的,關起門來,算是一家人了。 “主子,奴婢聽說啊,太子妃娘娘近些日子除了燒香拜佛之外,還打發人把床上的枕頭和被子都繡了石榴百子圖,看得出,太子妃娘娘是真的心急了。” 李青菡愣了愣,沒有說什么。 她其實就奇怪了,康熙給諸位阿哥指的福晉,似乎真的就不怎么好生養。除了瓜爾佳氏之外,八福晉和四福晉又何嘗不是這樣子呢?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著了什么邪了。 所以說啊,李青菡覺著她挺慶幸的,要知道在這個后院,瓜爾佳氏雖然貴為太子妃之位,卻因為沒能生個嫡子而愈發坐立不安了。而她,很幸運,能有弘昱他們三個孩子,也算得上是兒女雙全了。 胤礽最近有些心煩啊,索額圖不知道又哪里抽風了,竟然背地里組織人/彈/劾明珠,罪名無外乎是老生常談,鬻/爵/賣/官,聚/斂/錢/財什么的。 偏這明珠也跟索額圖犟上了,似乎有種大家魚死網破的架勢。索額圖呢,有些小小的得意,因為他手中有他費盡心機搞到一些文書,這可是板上釘釘的罪證。 兩個老家伙之前也不是沒有爭鋒相對過,可就這次這陣勢,顯然是索額圖蓄謀已久了。明珠雖然剛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想著康熙這么多年的態度,他也沒啥可怕的。 胤礽可不是傻子,他太了解康熙了。之前明珠也被彈劾過數次,可皇阿瑪對他的處罰總是不咸不淡,說的再明白一些,就是打而不死,給明珠留有余地。 這是為什么,不就是權利制衡這四個字嗎? 胤礽就搞不明白了,明珠這次到底是怎么得罪索額圖了,讓他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顧及了。 胤礽趕忙派人去查,凌普帶回來的消息讓胤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來是上個月明珠做壽,索額圖雖然和明珠是政敵吧,可這些應酬肯定也是得去的,熟料,酒過三巡索額圖出去醒酒,卻不巧撞在了明珠一個門徒的身上,剛好酒便灑了一身。 那門徒平日里猖狂慣了,張口便罵了一句老東西,不長眼嗎? 索額圖這輩子如何受過這樣的氣,當下便氣的臉紅脖子粗。他可不認為這門徒有這膽量敢給他難堪,反倒是覺著都是明珠故意策劃的。 人老了,當然最重面子了,索額圖又是個老狐貍,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這不,便有了這次的彈劾。 胤礽是直想翻白眼,正想著到底該如何解決這事兒呢,不料,他自個兒卻是惹上麻煩了。 其實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又到了奉先殿祭祀的時候了,和往日一樣,康熙讓禮部整理一套祭祀奉先殿的禮儀流程,原本這也沒什么,因為之前這樣的任務也不是沒有過。只要遵循先例便罷了。 可這禮部尚書沙穆哈因卻著實是讓人無語,想著太子年紀大了,如今大婚也有好幾年了。便想拍拍太子爺的馬屁,把太子的拜褥置于檻內。 說到這檻內,就不得不粗略的說說清朝奉先殿的祭祀。 奉先殿實際上就是皇帝的家廟,里面供奉著皇帝的祖先們,比如說康熙的時候,里面就是□□、太宗等的牌位,故而地位很高。 清代祭祀奉先殿,是很重大的禮節,基本上是皇帝自己或者和皇后一起來祭祀。 皇帝自己親自祭祀的時候,是在殿內行禮的,所以皇帝的拜褥自然在殿內,也就是所謂的檻內。 若是皇帝外出不能歸來,也會遣皇子代祭,而這拜褥卻不能夠在檻內,而是在殿門外正中設拜位。所以可以這么理解,即便是太子,你也不能夠和皇帝同格,而是應該與皇子同格,只不過拜褥的位置較之其他皇子要靠前。可仍然還是在殿外。 胤礽真心是覺著自己躺著都中槍,這糊涂東西,怎么偏偏在這時候給他找麻煩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野/心/膨/脹,想那些不該想的呢。 胤礽知道,這事兒他得給個態度,當日便去康熙面前請罪。 結果,這禮部尚書沙穆哈因卻覺著這兩人又在父子情深呢,實在是這宮里宮外誰不知道,康熙對太子的恩寵。 是以,這傻不拉幾的沙穆哈因又上了折子,說什么,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自當不同于其他皇子。他這其實就是有些鬼迷心竅了,生怕有一天太子登基之后,反過來責備他之前怎么能夠把我的儀制弄得那么低,害怕自己到時候說不清啊。 胤礽真的是快要暈了,他見過愚蠢的,可愚蠢到這個程度,他頓時滿頭黑線。 當下便忍不住一腳便向這混蛋踹去。 這下子,胤礽毆/打朝臣的流言又傳出來了,就在大家揣測萬歲爺到底會如何處置太子的時候,康熙卻直接擄了沙穆哈因的官職。而太子,他越看越覺著他是自己的好兒子,否則,怎么會忍不住的想用暴力來讓沙穆哈因閉嘴呢? 雖然魯莽是魯莽了一些,可一片赤/誠之心,他如何能夠不懂。 他不禁感慨著,兒子,還是他的好兒子。 即便是偶爾會對太子有些小的猜忌,也是那些糊涂東西無事生非,讓他誤會了太子。 ☆、第七十九章 假設 回想起前幾日的奉先殿事件,太子妃瓜爾佳氏都感覺有些腿發軟。自打嫁給太子爺以來,她一直都很篤定自己身份地位方面占了極大的優勢,比之其他阿哥福晉,她是站的最高的。 可經過這一次的流言蜚語之后,她認清了一件事情,原來,皇阿瑪對太子還是有忌/憚之心的。皇阿瑪在物質方面可以無理由的對太子爺好,可牽涉到皇/權,這個問題就有些敏/感了。 皇阿瑪年歲漸長,而太子爺,終有一天會讓他感覺到更大的壓力。瓜爾佳氏也讀過不少史書,歷史上但凡是皇帝在位,又立了太子的,最終的結局都不是很好。 沒錯,瓜爾佳氏第一次開始感覺到一種憂慮了。而這種憂慮正是東宮太子這四個字帶給她的。她該做些什么呢?瓜爾佳氏現在都覺著指尖有些顫抖。 這次是太子爺表現的好,消減了皇阿瑪的疑心和不滿,可每次都能夠這么全身而退嗎?諸位阿哥都逐步成年,她相信不只是大阿哥胤褆一個人會對皇位有想法,不是只有他會給太子爺使絆子,面對這樣的境況,太子爺和她該如何應付。 在進宮前,包括當太子妃的這段時間,她所有的重點都在如何的當好這個太子妃,從未想過太子和皇阿瑪之間會存在任何的問題。或許她某一瞬間也想過,可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在她看來,皇阿瑪和太子爺的父子情深是很堅固的。這個紫禁城是皇阿瑪的,也是太子爺的。 而事實,卻不是這樣子。這紫禁城是皇阿瑪的,可卻不是太子的。起碼現在不是。 皇阿瑪允許的范圍之內,他的確是儲君,的確是在諸位阿哥中站的最高的。可這尊貴和危險是并存的,稍有不慎,就會遭到皇阿瑪的猜忌。 瓜爾佳氏知道大清從入關起就有圈禁二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這兩個字上面去了。 “主子,這一大早的您就在這里發呆了,您還在擔心太子爺嗎?可奉先殿這事兒不是已經解決了,萬歲爺也擄了那禮部尚書的官銜嗎?您有什么可擔心的。” 柳嬤嬤根本就沒瓜爾佳氏想的那么深,即便是瓜爾佳氏現在告訴她自己的擔憂,她也覺著這樣的想法太匪夷所思了。太子,這可是萬歲爺親自冊封的太子,是祭過太廟的。 她從未想過太子這地位還能夠動搖。 更別提什么圈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