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罪有應得
姽婳的話令白川氣笑了。 “你是本尊的屬下,對本尊舍命效忠是你們當日進入萬妖大殿所立之誓言,為本尊奉獻忠誠出生入死的,可不只你一個!” “你們的付出本尊都看在眼里,這些年本尊待你亦足夠寬厚,你若是心有不滿,大可向本尊直言。你若覺得辛苦委屈不想再呆在萬妖大殿,本尊亦不會強留你!” 姽婳呆呆望著滿面怒容的白川,似乎忘了言語。 終究她在妖主眼里,不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手下罷了。 白川將姽婳的怔愣當做心虛,繼續往她心口上插刀子,“本尊選誰做妻子與你何干?你既然不喜歡盈妙,當初為何總是尋她玩耍聊天?她又不缺你這么個好姐妹!” “她何時招惹過你,你就這般看她不順眼?” 他好不容易尋到女媧石將盈妙復活,姽婳竟想趁他不在讓盈妙再死一回,這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姽婳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他仿佛從未看清過她這個人。 姽婳有一句話說對了,他的確是眼瞎,竟然信任重用一個心懷不軌的叛徒數千年! 他現在甚至有些懷疑,盈妙之死是不是同姽婳有關? 仔細回想,出事前他同盈妙爭吵的那段時日,的確是姽婳在中間忙忙碌碌做著傳聲筒。 白川心底層層涼意翻涌而上,聲音帶了些無法控制的顫抖,“盈妙的死,同你有沒有關系?” 姽婳被掐著脖子,咽喉疼痛不堪,她未來得及開口,一襲青衣從旁邊沖過來,往她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極重,姽婳偏過頭去,再次噴出一口血。 懿寧眼中閃過一絲暢快,隨即將身子匍匐下來,“主上,奴婢曾說等時機到了,會將盈妙死亡的真相告訴主上,奴婢認為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機?!?/br> 白川忽然感到有些膽怯,不敢聽到真相。 不待白川開口準許,懿寧伸手將姽婳一指,“盈妙之死,是這個女人一手策劃的!主上是否記得盈妙出走前與您的爭執?” 白川動了動嘴唇,輕輕“嗯”了聲。 那段日子盈妙很奇怪,總是陰陽怪氣地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他也曾拉著她坐下來想好好溝通,可往往說不到兩句便吵起來,最終不歡而散。 懿寧緩緩開口“主上有所不知,出事之前,盈妙和姽婳曾一道去尋過魏先生?!?/br> 魏先生點點頭,“確有此事。老夫記得,她們是來落胎的?!?/br> “落胎?”白川如遭雷擊,失神道“盈妙她……曾經懷了我的孩子?” 魏先生神色莫名地瞅了他一眼,幽幽道“非也。懷胎的是姽婳,盈妙是陪同她一起來的?!?/br> 白川一滯,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 反倒是一旁的羅剎瞬間呆若木雞,霍的轉頭看向姽婳,“你曾經懷過孩子?” 姽婳低下頭。 “為什么……”羅剎失魂落魄地喃喃。 姽婳頭垂得更低。 懿寧冷漠道“自然是為了完成她針對盈妙布下的死局!那個處心積慮懷上的孩子,是她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有了那個孩子,她就可以徹底拆散主上和盈妙?!?/br> “懷孕后,姽婳央求盈妙陪她去落胎,并且不經意透露出,孩子是主上的!” “荒謬!”白川一掌將寶座扶手擊成粉碎。 “姽婳說那孩子只是個意外,落了便落了,請求盈妙不要將她曾經懷孕的事情告訴主上。此事后您與盈妙的感情急劇惡化,終日爭執不休,她不再將姽婳當做可以傾吐的姐妹,便偷偷來找我,對我說明了一切?!?/br> 懿寧哽咽起來,“彼時我懷疑姽婳心懷不軌,可我沒有證據,便想自己先查清楚??蓻]想到,才過了兩日盈妙便不聲不響地出走,還慘死在了魔族手中!” “這些事,”白川顫聲道,“這些事你為什么不早些對本尊說?”害他受姽婳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蒙蔽這么多年,還害得盈妙險些再次死在姽婳手里! 面對白川憤怒的質問,懿寧卻是凄涼一笑,“奴婢早說了,主上就會相信么?” 白川語塞。 一個是平凡無奇的侍女,一個是自己重用了數千年的大護法,他會信哪一個? 直到方才姽婳受到多方指控,他才終于打破了對她的信任。 倘若懿寧早些對他說這些話,且不說他會不會信,姽婳在萬妖大殿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會輕易放過她。 懿寧若是死了,這段昔年骯臟的真相便再也無人知曉。 “姽婳,你可認罪?”白川肅然說道,不再刻意收斂的威壓鋪天蓋地向姽婳襲去。 姽婳被壓得幾乎陷進地板里,滿臉血污,滿身狼狽,哪里還有半點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無話可說?!彼救坏?。 “為什么……”旁邊的羅剎依舊在喃喃重復著。 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他和姽婳的孩子。 他還道那段時日姽婳為何日日與他相約,對他極盡溫柔小意,之后卻忽然態度轉冷,對他愛答不理。 原來是因為自己對她已無利用價值。 姽婳聽著他的喃喃,微微扯了扯唇角。 “當然是因為你好騙啊?!?/br> 她的目的雖只是要一個孩子,可她卻不愿隨意委身于一個男子,如果那個人是羅剎,她會覺得好受許多。 羅剎好歹是夜叉王,實力高強一表人才,且自幼傾慕于她,對她言聽計從。 由他來完成這項工作再合適不過,倘若中途出了意外被人撞破,姽婳也仍有退路可走。 “姽婳,你對我可曾有過半分的真心?”羅剎情緒奇異地轉為平靜。 姽婳輕笑一聲。 “不曾。” 羅剎眼中一片荒蕪。 “可我心悅你,僅限這輩子。下輩子,我不想再同你相遇?!?/br> 他說完這句話,靈力迅速向掌心凝聚。 靈葭眉梢動了動,魏先生伸出胳膊攔在她身前,微微搖頭。 望著越來越近的法術光芒,姽婳緩緩闔上眼睛。 羅剎一掌將姽婳元嬰擊碎,隨即翻轉掌心,拍向自己的丹田。 不過數息,兩人雙雙倒地氣絕身亡。 白川預料到羅剎的意圖,卻并未阻止。 羅剎受到的傷害不比他少,而他足夠幸運得以將心愛之人找回,時光教會他將過去的怨恨看淡,以便更好地迎接未來的嘉獎。 望著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首,白川神色恢復淡漠,“抬出去吧?!?/br> 幾名侍衛走進來,悄無聲息地將尸首抬出了大殿。 “魏先生還有事么?”白川以公事化的口吻問道。 “沒了,我就是帶新收的徒弟和藥童來讓大家過過眼。”省得往后再被莫名其妙的人追殺。 白川點點頭,“魏先生的愛徒是棵好苗子,就是你這藥童……” 靈葭頭皮緊了緊。 死變態不會還想把寶寶抓回去幫他陪老婆吧。 不知道魏先生的骨頭是輕是重? “我這藥童挺好使的。”魏先生語氣涼了幾分。 白川失笑,“魏先生誤會了,本尊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魏先生的藥童似乎對草木種植一道十分在行,想請她閑時偶爾到相思谷,替我打理一番?!?/br> 靈葭立即張口拒絕,“還是不了!我很忙的?!?/br> 白川目光掃過來,靈葭感覺整個人仿佛被透視一般。 “本尊僅僅種了一株含羞草,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靈葭馬上接口,“那就更不需要我了,含羞草極易養活,哪怕放著不管它也能長得極好,讓我去簡直是大材小用,對不對魏先生?” 白川“……”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可是妖主,所有妖族的老大,何時他的話如此不管用了? 特別是經歷了今日之事,白川覺得自己這個妖主當得實在憋屈。 魏先生雖不怕白川,但終究對他懷有幾分忌憚,于是一巴掌拍在靈葭背上,佯怒道“主上請你幫忙是看得起你,你就當放假不就行了?” 靈葭忍著背上的疼痛,倔強道“我就是不想去?!比f一有去無回呢?魏先生有所不知,白川他就是個變態??! 靈葭已經斷定那株含羞草不可能再變成盈妙,到時妖主失望之下若是拿她當出氣筒怪她照顧不周,她可上哪說理去? 魏先生有些頭疼,個小妖怪,以為他舍得給她放假么?那可是妖主,自己在妖主面前雖頗有幾分薄面,可這事關系到人家的親親老婆,那就是不能違抗的鐵令好么! “你必須去!”魏先生惡狠狠道。 “不去!” “去!” “不去!” “好孩子,你最懂事了,就當去散散心,可好?” 魏先生試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靈葭像吃了秤砣似的,死活不答應。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白川漸漸顯得有些不耐煩。 若不是顧忌七七在一旁看著,魏先生恨不得當場將靈葭暴打一頓。 “行了,別吵了。”白川終于出聲制止。 靈葭和魏先生齊齊抬眼看過去。 白川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我也不會勉強,但這株含羞草對本尊極為重要,不如用個折中的法子,本尊將含羞草移栽到魏先生的園子里去,讓靈葭就近照顧,如何?” 靈葭“……”她該為白川的急中生智點贊嗎? 她搓搓手,“還是不了,含羞草這么金貴的仙草,還是種在相思谷那種風水寶地為好,您說是吧?” 白川“……”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魏先生狠狠瞪了靈葭一眼,訕笑道“主上這主意真是太好了,就這么辦!事不宜遲,咱們這便接含羞草去吧?” 白川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魏先生一行人飛往相思谷。 靈葭遠遠便瞧見屋前栽種的那株含羞草。 數十年過去,當初那株小小的幼苗已經長大,顯得又高又壯……靈葭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頂。 她怎么會用又高又壯這個詞?! “你回來了?!币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靈葭悄悄向湖心島的大樹咧了咧嘴,“樹爺爺,別來無恙呀。” “你成長了許多,”大樹欣慰地笑道,枝條隨風擺動,“焰兒,這位就是我同你講過,曾經照看過你的靈葭?!?/br> 屋子前的含羞草興奮地叫了一聲“jiejie好,我是洛焰!” 靈葭“你啥?” “jiejie,我是洛焰呀!樹爺爺說我小時候是你帶大的呢?!?/br> 靈葭“……”wtf? 如果她耳朵沒問題的話,這特么是個男聲吧?這名字聽起來也不怎么像個女的。 大樹低沉地笑了笑,“嚇到了吧?我最初也很是嚇了一跳……我早就同你說過,盈妙早已香消玉殞,不可能再回來了?!?/br> “道理我都懂,可再怎么說也是同一棵草呀?”這改變也太過徹底,靈葭表示接受不來。 大樹解釋道“含羞草本是雌雄同株,生出的靈識是男是女,概率各占五成。洛焰的降生在我們的意料之外,卻也合情合理?!?/br> 靈葭風中凌亂。 “藥童!你杵那兒干嘛呢,動手啊?!蔽合壬娝癖焕着艘话銊右膊粍樱挥赏屏怂话?。 “動什么手?”靈葭呆呆扭頭。 “挖含羞草啊。”魏先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心底有些不好的感覺,忙問道“你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該不會是這株含羞草不好了吧,那可真是要命了。 “咦,jiejie要挖我嗎?”洛焰激動起來,“jiejie要帶我走嗎?太好了!” 面對白川探究的打量,靈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摸出一個花盆開始挖土,邊挖邊將先前大殿上的事情告訴了湖心島大樹。 大樹自是唏噓不已,“姽婳落到如此下場,也算老天開眼?!?/br> 老天何止開眼,簡直像開了掛,靈葭心情復雜地挖著含羞草。 “哈哈哈,壞人終于死了,這我就放心了。”洛焰嘰嘰喳喳地說著話,“jiejie你知道嗎,那個壞蛋姽婳總是在谷外偷窺我,可嚇人了?!?/br> “jiejie,大家都說我從前是雌的,這是真的嗎?” “不是的,你就是你,不是別的什么人?!膘`葭輕聲道。 “是嘛!樹爺爺也是這樣說的,”洛焰樂呵呵的,“可那個白川整日對著我喊什么‘阿妙’,可把我喊出一身雞皮疙瘩,這個名字也太娘了,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好?!?/br> “嗯,洛焰的名字很好,以后你就是洛焰,永遠不會是那個人的阿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