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幾人吃完飯，卓一心放下酒杯，憂心忡忡的看向子宇道。

    子宇為這神色怔了一怔，他倒是從未見過卓一心如此這般神情落寞。

    “小師妹，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幫的上的。”

    子宇急急發問，意識到也許是一件棘手的問題。

    “我想去一趟江南！”

    卓一心眼睛直視前方，悠悠的長吐一口氣。

    “這有什么難的！”

    子宇還以為是什么要緊事呢，遂而也輕松了許多，“你想什么時候出發，我們就什么時候出發。”

    “只是……”

    卓一心話鋒一轉，蹙了蹙眉，“我此次是要調查我娘……難產真相！”

    她咬了咬牙，半天才吐出最后四個字。

    “真相？”

    子宇狐疑道：“這么說，你懷疑你娘當年不是真正難產而死？”

    子宇只知道，世人都說魏穆心是生卓一心的時候難產而死。

    但也只有他知道，其實魏穆心在生產時，并不在卓遠山莊，而是江南。

    子宇沉思半晌，沒有說話。

    如果說魏穆心不是難產而死，那么要調查她真正的死因，就必須要去一趟江南。

    “我也去！”

    在一旁沒搭話的張氏突然開了口，子宇和卓一心倒是眉頭一怔，看向張氏。

    “我跟你們一起去！”

    張氏堅定地說道，沒有任何遲疑。

    “這……”

    子宇沒想到乳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是既然她提出要一起去，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何況張氏還做了一手好菜，子宇想到這個就口水直流，把她帶在身邊，每天吃飯就不用發愁了！

    “好，你跟我一同前往！”

    子宇正想著每日的伙食，不想卓一心卻先開了口，還滿口答應了，不過什么叫“和我一起”！

    他遂而急急道：“你說的什么我？……你不會是不帶我吧？！……小師妹，我跟你講啊，這個帶著我是有很大的用處的……你看我吧，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

    話還沒說完，卓一心便隨著張氏一起出了門，留下身后還在喋喋不休的子宇。

    ……

    “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我這么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歡呢！……說不定一路上能帶著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呢！”

    子宇想到這里，不禁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小師妹不想帶他去，他偏要去，他就不信他這么個俊俏才子會去不成江南。

    況且，去了江南豈不是能見到大哥了，想到這，子宇的大嘴角快咧到了耳朵。

    ……

    ……

    卓翊遠的院子里，總是異常的寂靜，卓翊遠不喜歡吵鬧，一向都是吩咐莊內，沒什么事不要來叨擾。

    一個白衣侍從走進院子，對著背身而立著玄色長衫的卓翊遠拱了拱手。

    “莊主，大小姐到。”

    白衣侍從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卓翊遠轉過身，蹙了蹙眉，悠悠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斟滿一杯酒。

    “爹……”

    卓一心走進院子，緩緩走近卓翊遠，走到石桌旁坐下。

    待她坐定，便看向卓翊遠開了口，“女兒有一事，想跟爹商量。”

    “不用說了！”

    卓翊遠沒有抬頭，自顧自的又斟滿一杯酒，放到卓一心面前。

    “您已經……知道了？”

    卓一心詫異的盯著卓翊遠看不出喜怒的臉。

    “你想去江南？”

    卓翊遠直截了當道，手一抬，手里的酒杯已空。

    卓一心遂也飲了一杯，飲完直視卓翊遠的臉。

    “對！女兒想……”

    “不行！”

    卓一心的話還沒說完就生生地被卓翊遠截斷，他揮了揮衣袖，眼里迸出火焰，灼灼地直指人心。

    “不要想著調查你娘的死因！”

    卓翊遠緊接著說道，仿佛早已將卓一心眼眸里的保留看穿。

    “你娘是因你難產而死！……沒有其他原因！”

    卓翊遠的臉驟的嚴肅起來，眼神咄咄逼人。

    “我……不過是想知道真相！”

    卓一心昂起臉，大大的清澈地眼迎上卓翊遠如火如荼地眸，沒有畏懼，就這么僵持著。

    “真相？”

    卓翊遠冷哼一聲，瞇了瞇眼睛，“你以為的真相又是什么？”

    卓一心看著卓翊遠沒有答話，她咬了咬唇，倔強地昂著頭。

    “你以為，你此次去江南，便能得到真相？”

    卓翊遠繼續咄咄逼人地看著她，他挑了挑眉語氣卻緩和了不少。

    “也許真相遠遠比你想象地要殘酷……就算這樣，你也要去尋求真相嗎？”

    “是！”

    卓一心堅定地答，“就算真相是殘酷的，我亦能接受。如果我連我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我徒有這我娘留給我的軀體又有何用！……總歸不過是一具行尸走rou罷了！”

    卓一心說到這里，轉過頭去，閉上了雙眼，眼里微閃的淚花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在卓翊遠面前。

    因為從小卓翊遠就要求她永遠不要掉淚，不管在誰的面前。

    “我是怕終有一天你會后悔！”

    卓翊遠悠然地看向遠方，遠方那山間有陡峭地懸崖，也有飛流直下地瀑布，瀑布撞擊著懸崖，粉身碎骨般水花四濺。

    “后悔又如何，終歸是我自己的選擇。”

    卓一心抿了抿嘴唇，淡淡答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你……好自為之吧！”

    卓翊遠不再去看卓一心，轉過身站起來緩緩走向里屋去。

    “從今以后……你的選擇我便不再干涉，而你所做的選擇……必須自己承擔后果！”

    卓翊遠最后一句話遠遠地飄過來，鉆進卓一心的耳朵里。

    她的眉心驟地跳動，眼里突如其來地覆上冰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