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心攤在床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自從江南水令門謝家他們走后，距今已經(jīng)三個月了，東升門也陸陸續(xù)續(xù)回山里去了，白夢生本就是行蹤不定之人，他去哪根本就不需和任何人說。

    佟雪走進屋里，見卓一心沒反應，便叫了兩聲。

    “小姐……小姐……”。

    “嗯？”，卓一心終于回過神來，“有事嗎？”

    佟雪有些無語。

    今日是大少爺子宇的生辰，而她家這位大小姐倒像是沒事人兒一樣。

    “我知道。”

    還沒等佟雪開口，卓一心已經(jīng)翻了個身，一臉的倦容，眼袋黝黑。

    “我自然知道今日是師兄的生辰，我這不是……愁著送什么嗎？”

    卓一心委屈的說，一臉愁容。

    佟雪禁不住一聲嗤笑，她家這位大小姐任何事都逃不過她這雙明智的眼睛，可是唯獨這送人什么禮物，卻是怎么都不在行，每一年這個時候都總是哭喪著臉，讓人忍俊不禁。

    “小姐，就知道你不知道送什么，”

    佟雪輕輕笑道：“這不……我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啦！”

    說著攤開手來，一個金鎖模樣的玉佩便在了佟雪掌心。

    卓一心一個骨碌爬起來，拿起佟雪手中的玉佩端詳起來。

    玉佩清透水亮，只有中心一點紅，透著蘭色的光照過來，越發(fā)像是日出籠罩在一片晨光之下。

    “好玉！……果然知我者莫過佟雪也！”

    卓一心淺淺笑著，拿著玉佩愛不釋手。

    心下便想著，如今有了這么個寶貝送子宇，子宇怎么著再也不會說她摳門兒了吧。

    “小姐那就趕緊更衣吧！……今日大少爺可是說了，要你去他那吃飯呢！”

    佟雪催促道，往日子宇生辰都是他過來和卓一心一起過，今年可能是想著彼此都大了，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好。”

    卓一心滿口答應著，身體卻沒有動，她突的神色沉了沉。

    ……

    “佟雪……”

    過了好半晌，她幽幽的開口。

    “你說，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佟雪愕然地看向卓一心，突然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倒是把她給問住了。

    “小姐，大家都說，夫人……是難產(chǎn)而死。”

    她猶豫的答，似乎自己也對自己的答案表示遲疑，小姐突然這么問，自然說的不是大家都知道的。

    卓一心側過臉去，悠悠的眼神望向窗外，劃過長空看向云端那一抹絢爛的白。

    ……

    ……

    “大小姐如果想知道真相……”

    “那就來江南……，你……自己……來尋找答案！”

    ……

    ……

    那天梅蘭最后一句話，一字一句刻在卓一心的心里，久久不散。

    所以，她是說，我娘的死并不是一場意外？

    卓一心收起目光，暗暗地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也就代表著，兩年前她所查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

    子宇的飯廳里今日就兩個人，一個是帶他長大的乳娘，一個便是卓一心。

    “來，乳母我敬您一杯！”

    子宇捧起酒，對著乳娘恭敬道。

    乳娘張氏慈眉善目，樂呵呵的接過酒杯，“大少爺氣了。”

    張氏說的不緊不慢，自從子宇兩歲便來到卓遠山莊，就是由這張氏一手帶大，兩人的關系自是如同母子，張氏欣慰地看向子宇。

    “沒想到，這一晃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張氏又淚眼朦朧起來，“大少爺都長大成人了！”

    “乳母怎么的就傷心起來了呢？”

    子宇看見張氏欲拭淚的模樣，不禁扶住了她的肩。

    “不，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啊！”張氏便拭著淚，邊又破涕為笑。

    “我是高興啊，大少爺都長這么大了，感慨這日子啊真是飛逝啊！”

    “乳母您放心，不管這日子怎么變，在我這您永遠是我的母親，我也永遠是您的孩子！”子宇拍拍她那微髏的肩道。

    “我知道……”

    張氏欣慰的笑道，覆上自己的手，握著子宇道：“我知道，我們大少爺最孝順了！”

    “乳母來，我也敬您一杯，師兄今日的生辰便是如同是您的受難日。”

    卓一心也捧起一杯酒對著張氏說道，雖說張氏不是她的乳母，但是從小她和子宇一起長大，也免不了經(jīng)常受到張氏的照顧。

    “好，好，好！”

    張氏樂呵呵的笑道：“我知道你們都孝順……來來來，我們今日也祝我們的小壽星茁壯成長！”

    “瞧您說的，還是說的和小時候一樣的詞兒，您說您能不能換個新花樣！”

    子宇嘟噥道，嘴里嘟噥著，卻也還是高高興興的喝完了酒。

    “我都這把年紀了，新詞兒真沒有。”

    張氏故意說道：“要不你給我想想新詞兒應該怎么說？”

    說完還向著卓一心眨了眨眼。

    張氏從小帶大子宇，自然是知道子宇的品性，既然他想要新詞兒，那就讓他想去好了，自己也樂得自在。

    “要說這新詞兒嘛……”

    子宇還真的認認真真想起來，“說什么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也比這個好！”

    只見卓一心“撲哧——！”笑出聲來。

    “你這說的還不如茁壯成長呢！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那可不是說給你這樣的青年的。”

    說罷還敲了下他的腦袋，“我看啊……就祝你聰明絕頂好了！”說完也沖著張氏眨了眨眼。

    “哎……”

    子宇拍拍腦袋，恍然大悟，“感情你們兩個是在捉弄我呢！……我說呢，你這么好還祝我聰明絕頂，感情你是說我笨唄！”

    說完裝作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理兩人。

    “好啦，師兄……”

    卓一心拉拉子宇的衣角，“我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樂呵樂呵，你倒是當起真來。以后倒是不敢再跟你開玩笑了……”

    “哎，別……”

    子宇轉過臉，擺擺手道：“你可千萬別，你盡管和我開玩笑，我喜歡，我愿意！……就算你說我笨我也認了，總歸是你這卓大小姐說我笨，我也沒什么不可接受的。”

    子宇又笑呵呵起來，語氣里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諷刺，聽到卓一心耳朵里倒是覺得諷刺的意味比較大。

    ……

    張氏微笑地看著面前這一男一女，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家常，倒是覺得前所未有的溫馨，曾經(jīng)她的兩個孩子，如今長大了的話，應該也是和他們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