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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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微瞥了她一樣,眉目冷淡:“真心?這宮里頭能有多少真心?”她病了一場,瘦了許多,那種美貌反倒更加犀利起來,燈光之下光華流轉,叫人怦然心動,“不過是換上戲服各自對唱罷了。若不是我手上拿著那些東西,他又怎么會好聲好氣的與我說話?” 杜云微隨手將那殘花碎葉扔到地上,輕慢一笑:“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難受,他們自然也要跟著難受。我倒要看看蕭沉燁他能拿我如何?” ☆、第27章 因為有錢品衣在,蕭沉淵的病養起來到也快,一日三餐的吃藥加上一日一次的針灸。雖然易雪歌跟在一邊,常常聽到錢品衣急躁起來吼人的聲音,但是眼見著蕭沉淵一日日的好起來,暗地里還是特意交代了要好好的給錢先生多加餐——吃飽了才好做事嘛,易雪歌的人生哲學一向很樸素。 每次錢品衣施針的時候,易雪歌總是要跟在一邊瞧著,倒是惹的錢品衣冷嘲熱諷:“你難不成還怕我把你家王爺如何了嗎?” 易雪歌給他遞了盞茶水:“這不是還要留個端茶送水的人嗎?”她理直氣壯的道,“再說,我家夫君寬衣解帶的樣子,除了我和先生,誰也不能瞧。” 錢品衣“呵呵”了兩聲,直接拆穿了她的借口:“得了吧,我看你是想要偷師才對?”他已經施好針,收好工具之后便用溫度適中的手巾擦了擦手——似他這般的醫者對于自己的手自然是十分的珍重。他十分鄭重其事的給人潑冷水,“不是我敝掃自珍,我這針法看著簡單卻內有乾坤,你就算眼睛不動看個一年半載,也看不出門道。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易雪歌倒是一點也不喪氣,抿著唇微微一笑,溫聲細語:“那先生何必攔著不讓人看?” “伶牙利嘴,我自是說不過你們這些人!”錢品衣氣得長須一顫,忍不住摸摸長須收拾東西離開了,嘟嘟囔囔道,“你既然要看,隨你便是。” 易雪歌并不理他,自是交代了左右“送錢先生回去,路上小心些”,然后便彎腰幫著蕭沉淵更衣。 蕭沉淵適才默不作聲的旁聽了易雪歌和錢品衣斗嘴,雖然不曾插話面上卻也忍俊不禁的露了一絲笑意。他甚少有笑得如此真切的時候,易雪歌認真瞧了幾眼:只見他烏發如墨披散,輪廓清秀的眉目里含著些許的笑意,漆黑的雙眸里輾轉著光便如同冰面上照出來的光暈,冷而清。 只是這輕輕的一眼就可叫人神為之奪,魂為之消。 易雪歌替他拉上外衣,忍不住玩笑似的感嘆了一句:“郎君這般美姿儀,真是叫人既羨且羞。”她這是感嘆蕭沉淵既俊美又風采奪人,讓身為女子的她既羨慕又羞愧。她語氣風輕云淡,當真是清風明月一般的坦然,倒是教人生不起惱意。 蕭沉淵其實不太喜歡旁人拿他的容貌說事,于他而言,只有無能之人才看重容貌。便是女子,德容工言,德還是排在前面。只是此時聽易雪歌這般說來,他面上倒也還是帶著淡淡的笑,閑閑道:“夫人何必自謙,攬鏡自照,便可知道美人何處。” 易雪歌實在忍不住了,她忍著笑把藥茶端給蕭沉淵,然后才彎著腰笑得不行:“要是別人聽到了我們這兩句話,指不定要如何在心里罵我們夫妻是‘厚臉皮加互相吹捧’。” 蕭沉淵十分“厚臉皮”的喝著茶不答話,順便就著易雪歌的手吃了一塊糕點。 易雪歌托著腮坐在一邊看他喝茶吃糕點,頑心一起,微微有些歡喜的道:“難怪天下女子都專心致志的相夫教子。眼見著夫君你身子越來越好,吃得多、吃得香,我心里不知怎的還真有點兒成就感呢。” 被她這么一說,蕭沉淵反倒吃不怎么下了。他擦了擦手,問道:“聽說宮里來人了?” 易雪歌點點頭:“嗯,皇后請我入宮陪她說話。”她面上掠過一絲疑惑,坦白道,“我之前也沒見過皇后幾次,她怎么忽然這般熱絡起來了?” 蕭沉淵隨手將手巾放在案上,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指纖細白皙早已沒有半點當初的痕跡,他仿若漫不經心的回答:“重陽節馬上就要到了,宮中按理是要設宴,皇后久不接受宮務,想來也把握不好,大約是想讓你過去出點主意或是幫個手。” 易雪歌連忙搖了搖頭:“這個我可不行。”她很認真的道,“這種重陽宴席,我都沒正經參加過幾次呢,更別說幫忙設宴安排什么了。” 她雖然貴為公主,但因為出身原因,在楚宮中活的如同二等公民似的,哪里有什么機會參加什么重陽宴會?至多就是自己過自己的,窮樂呵罷了,沒什么特別的概念。 蕭沉淵笑了一聲:“我只是說可能,不一定呢。”他頓了頓,認真想了想,知道易雪歌大約很少有機會鄭重其事的過上幾次大節日便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宮里的宴會一向是華而不實,應酬起來也麻煩。到時候,等宮里的宴會結束了,我們回來自己再吃一頓。” 不知怎的,蕭沉淵這話平平淡淡的,說起來也是如同討論天氣一般,易雪歌聽得卻覺得心中一軟,又酸又甜的,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不自覺的紅了紅臉,猶豫著點頭道:“嗯,要是只擺一桌的話,我還是顧得上來的。” 蕭沉淵認真看了她一眼:“不必太麻煩,就只是聚在一起吃點重陽糕、喝點菊花酒,賞賞月便好了。” 易雪歌搖搖頭:“你現在還不能喝酒呢!”她抬眼瞪了一眼蕭沉淵,“你別不是找機會喝酒吧?上次你還說什么再也不喝酒,結果我喝醉了你還在喝,簡直不要太厲害好嗎!” 蕭沉淵被她的語氣逗得一笑,眼眸輕輕一垂,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他笑道:“夫人既然不讓喝,我不喝便是了。” 易雪歌卻琢磨了一下:“干脆我們喝菊花茶吧,我等會兒去尋錢先生問一問是不是有什么菊花茶里面可以加些什么藥材。” 蕭沉淵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隱約透著點復雜的喟嘆,嘆了口氣:“我的病總是能養好的,你不必太在意,事事都惦記著。” 大概是秋狩的時候留個易雪歌的印象太慘烈了,導致易雪歌事事都顧慮到他的病情,不是想著替他做藥膳就是想著給他泡藥茶,還要盯著蕭沉淵認真吃飯休息,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蕭沉淵養得活蹦亂跳。蕭沉淵摸清楚易雪歌的心病,只得緩下聲寬慰道:“你若真的有心想要向錢先生學醫,我倒是可以讓人幫著說一聲。只是若只是為了我的病,倒也不必這般辛苦自己。” 易雪歌靜了一靜,好一會兒才回握住蕭沉淵的手:“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她咬咬唇,唇色有種花瓣般的粉白,瑩潤溫軟,“當初,我既嫁給了你,本該好好的和你在一起、照顧你。可是我卻想著蕭沉曜,只想要和你各過各的日子。你的身子病成了這樣,我還裝作不關自己事的樣子。” 蕭沉淵看著她,目光靜靜的,只是認真聽著并不打斷她的話。他安靜的時候,就如同月下的深海,藏起波濤和狂風,只有鱗鱗的波光和平靜的海面靜謐依舊,倒映著遙遙的星海,如同夢境般美好。 易雪歌已經努力的把眼淚憋回去了,低著頭抿了抿唇:“總之,你既然是為了救我才又把身子弄壞的,我肯定是要幫你養好身子的。”她朝蕭沉淵笑笑,眼中猶帶水色,一如拂開花葉之后的波光瀲滟,教人移不開眼,“這樣子,我才好安心回楚國啊。” 如果可以,蕭沉淵真希望自己當初沒說過什么要送人回楚國的話——這都到什么時候了?她怎么還想著要回楚國啊?執念這么深真的可以嗎? 不過,蕭沉淵往后靠了靠,流水似得長發披在身后,少見的出了一下神:敏瑤一向聰慧,當初那事她也知道些許,或許已經猜出一二了? ☆、第28章 易雪歌渾然不知蕭沉淵心中轉瞬而過的心緒。她一向秉持著腦子是越動越容易壞的原則,既然蕭沉淵已經替她想好了皇后請她入宮可能的原因,她就不再自我糾結了。第二日,她便稍作打扮,換上規規矩矩的宮裝跟著宮中的來使應詔入宮。 易雪歌一走,蕭沉淵倒是小小的松了口氣。美人在側固然是件美事,但是總是呆在一起,他又有些吃不消。尤其是易雪歌總是喜歡給他塞些不知什么味道的藥膳,他一日三餐吃著,都快要覺得自己的味覺失效了。所以,去書房議事的時候,蕭沉淵還特意囑咐了午膳多準備些。 阿意也趁機把這些日子堆積的事務和蕭沉淵匯報一遍:“宮中太醫院那邊年前出過一次大火,許多存檔都已經被燒毀了,所以我們也沒能找到您需要的。”他頓了頓,他不經意的看了眼悠閑喝茶的蕭沉淵,目光隱隱有些復雜,語聲卻依舊是平平穩穩的,“不過之前云貴妃孕期的醫案還是有些許備著的。錢先生也看過幾眼,她孕中仿佛吃過什么藥,加上思慮過重導致懷象不穩,所以胎兒才會早產,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必須要認真保養,根本不可能奢望與尋常人一般無二。” 蕭沉淵慢慢的喝了口茶水,手指指尖不自覺得在杯壁上的白鶴雪梅圖上臨摹般的劃過:“嗯,然后呢......”他放下杯子,柔和沉靜的五官上仿佛有什么特別的情緒一掠而過,似乎是在笑又仿佛只是一個平淡的抬眼,“我的身體如何我一直很清楚。我只是想知道,文貴妃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事?” 阿意垂了垂眼:“根據記錄,文貴妃產后數月纏綿病榻,曾經多次召見太醫。”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么一句話,已經足夠清楚了。 蕭沉淵垂下眼眸,唇角微揚,終于還是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這是我第二次覺得自己愚蠢。”他面上的笑和那殊無笑意的眼眸形成一種如同利劍一般犀利的壓迫感,可他的聲音還是平平無奇道幾近于平淡,“第一次,就是之前那個晚上。” 云貴妃會怎么看待取代了自己兒子身份的蕭沉曜呢?一個女人拼卻了性命才得來的骨rou,骨中骨,血中血,不僅連看一眼都不能如愿,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不知從哪里來的“野種”取代自己孩子的地位。在云貴妃的眼里,蕭沉曜活得越好,那個被犧牲的孩子就越是可憐。可是,在先帝的眼皮底下,她卻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所有的悲痛和怨恨,努力得把蕭沉曜當做自己的孩子,扮演著一個母親的角色。 她一定恨不得不顧一切的去揭穿這一切,但卻只能當做不知道。必須要壓抑再壓抑,忍耐再忍耐,哪怕退無可退、后面就是懸崖也只能平靜接受落到懸崖底下的結局。這種如跗骨之蟲般的刻骨之恨時刻折磨著她,使得她產后就開始病弱的身體急速的走向死亡,未及三十就已經于病榻上枯萎而死。 蕭沉淵曲起手指慢慢的敲了敲桌案,后背靠在座椅背上,微微合了眼,整個動作一如行云流水一般:“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繼續查吧。”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已經冷靜了下來,“云貴妃懷孕的時候已經是貴妃之尊,儀同副后,后宮之中早已沒有可以對她產生威脅的人。她本該輕松愜意,結果卻思慮過重......” 阿意會意的點了點頭,接過話頭:“我明白您的意思。云貴妃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心中惶恐,寢食難安。”哪怕是先帝早就決定要換子,先決條件也必須是兩個孩子產期相近。也就是說那一段時間也是蕭沉曜生母懷孕的時候,先帝一定會有什么異常表現,所以才會觸動云貴妃的戒心。 蕭沉淵沉默了片刻,少見的遲疑了一下,但他素來果決,不過是一瞬之間便已經下了決定:“你們先去查吧,不必顧忌我,把那一段時間發生的比較重要的事情整理一份資料給我。”先帝這般遮遮掩掩,便是連蕭沉曜本人都一并瞞下,想來那位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同一般。這般追根揭底的去探究所謂的真相,哪怕真的查到一二,大約也不會是什么好答案。 阿意知道這種時候最好讓蕭沉淵本人冷靜的獨處一會兒,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什么也沒說,退后了一步拱手道:“殿下,重陽宴上的安排,等一會兒還是讓阿盧來和您說吧。畢竟是他全全安排的。”這是委婉告辭的意思。 蕭沉淵閉著眼點點頭,等人出去了,他才緩緩睜開眼。正好是午時,陽光散漫的照進窗口,空中的金色浮塵顏色明亮的就像是一朵又一朵的花漂浮著開放,柔軟而微小。紅木的窗子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光痕,深深nongnong的光就那樣折進蕭沉淵的眼底。 他笑了一聲,聲音很低很低,幾乎是耳語:“原來如此。”既是恍然也是沉痛。 也許,蕭沉燁恨他有無數個理由,但是這一個卻是云貴妃親手在他最初時就種下的,根深蒂固。 猶記得,云貴妃臨終之前,始終不能瞑目,只等蕭沉曜和蕭沉燁都到了方才緩了口氣。她容貌憔悴卻依舊撐著朝他們微笑,叫人看了從心底里便覺得心酸。她就是那樣令人心酸的牽著蕭沉曜的手柔聲囑咐:“你兄長性子溫和,為人敦厚,日后,你還要好些看顧他才好。”然后,她又執了蕭沉燁的手,病中本就沙啞的聲音更加顯得凝重而意味深長,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幾近于字字啼血,“你與你的弟弟乃是一母同胞,血脈相連,這一點無論何時你都不能忘記!” 彼時,蕭沉曜只是感懷悲痛,只覺得云貴妃一片慈母之心,便是臨終之前還要替兩個孩子cao心,放不下心。 此時,作為蕭沉淵的他才終于明白,云貴妃對蕭沉燁所說的“一母同胞,血脈相連”本就不是指他。 原來如此。 他的前半生仿佛就是活在那樣粉飾太平的假象中,愚蠢的叫人可厭。 這個時候,易雪歌也正在喝茶,還是皇后娘娘李敏瑤親自泡的茶。因為皇后的可信任度明顯高杜云微好幾個臺階,所以易雪歌喝的也十分放心愜意。 易雪歌輕輕抿了一口,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真好喝。” 皇后今日只穿著簡單的便服,發髻亦是松松的,頭上的赤金鸞鳥鳳頭簪亦是極簡單的墜了三條流蘇,一短二長,珠光淺淺。她笑起來的時候非常的溫和,就像是個長姐似的,帶著一種寬厚的溫柔:“你該多笑笑,這個年紀,正該多隨著自己的心意笑一會兒呢。”她似乎記憶起了當初的時光,微微有些晃神,眸光凝成一點,帶著隱約的惆悵和懷念,“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才剛剛嫁給陛下不久,只覺得人間處處歡喜,再沒有不可樂的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呢,錯過了便再也沒有。” 易雪歌忍不住抬起頭認真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卻依舊是從容自若的樣子。她雖不得皇帝喜歡但卻是先帝親自賜婚,便是皇帝也不能無故廢后:“我是十多歲的時候才入京的。因為李家一門皆是戰死,先帝待我多有優容,我倒是能夠常常見到陛下和東華太子。那個時候,我方知道這世間有如此男兒,直教人此生難忘。只可惜那時候我整日里呼朋喚友,騎馬狩獵,倒是荒廢了不少時日。”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當初那個耀眼出色到可叫人死生相托的男子,徒然收住話音,只是從女官的手上接過一張單子,“我怎么和你說起這個了......往事不可憶,不說這些了,你看看,這是舊年重陽宴的食單。” 纖細的手指按在薄紙上,皇后的語聲溫緩:“蕭家的男人從來最難伺候,旁的不說,便是吃食上面要忌諱的就不少。就拿東華太子來說,他吃不得苦味的東西,所以茶水也要去了苦味的才好。皇弟久居云州,不知可有什么忌諱?”, 這事若是以前問易雪歌,定然是一問三不知,現在她給蕭沉淵做過許多藥膳倒是能夠說上一二,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能吃苦味的東西,就是他不吃的東西也挺多的。對了,他對玫瑰花和桃花有些過敏,這些花瓣、花蕊、花露做的東西都不能吃,嗯,還有......” 皇后垂了垂眼,似乎笑了一聲,語聲里面帶著一種溫柔而釋然的笑意:“這倒是少見....”她語聲一斷,輕輕的別過頭去,似乎用手巾用力的按了按眼角,隨即便含笑道,“不知怎的,好似有沙塵飛進來。” 易雪歌瞧了眼干凈無塵的殿內和眼眶微紅的皇后,還是毫無疑問的接受了這個解釋。 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整張臉都浸在陽光里,纖毫畢現的端美。她忽然拉住易雪歌的手,認真懇切的道:“皇弟他吃了許多苦,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事,還請你多多體諒、照顧才好。” 那目光溫柔中帶著沉痛,似乎含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傷。如同飛流直下的溪流,只要用力便會在巖石上撞得頭破血流,支離片碎。只是一眼,就讓人無法拒絕。 易雪歌忍不住就跟著點了頭。她想,蕭沉淵究竟是什么時候搭上皇后的啊?年齡上面對不上啊...... ☆、第29章 皇后仿佛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忽而垂了眼,眼睫細細的顫了顫。她握著易雪歌的手緊了一緊,語聲卻已經平穩并且沉靜了:“瞧我,總是cao心的命,總有擔不完的心。你與皇弟乃是結發夫妻,自然是心心相印、相扶相持,哪里用得著我來說話?” 她抬起眼的時候,唇角微揚,面上已經恰如其分的帶上淡淡的自嘲,看上去毫無半點異常。 易雪歌只得跟上去給皇后鋪臺階下臺:“都說長嫂如母,王爺自幼便身子不好,您也是關心則亂嘛。”她低頭笑了笑,觸動愁腸,倒也隱隱透了點真心話,“就像是我,人在這里也總是有些擔心皇弟那邊的事。” 楚帝獨寵玉貴妃,偏偏玉貴妃身子嬌弱,至今無孕,哪怕訪便名醫、求告巫女都無濟于事。偏偏自司馬臨以下犯上謀反之后,皇室只剩下易雪歌和楚帝一脈,帝王之血伶仃至此,便是易雪歌都忍不住心生憂慮,為之憂心。 皇后也知道易雪歌的心事,只是一笑便略過了:“且不必再想這些煩心事。船到橋頭自然直,離了你我,也沒人會過不下去。你我還是消停一日,不必去管那些人。” 易雪歌點了點頭。 皇后的笑容輕緩,使人如沐春風,眼中卻殊無笑意,只是抬手喚了宮女上前,“去庫里取些藥材,用我昨夜擬的單子,等會兒讓錦王妃一起帶回去。”她又溫溫的安慰起易雪歌,“你們剛剛上京,府上定然還缺許多東西,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易雪歌無法,只得謝恩收下。 “傳膳吧。”皇后這才喚了宮人上前擺午膳,然后才側頭和易雪歌說話,“我這里也沒什么好吃的,只是許久不見,一起湊合著用一餐吧。” “娘娘過謙了,御膳房要是聽到了豈不是要請罪了。”易雪歌勸了一句。 皇后卻不在意,搖了搖頭并不說話——對于皇后來說,坐在坤儀宮中吃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是難吃的。食之無味,叫人作嘔。 皇后是將門之女,倒也頗好rou食。陸陸續續的端上幾盤菜,都是帶rou的。宮人還額外的端上一盞酒來,細長白皙的手指按在青玉的酒杯上,柔美動人:“請用。”聲音亦是軟綿的。 其中有一道菜,讓易雪歌看了,幾乎怔住。那是一道鱸魚莼菜羹。鱸魚純白的魚rou和綠色莼菜在乳白的湯汁里看上去是如此的協調,香氣溫溫,叫人一下子就饞了。 有句詩是“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風日斜鱸魚香”,有些時候,故國家鄉的氣息總是可以從那么一點的細枝末尾中流淌出來,叫人心中眷戀,為之神往。 皇后看了眼易雪歌,溫聲道:“宮中有幾位楚國來的名廚,我想著,你興許喜歡吃點家鄉菜呢。邊讓他們準備了一點。” “多謝娘娘了。”易雪歌深呼吸了一下,盈盈的美目中閃爍著粼粼的波光,她忍不住露出一絲頑童似的笑意,“我倒是好久沒有這么好的食欲了。” 雖然貴族人家都喜歡用銀箸,只要有毒,一下子就知道了。但宮中用的都是銀盤子倒也沒有這種憂慮,因而這一日呈上來的是文犀辟毒箸。據說是犀牛角制成,能解一切諸毒。 只是,大約是易雪歌運氣不好,她們還未多吃幾口,后宮之中又出了事。門外趕來報信的宮人經過通傳之后便被領了進來,伏跪于地,瑟瑟不敢言,只是身上那天水碧色的宮裝看上去顏色研研。 皇后擱下手中的箸子,沉下了臉:“又有何事?” 那宮人彎著腰,不敢多言,連忙把話說了出來:“薛淑妃在冷宮跌了一跤,如今太醫已經去了。太醫說,只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似乎半點也不驚訝,那被畫的長入鬢中的長眉慢慢揚起,猶如巍峨的遠山遠遠投射來的倒影,剛柔并濟:“保不住了?”她冷笑了一聲,“什么保不住了?本宮從未聽說薛氏有孕之事,你這是說的什么夢話?還有,薛氏已然被廢冷宮,你這聲‘淑妃’可是誰教的?” 宮人幾乎是嚇得趴在地上,衣衫上冷汗涔涔,只能哆哆嗦嗦的道:“奴婢,奴婢一時情急妄自言,求娘娘恕罪......”她本來還要再說什么,左右的宮人已經半攙半拉的把人拉了下去。 皇后神態自若,垂了垂眼,只是提起箸子繼續吃飯:“不用理會這等人的胡言亂語,我們自己吃自己的。”她對著易雪歌微微一笑,猶如牡丹吐蕊,自生威儀,“若是有孕,自是有太醫院上報,即便太醫院不言,陛下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