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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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雪歌無話可說了,干脆就沒話找話說:“陛下您一定很難過吧,一夕之間就失去了兩個最親近的親人?” 皇帝的眼神變了變,神色卻依舊溫和,輕輕嘆氣:“痛不如生,猶如天塌......”他側頭看著易雪歌,“只是,誰都能倒下,朕卻是不能倒下。這家國天下,黎明百姓,總是要有人來擔著。” 易雪歌心里惡心的不行,偏偏還不得不應和:“陛下宅心仁厚,愛民如子,說的再對沒有了。我那皇弟若有您半分的心思,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正在此時,本應躺在病床上的蕭沉淵卻不知怎的出現在了皇陵的墓室之中。他撫摸著那道已經閉合的石門,幾乎有潸然淚下的沖動。 “父皇......”他低低的喚了一聲,只覺得這次會面幻若隔世。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先帝在他身上下的苦心,真的是足以令那石頭開花,傻人明理。 他曾說:“自我秦國開國起。圣祖建國,圣宗興國,朕一庸人,不過是不負先祖期望,為我秦國大業承前啟后而已。只望吾兒能承此基業,奮六世余烈,成就這一統天下的千秋功業。” 殷殷期盼,音容舊貌,猶在眼前。 蕭沉淵只覺得有一根長針直接的戳入心口,痛不可當,血rou模糊,眼眸之內依舊是干涸的疼痛——蕭家家教素來都是流血不流淚。 跟在蕭沉淵身邊的侍從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低聲提醒道:“殿下,時間緊張。” 蕭沉淵摸出袖袋里那枚剛刻好的印章,按照石門一側的開關上,紋絲不差,石門果然開了。 蕭沉淵卻不往前,反而后退了一步,甩了下袖子,緩下聲音:“你進去把名冊和暗令拿出來吧。”他語聲有些生澀卻第一次被注入了某種力度,暗藏刀鋒,云片龍紋的袖子凌然不動,語氣不容置疑,“我,現下沒臉去見父皇。” 等我報完仇雪完恨,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承繼我蕭家的江山,光復先祖的余志,才能重新再來。才能來見慈父,恭恭敬敬的拜見他,說上一句:“不負先父所望。” 那侍從并不多話,十分聽話的進了墓室拿東西——這種時候能跟著蕭沉淵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他們拿件東西,一來一回,雖然速度極快不曾耽擱,但蕭沉淵的身子到底不行,快步走上一段路就要喘不上氣,走走停停的。因此,他們剛剛趕回了休息的房間,侍從身上的戎裝還未換去就聽到房門外傳來皇帝和太醫說話的聲音。 “錦親王如何了?”那語氣微微帶了點嚴厲,卻是長兄的關切和焦急。說著說著,就要推開門。 左右自然是攔不住的,太醫也只是唯唯諾諾。 易雪歌同學只能跟在后面弱弱的說一句:“要不就讓他自個躺一會兒吧?病人靜養著總是好些。”就像是揮手絹的小媳婦似的。 結果皇帝心里頭更加懷疑易雪歌是見蕭沉曜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準備害了蕭沉淵回楚國做可以快活找男寵的寡婦。他心里擔心,一下子就把門推開了。 結果門里頭,那健壯的侍從仿佛剛剛從床上起來,只松垮垮的披了一件外衣,脖頸處仿佛還有紅印。 這屋子里頭的曖昧,幾乎是一下子就撲面而來。那些下人們更是立刻就垂頭做不知狀。 易雪歌一下子紅了臉,她伸手捂住眼睛,后知后覺的叫了一聲:“啊!”然后偷偷作弊似得移開幾根手指,悄悄的去看蕭沉淵。 只見蕭沉淵面紅如牡丹(跑歩出來的),容色灼灼如同一支艷色的朱羽,鮮艷的似見血封喉的劇毒一般,幾乎可以勾出心火來。 皇帝也楞在那里,好一會兒才厲聲道:“荒唐!皇陵之中,怎能如此胡為?” “駕前失儀,是臣弟之過。”蕭沉淵只得從床上下來跪下請罪。 皇帝本著家丑不外揚的心思當下就把下人們全都趕走了,正要中氣十足的罵幾句,忽然看見蕭沉淵袖子邊上那被灰塵染上的灰色,狐疑道:“袖子怎么臟了。”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蕭沉淵垂著頭,面紅耳赤,好似羞愧難當:“臣弟,適才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 皇帝想象了一下那旖旎情景,心里頭的火不知怎的被另一種火氣取代,火急火燎的,guntang的很,一時間竟然也說不出什么話,只得訓斥道:“等回去了再教訓你!”他緩了口氣,還是溫聲道,“就算不顧你自己的身體,也該多為王妃想想。別只憑自己心思胡作非為。” 易雪歌已經徹底把手放下了,她猶猶豫豫的插了一句話,聲音弱弱的:“那個,陛下,我還在呢。” 皇帝仿佛沒聽到似得點點頭,干脆甩袖子離開了:“你們夫妻自己說會兒話吧。朕還有事要去處理。” ☆、第6章 等皇帝出門了,剛剛還低眉順眼不吭聲裝作“男寵”樣的侍從立刻就上前去扶蕭沉淵。 易雪歌看的心里很是復雜、不是滋味,便道:“夠了吧,人都走了,做什么還要演戲?” 蕭沉淵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我跪的腿軟,站不起來。”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剝離了最初的溫度,只有明亮的光線把人照得纖毫畢現。只見蕭沉淵烏發披散,眸若點漆,面色蒼白,竟有幾分病弱西子的容色,只是那目光烏黑中暗含著如同刀劍一般的鋒芒,絲毫不顯女氣。 易雪歌看得心中微動,掩飾般的譏嘲一句:“您還真是辛苦了。”她嘴硬心軟,到底還是跟著上前扶了一把,關切道,“你要做的事做好了么?” 蕭沉淵并不答話,只是點點頭,然后轉頭和侍從吩咐:“阿盧,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又交待道,“讓人端碗藥來。” 易雪歌平日里和蕭沉淵只有那么點面子情,夫妻關系止步于見面了說句“早上好”、有空一起吃頓飯一類的。此時聽到蕭沉淵若無其事的“讓人端碗藥來”,心里卻不知怎的有些不好受。 蕭沉淵出生沒多久就被送到云州了。固然與在冷宮長大的易雪歌比起來是錦衣玉食、生活順遂。可是,他這樣的身子,整日里的難受,身邊卻偏偏沒個陪著的親人。有父如同無父,有兄如同路人,這樣舉目無親的活著,多么可憐啊? 就這樣了,最后還被蕭沉曜塞了一個自己這樣“心理出軌”的妻子。 易雪歌很有負罪感,她鼓起勇氣拍了拍蕭沉曜的肩膀:“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吧。”她“憐愛”的看著蕭沉淵,“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反正看蕭沉淵的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蕭沉淵又是好一會兒的咳嗽,說不出話來。易雪歌只得扶著他坐在床邊。 又是趕路又是演戲,蕭沉淵的身子本就撐不住了,這會兒也不推辭,順著易雪歌的攙扶靠坐在床邊合眼休息。他默然無聲的坐了一會兒,許久才有精神和易雪歌說話:“多謝了。” 易雪歌擺擺手:“沒事。”她想了想又道,“之前你和我說過報仇的事,這些我都不懂。可既然你和我說了,可是能仔細的和我說一說?你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事?” 蕭沉淵輕輕緩緩的抬了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案上。默不作聲的樣子。 易雪歌乃是被伺候慣了的人,好一會兒才會意明白蕭沉淵的意思,只得憋著氣上去倒茶給他。暗暗覺得氣悶——果然便宜不是這么好占的,上回人家喂了飯,這回終于輪到自己端茶了! 蕭沉淵就著易雪歌的手喝了口茶,茶水既清且苦,壓下了咳嗽,舒服了許多:“自然是讓該死的人都去死。為權的,自該孤家寡人而死;為名的,自是該身敗名裂而死;為私情的,自是該肝腸寸斷而死。”他咳嗽了一聲,如玉的面頰微微有一點紅,那眼神中仿佛有一把鉤子,勾得人神魂盡失,語氣卻是淡淡的,“你覺得如何?” 易雪歌被問住了。她有點兒遲疑——估計皇帝也在蕭沉淵所謂“該死的人”一列。可對方高居天子之位,何其尊貴,哪里是說死就死的?然而,適才蕭沉淵一字一句的說來,語聲平淡卻帶著那種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倨傲。 一如當初的蕭沉曜。 她雖然覺得對方有點白日做夢,但看著美人弱不勝衣的樣子只得違心點了點頭。 蕭沉淵自然是看出她的違心卻并不在意,只是輕輕笑了聲:“等事情好了,我便送你回南楚吧?” 易雪歌怔忪了一下,瞬間呆住了——她是真的、真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回故國。南楚的青山綠水,南楚的浩浩南江,南楚采蓮飲歌的少年少女,南楚金玉建成猶帶脂粉的宮殿,南楚那些血脈相連卻宛若路人的親人。猶記得,冷宮里面亭亭如蓋的梧桐樹,枝葉繁茂,在夏日里鋪出一地的綠蔭。 故國三千里,深宮十多年,此時想起卻如在夢中,仿佛云中日月,遙不可及。 她別國出嫁的那日,是甲衛開路,百官相送,那滿載的紅妝從城的一頭橫穿至另一頭,如此的浩浩蕩蕩,有去無回。她乘著鸞車一路行至南江岸邊,看著早已遠去的南楚帝京和那奔流不息的江水,才有了潸然淚下、家國永訣的心痛。 她愛慕的人,救了她的性命卻轉手將她嫁于另一個男人。而她的丈夫,此時卻親口承諾要送她歸家。 兜兜轉轉,竟是這樣的因果。 易雪歌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動:“你說真的?” 蕭沉淵只是點了點頭,他疲倦的靠著床合眼養神,那低眉垂眼的樣子十分靜美,如同一幅畫一般雋秀,是每個人心里掙扎輾轉著,披著華美外袍的欲/望。 就在兩人心思各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外邊端藥來的阿盧已經敲了敲門,推門進來了。 阿盧禮了禮,然后把藥放在案上,便安靜的退下了。 易雪歌忍不住問道:“你這侍從是不喜歡說話么?好像都沒怎么聽他說話。” 蕭沉淵瞥了眼易雪歌,長眉輕挑示意對方去端藥,然后反問道:“你才見過他幾回?” “你夠了啊?”易雪歌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去端藥,“不就是做了點事嘛,弄得好像累死累活似的。喝個藥還要人伺候......” 易雪歌同學這純粹是發自內心的吐槽。雖然她是南楚公主,但年幼之時便被關進了缺衣少食的冷宮里面,還時不時的被自家母后折騰一通,大部分時候都是睡上一覺就生龍活虎了,實在是勞動人民的身子、公主的命。對她來說,蕭沉淵這種“嬌氣”的身子,多少都是慣出來的——若是尋常人家,下個地流個汗,吃頓飯、睡一覺估計就精神飽滿了,哪里有蕭沉淵這種才做了點事就連手都抬不起來的皇子病? 不過,易雪歌雖然口上不得好,手上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的,簡直跟伺候易碎的水晶人一樣:“喝吧。” 蕭沉淵喝了口藥,隨口問道:“你和我皇兄都說了些什么?” 提到這個,易雪歌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變了,她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就是說了些東華太子的事情。”她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們兄弟感情一直都好,他,怎么下得了手?”說到底,她心里頭依舊有些不相信蕭沉曜那些話。 蕭沉淵沉默半響,忽然笑了一聲,他抿了口藥,笑道:“帝王之家,那里有什么兄弟之情?”語調平平淡淡,內里多少卻含了復雜的意味。 等易雪歌回過神來,看見蕭沉淵手里的藥碗已經見底——那一整碗的藥已經被蕭沉淵輕描淡的喝了。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寒意來:她那個皇弟喝個藥不僅要有美人哄著,蜜水備著,還得是小小的一碗,一口喝完。偏偏蕭沉淵這般在她看來嬌生慣養長大的人,喝藥便如喝水一般,還不是平常人的一口喝下而是一點一點的抿著。仿佛越苦,越叫他喜歡。 蕭沉淵喝了藥,便有些乏了,干脆收拾收拾便躺到床上去了。 易雪歌不免有些尷尬,正要推門出去卻被蕭沉淵叫住。 “皇兄還在呢,你現在出去,豈不是告訴他我們一直沒同房?” 易雪歌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那個,這種事,他隨便派個人去云州問一聲就知道了啊。”她低著頭,小聲的說著話。 蕭沉淵閉著眼道:“知不知道無所謂。重要的是,要在他面前做好樣子。”他輕笑了一聲,聲音冷淡,“要不然,皇帝陛下豈不是要覺得我們是不給他面子?” 像是皇帝那樣的人,一貫壓抑久了,自尊方面就更加敏感。蕭沉淵多少心里也有些清楚了。 易雪歌的心砰砰的跳著,好一會兒才紅著臉移過去:“那我要躺外邊啊。”她還略有點兒少女心,自覺要是要沉淵要動手動腳的話,睡在外邊還方便逃命(?)。 蕭沉淵已經困倦了,只是往里面移了移:“嗯,沐浴的話,等明天回府再說吧。”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有些模糊不清,“這里不方便......” 易雪歌并不知道他所謂的不方便是指什么,只是有些心慌意亂的躺在蕭沉淵的邊上。 她想,蕭沉淵這樣的身子怎么還有那么大的野心呢?他這樣一個毫無實權的空頭親王怎么就有把握一定能得償所愿?就算是苦心孤詣的奪了江山,他又能活幾年? 她心里有些亂,忍不住又轉頭去看好像已經睡過去的蕭沉淵。 他睡的時候,似乎也不舒服,眉心處微微蹙著,仿佛便是睡夢里面都不曾好受。 恰在此時,被子下面伸來的手一下子握住了易雪歌的手。 易雪歌的心差點被嚇得不會跳了,直愣愣的看著仿佛還在睡夢中的蕭沉淵。 蕭沉淵的薄唇動了動卻不睜開眼睛,聲音輕飄飄的:“睡吧......”他語調柔軟的古怪,手心一點灼熱直截了當的融進了易雪歌的心里,就像是觸電一樣的麻,整顆心都是酥麻的。 窗外的月光雪花似的往房間照下來,紛紛揚揚,在繡著鴛鴦的枕頭上留下一小塊的花白,如同舊日里的淚斑。他們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偏偏卻同床異夢。 ☆、第7章 易雪歌本以為身邊躺了個蕭沉淵,自己會睡得不好,結果沒想到這一閉眼,竟然真的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果真是沒有豌豆公主的命啊。 她沒想到的是,半夜時分,她還在熟睡,本來還躺在她身邊的蕭沉淵卻起了床。 大概是躺了一會兒,蕭沉淵已沒有白日里那種困倦,他坐在桌子邊上,給自己倒了杯冷掉的茶水,慢悠悠的喝著。杯子上的水映著澄亮的月光,看樣子,他是在等人。 “咔嚓”,因為夜晚安靜,推門聲就顯得尤其的清晰。 進來的是那個叫做阿盧的侍從,他見到已經坐在桌子邊上的蕭沉淵,面色嚴肅的跪下行禮:“殿下。” 蕭沉淵放下茶杯,抬手示意他起身。 阿盧站了起來,隨即又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易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