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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復仇實錄在線閱讀 - 第41節

第41節

    傅月明聽這話雖覺顛三倒四,但她是個極聰明之人,看唐愛玉說話時神色略有羞恥之態,想起適才唐春嬌的言語,登時便想通了其中關竅,心里驚駭無比,望著唐愛玉半日方才咬著嘴低聲問道:“莫不是……莫不是……那個縣令?”唐愛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輕輕點了點頭。

    傅月明頓時沒了言語,在床畔坐著,心里亂如麻團,平素里的一點子聰明主意,盡數飛至九霄云外,竟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放任她隨唐氏母子離去,依著那兩人的狠心寡情,這嬌柔女子還不任憑他們揉搓,當做個物件擺布,一條性命或許就此沒了。但要將她帶回家中,未婚姑娘終要嫁人。如今的世風雖不興理學,女子的貞潔卻也萬分要緊,將來說親卻要如何處置?嫁去休將回來,只是害人罷了。思來想去,竟真如她所言,還是那化外之境是個托身之所。

    傅月明心里盤算了一陣,又見她仍在地上跪著,便俯身扶了她起來,說道:“meimei自管安心,萬事都在我身上。meimei為我一場,我自然要救meimei出來。你今日權且忍耐片刻,過兩日,那邊就有人過來接你的。”說畢,又講了許多寬慰人心的話語。

    唐愛玉也是芳心無主,見她話頭這般穩,倒也覺寬心。傅月明見她容色松緩,不似才進來之時,略松了口氣,旋即叫了桃紅綠柳進來服侍,與她洗了臉,又倒了一杯滾茶與她吃。坐了約有半個鐘頭,前頭來升媳婦子來請,說道:“老爺動身了,請姑娘回去。”

    傅月明便起身,照舊留了綠柳在這里,別了唐愛玉,就去了。

    回至前堂上,見屋內一片狼藉,眾家人正翻箱倒柜,各樣衣裳雜物丟的滿地皆是,唐姑媽坐在一旁,如風癱了一般,兩眼發直,不說不動。傅月明正眼也不瞧她,只走到傅沐槐跟前,喊了一聲。

    傅沐槐見她來,便說道:“這里雖說沒幾樣家什,收拾起來卻也費力。今日也不早了,恐你娘在家憂心,咱們先回去,這里留幾個家人收拾也罷了。”傅月明答應了,傅沐槐又問道:“愛玉怎么樣了?為些什么緣故?”傅月明心想這等秘事,怎好與父親說呢,何況又當著這許多人,便支吾了幾句。傅沐槐見狀,也不多問,父女兩個照舊回去了。

    回至家中,已是傍晚時候,陳杏娘早已在上房擺了一桌酒菜,歡歡喜喜等兩人回來。

    今日雖生了許多惡氣,但想及唐姑媽一家就此離門離戶,永不再犯,她便心胸大暢,舒快不已。遂吩咐廚房多做了幾個碟子,又將家中存著陳年汾酒,開了一壇候著。

    那父女二人回來,傅月明先回后園樓里更換衣裳。傅沐槐便歸入上房,陳杏娘上來接了,替他脫袍服,摘帽子,又喜孜孜的問那邊的情形。傅沐槐心里雖不甚痛快,卻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隨口講了講,又道:“他們住的時候不長,倒也很有些東西,收拾起來破費些功夫,還得兩日。”陳杏娘一心只想叫他們及早離去,便說道:“我說那些個破桌爛凳的,就是舍與人,只怕也沒人要,隨意擱出去就是了,自有拾荒的撿取,何必巴巴的再往家里抬。倒是那個房子,當初原說是租,但因他們要長久住下去,就問房東買了。誰知竟弄出這樣的事來。現把房子收回來,要怎么處置?賣了也罷,不成租出去也好。”

    傅沐槐踟躕了一陣,說道:“我還沒想到此節。”陳杏娘見他面色不好,也不好多說,就罷了。夫婦兩個,在房內坐著說話,又打發了丫頭過去請傅月明來吃飯。

    傅月明回至愛月樓內,見小玉備好了面水,便笑道:“你倒是乖覺,知道我回來要洗臉。”小玉笑道:“今兒好大一場陣仗,姑娘一日下來,必要來重新理妝的。”說著,就伺候著洗了殘妝。傅月明只傅了點粉,將頭發放下重新挽了個纂兒,插了兩個簪子就罷了。小玉看她不用胭脂,便說道:“姑娘這樣也未免過于素淡了,還是著些顏色的好。”傅月明皺眉道:“雖是唐家混賬,到底也還是骨rou至親,攆了他們去,老爺心里不痛快,就別再招眼兒了。”說著,就罷了。

    片刻,寶珠過來請她去上房吃飯,她又帶了小玉出門。

    須臾來至上房,同父母見過,一家三口圍桌坐定,丫頭們上來斟酒布菜,倒也其樂融融。

    席間,傅沐槐只是落落寡歡,傅月明心里又惦記著唐愛玉那件事,也不言語,唯獨陳杏娘談風甚好,言笑不已。

    待酒過三巡,傅月明忽而憶起一件事,便說道:“薇仙meimei已是許給表哥了的,如今表哥要被流放,那meimei要怎樣呢?”傅沐槐還不及張口,陳杏娘便先說道:“這倒好辦,她的嫁妝是老早備下的,明兒就送了她過去,讓她隨著唐家一道去了罷。也不必咱們費什么事了。”傅月明便看著傅沐槐,傅沐槐想了想,說道:“唐睿這一去,是再不會回來的,也只好如此。我明兒就去把文書訂下,送過去也就是了。”說著,又嘆息道:“薇仙雖然不好,倒也是我的女兒,可惜她怎么這般下作,同唐睿勾搭一處。”傅月明開口勸解道:“這也是她自作孽,父親不必掛懷的。”傅沐槐只是悶悶,再不肯開口。這話倒點醒了陳杏娘,說道:“還有冬梅那個賤婢,既是這般與唐家一心一計,便去給他們做奴才好了,也不消再回來了。”一言已畢,三人再無話可說,一頓飯吃的甚是沉悶。

    一時吃過了飯,傅沐槐因心懷不暢,竟吃多了幾杯酒,酒勁兒上來,便先往屋里睡去了。陳杏娘看著丫頭們收拾了桌子,一時還不想睡,就在明間內坐了,打理了幾樣針線。

    傅月明走了過來,見母親手里刺著一副魚戲蓮葉間的枕套,便笑道:“好久不見母親動針線了,手倒還是這般巧呢。我那兩下子,放在母親跟前,竟是不能看了。”陳杏娘笑了笑,說道:“不行啦,眼有些花了,在燈火跟前也就湊合著能看清針腳罷。”傅月明說道:“母親也要保重身子,讓唐家這一番捉弄,不知那藥有沒有什么后患,趕閑了還是請宋大夫來瞧瞧的好。那殺千刀的顧大夫,也不知逃竄到何處去了。不然,定將他送問官府的。”陳杏娘說道:“我也是瞎了眼,竟叫這起小人愚弄,險不送了性命。”說著,便停了針線,握著她的手笑道:“此番若不是有你,咱傅家就要栽跟頭了。我這一世雖不曾生過兒子,有你這個丫頭,也就充的過了。如今,我也就只盼著熠暉金榜題名,好風風光光的迎你過門,這一輩子我就再不求什么啦。”傅月明見說及自己婚事,不禁滿面緋紅,低聲說道:“就算他考不中,我也不在意的。”陳杏娘說道:“我知道你不在意,但熠暉若爭氣,你臉上不也光彩些?你這傻孩子,娘為你好,你也聽不出來。”

    傅月明笑道:“我自然知道娘為我好的。”說著,話鋒一轉,道:“唐姑姑的事兒,母親可同父親說過了?”陳杏娘說道:“還不曾說,這點子小事,我還做的了主,待他明日酒醒了,再告與他罷。”傅月明點了點頭,又嘆息道:“唐姑姑并愛玉meimei兩個,當真是可憐,原都少姑娘,偏生不幸托生在這樣的人家里,被人這般揉搓糟蹋,叫人當真看不過去。”陳杏娘說道:“這也是個人的命罷。”說著,便瞅著自家女兒說道:“我曉得你心里打些什么主意,然而還是我白日里說的,愛玉不比春嬌,她是你姑母的親生女兒,咱們硬要過來算怎樣?他們也未必肯的。”傅月明說道:“他們卻有什么不肯?唐睿原是個破爛不成器的東西,此番流放,還不知要以何為生,又帶著幾個累贅的婦人,這一路吃用尚且沒個著落呢。他們巴不得少一張嘴哩!若說起名分,這倒不用憂慮。愛玉也不是投奔來咱家的,她是打定了主意出家的。”

    陳杏娘聞言,便說道:“白日里我聽見這事,心里就疑惑的緊,一個年輕姑娘怎么就生出這個主意來的?究竟為些什么緣故,你去了那些時候,可問出些什么來?”傅月明心里忖道,倘或不說實話,只怕母親不肯答允,父親那里有需人去調停,便將里頭那緣故細細的說了,又道:“母親且不要聲張出去,愛玉心眼太實,我怕她撐不住尋了短見,可就是咱們弄殺人了。”陳杏娘聽了,連聲嘆息,又說道:“我莫不傻了,事關人家姑娘的名節,我倒四處亂說。誰知唐家母子竟這般畜生,自家的姑娘,放任人來糟蹋!倒可憐了那孩子,小小年紀,吃這等的苦。”

    傅月明聽這話有望,連忙趁勢說道:“母親說的不錯,meimei好不可憐呢。雖是個表親,卻是個重情重義、知恩圖報的,可不似咱們家那個。這回的事情,也多得她出力,她為咱們家周旋了一場。現下人家有難,莫不咱們竟丟手不管么?我知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陳杏娘想了一回,嘆道:“罷了,明兒一早起來,我同老爺說罷。愛玉既要出家,這事情倒好辦了。只說她身子不好,請卜卦的看了,要親身出家,方可平安。這般,面上人也就挑不出理來了。我看城外的白云庵就很好,庵主也同咱們相熟,想來容易說話些。送愛玉去那里,也算是個容身之所。”

    傅月明見母親吐口,便笑道:“得母親答應,那便好了。但愛玉一個姑娘家,年紀又這般小,送到白云庵里,只怕不放心。不如就在咱家尋個地方,請尊圣像進來,叫她在家里帶發修行便了。若怕唐姑媽說話,就請庵主收她做個記名弟子,母親說好不好?”陳杏娘也笑了,說道:“屬你的主意多。你愿意這樣,那便這樣罷。只是叫她住哪里呢?”傅月明笑道:“這個我早已想好了,傅薇仙既要去了,她那寧馨堂便空了。就給愛玉住罷,也算與我做個伴。不然那后園子里獨我一個,空落落的好不嚇人。”陳杏娘想了一回,說道:“也好,那屋子也算寬敞,叫她們姑侄兩個住那里也好。”

    傅月明看此事說妥,心也就松了,同母親又說笑了幾句,眼看時候已晚,母親也揉起了眼睛,就告辭出來了。

    走到外頭,只見銀河清淺,皓月當空,清風習習,蟲吟滿園,真是一派清幽之象。她帶了小玉慢慢往回走,想到不日唐家就要被攆走,連帶著傅薇仙也一并掃地出門,心下就無比的暢快。復生這許多時日,也唯獨今日才能松上一口氣。比及上一世自己最后的下場,如今唐家并傅薇仙只是被攆出門去,雖略覺不甘,但想到唐睿即將流放遠處,這一世與這一家子都再不會有所瓜葛,一家子安泰該當無憂,兼且自己良緣已定,也就順暢了。

    走了幾步路,她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步子一轉,便往西去。小玉不明何故,問道:“姑娘,那邊是廚房,這上燈時候,咱們不回屋子去,倒往哪兒去做什么?”傅月明笑而不語,只是快步走去。

    片時,主仆二人已走到廚房邊的一處小房跟前,這小房原是堆放柴禾的,如今不是年下,用不到許多柴草,也放些雜物。日間抓了傅薇仙,陳杏娘便叫人將她關在這里,等著發落。

    這小房跟前坐著兩個家人媳婦,都是為看管傅薇仙的。一見大姑娘過來,連忙起來問好。傅月明一早瞧見地下放著酒壺,也只作不見,笑道:“二位嫂子辛苦了,二姑娘自己作孽,倒帶累二位嫂子熬夜勞神。”那兩人連忙陪笑道:“老爺太太有吩咐,小的自然聽命,都是分內的差事,哪里敢說辛苦!”傅月明笑道:“我同meimei有幾句要緊的話說,你們且去歇歇罷。”

    這二人因是陳杏娘親□□代過,一時也不敢就走。傅月明又笑道:“怎么,兩位嫂子還怕我偷放跑了人犯不成?咱們家就這么大塊地方,卻往哪里跑呢?”那兩人見她話說至此,也只好笑道:“姑娘說笑了,小的只是怕那丫頭傷了姑娘。既是有小玉姑娘在這里看著,該是無礙的。我們就先走開,讓兩位姑娘說話。若是有事,姑娘喊我們一聲就成。”說畢,兩人就走遠了。

    傅月明看她二人走遠,又對小玉道:“你去四下瞧著,看有無人過來。”小玉心道這地方夜深了是再不會有人走動的,倒也不敢違背了她的言語,也就依言走開。

    傅月明這才緩步走到房子窗邊,冷聲道:“你該不會想到,你竟會有今日罷?!”

    屋內一陣窸窣聲響,只聽傅薇仙在窗子那邊咬牙狠狠道:“你這賤人,我藝不如人,今日折在你手里,我也無話可說,你卻又來逞什么威風?!”傅月明厲聲道:“自你小時起,老爺太太連著我并不曾有半分對你不住,你為何如此狼心狗肺?!甚而串通外人,陰奪家業,還要將我等謀死?!如今事敗,竟還有臉來罵人!”傅薇仙啐了一口,說道:“賤婢,你不過是好命,投在太太肚子里罷了,其實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嬌貴樣,打小論及聰明伶俐、機敏能干,我哪樣不比你強?!就是老爺太太跟前,也是我陪得小心更多些,你整日渾渾噩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橫針不拿豎線不拈的,憑什么到頭來老爺太太還是高看你一眼,家中大小都夸你能干?我就被撇在一邊!就憑你是太太養下來的?!我便是不服!”

    傅月明說道:“若要論這個,你也該自家去想想,自打你懂事起,卻為這家里做過些什么?你是聰明伶俐,那段聰明卻從不曾用到正路上,除了拖拽老爺太太的后腿,還有什么用途?先不說如今,那田姨娘虧空廚房的財物,你看在眼里,既不勸阻也揭發,聽之任之甚而助紂為虐,你那聰明就是這般用的么?得田姨娘事敗,老爺太太也只是將她攆了出去,并未薄待過你一分。你不知悔改,又和唐家那畜生母子勾連在一起,恨不得要謀死我們,這又是誰理虧?!就是蘭芝那事兒,老爺也只責罰你了一頓,并未有別的話說。你不過是滿腹的私心,只為自己打算,全不管旁人死活罷了,何必扯那些有的沒的!”

    傅薇仙不聞此言則以,一聽蘭芝二字,登時如被油煎,心頭火起,望著窗外怒斥道:“那件事我并未沾手,全是傅二那潑皮無賴一手謀劃,可恨你竟將臟水潑在我身上!我和你的仇恨,結的有天來大!”

    傅月明冷笑道:“不錯,那事兒確是我引的,但若你真是個干凈人,素日里檢點自持,誰又會信呢?你自家不上趕著與她送東送西,也不會漏了破綻與我。你自作孽,又技不如人,還來說什么呢!今兒我過來,倒是有樁好事要告與meimei。meimei既那般喜愛表哥,老爺太太也不忍你們分離。唐睿如今吃了官司,就要流放,你們也就一道做個長長遠遠的夫妻罷。明兒一早,就送了meimei過去。各樣東西早已預備下了,也不消meimei再cao心了。”

    傅薇仙聽聞此言,登時如一桶冷水自頭頂傾下,她原料唐睿此番事敗,不問個斬刑也要流放或刺配充軍,這廝既已被打發,與自己就再沒什么瓜葛。自己仍舊能留在傅家,只消安分上幾日,待這事平息下去,依著老爺太太的豆腐性子,不怕不放自己出來。這前頭的賬便一筆勾銷,還能圖謀以后。誰知傅月明這一語,竟絕了她日后的打算。當下,她又急又氣,又怒又懼,又不甘心此生就此埋沒,幾番氣攢在一處,兩只眼睛立時就紅了。她又是個秉性要強的,不肯低頭服軟,只是咬著嘴一聲不吭。

    傅月明在此處站得久了,時下已是仲秋的天氣,夜里寒氣侵體,又覺腿也有些酸了,見她久不發話,微一冷笑,忽然想起舊事,便開口笑道:“今生高下如何已然分明,meimei還是好生打算打算日后罷。唐家一敗涂地,一錢沒有的,只怕就是路上的盤費,也要多多依賴meimei的嫁妝呢。meimei這般精明能干,日后持家理財自不消說,夫家的生理可就全都倚仗meimei了。”言畢,當即轉身,喊了小玉,一道離去。

    那傅薇仙不肯叫她看低了自己,啞著喉嚨向外喊道:“傅月明,你這個賤婢,得我有一口氣在,這輩子咱們就沒完!”

    傅月明遙遙聽見這一句,只笑了笑。小玉說道:“姑娘,她還不死心呢。”傅月明說道:“敗犬之吠,何足懼哉。”

    說著,兩人回至樓內,看看已是起更的時辰,辛苦了一日,早已累的狠了,連忙洗漱安置不提。

    隔日起來,傅月明梳了頭便往上房去,進門便見去唐家服侍的幾個丫頭都在屋里站著,便微笑點頭道:“好呀,你們都回來了。”那幾個丫頭一見她,連忙圍了上來,問好請安,綠柳是她貼身服侍的,自然更比旁人親熱幾分。

    眾人閑話了幾句,傅月明問道:“你們今兒就回來了,那邊怎樣了?”夏荷回道:“昨日來升嫂子就帶人把房里的家伙查點清楚了,今日就叫小廝家人去抬回來,說姑太太已不必我們服侍,叫我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趕快回來到太太跟前應卯。”傅月明自然知曉這是來升媳婦見唐姑媽失了勢,落井下石之故,也不戳破,只是笑道:“她倒是會弄巧,你們回來,唐meimei誰服侍呢?”綠柳說道:“荷花在那邊,今日跟著唐姑娘一塊過來。”因問道:“昨兒我聽人說起,唐姑姑和唐姑娘日后就在咱們家住了,可有這話么?”

    傅月明說道:“你們的消息倒且是靈通,是有這話的。”夏荷嘴快,說道:“姑太太一家子去了,獨剩這兩個姑娘,不因不由沒名沒分的在咱們家住,算怎么回事呢?”傅月明正要說話,里頭陳杏娘聽見動靜,便召喚了她進去。

    傅月明走進屋中,卻見陳杏娘正坐著梳頭,寶珠在旁捧著花盤。傅月明見太太今日穿了一件大紅縐紗對襟繡纏枝牡丹對襟夾襖,下頭吊著一條金枝綠葉拖泥百花褶裙,倒是打扮的頗為喜慶,便笑道:“太太今日倒是高興的很。”陳杏娘滿面歡快,笑道:“打發了那家子人,我心里同去了痞一般,怎會不高興!”傅月明見父親不在,便問道:“父親又一早出門了?”傅月明說道:“一早就起來了,提刑院的官司沒了結,還得他過去當堂陳述,料來也只是官面上的文章,過過堂就是了。還有鋪子里的事情,也得老爺親自過去料理。”

    傅月明點了點頭,又說道:“我瞧咱家的丫頭都叫回來了。”陳杏娘說道:“是我吩咐的,既然要打發了唐家,還留著丫頭給他們伺候么?早叫回來也好,咱們跟前兒也缺人手。冬梅昨兒又吐出來幾個人,都是收了唐家或傅薇仙的好處,為虎作倀的,趁著這個時機,索性都打發了。我已叫人到后街上喊了劉婆子過來,咱家也得再買進幾口人了。”傅月明說道:“既這般,不如今兒就接了meimei過來住罷。我昨日瞧著她就有些不好,別再磨折出病來。”陳杏娘道:“這也好,待會兒叫人收拾寧馨堂去。”

    母女兩個說了一回話,廚房送了早飯過來,就一道在上房里吃了。飯畢,劉婆子已叫門上小廝領了進來,陳杏娘便同她在上房堂內說話。傅月明出來,尋了唐春嬌一道去看人收拾寧馨堂。

    再說傅沐槐去了提刑院,司徒提刑升堂審案,將唐睿提了上來。傅沐槐冷眼看去,見那唐睿入獄一日,便已折損的不似人形。想來那些獄吏豈是好相與的,唐睿無錢打點,自是受了不少磨難。

    那唐睿兩眼一見他舅舅,立時嚎啕大哭,就要過來求情,早被一眾排軍攔住。傅沐槐知曉這廝面甜心毒,想及這些日子他的“豐功偉績”,已是怒不可遏,不肯再多瞧他一眼,任憑他如何嚎叫,只不理會一聲。

    司徒提刑在上頭坐著,將唐睿謀占傅家產業一案細細問了一遍,那唐睿見傅沐槐在此,因素知他心軟,只道求個情便能躲了這一劫,當堂便翻了供,只說昨日是屈打成招。司徒提刑早已問過傅沐槐的意思,劈頭喝道:“我把你這個jian猾的惡賊,公堂之上,豈容你反復無常,兒戲王法?!”便即擲下簽子,將唐睿打了五十棍子。

    唐睿是個嬌生慣養的,哪里受過滾熱堂的苦楚,三棍子下去便已皮開rou綻,嚎的聲嘶力竭,只求饒命。傅沐槐在一旁,只是洋洋不睬。

    打完這五十棍子,唐睿身上再無一塊好rou,司徒提刑又問他話。他見傅沐槐袖手旁觀,面無表情,便知這次是真弄擰了,能保得性命已是僥幸,再不敢有所抵賴,只得將昨日已說過的事,又講了一遍。臨末,又說道:“原本小的也沒這樣大的膽量,皆為傅氏挑唆誘騙。小的年幼無知,受了jian人蒙蔽,還望大人法外開恩。”司徒提刑聽他扯出傅家二姑娘來,因當著傅沐槐的面,恐不好看,便喝道:“那傅氏才有多大年紀,竟能挑唆你行騙?!你這廝已是伏法,就不要渾咬!”當下,又下令將唐睿打的死去活來,流放袞州,投入獄中,不日啟程,就此結了這案子。

    待案子審完,因傅沐槐與這司徒提刑往日略有些交情,司徒提刑便將他請至后衙吃茶。傅沐槐卻之不恭,便跟了去了。

    賓主二人入堂坐定,傅沐槐先謝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等丑事,勞提刑費心了。”司徒提刑甚是關切,問道:“這廝年紀小小,手段卻恁般陰險歹毒,府上沒被他騙去什么罷?”傅沐槐說道:“略有損失,倒也不算厲害,只是拙荊很吃了些虧,如今也好了。”司徒提刑點了點頭,說道:“古話家賊難防,一點不錯。”傅沐槐想起一樁事來,便問道:“昨兒我聽聞是在那虔婆家中逮著他的,聽那情形,竟似是一早埋伏下的,敢問提刑如何得知這廝作jian犯科,去守株待兔呢?”

    司徒提刑道:“是那虔婆身上有幾樁□□案,臨縣的縣令相托捉拿。昨兒查訪得知,前去捉拿時,恰好碰見那廝也在,就一并拿來了。幾棍子下去,他自家將事情抖落出來,我這才打發人到府上報信。”

    傅沐槐聽這話也合情理,便未再多問。原來,此事也并非為捉拿那婆子起的,而是傅月明一早算準了唐睿近日必定發難,要將這些賊人一網打盡,便暗地里相托了林小月,借了他們府里的勢力。林小月亦是有求于她,遂求了家中長輩,拿帖子來提刑院說了。于這些官宦世家,此不過些許小事。司徒提刑得了林家的吩咐,便按時前往拿人,果然一箭雙雕。又因林小月事前有話,便沒將這里頭的緣故告與傅沐槐。

    當下,傅沐槐吃了一盞茶,辭謝而去,又往鋪子里走了一遭,查點了鋪里的貨物,將唐睿經手的盡數選出,預備賤價出售,又把那起與唐睿狼狽為jian的掌柜伙計發落了不少,這一番忙碌自不在話下。

    閑話少提,隔了幾日,唐睿官司發落下來,被兩個衙役押送著往袞州去了。臨行前,唐睿討了情,又許了那二人許多好處,方才被押著走到傅家門上討盤費。其時,傅沐槐不在家,陳杏娘聽得消息,叫人拿一盆水潑了出去。唐睿無奈,只得又走到后街尋他母親。唐姑媽哭得兩眼紅腫,因家里的物件兒已被傅家盡數收回,手里也沒幾個錢,搜羅了一番,才尋出一兩銀子,都與了他。唐睿就上路去了。

    這邊,傅月明母女二人聽聞唐睿已然上路,連忙將傅薇仙自柴房放出,將她往日那些衣裳包了幾件,又與了幾樣舊日的首飾,吩咐了幾個利落能干的家人,連同那個冬梅一道送到唐姑媽處。那些仆人得了吩咐,到了那邊,便將這三個婦人自屋里攆出,將她們那些包袱都丟了出來,把大門上了鎖,揚長去了。唐姑媽氣惱交加,也自知理虧,不敢再上門吵鬧,同傅薇仙商議了幾句,將她帶來的東西當了些銀兩,三人相互扶持著也往袞州去了。一路上風餐露宿,那段辛苦自不消說,唐姑媽每每想及這番磨難的源頭,便要拿傅薇仙撒氣。偏傅薇仙又不是個省事的,這婆媳二人吵鬧不休。

    這邊,打發了唐家離去,陳杏娘便將唐愛玉接了過去。先使人往白云庵送了一份禮,隔了兩日,便領了她往庵中拜師,與那庵主做了個記名弟子,帶發修行,倒還在傅家住著。

    這些事情做的雖不盡合乎規矩,但世風日下,人家家門里的閑事,誰肯多問。何況傅家如今又和林家攀上了關系,更是沒人來管這等閑賬。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京城來信

    自從攆了唐氏一家離去,傅家上下倒清凈了下來。陳杏娘母女二人自不消說,傅沐槐被自己嫡親meimei給謀算了一番,甚覺不快,然而過上幾日也就轉圜了過來。

    唐愛玉與唐春嬌二人投在傅家,唐春嬌拜了陳杏娘做干姊,傅家上下皆以二姐呼之。那唐愛玉因是陳杏娘的干女兒,傅家家人便援引了傅薇仙的舊名號,也稱其為二姑娘。又因她是帶發修行的,陳杏娘便將那寧馨堂收拾了,請了三清圣像進去,讓她一人獨居。那個綠柳,在唐家時服侍過她,二人極為要好。傅月明眼見此狀,就叫綠柳到了寧馨堂照舊伺候她。那個唐春嬌,因傅家別處暫且沒有多余的空房,住在上房的抱廈里,又恐傳出些閑話來,便暫且住到了傅月明的愛月樓內。

    這日正逢午后,家中大小皆在午休,傅月明在樓內,亦覺睡魔來襲,眉餳眼澀,歪在炕上。正在半睡半醒之時,外堂上忽然一陣裙子響聲,一人低聲說道:“大姑娘呢?”桃紅答道:“姑娘在里頭,jiejie有事么?”原來來人卻是夏荷。

    只聽夏荷說道:“林家打發了兩個女人,送了些東西過來,說是林家小姐送與咱們姑娘的。太太叫我來瞧姑娘在做什么,倘或沒睡,就到上房里去坐坐。”桃紅便說道:“我先去看看。”說畢,腳步聲響起,桃紅走了進來。

    傅月明在里頭早聽見動靜,坐起身來,笑道:“我都聽見啦。”桃紅也一笑,說道:“這林家也真會挑時候,這大中午頭的,叫人送東西來,誤人的困頭呢。”傅月明微微一笑,也不接話。小玉捧了鏡奩出來,傅月明理了理鬢發,重新勻了臉,整了整衣裳,便起身帶了小玉跟著夏荷往前頭去了。

    走到上房,陳杏娘正同唐春嬌坐在明間里說話,一見她進來,唐春嬌起身讓座。傅月明上前同陳杏娘見過,就在一邊坐了。陳杏娘笑道:“倒是擾了你歇中覺了。”傅月明微笑道:“也不曾睡著,過來同母親、姑姑說說話也好,免得白日睡多了,夜間又走困。”因問道:“聽聞是林家來人了?”

    陳杏娘便叫寶珠到里屋把那一包東西拿了出來,放在炕幾上,說道:“我瞧了瞧,是六個嵌了瑪瑙石的戒指,林家小姐說送與你的。雖說咱們家也不缺這些個,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傅月明見是一方素絲手帕包的,四角攏在一處打了個活結,便伸手打開,里頭果然是六個戒指,那瑪瑙石的料子雖不算金貴,做工手藝卻是難得。她看了一回,又取了一枚戴在手上,見很是合適,便笑道:“這樣的做工,徽州城里卻是少見的。”說著,想了想,忽然問道:“可是京里來人了么?”

    陳杏娘微笑道:“你還真是個鬼靈精,略有些風吹草動,便瞞不過你的,是林家有人打京里回來了。”傅月明聞言,登時精神為之一振,當即笑盈盈的問道:“熠暉可有消息帶來么?”陳杏娘睨著她,向唐春嬌笑道:“你瞧這妮子,半點也不知害臊的!就這樣當著人面,打聽起男人家的消息來了,這還沒過門呢!”唐春嬌笑道:“這姑娘在自己母親跟前兒,自然是沒什么好遮掩的,何況他們是換過文書,老爺親口許下的親事,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傅月明倒有些赧顏,扭住陳杏娘撒嬌道:“母親就告與我罷,別再取笑女兒了。”

    陳杏娘笑了一回,方才叫人把書信取來,遞與傅月明,又說道:“你們小兩口的體己話,我也沒功夫看,你拿回去細瞧瞧罷。那戒指,雖是林家小姐與你的,也勻出幾個來與你姑姑并meimei的好。”一旁唐春嬌聞說,連忙推卻道:“這就罷了,是人家送給大姑娘的,我怎好要?”陳杏娘說道:“她也戴不了這么許多,拿去也是白放著。”傅月明便捧了帕子,送到唐春嬌跟前要她挑。唐春嬌卻情不過,揀了兩個。

    三人坐著又說了一回話,傅月明因不見父親,便問道:“父親今日又出門的早?”陳杏娘點頭道:“一早便去鋪里了,唐睿那混賬惹出來的爛賬還不曾料理干凈,得老爺親去收拾。還有那幾個不老實的活計掌柜要打發,賬目尚未結算清楚。”唐春嬌聽著,默默無語。傅月明恐她面上不好看,便岔了話頭,說道:“那間新鋪子,也不知收拾下了沒。”陳杏娘說道:“昨兒老爺回來聽他提了一句,說是修整已然完工了,家伙事也都備下了,只是沒尋好伙計,一時還開不得業。倒是林家,來催促了幾番,只叫早些開門。”

    傅月明點頭道:“也拖了這么些時候,他們是該急了。然而做生意搭伙計是頂要緊的,若是弄了不相干的人來,日后弄出些什么故事,反倒麻煩。”陳杏娘說道:“老爺也是這般說,故此就回了林家的人。”傅月明耳里聽著,心里卻忽然想起及個人選,暗道:這幾個人的品性,該當是不錯的。只是母親素來少主意,還是待父親回來,我同父親說的好。當下,面上也不動聲色,只是陪著母親說笑,又問道:“前頭那顧大夫拿藥謀害母親,雖是未曾成事,也不知落沒落下病來。得空時,母親同父親說一聲,還是請宋大夫來瞧瞧,定定心也好。”

    陳杏娘點頭道:“這個我理會得,這幾日沒得空閑,趕明兒就請他來瞧看。”說畢,又嘆道:“還是這些用慣了的老人可靠些。”傅月明笑道:“母親前頭還那般嫌棄人家呢,如今又說起人家的好來了。”陳杏娘也自覺過意不去,笑道:“那時節是叫jian人蒙蔽了,只當姓顧的既是宮里的出來的,醫術必然是精妙的,就糊涂了,只要他來治。豈料,這人竟是口甜心毒,這一遭險不把命喪了!現下想起來,我還一頭的汗呢。”傅月明又扼腕道:“可惜這姓顧的老匹夫賊乖,事前想是知道不好了,躲禍走了出去,如今也不知在哪里。不然,定要送他見官,好生問他一個投毒謀害之罪!”

    三人說著話,二門上的小廝進來回稟,說老爺回來了。唐春嬌不好在上房里坐著,起身要走。傅月明就起來,同她一道去了。

    出了上房的院門,這兩人手挽著手,一路過了角門。及至后園,傅月明因想起要與唐愛玉送那兩枚戒指,便轉去了寧馨堂。

    到得堂外,正逢綠柳出來倒水,見了兩人,便笑道:“二位來瞧姑娘么?”傅月明看她手里端著面盆,便問道:“meimei才起來?”綠柳點了點頭,說道:“二姑娘飯后睡了一會兒,這會子起來了說要做功課。二位只管進去,倒不妨事。”說著,便向里喊了一聲道:“二姐同大姑娘來了。”

    傅月明便同著唐春嬌拾階而上,登堂入室,里頭唐愛玉迎了出來。傅月明見她穿著一件綢緞道袍,腰上勒著一條湖藍絲絳,面上脂粉不施,頭上隨意玩了個纂兒,插著一支荊釵,倒真有些清心寡欲的樣子。

    當下,唐愛玉將兩人請進堂內坐下,自家親手斟了茶上來,就在一邊陪坐。

    唐春嬌四下打量了一番,見這屋中糊的如雪洞一般,堂上除卻供著的三清圣像,香花果點外,便再無其他。看了一遍,唐春嬌問道:“這屋里就只這些擺設么?”唐愛玉道:“床和妝奩都在里屋,那邊還有個衣櫥。”唐春嬌看了傅月明一眼,便沒言語。傅月明知她誤會,便說道:“原本我也說要給meimei再那些陳設過來,只是meimei執意不要,只好罷了。”

    唐愛玉垂首說道:“已是方外之人,又何必在這些身外之物?”唐春嬌笑道:“不過是個脫身的說辭,你還當真了不成?真是魔障了。”唐愛玉容色淡淡,不置可否。傅月明卻知曉內情,也不接口,只將那戒指拿了出來,說道:“這是太太叫我拿給你的,雖不算好,平常戴著玩玩也罷了。”

    唐愛玉看了一眼,也沒接過去,只說道:“jiejie拿回去罷,這樣的東西與我,也只是放著了,我是再不會戴的。”傅月明嘆了口氣,亦不再勸,倒是唐春嬌說道:“總是人家的心意,你就收著也好。”說畢,又朝著唐愛玉連連使眼色。唐愛玉總算是看懂了,就接了過去,起來福了福身子,道了謝。

    眼見唐愛玉這般,三人坐著也是無趣,吃了盞茶,傅月明與唐春嬌便起身去了。

    唐愛玉親送了兩人出來,二人才下了臺階,她便將門掩起來了。

    唐春嬌臉上頗有些訕訕的,唯恐惹惱了傅月明,兩人在傅家存身不住,連忙說道:“她往日也不是這般的,許是近來連遭事端,心情不佳之故,姑娘別往心里去。”傅月明自然明白其內緣故,當著外人也不說破,只是笑道:“家遭禍事,她孤身一人投在此處,言行難免孤僻些。我不是那等器量狹小之人,姑姑大可不必如此。”

    說著話,兩人回至樓內,桃紅上來替她們換了衣裳,唐春嬌走到后頭去凈手。傅月明歸入里間,將戒指交予桃紅收了起來,忙忙的就把那信拆了封。信封開了,還不曾見信,里頭卻先飄出一片楓葉來。

    傅月明將它拈在掌上,卻見那楓葉雖已然干枯,卻仍舊艷紅無比,不覺會心一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相求

    小玉見她笑的甜膩,不由湊上來打趣兒道:“先生信上抹了蜜糖了,姑娘笑的這般開心。”說著,就一眼掃到那枚楓葉上,又笑道:“這是先生寄來的?算起來,京城這時候正楓葉飄紅呢。也不知先生去過香山了沒有,現下正是最好看的時節呢!”

    傅月明不睬她,將楓葉放在了一邊,把信自封內掏了出來。展開一覽,季秋陽那求遒勁有力的字體便映入眼簾。見到那熟稔的口吻與字跡,傅月明心中一陣悸動,連忙讀了下去。

    這信不長,些許功夫就看完了。傅月明看過,將信握在手里,坐著炕沿上悶悶不語。

    一旁小玉見她神色不愉,便問道:“先生寫了信來,姑娘怎么不高興呢?”傅月明搖了搖頭,將信重新裝起遞與小玉,說道:“放在我書篋里,仔細些,別給折了角。”小玉見狀,也不好多問,便依言將信收了去。回來,又見傅月明握著那枚楓葉發怔。

    正在此時,唐春嬌自后頭回來,向兩人笑道:“姑娘樓前樓后種了好些鳳仙,花開的也當真好看,只是未免單一了些。”傅月明見她回來,不免打起精神道:“只是留著做胭脂的,比外頭買的好些。原本石榴花更好,只是一年就那么一個月才有,不如這個潑皮些。月季花也好,只是著色上又不如這個鮮艷。”唐春嬌笑道:“原來姑娘不用市面上買的,竟是自己做的胭脂香粉么?怪道這些日子我見姑娘盒子里那些脂粉和別處的不一樣呢。”傅月明聽她說話,便道:“那個倒不是,那些是煥春齋的。”

    唐春嬌聽聞,又趕忙笑道:“原來竟是煥春齋的,可是我眼拙了。聽聞煥春齋的脂粉最好,鮮香艷麗,又易著色,涂上更能潤澤肌膚,比城里那些什么老楊記、玉顏坊的都好。只是價錢也著實不菲,一盒胭脂能頂尋常人家幾日的開銷了!自來了徽州,我是只聞大名,未見真物。跟在我嫂子身邊,也難用得上什么好東西。也就是姑娘這里,還能開開眼界。”傅月明見她只是滿口奉承,面上堆歡,便向小玉使了個眼色。小玉會意,借著燉茶的由頭,走了出去。

    屋內再無旁人,傅月明便拉著唐春嬌的手,言辭懇切道:“我傅月明不是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人,答應了姑姑的事,是必定兌現的。姑姑委實不必如此。”唐春嬌見她如此說來,不禁垂首默然,半日才道:“事到如今,我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就是全不認賬,我也無法可施。我同姑娘其實也并無什么深切的情分,只是那時候眼瞧著跟著我那嫂子是再沒什么盼頭的。她不好了,我自然也不好。她若好了,也并沒我什么好處,這才來找姑娘投了誠。姑娘那時候也正缺人手,咱們可算是各取所需,才有此約定。如今事情完結,姑娘可算是春風得意了。我也侄女兒兩個,只算是寄身此處。面上看著雖好,實則更如無根的浮萍一般,今兒漂在這里,明兒還不知怎樣了呢。姑娘若要不認,我亦是無法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