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那些人也許是烏合之眾,但你從未打過仗這是不爭的事實。”劉玉潔哪里能安心。 “圣上執意削減□□勢力,便扶持□□年輕子弟,況且岳父還在永州,我去了豈不更令你放心?” 劉玉潔含淚點點頭。 時年八月初六,匪患被清繳,沈肅低調的班師回朝。 九月,潼關鬧匪患,劫走安西的軍糧,元德帝盛怒,誓要將這匹到處流竄的烏合之眾撕個粉碎。 只甜蜜了短短兩個月的夫妻倆自七月分別至臘月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不到三。劉玉潔感到說不出的惶恐,前世她從未聽說過沈肅有剿匪的經歷,也將這疑惑告訴過沈肅,他只淡淡一笑,“今生并非前世,豈能事事都一樣,你切勿過于依賴這種‘預知’。” 心里卻不敢告訴她,因為這一世最大的變動是韓敬已啊。 沈肅并不認為這只是簡單的爭風吃醋,畢竟匪患有限,憑借這個分開他與潔娘起不到長久的效果,恐怕那個人想要的是他的命。 安喜殿中的韓敬已放下書冊,笑道,“他這般有才能,自當為圣上效力,打完南邊打西面,用不了兩年或許還能帶兵出征討伐蠻夷。” 觀言含笑稱是。 命不好死在征討途中也是常有的事,運氣好過個十年八年回到家中,說不定劉玉潔都生了三個姓韓的孩子。 不過,既要他出征,便沒打算給他活命的機會。 蠻夷……七牌令……控鶴樓,韓敬已在心里喃喃自語,這一世我們換個玩法。 劉玉潔! 他在孤冷的漫漫長夜思念,她怎能與沈肅恩愛纏綿呢? 他已然分不清對她究竟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 自從韓敬已從芍余帶回一名美貌女子,一向注重養生的元德帝漸漸放縱起來。 據說此女能歌善舞,被承易郡王買下以供消遣之用,孰料竟入了元德帝的眼,此后日日歡歌,雖身份卑微只及采女,但流水般的賞賜就連一向得寵的柔妃也不敢有非議。 說白了,女人的體面還不都是靠男人,男人給你,你就尊貴無比,男人不給,什么名頭都是虛的。這位姬采女一時風頭無量,搞得御史想參她禍國妖姬,但元德帝不曾因為她遲上半天早朝,想罵她無視朝綱,媽蛋的她就是個采女,看見稍微有點等級的就磕頭,不曾恃寵而驕,平時閉門不出,想犯點錯都難。 她唯一的錯就是元德帝總是過去臨幸她以及贈送她大量珠寶,這也是任何一個男人討好女人的常見現象,忠心耿耿的御史們不想抓著這一點讓元德帝不開心,因為元德帝是他們的主子,被揪急了可能會讓他們不開心。 于是大家很委婉的勸誡元德帝要雨露均分,于是元德帝均分了,去各位妃嬪那里走個過場,過后依然找姬采女。 姬采女癡迷道教,酷愛煉丹,一身水潤的肌膚保養的讓人忍不住掐一把,剛開始元德帝還不以為意,經不住姬采女軟磨硬泡嘗了一次丹藥,果然神清氣爽,而一直試藥的內侍更是越來越壯實,連哮喘的頑疾也不知不覺痊愈,令人稱奇。 時年臘月,邊境雪災成患,凍死無數牛羊,餓急眼的蠻夷人不斷sao擾邊境,燒殺搶掠,最聳人聽聞的是居然將小孩和女人用火烤了吃,這在文明盛世的大周人聽來簡直三觀碎裂。 沈肅的二哥沈濂匆匆奉旨北上支援長兄沈恭平亂,而此時的沈肅正在西面與層出不窮的匪寇較量,一路勢如破竹,然這股力量仿佛早有預謀,一旦爆發便進退有序,攻守自如,打不過就逃,躲兩日又出來,被抓就投降,釋放之后立刻反撲。沈肅廢除不殺俘虜的恩令,逮一窩宰一窩,手段血腥殘酷卻及時有效的制止這種日漸失控的局面。 雪花旋舞一片安寧的長安城,劉同川出任潼關涼城鹽引司使,消息傳出不久,劉玉筠自愿入東宮,被封為良娣,看得出太子很喜歡她,冊封當日大擺筵席,說是大擺其實也就是邀請良娣的親朋好友以及愿意給良娣面子的世家女眷,正兒八經的誥命夫人斷然不會出席,否則還不讓人笑掉大牙。但勛國公府女眷肯定要前去,除了即將臨盆的劉玉冉例外。 席間小姚氏與劉玉潔謹遵劉涉川教誨,始終與太子一黨的各家夫人小姐保持得體的距離,用實際行動表明劉家長房只做純臣。 宮殿琴音鼓樂不斷,窈窕的宮女端著美酒佳肴或是鮮果糕點不時出入,殿內溫暖如春。 宴會結束又有聽香樓的名角表演,小姚氏與妯娌坐在一起契闊,劉玉潔聽了一會子戲曲,甚為無聊,她一向不愛這個,只喜歡家里紅梨堂的雜耍表演,無奈長輩們很喜歡,且大有越聊越熱絡的趨勢,她只好耐心陪坐在側。 直到劉玉絮走過來。作為同族姐妹,不管平時相處如何,此時過去陪新娘劉玉筠說兩句話都是為彼此長臉的事。 有人為三餐發愁,有人為生活奔波,而有的人錦衣玉食卻甘愿委身做妾。雖說良娣只比太子妃低一等,但妾就是妾,連件正經的紅衣裳都不能穿,而劉玉筠最喜歡的恰恰是紅色。 對于劉玉筠的選擇,劉玉潔不明白,但一想到她的為人,瞬間對她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良娣在西竹殿,有引路內侍與宮女在前,她只需跟過去走個過場,也算全了姐妹之名。出了宴殿寒風撲面,穿過游廊步入殿內才漸漸暖和起來。 一個披著玄色狐裘披風的修長身影如玉般筆直的佇立殿中央。 侍衛不像侍衛,太子不像太子,這里怎會有外男? 劉玉絮瞠目,“那是何人……呃……”她抬起的手又垂下,悄無聲息歪向劉玉潔,卻被身邊的內侍架起,內侍與宮女垂眸拖著劉玉絮匆匆離開,任由劉玉潔上前追趕! “放肆,你們竟敢……”劉玉潔呵斥的話卡在喉嚨。 韓敬已掀起狐裘風帽,露出一雙夜幕般的眼睛,“我敢做的事比你以為的要多。” 救命啊! 劉玉潔轉身就逃。 他立在原地冷笑,“劉涉川還在永州城,聽說被災民堵在府衙不敢出來,哦,沈肅在西面平亂,可能要顧不上南面了。” 仿佛被迎頭潑了一盆冰水,她的腳步果然一頓。 “如果賑災錢糧慢上兩天,災民不滿意會不會再砸一次永州城門?剿匪的將軍萬一照顧不周劉大人會不會有危險?”他低低地笑,任由劉玉潔轉身朝他撲過來,卻搶先握住她纖細的玉頸,一扯一拽,狠狠抵在朱紅色的廊柱上,“怎么?你要跟我拼命,打的過我么?” 她面色慘白,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那握住脖頸的火鉗般又硬又燙的手指旋即松開,韓敬已面容陰沉,但鉗制的力道已經改為緩緩撫/摸。大口大口的喘息,劉玉潔仰首平靜的瞪著韓敬已,眼角泛紅。 “都是……你干的對不對?”她問,其實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韓敬已唇角一勾,“有證據嗎?” “當然有!找到它只是時間的問題!” 哦,那你慢慢找吧。 他俯身靠近,近到每說一句話都有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側,“你覺得沈肅和劉涉川,哪一個先死比較好?” 當然是你先死比較好!! 掙不開躲不掉,懷中人用力扭肩,韓敬已神色如常,只需稍稍用力就將她壓制在胸口,方才安靜下來。 她不是小女孩,知道這樣的掙扎并不能使自己解脫反倒會因身體的摩/擦令他產生快/感。她忍著鼓鼓的前襟被堅硬碾壓的痛楚強迫自己安靜,直到他稍稍放松。 “韓敬已,”劉玉潔任由他若有若無的輕啄耳珠,嗤笑,“既然你我能重生便證明蒼天之上有神佛,殺了那么多人你就不害怕嗎?” “你相信懲惡揚善?”韓敬已挑眉捏起她下頜,“所謂的懲惡不就是打擊壞人,其中的懲必然殘酷,那么我替神佛懲罰一下沈肅和劉涉川有何不可?” “那該由誰替神佛懲罰你?”劉玉潔無比認真的問。 自然是你啊。韓敬已笑,擁住她在空曠的殿內轉了一圈,猖狂道,“陪我睡一覺我就放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韓渣呀韓渣 ☆、第83章 084二更 睡覺? 不就是想看她羞惱無助或者苦苦哀求的模樣? 可惜要令他失望了。 “我的心比從前堅硬。”聽完他的話,劉玉潔目中并無太多波瀾,“如果你見我就是為了羞辱,那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會難過,也不會后悔此生的每一步選擇。” “很堅強。”韓敬已贊嘆,“但你千萬別仗著我的喜歡……抱有任何僥幸。” “謝謝提醒。” 如此倔強,令他以摧毀她假裝出來的堅強為樂。韓敬已笑了笑,“我猜你跟他已經睡過,”他繞著她不緊不慢的踱步,“他技術如何?知不知道我的厲害能讓你跪下求我給你?” 話一說完,他忽然有些后悔,因為那堅強的挺直的嬌柔背影明顯僵住,但當他繞回她的面前,卻無法從她蒼白的臉上分辨出任何情緒。韓敬已害怕這樣的她,“別這樣,我不會再亂說……” “那也算厲害?”劉玉潔扯了扯嘴角,眼底淡淡的疲憊,“任何男人給我用兩歡香我都會跪下哀求,哪怕是個畜生。”她想起了所有的曾經,奇怪的是心口居然一點也不疼,平靜的令韓敬已不安,他緊張道,“我剛才胡說八道的,阿玉,不要想!”衣襟卻被一只小手攥住拉至她臉前。 他從她美麗的眼睛里看見一幕幕。 雪白的她身體透著淡淡的粉色,不住的哀求他,“我好難受,韓敬已救救我!” “怎么救?” 她說不出口只能死死抱住他,guntang的身體因為痛苦而亂扭。而他的表情是那樣的欠揍,說出的話是那般卑劣,“說啊!不說的話我就讓外面的兩個男人進來,他們一定很樂意伺候你。” 閉著眼的她臉頰那般紅,嘴唇卻異常的蒼白,靈魂已然早被抽空,只是不停發抖,喃喃的一個字一個字復述,“求你狠狠要我,我這里想要,求你弄死我吧,我一天也離不開你。” 他愣住。沒想到怎么也馴不服的她竟妥協的這么容易。 妥協的令他慌亂。 還以為說的不夠清楚,她瑟縮著又重復了一遍,可是他還是不快樂,一點也不開心,只能摁住她用力給她,親吻她蒼白的櫻唇,“好了,給你都給你,剛才是騙你的,就算死我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她的脖頸向后曲折,眼角卻有一滴淚溢出,被他輕輕含住。 除了與她上床,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才能通往她靈魂的深處。 聽說迦南國有花名罌/粟,食之成癮,他身下的女人不正是那濃艷盛開的罌/粟么? 此生立在東宮大殿里的韓敬已輕輕蒙住劉玉潔波瀾不興的雙眸,那里有無數的刀刃,時常凌遲他靈魂,倘若一切來得及,他想忘記她的眼睛。可是他不敢承認,從來都不敢承認愛她愛到無法自拔的悔恨。 所以,他佯裝無所謂的笑笑,“這個表情……是要哭嗎?” “沈肅不用藥就能讓我快樂的發瘋,”她眼角有奇怪的風情,“至于你,很多時候還以為不存在。” 不存在! 那就是小咯? 不亞于被迎頭痛擊,韓敬已到底是男人,是男人就不會對此不在意。但他很快從打擊中恢復。 “感覺不到?”他心如箭攢,偏還作死的口不擇言,“那為何每次進去都那么艱難,我記得你哭著喊疼,求我小一點。” “我竟忘了。”劉玉潔感謝他的糾正,“大概沈肅令我感覺太美好,我竟忘了你給的痛楚、恨還有惡心。”一個個錐心刺骨的字眼化成綿綿的柔聲從她紅唇吐露,吹拂在他的耳畔。 痛楚,恨,還有惡心嗎? 韓敬已保持被她攥住衣襟傾身的姿勢一動不動。 沉默許久。 他才從痛到窒息的狀態中恢復,緩緩道,“看來是得找個機會把你弄到死才明白誰更厲害。” 嗤笑一聲,劉玉潔推開他背過身,將淚意悄無聲息的逼退。 “你看……跟男人談論這種事,吃虧的還是你。”又沉默了片刻,他試著道歉,“是我不好。” 他何止是不好,簡直該死。 但她根本不屑賞他一耳光,連唾棄都懶得表達。 韓敬已望著那纖細的背影還有殿外旋轉的落雪,第一次發現她只是柔弱但并不懦弱,不管即將面對任何的困難也不會退縮。這樣挺好,應該不會被輕易打倒。 即使失去沈肅和劉涉川……并非僅僅是吃醋,而是沈肅和劉涉川必須死,他也不用擔心她會扛不住。 只不知她會不會乖乖的依靠他一次? 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