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
關鍵還有一點,若沒有韓夫人與韓卓,他的兒子別說出落得如今這般英明能干頂天立地的帝國皇太子了,連性命都將早早不保,于公于私來說,他反倒該感謝韓夫人與韓卓才是,當然,他是皇上,他們也的確做了欺君罔上的事,那便算是功過相抵了罷。 所以皇上只看了一眼韓夫人,又看了一眼比告假前瘦了好些,憔悴了好些,倒真像是生病了的韓卓,便淡淡開了口:“這些事朕自會處理,幾時輪到你一個做臣子的來指手畫腳了,怎么你以為你連朕的主都可以做了嗎?何福海,帶下去罷!” “是,奴才遵旨。”何福海便尖聲應了,上前對永嘉侯做個了“請”的手勢:“永嘉侯,請罷!” 永嘉侯就看了一眼外面,見天色已暗了下來,如今已交了八月了,天黑得比先前早了一些,按時辰算的話,至多再過半個多時辰,天就要黑透了,只要能拖過這半個時辰不讓自家的子侄們下詔獄,不讓二皇子下詔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心里立時有了主意,遂大聲喊起冤來:“皇上,臣自然不敢做您的主,可臣真是一心為著皇上啊,歷朝歷代被架空了,然后死得不明不白的帝王少了嗎,您千萬不要受了太子的蒙蔽,將來落得后悔也遲了的下場啊!” 這話不止說得皇上黑了臉,宇文承川也黑了臉,冷笑道:“孤說句話糙理不糙的話,父皇的江山便到了孤手里,那也是子承父業,天經地義,怎么著也比落到外臣手里來得強得多,永嘉侯說是不是?” 言下之意,你這般上躥下跳的為了什么,誰還能不知道,不就是想著推了宇文承乾上位后,你好乾綱獨斷,成為大鄴事實上的皇帝嗎? 永嘉侯被堵得一滯,但很快又叫了起來:“皇上,忠言逆耳,您如果實在不愛聽這話,那臣不說了便是,只是方才太子殿下呈給您的所謂證據,真是他捏造出來誣陷臣的,求您一定要明察,還臣一個清白,不然臣今日就跪死在這懋勤殿了。還有林貴嬪和五公主,太子殿下一心要她們死也是事實,難道您也不管嗎,如今是您還健在,太子殿下便敢這般作踐庶母和親妹了,等到異日您……其他娘娘小主,皇子公主們會落得什么下場,可想而知,皇上,您難道真不管您的其他兒女了嗎?” 皇上的臉色十分難看,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面傳來一個女聲:“父皇,臣媳是東宮的顧氏,特地帶了林貴嬪和五公主過來當面與永嘉侯對質,臣媳現在可以進來嗎?” 皇上想了想,現下也不是追究東宮消息到底是如何這般靈通的,反正事后再來追究也是一樣,遂沖何福海點了點頭。 何福海便向外道:“皇上宣太子妃娘娘進來。” 很快,便見顧蘊帶著林貴嬪與五公主進來了,母女兩個看起來除了眼圈下有一圈青影,應當是連日來沒睡好以外,其他倒是沒什么異樣,衣妝也都整齊干凈,擺明了并沒吃任何苦頭。 顧蘊一進來便先看了宇文承川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方跪下向皇上道:“父皇,以痘疫之名,將林貴嬪和五皇妹困在關雎宮,都是臣媳的主意,與太子殿下無尤,還請您千萬別責怪太子殿下。而臣媳做這些,也不是為的旁的,正是為的太子殿下有情有義才做的,知道韓夫人母女身陷囹圄后,殿下跟前兒服侍的好些人都勸過他,殺人比救人容易多了,何不棄小保大?想來韓夫人母女也不會怪他,可殿下卻說,不能讓韓夫人于九泉之下,才來后悔當初救了怎樣一個無情無義之徒,說什么也要救韓夫人母女脫險。” 說著冷冷看了一眼永嘉侯,接道:“反倒是永嘉侯和二皇子,得知林貴嬪與五公主被困住后,從頭至尾想的都不是救人,而是直接將人殺了以絕后患,若不是我們的人一直嚴防死守著,如今林貴嬪與五皇妹才真是不在人世了,所以究竟誰有情誰無情,父皇這下明白了罷?至于永嘉侯口口聲聲他蓄養私兵的事乃是太子殿下捏造來陷害他的,這么大的事,林貴嬪與五公主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父皇只要問過她們,自然也就知道到底永嘉侯是不是被陷害的了!” 皇上要知道永嘉侯有沒有真的圖謀不軌,遣欽差去查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兒,不過他也想知道事到臨頭了,林貴嬪與五公主會做何選擇,那將來真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他也有理由留她們一命。 于是微瞇雙眼看向林貴嬪與五公主,道:“永嘉侯蓄養私兵的事,是不是真的,你們母女事先可知道?” 林貴嬪想起兒子和兄長的絕情,——之后又有兩撥人秘密潛入了關雎宮,試圖取她們母女的性命,當然林貴嬪不知道這是東宮的人假裝的,只當又是兒子派了人去刺殺她,聽說永嘉侯對此也是一力贊成的,所以如今林貴嬪對二皇子和永嘉侯都是恨透了。 可真要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們萬劫不復,連同自己的家族也萬劫不復,她又委實狠不下那個心,即便她心知她承認或不承認,只怕都改變不了事情的結果。 是以咬唇猶豫了片刻后,林貴嬪輕輕搖了搖頭:“臣妾不知道,外面的事乾兒與哥哥從來都不會告訴臣妾,可臣妾相信,乾兒與哥哥都對皇上忠心一片,是絕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還請皇上千萬不要被jian人給蒙蔽了才是。” 這話一出,永嘉侯先就暗自松了一口長氣,得虧meimei的忽然出現雖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好歹她還知道什么叫大局為重,沒有因一時之怨便胡說八道,她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沒有胡說八道是對的,更會知道,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只是他一口氣還沒喘勻,五公主就尖叫起來…… ------題外話------ 以為設了自動更新的,原來忘記了,原諒我上了年紀的人記性不好,大家新年快樂,o(n_n)o~ ☆、第二百九一回 逃跑 只是永嘉侯一口氣還沒喘勻,五公主就尖叫起來:“母妃,他們都一再的想取我們的性命了,您還替他們說話,如何眼見事發,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了,您也不是想著找機會為自己,更為我謀一條生路,您好狠的心,難道就只二皇兄是您親生的,我就不是嗎?父皇,我知道他們養私兵的事是真的,我什么都知道,您問我罷,問我罷……” 五公主一想到二皇子和永嘉侯的絕情便氣不打一處來,什么“成大事豈能不有所犧牲”,他們倒是說得輕巧,怎么不犧牲他們自己啊,等她人都死了,便是給她追封了再尊貴的封號,舉行了再盛大的葬禮,讓她極盡哀榮,又還有什么意義?不過只是做過世人看的罷了! 關鍵還有一點,五公主素日是被養得驕縱任性沒腦子了一些,可生在皇家長在皇家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沒腦子的,至少最基本的大局觀與趨吉避兇的本能還是有的。 如今明擺著兄長與舅舅早前便斗不過東宮,如今在父皇面前也東窗事發,惹怒了父皇更斗不過了,她不為自己謀一條生路,難道由著他們拉了自己一塊兒去死不成? 憑什么啊,她還這么年輕,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且有公主的身份做護身符,將來便是當不了最體面最得勢的長公主,誰又敢公然的對她不好不敬不成,她可不是四皇姐那樣的軟柿子,任夫家可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便她一輩子不嫁人,她也有自己的公主府,有俸祿和賞賜,難道還能挨餓受窮? 所以她大好的日子且在后頭呢,憑什么要為了一心要自己死的兄長和舅舅白白去送死! 是以五公主一聽完林貴嬪的話,想也不想便反駁起她來,末了便又急又快的與皇上說起來:“父皇,我什么都知道,他們養私兵的事是真的,而且養了好久了,怎么也得幾年罷,為此母妃連自己多年的體己,甚至我的嫁妝都全部賠了進去,我們宮里好些值錢的不常用的金器和大件擺設,也都換了贗品……可兒臣早前不敢說啊,怕說了父皇不會輕饒了母妃和二皇兄,他們再怎么說也是兒臣的親娘和親哥哥,兒臣實在做不到大義滅親,可如今兒臣才意識到,父皇也是兒臣最親的人,兒臣怎么可以差別對待?” 但到底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兄萬劫不復,說完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只求父皇看在兒臣大義滅親的份兒上,看在昔日夫妻情分,父子情分的份兒上,好歹饒母妃與二皇兄一條性命,他們也是一時糊涂,受人蒙蔽受人蠱惑了啊。” 至于這個‘人’,自然是永嘉侯了,死道友不死貧道,五公主當面陷害起永嘉侯來也是毫不手軟,什么甥舅情分,他既無情在先,就休怪她無義在后! 這樣的結果,應該說早在皇上的預料之中了,太子便真要陷害永嘉侯,也不可能拿這樣的事來陷害才是,朝廷一旦徹查起來,他上哪兒找一萬精兵來證明真有其事去?若他真有一萬人,一萬人能做的事實在不少了,又干嘛要這樣兜圈子,直接一力降十會不好嗎? 所以皇上心里其實已經信了宇文承川的話六七分,不然也不會下旨先將永嘉侯府所有成年的男丁都下詔獄了。 可就算皇上信了六七分,也還有三四分殘存的希望不信啊,他與永嘉侯打小兒一起長大,彼此間的情誼,真不是旁的臣工能相提并論的,他對永嘉侯,終究還是抱了希望,不到最后關頭,絕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會有不臣之心的。 只可惜,殘酷的現實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皇上不由看向了永嘉侯,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說,太子的證據都是他捏造出來的,你要跪死在懋勤殿嗎,你現在可以跪死在這里了!” 永嘉侯的臉白一陣青一陣的,簡直恨不能立時撲上去掐死了五公主才好,誰知道meimei好懸沒出幺蛾子,事情卻壞在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手上? 可到底五公主是公主,他即便是做舅舅的,也不能當著皇上的面兒打罵她,便只是看向皇上道:“皇上,五公主年紀還小,能知道什么……” 說著,余光忽然瞥見五公主與顧蘊交換了一個眼神,顧蘊還含笑輕輕沖五公主點了下頭,似是大有贊許之意,自以為找到了五公主會忽然這么做的理由,忙叫道:“皇上,五公主她分明就是被脅迫的啊,太子妃既能讓她染上所謂的‘痘疫’,還讓太醫們都瞧不出破綻來,將她和貴嬪娘娘困在關雎宮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然也能脅迫得她讓說什么,就說什么,所以五公主說知道臣蓄養了私兵有什么奇怪的,她說臣要謀朝篡位,也不足為奇啊,反正怎么能冤殺了臣,他們便怎么來,皇上,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這話說得五公主立時冷笑起來:“與永嘉侯甥舅這么多年,本公主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您不止打仗斂財是一把好手,胡說八道指鹿為馬起來,也是一把好手,倒真是個文武全才呢!只可惜大家都有眼睛,父皇更是圣明燭照,豈能看不出我到底是不是受了脅迫!” 五公主不想年輕輕的便橫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她事先已與顧蘊達成了共識,只要她肯出面指證永嘉侯和二皇子的罪名,將來東宮上了位后,定然既往不咎,不說讓她做最尊貴最體面的長公主,至少也會保證,別的長公主有的,她都有,并且為了讓她相信東宮的誠意,顧蘊還以念哥兒的名義發了毒誓。 如此五公主自然沒什么可猶疑的了,母親和兄長都不為她考慮,舅舅更不會為她考慮,那她自己為自己考慮,總成了罷? 林貴嬪聽得女兒的話,也是白著臉又氣又急又無奈,她小人兒家家的,哪里知道沒有了母族和兄長做靠山,她便是貴為公主,也只會任人欺凌,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還不如大家一起死呢,至少黃泉路上彼此還能有個伴兒。 因忙喝罵起五公主來:“你怎么與你舅舅說話的,這是你與長輩說話應有的態度嗎?還有,你方才在胡說八道什么,連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別目光短淺,看著別人許了點蠅頭小利,就什么有的沒有的都亂說一氣,與虎謀皮會有什么下場,難道你想不到嗎?快告訴皇上,你方才都是亂說的,請皇上原諒你的有口無心,快!” 五公主本就惱著林貴嬪,覺得委屈,聽得這話,越發委屈了,連眼圈都紅了,道:“一門心思將自己外甥女往死路上坑的舅舅,算哪門子的舅舅,至于我方才說的話,別人不知道,母妃卻是最知道句句屬實的,我是目光短淺,被一點蠅頭小利就迷住了雙眼,可沒有人替我打算,我少不得只能替自己打算了,母妃別怪我,我才十五歲,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是真的還不想死!” 永嘉侯在一旁聞言,就叫囂起來:“皇上,您也聽見了,五公主是被利誘了才會如此胡說八道的,皇上,求您明察啊!” “本公主是被利誘了,可這樣就能掩蓋得了你蓄養私兵,圖謀不軌的事實了?若你沒做過,別人利誘我也是枉然,反之,不利誘我照樣會很快真相大白。”五公主嗤之以鼻。 氣得永嘉侯是額頭青筋直冒,還待再說,皇上卻已不耐煩再聽他們甥舅打嘴仗了,直接命令何福海:“立刻拿永嘉侯下詔獄,永嘉侯府的成年男丁概不例外,待欽差查明一切后,再正式定罪,——你放心,你若真是清白的,朕自然不會冤枉了你,反之,朕自然也不會放過你!” 后一句話,卻是對永嘉侯說的,一字一頓說得極慢,卻越發讓人不寒而栗。 永嘉侯就不自覺的打了個寒噤,想再喊冤,可皇上已擺明不想聽,因忙往外看去,就見天不知何時已經黑透了,只不過懋勤殿內放了兩顆碩大的極品夜明珠,天一暗下來便會自然而然散發出與自然光相差無幾的光芒,所以他一時間沒意識到罷了。 他心里立時又生出了滿滿的希望來,看向皇上懇求道:“既然皇上暫時不肯相信臣,那便只能等待時間來為臣證明清白了,只是臣在進詔獄前有一個請求,臣想去御花園的西北角,就是小時候臣和皇上最愛去的那棵大樹下,故地重游一次,也許,這是臣此生最后一次去那個承載了臣小時候最多美好記憶的地方了,懇請皇上能成全。” 御花園西北角的大樹? 皇上聞言,不免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他剛登基不久,因為還沒親政,每日的生活除了讀書,還是讀書,真是枯燥又辛苦,一日里最快樂的時光,也就每日午后,與永嘉侯等幾個發小伴讀,瞞著師傅和太監長隨們,偷溜往御花園西北角的大樹下,或是吃他們各自自家里帶來的好吃東西,或是與他們一起斗蛐蛐爬樹,或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外面的趣事,只有他如饑似渴的聽著,完全插不上口了。 那時候的快樂,為什么就能那么簡單呢? 皇上的心不自覺軟了幾分,若不出意外,這次的故地重游,可不是永嘉侯此生最后一次去那個承載了他們童年和少年最多快樂的地方嗎?罷了,且讓他去罷。 皇上因吩咐何福海:“打發幾個人跟著永嘉侯,待他去過御花園后,再帶他去詔獄!” 何福海忙應了,又一次對永嘉侯做了“請”的手勢。 這一次,永嘉侯便沒有再說什么了,只恭恭敬敬的給皇上行了禮,又深深看了林貴嬪和五公主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余下皇上看著他的背影走遠了,才看向林貴嬪淡淡道:“才小五說你是一時糊涂,才會受人蒙蔽受人蠱惑,你的這個‘一時糊涂’持續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些,念在三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上,朕不會對你怎么樣,但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就安安靜靜的在你的關雎宮里待著罷,至于小五的婚事,朕也是她父皇,自會替她打算的,你大可放心!” 林貴嬪不待皇上把話說完,已是流了滿臉的淚,想為自己和二皇子永嘉侯辯白,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且事已至此,她辯白或是不辯白,又還有什么差別?就像五公主說的,事情本來就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除非時間倒流,否則根本改變不了。 也做不到責怪女兒,本來她就覺得愧對女兒了,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她怎么能為了兒子和兄長,就罔顧女兒的前程性命? 遂只沖皇上緩緩磕了三個頭,說了一句:“臣妾多謝皇上寬宏大量,臣妾還有一個請求,若乾兒他……他最后當真罪不可赦,皇上能否好歹留他一條性命?身在天家,他很多時候未必就是真想那樣做,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得了皇上的肯定答復:“朕才說了,朕也是乾兒的父皇,虎毒不食子,自然不會真要他的命。” 便掙扎著站起來來,蹣跚著往外去了。 五公主見狀,忙忙要追上去,卻被皇上給叫住了,吩咐左右:“送五公主回自己的寢殿去,以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再踏進關雎宮半步!” 五公主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也落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到皇上面前,滿臉凄苦的叫了一聲:“父皇……”便再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皇上的眼圈也微微有些發紅,終究他也付出了真感情,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如今遭到三重背叛,豈能有不傷心的?卻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揮手讓人送了五公主出去。 如此殿內便只剩下皇上和宇文承川顧蘊,并韓卓韓夫人夫妻五個了。 皇上定定看了宇文承川好一會兒,宇文承川也是不閃不躲的任他看,父子兩個就這么對視了良久,皇上終于收回視線,淡淡開了口:“早年朕的確沒有盡過自己為人父的責任和義務,你心里怨朕也無可厚非,不過打你前年回京后,朕看你出落得那般精明強干,卻是一直都為你驕傲的,更從未想過要讓別人取你而代之。” 頓了頓,繼續道:“早前的事,便就此一筆勾銷,只是朕也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了,你們都離了盛京,離得遠遠的罷,至少在朕有生之年,別再踏進盛京半步,否則,朕若是哪日忽然又出爾反爾了,倒霉的就是你們了!” 歷朝歷代拿自己妃嬪賞得用臣工的帝王也不是沒有,韓卓這些年替自己出生入死,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關鍵若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太子,其他幾個兒子的明爭暗斗還不定得慘烈多少倍,罷了,自己就當蓮嬪是賞他的罷……這般一想,皇上心里總算舒服了許多。 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在宇文承川和韓卓的預料之中,皇上能饒過韓家一家三口已是萬幸,難道還指望他能讓韓卓繼續高官厚祿,繼續拿他當心腹重臣不成? 得虧騰驥衛“盛名”在外,便是隨便一個小旗總旗都身家不菲,何況韓卓還貴為副指揮使,身家更是常人難以想象,關鍵他這幾年一直有留心培養接班人,便他不在騰驥衛了,至少也還有三分之一個騰驥衛能在宇文承川的掌控之中。 是以韓卓很干脆就應了皇上的話:“臣謝過皇上不殺之恩,臣即日便會帶內子與小女離京,有生之年,絕不會再踏進盛京城半步,請皇上放心。” 皇上沒再看他,淡聲吩咐起送走了永嘉侯折回來的何福海來:“傳朕旨意,顯陽侯顧準勞苦功高,現特晉為從一品太子太保,蔭一子為正四品指揮僉,金吾衛指揮使由原副指揮使沈世銘接任,欽此!” 將大伯父晉為從一品的太子太保,還蔭一子? 表面看來,大伯父的確是賺到了,像他這樣不到五十,便做到了“三公三孤”的,不說后無來者,至少自大鄴開國以來,已是前無古人,可算是天大的殊榮了。 宇文承川與顧蘊對視一眼,卻都忍不住暗自苦笑起來,三公三孤說來好聽,可誰不知道只是虛職,哪里比得上金吾衛指揮使手握重權,風光體面?看來皇上終究還是對東宮起了芥蒂,所以開始剪除東宮的羽翼了。 不過也罷了,只要二皇子永嘉侯一黨與成國公府一黨都在此役中傾覆了,東宮便再沒有威脅了,一時間的實力大減反倒不是壞事,反正韓卓與顧準便離了騰驥衛和金吾衛,短時間內也不會人走茶涼的。 “奴才遵旨!”何福海忙應了,便要退下傳旨去。 冷不防一個金吾衛卻跑了進來,跪下后連氣都來不及喘,便先稟道:“皇上,不好了,永嘉侯逃走了——” ------題外話------ 勤勞的小蜜蜂來了,可看文的人都哪里去了啊?被訂閱虐哭了…… ☆、第二百九二回 亂象初生(求掌門人投票) 逃跑了? 皇上與宇文承川顧蘊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金吾衛的話是什么意思,御花園在皇宮深處,高墻林立,侍衛如云,關鍵永嘉侯身邊當時也跟了不少人,而他就一個人,再是神勇不凡,也雙拳難敵四掌,怎么就可能讓他給逃跑了,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而且如今皇上只是下旨拿永嘉侯及其子侄們下詔獄,并沒有要他們的命,那事情就仍不到最壞那一步,仍有回圜的余地,永嘉侯若是明智的,就該恭敬從命才是,至少還能有一線生機,可他卻逃跑了,那便是抗旨不尊,罪上加罪了,他這是連最后一絲希望也不想要了? 皇上因忙沉聲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多侍衛,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都看不住一個人,朕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喝得那金吾衛不但喘得更厲害,話也越發說不利索了:“回、回皇上,屬下們實在沒想到,到了御花園后,永嘉侯圍著一棵大樹繞行了兩圈,忽然就說,自己想再上一次樹,重溫一下兒時的美好回憶,屬下們想著上樹也無傷大雅,于是同意了……沒想到,沒想到他上了樹后,卻忽然扔了個不知道什么東西到地上來,然后便起了一陣黑煙和火光……” 金吾衛都是訓練有素的,感受到那黑煙與火光帶來的氣浪,立時便都本能的趴到了地上去,可等那陣氣浪過了,他們再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來時,卻發現,方才還在樹上的永嘉侯,竟然不見了! 顧蘊這才發現,說話這個金吾衛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有幾處黑黑的,鎧甲也頗為凌亂,難怪方才他一進來她便覺得不對,原來是不對在這里……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顧不得皇上正怒聲斥責那金吾衛:“什么黑煙什么火光,永嘉侯怎么可能無旨將這些東西帶進宮來,你這是糊弄朕當時不在現場,可以任你們想怎么胡說八道,就怎么胡說八道是不是?” 忙出聲打斷了皇上的話:“父皇,現下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永嘉侯既敢逃跑,那必定已打算將不軌之心,付諸于行動了,父皇,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阻止他啊!” 顧蘊能想到這上面,宇文承川自然也能,忙沉聲接道:“是啊父皇,只怕永嘉侯立刻就要將不軌之心,付諸于行動了,我們得立刻防備起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