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四公主又道:“我還想明兒帶了人隨冷嬤嬤一道去粥棚幫忙去,橫豎我成日里閑著也是閑著,如此既能打發時間,更能幫到需要幫助的人,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見顧蘊要說話,猜到她多半要阻攔自己,忙道:“我知道嫂嫂擔心什么,其他人都能吃的苦,我為什么不能,也不用特地派人保護我,我喬裝一番便是,想也沒人能認出我來。大皇嫂,我如今真的想做點有意義的事,以前那十幾年,我都活得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什么價值,我甚至想過,若哪日需要公主和親了,我就去求了父皇,讓我去罷,如此好歹也能證明我的存在多少是有一點價值的,可終究……我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里,大皇嫂就答應了我罷。” 她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顧蘊還能說什么,說來讓四公主去見一見那些場面也的確沒什么壞處,遂點頭道:“你既堅持如此,那便去罷,我讓紫蘭隨她一起去,她有功夫在身,萬一有什么突發情況,也能保護你。只是一點,外面到底苦寒,饑民們又魚目混雜,你若是適應不了,就立時回來,橫豎銀子和力氣,你已經出了一樣了。” 四公主這才笑了起來:“大皇嫂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當下姑嫂二人又說了幾句話,聽得小太監往里傳:“殿下回來了。”四公主也就起身告辭,與冷嬤嬤一道離了顧蘊的寢殿。 片刻之后,果然宇文承川裹著滿身的寒氣回來了,顧蘊忙叫錦瑟卷碧給他解了斗篷,換了家常衣裳和鞋子,方笑道:“殿下今兒氣色倒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一面親自遞了熱茶給他。 早上她起身時,宇文承川早上朝去了,中午又因太過繁忙沒有回來用膳,算來這還是夫妻兩個今日第一次打照面,所以顧蘊有此一說。 宇文承川接過茶喝了一口,覺得渾身都暖和多了,才笑道:“可不是有喜事嗎,你們的善舉皇上已經聽說了,十分的欣慰,今日早朝時,還特地提出來夸獎了你們一通,說連女眷們都這般的識大體,何愁大鄴不能度過眼下的難關?我也跟著面上有光,且至少短時間內,不必再為城外的饑民們擔心了,氣色怎么能不好。” 顧蘊點頭笑道:“原來是這個,我的初衷倒不是為了皇上夸獎,當然,能讓皇上龍心大悅,就最好了。就是方才我聽冷嬤嬤說,饑民們著實可憐,尤其是小孩子和老人們,且更擔心,饑民會不會越來越多,盛京乃至周邊地帶的糧價會不會因此再漲高?這事兒朝廷到底是個什么主意啊,光靠我們一群女人,哪里能真正解決問題?” “這事兒的確得朝廷拿主意。”宇文承川道,“內閣和六部這幾日都在商議此事,已經有些眉目了,打算待天氣稍稍回暖后,便分批疏散饑民,讓他們能投親靠友的就盡量投親靠友,不能的便仍各自返鄉,然后由朝廷出面,與饑民人數最多的幾個地方的富戶們都打借條,言明什么時候還他們,又給幾分的利,再不然給他們些無關緊要的小官或是虛名也成,想來應當就能度過難關,熬到夏秋了。” 說得顧蘊松了一口氣:“朝廷有了解決的法子就好,只盼以后大鄴能再無饑饉,不然我們這樣高床軟枕的睡著,山珍海味的吃著,實在于心難安啊。” 宇文承川就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下我不敢把話說太滿,但將來卻一定會盡我所能,讓大鄴再無饑饉,讓百姓真正的安居樂業,創造一個屬于你我的盛世的!” 翌日,四公主果然喬裝一番,由紫蘭護著,與冷嬤嬤等人一道坐車出宮去了施粥現場。 到快要掌燈了,才滿臉疲憊的回來了,眼圈還紅紅的,讓顧蘊以為她受了什么委屈,忙關切的問道:“眼睛怎么紅紅的,瞧著哭了很久一樣,是不是誰給你委屈受了?不然明兒就不去了。” 四公主卻啞聲道:“大皇嫂,沒人給我委屈受,是看多了那些饑民們的悲慘樣子,我心里難受,這才會忍不住的……我明兒還要去,不但明日,以后我日日都要去,哪怕只能幫到一個人,哪怕我自己再苦再累,我心里也高興!” 雖然她剛開始被饑民們身上的異味惡心得幾度想吐,也曾被他們身上猙獰的傷口嚇得心里直打顫,還因為幫著盛粥令雙手都酸得快直不起來,可那些饑民領到粥后看向她的感激和滿足的眼神,卻讓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原來她的存在,是真正有價值的,所以她怎么能不再去了,她已經決定,一定要盡可能的幫助他們,到他們不需要她幫助的那一日! ------題外話------ 昨天從早上七點半開始就停電,一直到晚上八點才來,我周末兩天還有事必須出門碼不了字,依然更新了,我都快被自己感動了,親們呢?感動就拿票砸我吧,砸得越痛,獎勵越多哦,都千萬表因我是嬌花就憐惜我,我喜歡猛烈的,o(n_n)o~ ☆、第二百五八回 顧葭的報復 顧蘊話一出口,便已約莫猜到四公主會說什么了,見果然她說的與自己想象的差不多,于是點頭道:“幫助別人,親眼看到別人因為自己的援手而得以度過難關,的確是一件讓人高興和滿足的事,你既做了決定,我自然只會支持你。不過你也要注意,別累壞了自己,凍壞了自己才是,我瞧你兩頰紅紅的,快回屋讓人熬一碗姜湯給你喝,待用過晚膳,便捂著被子好生睡一覺罷,不然明兒你便病倒了,還何談幫助饑民們?” 四公主見顧蘊無條件的支持自己,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上前抱著顧蘊的手臂蹭了幾下,說了一句:“大皇嫂,你真好!我這輩子能得你當嫂嫂,比我自己生來便是公主還更令我慶幸與開心!”才高興的回了自己房里去。 余下顧蘊看著她輕快的背影,含笑嗔了一句:“這丫頭,竟也會有嘴巴這么甜的時候!”才看向地下的冷嬤嬤,問道:“今兒饑民的人數有增加嗎?米價有沒有上漲?” 冷嬤嬤笑著說了一句:“那也是娘娘待四公主真的好,四公主才會這般由衷敬重娘娘的。” 方正色道:“大概只增加了百來個饑民,倒算不得什么,米價也沒有上漲,都知道是宮里娘娘們和宗室的貴人們做好事,誰敢趁機發國難財,就是……就是今兒三皇子府與成國公府,柯閣老府,還聯絡了好些文官家,也開始搭了粥棚施粥了,只他們的規模沒我們的大,就十口鍋,而且逢人就說,三皇子妃娘娘與懷王小殿下體己出了五萬兩銀子,他們如今孤兒寡母的本就不容易,還這般憂國憂民,實在難得,讓大家都要記得他們母子的大恩與大義呢。娘娘,三皇子妃母子這般做,分明就是為了與我們打擂臺,收買民心嘛,我們可不能讓他們得逞了,得設法阻止他們才是,早知道,就該讓吳閣老夫人和白閣老夫人也早早開始行動,不必等到后面宗室女眷們捐的銀子用盡了時再說的。” 顧蘊聞言,怔了一下,才勾唇道:“且由他們去罷,反正皇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除非犯上作亂,否則做得再多,賠進去再多銀子也是白搭,反倒可以讓饑民們因此多一條生路,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阻止他們?” 先前她與禮親王妃等人商量來商量去,覺得宮眷和宗室女眷們捐的銀子已能撐一段不短的時間了,便暫時打消了讓吳閣老夫人和白閣老夫人牽頭,讓百官的家眷也捐銀子的主意,想著等銀子實在不湊手了,再讓她們現去牽頭,同時再想其他法子也不遲,再不濟了,顧蘊自己還可以出銀子,反正她是出了名的財主么。 卻沒想到,竟給了成國公府和柯閣老府以可乘之機,由此也可見這兩家始終沒有死心,還打著推宇文玨上位的主意呢,這才會寧愿花大筆的銀子,也要為宇文玨買一個好名聲,可他們就沒想過,銀子有時候并不是萬能的,好些東西并不是有銀子就能買來的? 不過,這于饑民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所以,她管他們動機如何呢,只要饑民們能因此少餓死幾個人,她巴不得他們的聲勢越浩大越好! 顧蘊說完,又吩咐冷嬤嬤:“明兒熬粥時,記得讓熬粥的婆子每鍋粥里都加些姜,再撒點兒鹽,一來可以讓粥的味道更好些,頓頓都是白粥,再餓的人吃著怕也不會覺得美味,也就只能果腹而已,二來可以防治一下風寒和其他病癥,王太醫白日來給本宮請脈時,就說了這個,說是人長期不吃鹽,身體會吃不消的。” 冷嬤嬤聞言,忙應了:“奴婢都記住了,明兒就讓她們加些姜和鹽在粥里,好在只是調料,用不了多少,也費不了多少銀子。就是方才之事,娘娘難道真不再考慮了嗎?” 顧蘊毫不猶豫道:“不考慮了,你下去歇著罷,明兒還有的忙呢。” 冷嬤嬤無奈,只得行禮退了下去。 顧蘊這才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無聲的嘆息起來,瞧這天是又要下雨甚至下雪啊,也不知道今年這天氣是怎么搞的,惟今也只能盼著老天爺能早日放晴,早日暖和起來了。 晚間宇文承川回來,顧蘊少不得把三皇子府也開始施粥的事告訴了他,末了道:“我想著這于饑民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所以覺得由他們去罷,你怎么說?” 宇文承川冷哼道:“我早知道這事兒了,柯閣老是那等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嗎?早宣揚得上下都知道了,我也想的是且由他們去罷,若只是施個粥,就能施個皇太孫來當了,那這皇太孫也未免忒廉價了,皇上心里有數著呢,你不用擔心。” 顧蘊點頭笑道:“有你這句話,我越發放心了,且用膳罷,你忙了一天,必定早餓了。”揚聲叫了人進來擺飯。 第二日,四公主又是一大早便隨冷嬤嬤紫蘭等人一道出了宮去,顧蘊閑著無事,好在陳淑妃過來探望她,陪她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才算是替她打發了一上午的時間。 陳淑妃卻也不是無故來探望顧蘊的,她如今協理六宮,瑣事冗雜,哪還能跟以前似的,想什么時候來東宮,就什么時候來? 她今兒來,主要是想告訴顧蘊后宮眾妃嬪對顧蘊讓她們為饑民捐獻銀子的態度,“低位分的妃嬪們倒是沒說什么,當然,也有可能是不敢說,高位分的不差銀子,也沒說什么,就是中間的妃嬪暗地里說了不少娘娘的閑話呢,聽說皇后娘娘也因此發了好大的脾氣,說娘娘不將她放在眼里……我倒是知道娘娘一心為民,原想著皇上這幾日若來我宮里,定要為娘娘分說分說的,偏皇上連日都未踏足我宮里半步,我有心也使不上力,所以特地來提醒一下娘娘,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娘娘好歹心里有個數,免得不慎被人暗算了去。” 這樣的結果,早在顧蘊的意料之中,東宮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便是想不知道也難,卻也感激陳淑妃的好意,因笑道:“多謝淑妃娘娘關心,我心里有數的,只要父皇不說什么,她們說再多又有什么用。” 何況她問心無愧,便那些人當面說到她頭上了,她也沒有可怕的,至于暗算自己出氣,就得看她們有沒有那個膽識和本事了,她又不是銀子,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歡,人人都擁護? 送走了陳淑妃,錦瑟進來了,給顧蘊行過禮后,便神神叨叨湊到了她耳邊,小聲說道:“娘娘,建安侯府有動靜了,動靜還不小呢!” 顧蘊怔了怔,才想起自己曾吩咐過錦瑟暗里注意一下建安侯府的動靜,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才道:“那說來聽聽罷。” “嗯嗯。”錦瑟忙點了幾下頭,道:“顧葭出了小月子后,又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在彭姨娘喬裝了設法混進建安侯府,與她見過一面后,她便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百般討好孝順起建安侯太夫人來,漸漸的建安侯太夫人也真被她所打動,變得對她言聽計從起來。” 聽起來倒像是跟自己前世時的路子一個樣,不過當時董太夫人可沒對自己言聽計從,即便后來中了自己下的毒,也只是口不能說身不能動,卻是個人都能看出她對自己的恨意,且這個過程,可比如今顧葭讓董太夫人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過程長多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顧蘊思忖著,人也再不復方才的懶洋洋,問道:“建安侯太夫人真對顧葭言聽計從?那建安侯太夫人人是清醒的嗎,日日都在人前露臉嗎,看起來像不像是受了什么脅迫?” 錦瑟道:“是真的言聽計從,也不像是受了什么脅迫,不過每日她都要吃一種藥,乃是她先前有一次犯頭疼的老毛病時,吃了顧葭給的藥后,很快便好了,自那以后,她就開始真正看重起顧葭來,漸漸更是萬事都要顧葭伺候在側,別的人通不能近身了,即便是建安侯太夫人的貼身嬤嬤這樣伺候了幾十年的。以致不到一個月,顧葭便通過建安侯太夫人之手,將府里的管家大權大半收攏到了自己手里,惟獨賬房和采買還在那方氏手里。” 董太夫人的情況聽起來,倒像是被顧葭的那種“藥”,給控制了心神一般,所以才會對她言聽計從,可自己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藥啊,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見識少,晚間宇文承川回來了,倒是可以問問她。 “咝……”顧蘊因又問錦瑟道:“那建安侯呢,就由著顧葭這樣借建安侯太夫人的手,控制住大半個建安侯府,威脅他愛妾和一雙兒子的地位乃至性命嗎,他不是為了那方氏,連侯爺都愿意不做的?” 錦瑟道:“顧葭雖控制住了建安侯太夫人,卻一直沒對方氏母子怎么樣過,建安侯又多少對她有幾分愧疚,且建安侯太夫人的話,在建安侯面前還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建安侯對顧葭的好多行為,只要不直接威脅方氏母子,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沒想到,就是這樣的變相縱容,惹出了禍事來。昨夜建安侯太夫人忽然叫建安侯帶了方氏和他們的小兒子,連同養在建安侯太夫人屋里的大兒子,與顧葭一道,大家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卻沒想到,飯才吃到一半,除了顧葭,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以方雪柔的精明和警惕心,顧葭都讓董太夫人對她言聽計從那么長時間了,怎么會不連董太夫人一并防著,是以昨夜進了董太夫人屋里后,便十分謙遜的站到了董太夫人身后,說要服侍她用膳。 小兒子董松還在吃奶,來前她特意讓奶娘喂飽了他的,這會兒正睡著,倒是不必擔心他,大兒子董柏的奶娘是她的心腹,喂董柏吃任何東西前,都要自己先吃了,確定沒問題后,才會給董柏吃,所以也不用太擔心。 方雪柔想著,只要自己母子三人都能不沾桌上的任何東西,便盡量不沾,顧葭自然奈何不了他們,只可恨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抓顧葭的把柄,卻什么都沒能抓到,否則她豈容她再囂張,這樣時時都得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也實在過夠了,——渾然忘了,當初顧葭有孕時,她便是用的相同的招數對待顧葭。 卻沒想到,自己明明連董太夫人屋里的水都沒喝一口,宴席進行到一半時,依然倒了下去,方雪柔這才意識到,顧葭根本就不是在飯菜上做的手腳,而是在其他地方,她也壓根兒沒想到,顧葭會那么膽大包天,連董太夫人和董無忌母子也一并給藥倒了……只可惜她明白得太遲,已然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顧葭笑靨如花的拍手叫了人進來,把她的一雙兒子給抱走,然后氣急攻心的暈了過去。 顧蘊聽到這里,忙問道:“那后來呢,后來顧葭把建安侯母子和方氏母子都怎么樣了?” 嘖,顧葭可比前世的她大膽無畏多了,當然,也不計后果多了,也不想想,待董太夫人和董無忌醒來后,她要怎么收場,難道她是打算直接把他們都結果了,一了百了嗎?那不但她,連同彭氏也一并活不成了,她真的愿意這樣與一群最憎惡的人同歸于盡嗎? 錦瑟答道:“后來她就把建安侯和方氏捆了起來,讓自己的人趁夜抬去了自己院里的后罩房,待建安侯太夫人醒來后,卻對建安侯太夫人說,建安侯出遠門去了,建安侯太夫人本就腦子渾渾噩噩的,倒是想起了一些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可還沒想完全,便開始不停的打起哈欠來,十分的難受,要顧葭給她藥吃,顧葭等她難受了好一陣后,才給了她藥,她吃了藥便又睡著了,待再醒來時,顧葭又給她說建安侯出遠門了……幾次過后,她便對建安侯出遠門去了深信不疑了,還聽從顧葭的,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齊,說‘侯爺不在期間,府里凡事都聽夫人的安排,有客人來防,直接說侯爺出了遠門,她又在病中,不方便見客,將客人請走’云云。” 一席話,說得顧蘊越發好奇了,顧葭那個藥到底是什么藥,竟這般有效,只要控制住了董太夫人,就相當于“挾天子以令諸侯”,建安侯府可不成她的天下了? 她又問道:“那建安侯與方氏這會兒怎么樣了,顧葭總不會費這么大的周折,只是想把二人關起來罷,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怎么也該狠狠折磨二人一番,以出一口壓在心上這么長時間以來的惡氣才對,還有方氏那兩個兒子,她的孩子連來這世上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她怎么能容忍方氏的兒子仍活得好好兒的?” 錦瑟搖頭笑道:“那兩個孩子好像今兒一早就被送出建安侯府去了,其他的奴婢就暫時不知道了,奴婢安排在建安侯府的人暫時就傳了這么多消息回來,想必很快就會有后續消息,一有了消息,奴婢立時來回娘娘。” 顧蘊點點頭:“也不必刻意催她們,什么時候傳消息進來都是一樣,橫豎只是別人家的事,我只是看戲的,早看一會兒,晚看一會兒,并無什么分別。” 錦瑟應了,又陪著顧蘊說了一會兒話,才忙自己的去了。 很快到了午膳時分,顧蘊正要讓人擺飯,不想已好些日子不回來用午膳的宇文承川卻回來了,她不由又驚又喜,忙叫人加菜,待菜上來后,自己一邊吃著,一邊也不忘給宇文承川布菜,待彼此都用完膳,漱了口喝茶時,才把自己的疑問說了:“……有沒有什么藥物,能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依賴,甚至言聽計從的?” 宇文承川臉上吃飽喝足后的愜意立時不見了,整個人也坐直了,沉聲問道:“蘊蘊怎么忽然想到問這個了,是不是你發現了什么?” 蘊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忙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事情與我們不相干了……”索性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實在是好奇,這才會想問問你,看你知不知道的。” 宇文承川這才松了一口長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呢,既不與我們相干,只是一群瘋狗在互咬而已,理他們呢!” “人家這不是好奇嗎?”顧蘊忙抱了他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嗎,你要是知道,就告訴人家,滿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好不好嘛?” 宇文承川最喜歡她這副愛嬌的樣子了,順勢指了指自己的臉,待她很大方的連親了幾下后,才道:“被下藥的人是不是食欲不振,面容消受,精神不濟?如果是的話,我倒是知道一種,罌子粟。” 罌子粟?那是什么東西? 顧蘊聞所未聞,片刻方道:“我也不知道建安侯太夫人是不是有你說的那些癥狀,可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顧葭與彭氏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題外話------ 最后兩天,雖然更得少,還是要厚著臉皮求票啊……另外,這兩天我都不在家,有些獎勵暫時沒發到的,請親們千萬要見諒啊,么么么么么,o(n_n)o~ ☆、第二百六九回 折磨(上) 罌子粟? 顧蘊確信自己兩世為人以來,也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對顧葭與彭氏到底是怎么弄來它的就越發好奇了。 她是讓錦瑟有意暗示過周望桂,在過去這段時間里,故意給彭氏幾分自由,讓她能幫上顧葭的忙,可彭氏一個被正式夫人打壓得連吃個熱菜喝個熱湯都要看下人臉色的姨娘,彭家又早徹底垮掉,絕跡于盛京了,她連個幫手都沒有,顧葭也是一樣,便手下有幾個勉強得用的,能耐也有限得很,她們到底是從哪里得來這樣東西的? 思忖間,顧蘊繼續與宇文承川道:“不過聽錦瑟說來,建安侯太夫人是一日里大半時間都渾渾噩噩的,未必就沒有你說的這些癥狀,只不過旁人無從知曉而已,你是怎么知道這種東西的?” 宇文承川道:“我也是當年在凌云峰時,有一次無意在大師的藥房里見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果實,一時好奇之下請問大師才知道的,‘罌子粟’這個名字也是聽大師說的,說是它的蒴果汁液雖可以用做藥引,效果還不錯,能讓病人減輕許多痛苦,比麻沸散之類還好用,但食用過多后,就會引起食欲不振,精神不濟,容易成癮。還說前朝的時候,有些地方的上位者就曾用它來控制下屬,不過后來發現,這些人用過罌子粟制成的藥物之后,漸漸都與廢人無異了,便被當時的朝廷給下令盡數銷毀,再不許任何人種植了,倒不想如今又出現了,看來我得讓人好生查一下那東西的來源才成,若不是有心人的陰謀就最好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顧蘊聞言,眉頭就皺得越發緊了,點頭道:“顧葭雖從不為我所承認,家里兩房也都不拿她當正經姑奶奶,到底與我也不是絲毫關系扯不上,的確得好生查一查那罌子粟的來源才是,不然癩蛤蟆不咬人卻惡心人,我早前被她惡心了那么多年,是真不想再被她惡心下去了。” “這事兒就交給我了,你只管放心,我絕不會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的!”宇文承川滿臉的鄭重。 顧蘊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卻一直到晚間臨睡前都有些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特意把顧葭的悲慘遭遇傳到了彭氏耳朵里,才橫生出這番枝節來的,若是的話,她豈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事情可千萬別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啊! 她卻不知道,這回她是真想太多了,顧葭與彭氏并不是被人因時導勢的利用了,而是顧葭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哪怕自己也賠上性命,甚至死后萬劫不復,也定要讓董無忌和方雪柔血債血償,所以花起銀子來是一點也不手軟,完全就不打算給自己剩一分一毫。 而顧葭的嫁妝雖不甚豐厚,什么都變賣了,也勉強能湊足七八千兩,何況建安侯府雖落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是沒有能讓人動心的地方,只要舍得花銀子,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辦不成的呢? 只要能讓董無忌和方雪柔在死前,受盡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非人的折磨,顧葭哪怕什么都舍棄,也在所不惜! 此時此刻,顧葭就正坐在一張圈椅上,居高臨下看著地上死狗一般癱著動也不動一下的董無忌和方雪柔,喝命身側侍立的婆子:“還愣著做什么,拿冷水把他們給我潑醒了,我有話說!” 婆子們聞言,忙有兩個上前,端起水便往地上董無忌和方雪柔的頭上身上澆去,大冬天的冰涼的水澆在身上,除了死人,誰又誰不被驚醒過來? 董無忌與方雪柔既還沒死,自然也不例外,立時在睡夢中打了個激靈,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屋里的情形,讓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二人一時間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還是在看到上首滿臉似笑非笑,眼角眉梢全是毫不掩飾得意與解氣之色的顧葭后,方雪柔才先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立時赤紅了眼睛,看著顧葭恨聲罵道:“顧氏你個賤人,竟連侯爺與太夫人都敢謀害,你就等著我們得救后,你死無葬身之地罷!” 董無忌聞言,這才也憶起了之前的事,臉上的憤怒之色比方雪柔更甚:“賤人,你真是狗膽包天,竟敢謀害夫主與婆母,枉我還看在之前的事上,對你多有忍讓,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等我得救以后,我不將你碎尸萬段,再將你的尸體扔去亂葬崗子喂狗,我再不活著!” 一邊咒罵著,一邊還想撲上前打顧葭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兒動,方后知后覺的注意到,自己竟被捆粽子般,捆得個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除了嘴,哪里都再動不了,再一看方雪柔,也是如此。 董無忌就越發憤怒了,聲音也越發的大:“賤人,你到底想干什么,還不快放開我!經過昨日和今日的事,你的命我是絕不會再留了,但如果你立刻放開我和雪柔,我可以看在到底夫妻一場的份兒上,賞你一條全尸,你自己看著辦罷!” 顧葭欣賞夠了董無忌和方雪柔的憤怒和狼狽后,才冷笑起來,道:“怎么你們以為落到了我手里,你們還有得救生還的機會嗎?那豈不是枉費了我這幾個月的精心布置,也太便宜你們了?哼,還敢威脅我死無葬身之地,要將我碎尸萬段,扔去亂葬崗子喂狗呢,你們現在最好祈禱,我忽然就腦子抽了,愿意賞你們一個全尸,不叫你們葬身狗腹罷!” 一席話,說得方雪柔反倒從憤怒中清醒了幾分,忙四下里打量起來,就見整間屋子除了顧葭坐的椅子和靠窗的大炕,什么東西都再沒有了,門窗卻全被厚厚的棉絮遮得嚴嚴實實的,不但讓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是哪里,也讓外面的人絲毫看不到,甚至聽都聽不見里面的情形,自然更不可能知道這究竟是哪里了。 方雪柔心里就猛地一“咯噔”,賤人布置得這般周密,她又恨毒了她和侯爺,難道此番是真不打算給他們任何生還的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