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顧蘊忙一一應了,感激道:“五弟妹是過來人,王太醫雖醫術高明,到底沒有親自生養過,有些地方難免想不到,以后五弟妹可得時常來瞧我才好,也能替我解解悶兒,待回頭孩子平安生下來了,我再好生答謝五弟妹。” “只要大皇嫂不嫌我煩,我一日過來三次都使得。”五皇子妃少不得應了。 六皇子妃則故意笑道:“看來我回去后也得多努力了,這沒有孩子,以后大皇嫂與五皇嫂說話兒我都插不進去嘴了,漸漸的兩位嫂嫂也不肯帶我玩兒了,那我得多寂寞?” 說得顧蘊與五皇子妃都笑了起來:“你是得多努力,更該努力的卻是六皇弟……不過每次你們那個時,你倒是可以用枕頭把下面塞高一些,如此……” 這邊妯娌三人說著體己話兒,宇文承川出了顧蘊和他的臥室后,卻沒有即刻去廂房里睡覺,因為奉命去打探出事當夜,那些狼群何以為三皇子等人所驅的騰驥衛回來了。 宇文承川聽了冬至的稟報,哪里還有睡意,主仆兩個忙忙去了外面。 一番詢問之后,方終于知道了,原來能驅使狼群的人并不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而是當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少年身世有些奇特,其父母乃是當地的獵戶,他才出生幾日,便不幸被一頭公狼給叼了去,其父母傷心欲絕之下,找遍了當地的大小狼窩,也只找到了他當日被叼去時,身上包的大紅襁褓。 卻不知道天不絕他,那頭公狼叼了他去后,并沒有吃他,而是將他叼回了自己的窩里,給自己的伴侶,一頭才生完孩子,孩子卻不幸夭折了的母狼撫養。 那少年從此便吃狼奶啃生rou,學狼叫學狼四肢行走,不過幾年功夫,便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狼孩兒。 而獵戶夫婦自失了孩子后,男的還好些,雖傷心到底也走了出來,女的卻自此變得瘋瘋癲癲起來,成日里不是打貓便是招狗的,惹得鄰里都從一開始的同情她到了深深的厭煩她,獵戶無奈,只得帶著妻子,搬到了深山密林里去獨門獨戶居住,以免妻子再瘋癲下去,他們不搬,鄰里也得聯合起來趕他們走了。 不想這一搬,反而讓他們因禍得福,竟在一次外出打獵時,偶然遇上了那個狼孩兒,也就是他們的孩子,獵戶的妻子雖仍瘋癲著,對那孩子卻有一種近乎天生的本能似的,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堅持說那就是她的兒子,哭著吵著要去接他回家。 獵戶一開始還不相信妻子的話,雖然那狼孩兒的確一看就有問題,明顯更像人而不是像狼,可他們的孩子都葬身狼口好幾年了,妻子一定是太過思念孩子,以致病情又加重了。 但拗不過妻子的哭鬧,獵戶只得設陷阱將那狼孩兒抓了來,待將他亂糟糟的頭發分開,再將他臉上亂七八糟的毛發剪去,與他洗干凈了臉后,獵戶便呆住了,只因那孩子,竟與他小時候似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不是他的兒子,又會是誰? 獵戶夫婦自此便將狼孩兒帶在了身邊撫養,或許是血濃于水的天性使然,狼孩兒倒是很快便接受了獵戶夫婦,跟著他們學習人的一應習性,也跟著他們學習說話兒,叫他們“爹娘”。 只是到底是吃狼奶長大的,又跟著狼群混了這么多年,他到底野性難馴,一個月總要跑出去兩三次,與狼群一塊兒生活,每次都三四日,四五日的,久而久之,獵戶夫婦與狼群便都習慣了,因為這個孩子在中間起到的紐帶作用,人與狼竟然破天荒第一次能和諧共處了,人也破天荒第一次能驅使狼按人的心意做事了。 再久而久之,山下便也漸漸傳開了這事兒,只是人們都當其是一個茶余飯后的談資,或者說是奇聞軼聞,用來消遣罷了,連當地人自己都將信將疑,就更不必說偶然經過的外地人了,都是聽過就算。 三皇子的人提前到了木蘭圍場部署一切時,一開始是沒聽到這個奇聞,更沒想到利用這樁奇聞來助他們成事的。 實在是這個任務著實事關重大,一個不慎便會全盤皆輸,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由不得三皇子的下屬們不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務必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后,才敢行動。 所以大家散開來四下里觀察地形,尋找最佳的行動地點,偶然聽說了這事兒時,起初也都是不信的,但如果這是真的,有狼群助他們成事,那他們豈不是能事半功倍?于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僥幸心理,三皇子的人分頭上了山,沒想到這一上山,竟真讓他們遠遠看到了狼孩兒驅使狼群按自己心愿做事的一幕幕,還看到了獵戶夫婦與狼群和諧共處的一幕幕。 三皇子的人驚喜交加如獲至寶,趁著狼孩兒又出去跟狼群們混時,便將獵戶夫婦抓了,然后讓他們給狼孩兒發訊號,讓其立刻回來。 待狼孩兒回來后,他們便當著獵戶夫婦的面,與狼孩兒提起條件來,最后說,若狼孩兒按他們的吩咐辦事,他們便保獵戶夫婦平安無恙,事成之后,還會給獵戶夫婦大量的金銀財寶,讓他們一輩子都享之不盡;反之,他們便殺了獵戶夫婦,還要放火燒山,讓狼孩兒和群狼都被活活燒死! 狼孩兒跟著獵戶夫婦學了幾年說話,簡單的對話已是難不倒他,對人狠起來其實比狼更兇狠更殘暴也有了一定的認知,何況還有獵戶夫婦被逼著在一旁為他解說兼哀求,雖氣得連連嚎叫,惹得好些狼都應聲跑了來,也跟著他一起嚎叫,將三皇子的人嚇得兩股戰戰。 到底不能不顧忌自己父母的性命,只得含恨答應了他們的條件,說愿意在他們規定的時間替他們驅使狼群,只求不傷害獵戶夫婦。 三皇子的人也不敢將狼孩兒逼得太緊,真惹急了他,驅使狼群攻擊他們,他們固然可以也可以要了獵戶夫婦的命,但他們自己也都得沒命,豈非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便只好言好語的帶了獵戶夫婦離開,與狼孩兒言明,待事成之后,一定平安將他們送回來。 這才會有了那夜狼群將去打圍的人們團團圍住,卻又沒有最終追上大部隊,將他們全部啃噬殆盡之事發生,三皇子等人也不是傻子,狼孩兒再是能驅狼,說到底狼也是野獸而非人,萬一問見血腥味兒,獸性大發,連狼孩兒都驅使不住了,逮誰咬誰,豈不是連他們自己人也得跟著遭殃? 只是三皇子終究還是沒想到,就算有了狼群相助,他竟也會一敗涂地,甚至丟了性命,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顯然都是說的他了! ------題外話------ 親們,二更來了哈,簡直拼盡瑜的老命了,有票子的都趕快砸瑜吧,不要因為瑜是嬌花就憐惜瑜哈,么么么么么么噠,o(n_n)o~ ☆、第二百三零回 流言 自污(繼續求票) 宇文承川聽完面前騰驥衛的稟報,皺眉沉默了好半晌,才沉聲問后者:“如今那對獵戶夫婦怎么樣了,宇文承稷的人不會還一直扣著他們罷?” 那騰驥衛見問,忙恭聲回道:“回殿下,當日那狼孩兒帶了狼群去圍場包圍圣駕時,三皇子的人便已將那對獵戶夫婦給放了,還給了他們不少金銀。屬下聽說那狼孩兒雖跟著父母生活了幾年,終于人的習性比狼的習性更多了,到底脾氣還是比尋常人暴躁得多,想來三皇子的人也不敢真惹急了他,不然那么多狼,真發起狂來,后果豈是他們承擔得起的?如今他們一家仍住在原來的地方,只是那狼孩兒吸取教訓,隨時都安排有幾匹狼在自家周圍護著,我們的人輕易不敢靠近。” 宇文承川這才眉頭稍展,冷哼道:“孤是說那么多狼,怎么之后便一絲動靜也沒有了,幸好宇文承稷的人還沒有愚蠢到家,輕易不敢靠近便不必靠近了,且由得他們去罷,此番于他們來說,原便是無妄之災。你辛苦了,且退下罷。” “是,殿下。”那騰驥衛忙抱拳應了,卻行退了出去。 侍立在一旁的冬至方不無慶幸與后怕的與宇文承川道:“得虧三皇子有那個賊心,卻沒有賊膽,不然真讓那個狼孩兒驅使狼群攻擊我們,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宇文承川冷嗤道:“想要成就大事,光不怕別人死算什么,還得不怕自己死才成,他那么惜命的,哪敢真這樣破釜沉舟?不過圍場一帶竟有那么多狼,于當地的百姓和路過的客商來說,終究也是一大隱患,得讓當地的官府另辟一條路來大家通過才好,如此人與狼便能互不威脅彼此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有小太監進來稟道:“五皇子妃娘娘等著求見太子殿下。” 宇文承川心里猛地一緊,五弟妹忽然求見他做什么,難道是蘊蘊出什么事了?但轉念一想,若蘊蘊真出了什么事,落英落霞早出來稟告他了,又怎么會讓五弟妹來與他說,而且既然她有意不讓落英落霞等人替他通傳,可見是有什么事想瞞著蘊蘊也未可知。 因沉聲道:“是五皇子妃一人求見孤,還是六皇子妃也與她一塊兒?她一人……那她現在在哪里,帶路!” 那小太監忙恭聲應了,帶了宇文承川和冬至一道前往五皇子妃此刻所在之地——宇文承川與顧蘊居所外的一個小亭子里,那里地勢比周邊的地勢都高,站在里面說話既可以讓人一眼看清說話之人是誰,不至于生出誤會來,有人意圖偷聽也是一目了然,再是適合不過說一些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的話了,五皇子妃倒是選得好地方。 很快宇文承川便進了亭子,五皇子妃忙屈膝給他見禮:“貿然叨擾大皇兄,實在是事關重大情非得已,還請大皇兄千萬見諒,這丫頭是我的貼身丫頭,自來我什么事都不瞞她的,只不知冬至公公是不是什么都能聽?既然冬至公公也什么都能聽,那我就直說了,事情是這樣的,昨兒我閑來無事去園子里閑逛時,無意聽見有幾個宮女在嚼舌根……” 當時五皇子妃也是扶了自己的貼身丫頭在四處閑逛,經過一片以萬年青做成的樹墻時,可巧兒就聽得墻的另一邊有幾個宮女在竊竊私語:“……不管你們信不信太子妃與榮親王世子之間有沒有私情,反正我是信的,不然當時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巧就是榮親王世子奮不顧身救了太子妃,之后為了保護太子妃,還弄得自己渾身是傷,太子妃卻毫發無傷?可見二人之間一定有私情!” 這話一出,便引來了好幾個宮女的贊同:“嗯,肯定是的,不然榮親王世子何以拖到現在都不肯成親,就是因為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啊!” “可不是,情急之下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反應,我敢說二人之間一定有私情!” 自然也有人不贊同這話,若輿論從來都是一邊倒,根本就不可能蔓延開來,“太子妃是君榮親王世子是臣,金吾衛護駕也是天經地義之事,眼見太子妃遇襲,榮親王世子怎么可能坐視不理,回頭太子殿下還不得生吞了他?你們少胡說八道了,仔細回頭傳到主子們的耳朵里,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立刻有人反駁她:“什么君啊臣的,太子妃是尊貴,榮親王世子難道就不尊貴了?榮親王世子在皇上跟前兒的體面,沒準兒比太子妃甚至是太子殿下還要多幾分呢,他便不那樣奮不顧身,難道皇上便會降罪于他,太子殿下便能拿他怎么樣不成,就是因為他與太子妃有私情,他才會這樣奮不顧身的!” 還有人幫腔:“便二人之間沒有私情,榮親王世子心里有太子妃卻是肯定的,我可聽說,榮親王世子看太子妃的眼神與看誰都不一樣,也是,太子妃那么漂亮,哪個男人能不動心?” “啊,我想起來了,年初皇后娘娘不是曾帶了太子妃皇子妃們去先蠶壇行采桑禮嗎,那一次我親眼看見了太子妃與榮親王世子私會,那時候太子殿下可巧兒不在盛京……” “那照你這么說來,二人有私情早非一日兩日,甚至連太子妃如今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 五皇子妃說到這里,不由滿臉的歉然:“當時我聽到這里,著實氣得頭腦發昏,再聽不下去,想也不想便喝罵起來,讓那些小蹄子閉嘴,又讓煙微去攔她們……只是我出門自來不愛多帶人,我們殿下又是出了名的不得臉,竟一個也沒能攔住那些小蹄子,反而讓她們都跑光了,不然我一定拿住兩個,逼問出到底是誰指使他們胡說八道的,還請大皇兄見諒。” 宇文承川早已是又驚又怒,片刻方滿眼陰鷙的道:“若只是幾個宮女胡說八道,五弟妹又何至于大費周章的來找孤,可見說這話的不止她們幾個,事情已遠遠超過了五弟妹的預期和控制范圍,所以只能來告訴孤,讓孤出手了,是不是?” 五皇子妃沉沉點頭道:“的確如此,之后我又聽見了幾個太監在偷偷的亂嚼舌根,回去后我便讓人悄悄兒去打探了一下,這些流言的源頭到底是哪里,又有多少人聽了去,畢竟無風不起浪。只可惜源頭已不可考,且不但宮女太監們十停人里有八停人在偷偷的議論這事兒,宗親百官的女眷們也好些人都聽說了這個流言,只不敢公然的議論而已。” 頓了頓,繼續道:“我原想著這幾日大皇兄與大皇嫂都忙得很,心情也不好,本不欲告訴大皇兄這些,以免太皇兄更煩心的,可又怕大皇兄一直不知道,一直不能加以制止,畢竟沒有誰敢當著大皇兄的面說這些,甚至連大皇兄大皇嫂跟前兒服侍的人都要有意避開,極有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惟獨就大皇兄大皇嫂不知道,屆時流言已越傳越離譜,有損大皇兄與大皇嫂的清譽就不說了,更糟糕的是,萬一傳到了大皇嫂耳朵里,讓大皇嫂動了胎氣……這才會輾轉求見大皇兄的,只盼大皇兄能盡快查到流言的源頭,狠狠給那居心叵測之人一個教訓,看其以后還敢不敢再胡說八道!” 宇文承川的眼神越發冷若冰霜,道:“多謝五弟妹特意來告訴孤此事,孤一定會盡快查出幕后主使,狠狠給其一個教訓,絕了流言源頭的,五弟妹的恩義,孤也記住了,將來自不會虧待了五皇弟。來人,好生替孤送五皇子妃娘娘。” 五皇子妃今日有此一舉,除了與顧蘊素來私交不錯,不愿意眼睜睜看著她名聲受損,甚至因此與宇文承川夫妻離心,傷身傷心以外,另一個主要目的可不就是為了宇文承川這句‘將來自不會虧待了五皇弟’嗎? 她知道自家殿下不若六皇子那樣有得力的母族和妻族,自家殿下的才德也只能算中等,并不能算上佳,她自己更是遠不若六皇子妃那般會來事兒,將來太子殿下登基以后,比起二四兩位皇子,自然自家殿下的日子要好過許多,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與二四兩位皇子有什么可比的,自家要比,也該與六皇子比才是,她不奢求將來自家日子能比六皇子府更好過,至少也不能當一個閑散王爺,在盛京城的地位還不如一般有體面權勢些的公侯府。 所以五皇子妃一得知此事后,便起了要告知宇文承川的念頭,她和五皇子可以這樣平凡庸碌的過一輩子,卻不能讓自己的兒孫也這樣,她總得盡可能為自己的兒孫們鋪一條路才是。 得虧六皇子妃還不知道這事兒,方才她借口有一句話忘了告訴顧蘊,讓她先回去,她也沒有動疑,當然也有可能她已知道了,卻不想輕易冒這個險,太子殿下若承這個情當然就最好,若不承情反而惱羞成怒,她豈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總算如今五皇子妃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便也不再多說,只與宇文承川行了禮:“那弟媳就先告退了。”便卻行退出了亭子去,不一時便不見了蹤影。 宇文承川這才狠狠一腳踢在了亭子的美人靠上,木質的美人靠立時被從中間攔腰踢斷了,看得一旁的冬至是心驚膽戰,卻連大氣也不敢出,如果他沒有猜錯,下一個該遭殃的就是他了! 果然宇文承川很快便看向了他,冷聲說道:“我因為太子妃身體欠佳,要忙著照顧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就罷了,你那兩只耳朵也是擺設不成,若不是五弟妹方才特意來提醒,流言豈非真要傳到行宮人盡皆知,惟獨我與太子妃不知道了?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罷!” 冬至聞言,忙跪了下去:“都是奴才的錯,還請殿下息怒,并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讓奴才即刻去徹查此事,奴才一定會盡快給殿下一個交代的,待事情了了,殿下要殺要剮,奴才都絕無半句怨言。” 這幾日宇文承川時刻圍著顧蘊打轉,除了回來當日去皇上跟前兒點了個卯以外,便再無出過他和顧蘊的院子,冬至又何嘗不是一樣,何況誰不知道他是宇文承川跟前兒第一等得用之人,不敢當著宇文承川的面兒說的話,難道就敢當著他的面兒說了不成? 可現在冬至哪敢為自己叫一句屈,甚至連臉上表露出一絲一毫委屈來都不敢,滿心只余一個念頭,等找出流言的源頭,找到那個幕后主使的混賬東西后,他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念! 宇文承川見冬至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白,一開口便是自動請纓,想起他這幾日也跟著自己忙得夠嗆,累得夠嗆,方面色稍緩:“即刻去查,狠狠的查!這事兒不但關乎著太子妃的清譽,還關乎著我和十一哥之間的兄弟君臣之情,決不能姑息了!” 待冬至鄭重的應了,方深吸一口氣,回了自家的院子。 顧蘊已經又睡了,送走五六兩位皇子妃后她便支撐不住了,倒讓宇文承川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向來細心敏銳,又了解自己,自己便是有一點輕微的情緒變化,她都能很輕易的感受到,得虧她睡著了,不然他得裝得多辛苦? 他于是靠到顧蘊的床尾,也打起盹兒來,只是滿心都是憤怒與痛恨,哪里睡得著,不過就是閉著眼睛,白養養神而已。 冬至的動作卻也快,出去不到一個時辰,便回來了,宇文承川在屋里聽得他的小聲呼喊,確定顧蘊仍睡得極熟后,才輕手輕腳去了外面,陰測測的低聲問道:“查出是誰幕后主使了嗎?” “暫時還沒查出,不過殿下別著急,奴才有別的收獲。”冬至先給他行了禮,才同樣壓低了聲音道:“奴才方才帶人出去四下里轉了一圈,發現果然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議論太子妃與十一爺……有私情的事,可流言又有了新的進展,有人說,十一爺根本就不喜歡女人,而是喜歡男人,不然他今年都二十八歲了,怎么還沒娶親生子?還說太子妃是漂亮,可比太子妃漂亮的女子,這世上又不是沒有,而且十一爺及冠時,太子妃也不過才十來歲左右,這么多年下來,都沒聽說過十一爺對哪個女人動心,家里也沒有侍妾通房的,不是喜歡男人是什么?” 冬至說著,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議論這事兒的人可不少呢,而且,還有人說,十一爺身邊兒的小刀,便是他的第一男寵,還有他的親隨親兵們為什么個個兒都眉清目秀的,就是因為那些人不止是他的親隨親兵,還是他的內寵啊,每個人為了得到他的寵愛,那是使盡渾身解數……如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事兒給轉移了,只怕不到天黑,人們便會忘記之前的事,而只會記得這事兒了,所以奴才讓殿下不著急呢,至少太子妃娘娘的清譽不必擔心了,至于揪出幕后主使之事,如今時間越發充足了,他就是藏到底下三尺,奴才也一定會掘地將他給找出來!” 宇文承川聞言,就知道冬至為什么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了,要不是眼下場合不對,他也要忍不住發笑了,十一哥的人可真能掰,連小刀是他的第一男寵這種瞎話都編得出來,還有他的親隨親衛們哪里個個兒都眉清目秀了,分別好些個連冬至還及不上好么?! 也不知這主意是十一哥想的,還是別人想的,若是十一哥自己想的還罷了,自己想的主意,被坑死了也只能含淚承受,若是別人想的,也不知道當時十一哥是個什么表情,又是怎樣才最終下定了決心的? 不過,十一哥這個法子的確是眼下最好不過的法子了,要壓下去一個聳動的流言,光靠暴力是絕對不行的,防民之口,勝于防川,唯一的法子也是最好的法子,便是制造一個更聳動的流言出來,如此人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會被轉移了。 “就是太委屈十一哥了,這樣自污名聲。”宇文承川沉吟道,“你即刻去一趟十一哥那里,替我好生答謝一下他,算了,還是明兒得了閑我親自過去罷,榮王叔跟前兒,我也得去表達一下謝意與歉意才好。你仍查流言的源頭去,連十一哥連日因養傷閉門不出的人,都聽說了這事兒,還做出了應對,可見流言已真傳得人盡皆知了,五弟妹先前的說法,只怕還是保守的,不把那幕后主使揪出來,讓其死無葬身之地,難消我心頭之恨!” 冬至忙應了:“奴才知道了,這就去辦,殿下放心。” 又嘆道:“十一爺不論是作為兄長,還是臣下,待殿下的心都是沒話兒說了,什么事都為殿下想在頭里不說,為了殿下,更是從性命到名聲,什么都不吝惜,得虧那年殿下與他不打不相識了,不然讓別人得了十一爺這么個忠心耿耿的人才去,殿下可不是虧大發了?” 宇文承川點頭道:“是這話,得虧此番丁大人因身體不適沒有隨駕,不然因此累得十一哥親事也生了變,我以后就真沒臉見榮王叔了。” 冬至笑道:“圣駕還有些日子才會班師回京呢,這么長的時間,足夠平息事態了,便真不能徹底平息下去,十一爺的為人擺在那里,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信丁大人與丁小姐也一定不會介意的,不然當初丁大人也不會答應兩家結親了,殿下只管放心罷。” “嗯,丁大人若真這么膚淺,那這門親事不結也罷,十一哥這么好的男子,全天下哪個女子配不得了?”宇文承川說完,這才打發了冬至,自己折回了屋里去。 到得晚間,果然榮親王世子愛男人不愛女人的消息,便已傳遍了木蘭行宮大大小小的角落,宇文策都愛男人了,自然他與顧蘊有私情的謠言也不攻自破了。 與此同時,冬至那邊也初步有了進展,他帶著人一番明察暗訪后,竟查到了三皇子的遺孀,也是此番唯一隨三皇子伴駕的萬側妃頭上:“奴才順藤摸瓜,查到了三皇子萬側妃的貼身丫鬟身上,流言一開始就是從她那里傳出去的,可見幕后主使定是萬側妃無疑了,眼下也只有她最恨殿下與太子妃娘娘……殿下,我們是現在就去拿人,還是待明兒回了皇上之后再去拿人?” 萬側妃到底是三皇子的側妃,如今三皇子死了,三皇子妃又在盛京,宇文承川要拿她,還真只能通過皇上才名正言順,不至惹人非議,不然一個是大伯子,一個是弟媳婦,豈能有不傳出一些風言風言的?尤其是在之前已出過一次類似事情,三皇子又死了的情況下,萬一因此讓皇上對殿下生了什么看法,豈非得不償失? “萬氏?”宇文承川的臉一下子陰得能滴出水來,“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往蘊蘊身上潑這樣的臟水,我不讓她后悔為什么要來到這個世上,不讓萬鵬春后悔當初為什么不在生下她時,便直接溺死了,我再不活著……” 話沒說完,忽然搖起頭來:“不對,要說萬氏與宇文承稷有多深厚的感情,如今見他死了,瘋了一般的想為他報仇,以致逮誰咬誰也還罷了,可她分明沒有與宇文承稷圓房,也早就知道宇文承稷這輩子都不能人道,自己跟著他至死都沒有前途未來可言了,怎么會傻到為他白賠上自己甚至是自己全家?她如今最該想的,是怎么為自己謀一條退路,怎么為自己的家族謀一條退路才是!而且宇文承稷死在我手上之事,也就有數的幾個自己人才知道,其他人根本一無所知,萬氏怎么可能知道?這事兒一定是有人在渾水摸魚,在利用萬氏生事,給我查,繼續查,一定要把那個真正的幕后主使揪出來!” 一席話,說得冬至也恍然明白過來,點頭道:“殿下說得對,流言是從萬氏貼身丫鬟口中傳出來的,卻并不代表就是萬氏讓她傳的,要收買一個丫鬟,又是什么難事不成?奴才這就安排人盯著那丫鬟去,一定能順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來!” 宇文承川聞言,“嗯”了一聲,打發了冬至,回了他和顧蘊的臥室。 顧蘊正靠在床頭吩咐明霞:“打些熱水來給我擦一下身子,這么多日都沒洗過澡了,身上著實粘得慌,覺得自己都快發臭了。” 說得宇文承川笑了起來,待明霞行禮領命退下后,才湊到顧蘊身前,吸了吸鼻子:“哪里臭了,我聞著明明香噴噴的,一點兒都不臭啊。” 孩子保住了,身體也覺得輕松舒坦多了,顧蘊的心情自然也隨之大好,笑嗔道:“你就只管油嘴滑舌的哄我開心罷,我鼻子又沒失靈,難道聞不見自己身上臭沒臭不成?” “可我真沒聞見啊,”宇文承川見她心情好了,自己只有心情更好的,“何況就算你真臭了,我也絕不會嫌你的,你就放心罷。” 顧蘊笑罵道:“你才臭了呢,我是身體不方便,才會這么幾日都沒洗澡的,你呢,身體方便也這么幾日沒洗過了,你還嫌棄我,我不嫌棄你就是好的了。” “我哪里嫌棄你了?行行行,是我不對,我以后再不嫌棄你就是了。” 夫妻兩個耍了一回花槍,顧蘊才正色道:“我今兒瞧著冬至進進出出好幾次,是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嗎?不會是,有人將三皇子的死疑到你頭上了罷?” 宇文承川不欲她擔心,何況的確不是這回事,毫不猶豫便道:“沒有的事兒,那事兒管保誰也疑不到我頭上,便真疑到我頭上了,沒有真憑實據,也是毫無用處,是孟先生等人有事與我商量,百官也有事過來請示,你也知道,皇上病著嘛,他們可不只能找我了?” 顧蘊聞言,這才放下心來,適逢明霞打了熱水來,宇文承川卻直接把人打發了,自己上手擰起帕子來:“有我在,哪里需要明霞服侍你?” “什么服侍我,你打的什么主意,當我不知道么……說來你至少也還得再素一年呢,要不要我給你找個人紅袖添香啊?”顧蘊少不得要矯情的推辭一番,見實在推辭不過,也就由宇文承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