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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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萱上了馬車后,因馬車里實在有些熱,便悄悄將車窗簾掀開了一角,既能透點風進來涼快涼快,也能看看沿途的風光以解悶。 看著兩旁不停倒退的花草樹木,她才猛地想到,這好像是自己兩世為人以來,第一次離開京城,去往那么遠的地方,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呢? 念頭閃過,陸明萱不由暗嘆了一口氣,再沒了欣賞風光的閑心,遂放下了車簾。 不經意對上陸明芙的臉,卻發現她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陸明萱唬了一跳,忙道:“jiejie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才她見陸明芙一直閉著眼睛背靠著車壁,還以為她是累了想小憩一會兒,卻沒想到她還有可能是身體不舒服,畢竟這大熱的天,中個暑什么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陸明芙見問,勉強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道:“我只是忽然胸悶得慌罷了,沒什么大礙的,你別擔心……”話沒說完,只覺胸口似是有什么東西控制不住的要往外噴泄出來一般,她忙緊緊捂住了嘴巴。 陸明萱見狀,心下不由一動,想到了當初衛玉華確認有孕前的情形,因忙問隨車服侍的落霞:“你們奶奶這個樣子多久了?” 落霞想了想,先是滿臉的驚喜,繼而卻搖頭道:“雖然這樣的情形持續三四日了,我們奶奶半個月前卻剛換洗過,應當不是有好消息了才是……”一邊說,一邊手腳麻溜的倒了一盞溫茶奉給陸明芙。 陸明芙喝了幾口溫茶,覺得心里不那么難受了,方笑嗔陸明萱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倒一副內行人的樣子,讓別人知道了,還不定怎生笑話兒你呢。我想是有些中暑了,歇息一會兒也就好了,你別盡想好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難道還不知道不成?” 陸明萱聽落霞說她半個月前才換洗過,那便應當不是喜才對,心里雖有些失望,想著她與顏十九郎都還年輕,有孩子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便也就釋然了,接下來的時間里都不曾再煩陸明芙,只讓她安心休息。 如此到了傍晚,大家歇在了定國公府一個位于宛平縣的莊子上,因人員眾多,房間不夠住,陸明萱與陸明芙便一起住了一間廂房。 一時安頓下來,又與大家一道簡單用了晚飯,回到房間后,陸明萱想著陸明芙不舒服,便讓落霞先服侍她去盥洗,她自己則坐到鏡臺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卸起釵環來,不免就想到了陸明芙的身體,早知道當時陸老夫人說讓jiejie隨她一塊兒來時,她該不答應的,若jiejie這一路上上有個什么好歹,她豈非難辭其咎? 正猶豫著要不要明兒便請陸文廷安排人將陸明芙送回去,隨行服侍的丹碧提著個像是食盒的東西進來了。 陸明萱不由奇道:“不是讓你去打水嗎,怎么水沒打來,倒弄了個盒子來?” 丹碧滿臉是笑的湊上前小聲說道:“這是公子才打發虎子哥給姑娘送來的點心,說是姑娘今兒一整日都在趕路,必定沒胃口吃東西且也沒什么好東西吃,讓姑娘找補一些,別虧了自己的身子,明兒這時候,他再打發虎子哥送來。” 一邊說,一邊已將食盒打開,就見里面擺了四樣點心:紅艷艷的豆沙小花糕、金燦燦的蜂蜜果子干露、韌韌的紅糖糯米糕并白胖甜糯的酥酪奶豆卷……俱是陸明萱素日愛吃的唐記點心鋪子所出,隨手拿起一塊豆沙小花糕掰開,里面竟還帶著熱氣,顯然是一做好便讓虎子快馬加鞭送來的。 陸明萱不由又是好氣又是感動,問丹碧道:“你虎子哥這會子可已離開了?” 丹碧忙道:“還沒呢,等著我去回話,看姑娘可否有話帶給公子。” “那就好。”陸明萱點點頭:“你出去告訴他,大哥哥將一路上的住行食宿都安排得極妥帖,委屈不了我,讓他家少爺別再送點心來了,這般勞民傷財的,何苦來?讓他只安心忙自己的正事,我至多一個月就回去了,去罷!” 丹碧屈膝應了,自出去找虎子回話去了。 陸明萱方捻起一塊酥酪奶豆卷慢慢的品嘗起來,雖然她現在并不餓,她也不知道,自己眼角眉梢的笑到底有多溫柔多甜蜜。 丹碧很快回來了,道:“虎子哥說了,也就這幾日大部隊離京城還不遠,公子才叫他送東西來而已,等離得遠了一些,自不會再送了,且接下來一段時間,公子將會非常忙,也抽不出時間來理會這些個瑣事了,讓姑娘別擔心,公子自有分寸的。” 陸明萱聞言,便知道只怕恭王與齊長楓的事很快就要事發了,想著凌孟祈百忙之中尚且不讓關心她,便也說不出讓虎子明兒別再來的話了。 主仆兩個正說著,已拆了頭發換好中衣的陸明芙扶著落霞出來了,瞧得桌上忽然多了幾樣點心,納罕道:“這些點心哪里來的,才不是已吃過晚飯了嗎,大嫂子又命人送這些東西來做什么?” 陸明萱不由紅了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丹碧已笑嘻嘻道:“是我們姑爺才打發人快馬加鞭送來的,說是我們姑娘在路上必定吃不好,讓姑娘找補一些,別虧了身子。” 陸明芙就笑了起來,嘖嘖作聲道:“瞧瞧妹夫多會疼人,如今meimei都離京城幾十里遠了,尚不忘命人送點心來給meimei吃,惟恐meimei虧了身子,哪像你姐夫,別說讓人千里迢迢的送點心了,素日能得他一句好聽的話已是極不容易了,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哪……唔……” 話沒說完,嘴巴已被陸明萱塞過來的一塊紅糖糯米糕給堵上了,嗔道:“明明你自己都說才幾十里遠,一眨眼的功夫,又變成了千里迢迢,我還不信有點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陸明芙就勢吃了一口點心,才笑道:“點心自然能堵住我的嘴,就怕妹夫明兒知道了他千辛萬苦送來的點心大半都進了我的肚子,還不定怎生惱我……”‘我’字還沒說出口,忽然似白日在車上時那般,猛地捂住了嘴巴。 只這次卻沒有像下午那般調整一會兒也就好了,而是控制不住吐了出來,不但剛才吃的點心,連帶晚間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到最后只剩下水,依然控制不住不停的干嘔。 陸明萱并落霞丹碧見狀,都唬得不輕,陸明萱因忙命丹碧回了陸大奶奶,讓隨行的大夫來瞧瞧。 陸明芙雖不想大晚上的勞師動眾,但一來暫時說不出話來,二來身體實在不舒服到了極點,便也沒出聲阻止丹碧,丹碧遂“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卻只一小會兒便折了回來,大夫倒是請來了,卻不是同陸大奶奶一塊兒來,而是同陸明珠一塊兒來的。 原來陸明珠白日里也中了暑氣,晚間回房后怎么也不舒服,便打發人去請了大夫來給自己瞧瞧,她的房間又正好在陸明萱姐妹二人的對面,丹碧出去時,整好便聽見她的丫頭送大夫出來,嘴上還說:“大夫慢走。” 丹碧也顧不得旁的,上前便要請那大夫來瞧陸明芙,在與陸明珠的丫頭說話時,不免就驚動了陸明珠,陸明珠既是閑得無聊,也是出于一種莫可名狀的心態,竟鬼使神差的隨著大夫一塊兒來了陸明萱和陸明芙的屋子。 ☆、第二十五回 東窗事發(上) 大夫很快給陸明芙診了脈,然后滿臉是笑的說道:“恭喜少奶奶,賀喜少奶奶,您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陸明萱與陸明芙對視一眼,俱是又驚又喜,落霞也滿臉是笑,紅著臉向大夫道:“可我們奶奶半個月前才換洗過,大夫不會診錯罷?” “脈如滾珠,這位少奶奶確是喜脈無疑。”大夫似是早見慣了這樣的情形,并不以為杵,捋須笑道:“要是少奶奶不信,明兒可再請一位大夫來復診。” 陸明萱這才回過神來,喜不自禁的向丹碧道:“快,快重謝這位大夫!”不待丹碧答應,已蹲下一把握了陸明芙的手,“jiejie,你聽見了嗎,是喜脈,是喜脈!你要做娘親,我要做姨娘了!” 話音未落,已是忍不住紅了眼圈,想到了上輩子的這時候,陸明芙別說孩子了,連終身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今她的人生總算是圓滿了! 陸明芙見狀,只當meimei是單純在為自己高興,也忍不住眼角濕潤,反握了她的手嗔道:“我聽見了,沒見縣主和大夫還在呢,你也不知道穩重些。” 陸明萱不由吐了吐舌頭,就聽得旁邊落霞已在問大夫:“我們并不是在質疑您的醫術,而是我們奶奶半個月前的確剛換洗過,這卻是什么緣故呢?” 大夫笑道:“姑娘有多不知,產婦初懷時,因為分泌物帶著血色的關系,極有可能便會造成誤判經期,敢問姑娘,少奶奶半個月前換洗時,時間是不是比往常要短一些,量也要小一些?” 落霞滿臉通紅,但仍盡職盡責的答道:“的確是如此,當時我們還奇怪,這次奶奶怎么……” “這便是了。”大夫拊掌笑道:“說明少奶奶確是在上月中下旬坐下的胎無疑了。” 陸明萱也是滿臉通紅,向大夫道:“既已證實了我jiejie是喜脈,敢問大夫,可有些什么注意事項?您說與我們,我們記下來,回頭也好按您說的來做,省得誤事。” “自是有的。”大夫便一一說起來,陸明萱忙命丹碧取了紙筆來一句不落的記了,又向大夫再三確認無誤后,才令丹碧好生送了大夫出去。 大夫一走,她便絮叨開了:“我這便請大哥哥打發人連夜回京向姐夫和爹爹報信,讓姐夫明兒一早便來接你,如今你可經不得車馬顛簸了。對了,你今兒白日便沒吃什么東西,晚間倒是吃了可方才又吐了,這會子餓不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拼著這張臉不要,也一定找大嫂子立時為你討來……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床上躺會兒?看來今晚上我是不能與你同睡一張床了,萬一不小心踢著了你,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就在榻上與丹碧落霞兩個擠擠罷……” 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通,聽得陸明芙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嗔道:“不就是懷了身孕罷了,哪里就至于忽然金貴至廝了?縣主可還在呢,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你也不說好生招待招待縣主?” 陸明萱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陸明珠還在,雖不知道她為什么過來,也不好真就視她若無物,只得笑道:“我一時高興得糊涂了,竟忘記招呼縣主了,還請縣主不要見怪。”頓了頓,又問:“不知縣主這會子過來,有何貴干?” 雖然與陸明珠說話時她臉上的笑容與跟陸明芙說話時看似一般無二,但只要稍微有眼色的人,便能看出她笑容背后的客氣與疏離,她待陸明珠與陸明芙誰親誰疏,不言而喻。 本來她與陸明芙是親親的姐妹,她待陸明芙比別人親厚也是人之常情,然在場的人偏心里又都知道,她其實與陸明珠才是嫡親的姐妹,如此厚此薄彼,便難免有些令人尷尬了。 陸明珠忽然就覺得意興闌珊起來,她到底是過來干什么的,難道就是為了看自己的親meimei與別人如何姐妹情深,待自己卻客氣有加的嗎? 念頭閃過,她已淡淡道:“我沒什么事,不過就是聽得丫頭說芙jiejie不舒服,怕她耽誤了大家明兒的行程,這才跟過來瞧瞧罷了,如今既是喜而非病,明兒她又不會跟大家一起前行了,我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我先回去了!”說完,不待陸明萱與陸明芙有所反應,已轉身徑自出去了。 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腦子里卻總是控制不住的閃過方才陸明萱得知陸明芙有孕后的驚喜與緊張,還有她姐妹二人之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親近與溫情,甚至連陸明芙嗔陸明萱的樣子都是那般的自然,若不是真拿彼此當親姐妹,又怎么會要好成這樣? 陸明珠的心酸酸的,澀澀的,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對陸明萱與陸明芙之間的感情羨慕了,甚至妒忌了,也許這便是她之前莫名其妙去了二人房間的真正原因?說到底,她骨子也是渴望親情,渴望友情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與陸明萱是絕不會好到她與陸明芙之間那樣的,她們兩個之間隔了太多人和事,以致她們身上明明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也只能像現在這樣,形同陌路。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希望寄托到自己將來的兒女們身上,希望自己沒有得到過的親情與友情,他們能夠得到,無論怎么樣,只希望他們將來比她強……只是,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像陸明芙一樣,滿臉洋溢著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和光彩呢? 宛平莊子的內宅就那么大,是以陸明芙有身孕的消息很快便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旁人且先不說,陸大夫人先就氣得砸了一個茶盅,為什么每個比她女兒晚成親的人都有了好消息,惟獨她女兒至今連個音信都沒有?再這樣下去,只怕恭王府的庶子真要生在嫡子之前了,這可如何是好?偏女兒現在又要為陸中昱和福慧長公主服九個月的孝,九個月之后,誰知道會是什么情形,老天爺為什么要如此不公平? 因著滿心的抑郁與不忿,陸大夫人連面子情兒都沒做,只打發陸大奶奶代自己去瞧了瞧陸明芙也就罷了,她怕自己親自去看陸明芙,會被她滿臉的喜悅與得意刺激得發瘋。 陸大夫人卻不知道,讓她真正發瘋的事還在后面,還不是一件,而是兩件,且一件比一件更刺激人,屆時她就會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雪上加霜了! 次日一早,大部隊還沒有出發,顏十九郎便飛馬來接陸明芙了,他年輕的臉上滿是笑容,連眼角眉梢都淌著喜悅,顯然對陸明芙有孕一事比姐妹二人預料的還要高興。 陸明萱見他這般高興,這般重視陸明芙,也為陸明芙高興,姐妹二人依依不舍的做了別,顏十九郎便小心翼翼的扶陸明芙上了馬車,回京城去了。 之后陸明萱也坐上馬車,隨大部隊繼續往前趕路。 這日比昨日還要熱上幾分,一路行來,竟連一絲風都感覺不到,不到午時,別說那些個跟著車轎步行的男仆和粗使婆子們了,連騎在馬上的眾男丁和坐在馬車里的眾女眷都覺得受不了了。 陸文廷覷眼望著頭頂白花花火辣辣的太陽,擔心再這樣頂著烈日趕路下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中暑,只得遣了人去探路,得知前面幾里地外有個小村莊后,便打發了婆子們先去交涉布置。 如此等到大部隊抵達時,眾女眷也能有一個相對舒適些的小憩環境了。 下車時,陸明萱眼尖的注意到,陸大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陸大奶奶前去攙扶她時,她也沒給陸大奶奶好臉色,弄得陸大奶奶在眾目睽睽之下很沒有面子,卻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跟了上去。 陸明萱不由暗暗搖頭,如今陸大夫人是越發不顧體面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甩臉子給兒媳瞧,難道她不知道她打兒媳的臉,也等同于是在打自己兒子的臉嗎?不過話說回來,到底誰惹著了她,她總不至于無緣無故的便拿陸大奶奶撒氣罷? 待進屋安頓下來后,陸明萱因附耳如此這般吩咐了丹碧一通,等到一個半時辰后大家上了馬車,復又繼續前行后,她終于知道陸大夫人到底是因何在不高興了:二皇子妃于今日凌晨生下了一個男嬰,雖只得五斤出頭,稍顯瘦弱,但據說十分健康。 這可是皇上的嫡長孫,也是皇上至今為止唯一的孫輩,雖說如今二皇子瞎了眼,以后已是廢人一個無疑了,皇上依然龍心大悅,不但在今日早朝后為自己新得的長孫賜名為‘翀’,還封了二皇子為平王,復了陳嬪的封號,晉為了貴嬪,雖比之之前的妃位還要差三級,母子二人依然趁此機會在宮里大出了一回風頭。 也就難怪陸大夫人高興不起來了,她可一心盼著自己的女兒生下皇上的嫡長孫,好讓恭王的勝算更增大幾分的! 陸明萱禁不住暗暗腹誹,若是讓陸大夫人知道恭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極有可能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她會不會直接氣死過去? 因著此事,接下來幾日陸大夫人的情緒都不高,好幾次陸文廷因見大家都熱得不行,遣人去請示她的意見,可要暫停歇息時,都被她硬邦邦的拒絕了,說如今天氣是熱,可還不至于熱到讓人真無法忍受的地方,況活人多趕兩日的路還沒什么,死人卻拖不得,如今大熱的天,還是早些將福慧長公主與陸中昱的靈柩入土為安的好,請大家好歹克服一下云云。 陸文廷無法,只得讓大家繼續頂著烈日前行,幾日下來,便弄得大家都怨聲載道的,只不方便或是不敢訴諸于口罷了。 似陸大奶奶陸明萱等人知道內情的,卻知道她是急于將這邊的事情早些了結了,好回京安慰陸明鳳去,指不定還得進宮見見徐皇后,姐妹倆盡快商量出個對策來。 如此頂著烈日趕路倒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大部隊比原定抵達泰陵的日子整整提早了三日。 早有陸文遠帶著一眾男仆并粗使婆子趕在大部隊抵達之前,賃了孝慈縣城一大戶家一座三進的空宅子作為大家臨時的下處,宅子雖說是有三進,但因人員眾多,于是定國公府本家及族中的近親便由陸大夫人領著住了正院,其他三姑六眷則分散開來住了第二進院子并東西跨院,男丁則由陸文廷統籌安排,住了第一進院子。 大家安頓休整了一夜,次日一早陸文廷便領著宗人府和禮部并欽天監的人,去找了泰陵的守靈大太監并護衛統領。 兩撥人員商議過后,決定依照欽天監擇的吉日五日后落葬,其間少不得又做了幾場法事,眾人也少不得又哭了幾場,福慧長公主與陸中昱的靈柩才終于入土為安了。 陸大夫人是日回到下處后,便叫了陸文廷至跟前兒,說明日便打道回府,令他下去安排。 陸文廷考慮到陸文逐與陸明珠的心情,因委婉的勸母親:“今日三叔與長公主才落了葬,我們明日便回去,只怕五弟與四meimei心里難免有些不自在,要不還是等過了三日,讓五弟四meimei給三叔和長公主點滿三日的燈后再回去?” 時人風俗,父母親長去世落葬以后,做兒女小輩的至少前三日都要在傍晚時分去墓前親手為他們點上一盞燈,以免天黑了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故陸文廷有此一說。 但陸大夫人顯然一日都再等不得了,立刻沉臉道:“總不能他們要留下來盡孝,便讓大家伙兒都留下來陪他們盡孝罷?我們自回去我們的,留下丫頭婆子與護衛給他們便是,他們也是那么大的人了,難道事事還要你為他們cao辦不成?你若實在不肯明日回去,我便讓你四弟先護送我回去也是一樣。” 陸文廷知道母親是在為二皇子妃生了皇上的嫡長孫,而自己的meimei卻至今都沒好消息之事煩心,他也頗為此事揪心,meimei都快過門三年了,卻至今無所出,再這樣下去,不論是在皇室還是在恭王府,都處境堪憂啊! 可揪心歸揪心,陸文廷也知道即便他們現在趕回京城了,也是于事無補,難道他們立刻趕回京城meimei就能有孕了?便是真有了身孕,離生產之日也還早得很呢,倒不如將人情做滿,讓陸文逐與陸明珠都念他們的好。 他只得耐下心來繼續勸陸大夫人:“話雖如此,大家畢竟是一塊兒來的,自然也該一塊兒回去才是,四弟還小呢,讓他護送母親回去兒子如何能放心,看在別人眼里,指不定也會說兒子不孝的,還求母親體諒體諒兒子,橫豎也就三日,至多回去時我們趕一些也就是了,誤不了母親事的。” 陸大夫人見兒子堅持,甚至連擔心別人說他不孝的話都說了出來,心下再不情愿也只能答應三日后再走。 陸文廷見狀,方松了一口氣。 只可惜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陸大夫人到底還是于次日一早趕回了京城去,不但陸大夫人,他自己也跟著趕了回去,陸大奶奶陸文遠等人則留在了后面善后。 卻是當日傍晚京城又傳來了一個大消息,一個于別人來說或許無關緊要,或許樂見其成甚至幸災樂禍,于陸大夫人來說,卻壞得不能再壞的大消息。 恭王與刑部一位齊姓主事家的兒子私通,被那位齊公子的妻子領著人赤身露體堵在了床上,那位齊奶奶原本以為自己丈夫是置了宅子在養外室,想著自己正值孝期,便是丈夫依禮可以不跟著自己守孝,至少也不該養外室打自己的臉才是,這也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且會讓人以為她善妒,她可不想明明被打了臉還被人扣屎盆子! 這位齊奶奶因此出離的憤怒,前幾日摸清了丈夫的行蹤后,便領著一眾陪房,氣勢洶洶將自己丈夫這個jian夫并那個“yin婦”堵在了床上。 卻發現,那個“yin婦”竟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而且還不是普通男人,而是當朝一位顯赫至極的皇室貴胄,自己的大姐夫! ——不用說這位齊奶奶就是陸明麗,而那位顯赫至極的皇室貴胄就是恭王了。 消息傳來,陸大夫人當場氣得暈了過去,好容易被陸大奶奶與朱mama掐人中的掐人中,掐戶口的掐戶口救醒過來,第一句話便是讓人收拾東西,她要即刻趕回京城,殺了陸明麗那個賤人去! 倒不是陸大夫人不恨齊長楓與恭王,可知道自己恨了二人也只能是白恨,她總不能隨意殺害官宦子弟,恭王雖是她的外甥兼女婿,卻君臣有別,她就更奈何不得了,可不就只有將滿腔的怒火都算到陸明麗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