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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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陸明萱啐了他一口,“成日里就只知道占我便宜,你要說便說,不說拉倒,橫豎與我也沒多大干系,我不過只是有些好奇罷了,知道與不知道,差別其實并不大。” 話雖如此,眼里卻閃過希冀的光,嘴巴也高高嘟了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凌孟祈看不得她這副委屈樣兒,只得敗下陣來,道:“好好好,你不叫我好哥哥我叫你好meimei總成了罷,好meimei,我知道此事的內情,很想告訴你,就求你高抬貴耳,聽我一說?” 陸明萱忍笑仰起頭來,滿臉倨傲的道:“看在你態度還算尚可的份兒上,好罷,那我就勉強聽聽罷。” “怎么就這么討人喜歡!”凌孟祈就忍不住溺愛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才正色壓低了聲音道:“本來這事兒我不該告訴你的,不過,我瞞誰也不會瞞你,不管是何等機密之事,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一定據實以告。你難道就沒想過,李姨娘一個成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人沒人沒錢沒錢的失寵姨娘,是如何神不知人不覺的將砒霜弄進府的?要知道大夫人可主持著府里的中饋呢,照理從拿藥到找機會將藥放到賢哥兒羹湯里的過程中,她怎么也不該一點蛛絲馬跡都沒察覺到才是!” 陸明萱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李姨娘是被人利用的,這件事另有幕后主謀?” 凌孟祈答非所問:“自大年初二恭王與齊長楓這對連襟第一次見了面以后,恭王便對其起了意,之后恭王又‘偶遇’了齊長楓兩次,兩人便有了首尾,恭王為掩人耳目,特地在玉橋胡同置了間宅子,以方便與齊長楓不定期的廝混。” 陸明萱聞言,本能的一陣惡心,恭王總是一次次刷新她對無恥與變態認知的下限,以前與那些個小太監們廝混也就罷了,如今竟與自己的連襟廝混起來;齊長楓也是,好好兒的男人不做,非要自甘下賤與人唱厚庭花,這二人真可謂是滿大周絕無僅有的兩朵大奇葩了! 可這與李姨娘之死和陸明麗不愿意離開齊家另嫁他人又有什么關系?陸明萱看向凌孟祈的眼睛里寫滿了疑惑。 凌孟祈遂細細與她解釋起來:“二姑娘這個大奶奶雖在齊家名不副實,但她的陪嫁丫頭與陪房本就不少,她又有銀子,齊家但有什么風吹草動,她還是很快就能知道的,時間一長,自然也就知道了恭王與齊長楓之事,只是她雖知道,也深恨大夫人,可因顧忌著李姨娘還得在大夫人手下討生活,投鼠忌器,一直不敢將消息公諸于眾。” “而李姨娘自得知了二姑娘在齊家過的日子后,便恨上了大夫人,她雖自來懦弱,一旦被觸及了逆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若是這時候有人在她耳邊時不時的攛掇她,她什么過激的事做不出來,甚至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待生母一死,二姑娘又豈有不恨毒大夫人的?更兼其時她已沒了任何顧忌,你說她會不會將恭王與齊長楓的事公諸于眾?” 陸明萱聽至這里,如何還不明白此番之事的幕后主謀十有*就是凌孟祈,不然他豈會知道得這般清楚? 因皺眉問道:“你這般算計恭王,也不怕他知道后,加倍的報復你?雖說屆時事情一旦鬧開,他名聲越發低至谷底,皇上也越發有了不立他做太子的理由,可一個親王卻妥妥跑不了的,萬一他惱羞成怒之下,拼著魚死網破也要你付出代價,你哪來的把握能幸免?我們犯不著為了傷敵一千,卻自損八百甚至更多!” 頓了頓,又道:“而且你想過沒有,賢哥兒再怎么說也是無辜的,萬一昨兒他奶娘沒有先嘗過那羹湯,死的就不是他奶娘而是他了,他才四歲,什么都不懂,難道就因為他是大夫人的孫子,大夫人造的孽就活該由他來承受,他就活該為此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不成,到時候大哥哥大嫂子、老夫人、國公爺甚至老國公爺都該有多傷心?與我們結怨的是恭王,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要報復也是報復恭王,這樣為了報復他卻連累到其他無辜的人,我們與他又有什么分別?” 凌孟祈將她眼里的不贊同甚至是譴責看在眼里,就忍不住苦笑起來:“你當我愿意做這樣的事不成,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恨不得慕容恪立刻去死,也不至于這般不擇手段,忘恩負義,是那一位……” 說著手指指了指天,“是那一位前陣子忽然密詔我進宮,吩咐我這般做的。” “皇上!”陸明萱不由大吃一驚,“恭王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尋常人家兒子做了這樣的丑事,做父母長輩的幫著遮掩尚且來不及,他卻恨不能鬧得人盡皆知,他到底想干什么,難道恭王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不成?”可那怎么可能! 凌孟祈冷笑道:“恭王是他的親生兒子不假,可太子卻只能有一個,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從不屬意恭王。” 奈何恭王偏嫡和長的名分都占齊了,若皇上要讓文武百官都口服心服的接受他立寧王,就必須先讓恭王哪怕身為嫡長,也不再有做太子的資格,那么“私德有虧”便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了,一個只愛男人,連自己連襟都可以亂來,荒yin無道的皇子,怎么能成為大周朝的皇帝,怎么能將祖宗辛苦打下來的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上?! 屆時皇上再提出要立四皇子,又還有誰會反對?又哪里還反對得了?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陸明萱不由倒吸了一口氣,“皇上就算再偏心寧王,也不能偏心到這個地步罷?固然是因恭王自己立身不正在先,可做父親的為了一個兒子,這般算計自己的另一個兒子,也委實太過了一些,難怪古人有云‘天家無父子’呢!” 凌孟祈繼續冷笑:“天家也不是就全無父子之情的,他對寧王不就挺父子情深的?關鍵還得看兒子的母親……” 他的表情忽然說不出的冷誚,“就譬如當年我沒出生之前,我相信我父親也一定很期待我的降臨,也憧憬過將來要做一個好父親的,只可惜……” 只可惜羅貴妃毫不猶豫的拋夫棄子跟皇上跑了,他的存在成為了他父親痛苦與恥辱的源頭,一看見他,他父親便會想起他母親當初是如何決絕的背叛了自己的,恨他尚且來不及了,自然不可能再對他有任何的父子之情! 陸明萱暗嘆了一口氣,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之前我們不是就說過,有得必有失嗎,你是寧愿從小被千嬌百寵的長大,就在臨州當地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為妻,還是寧愿像現在這樣,與我在這里秉燭夜話,心心相印?” 凌孟祈毫不猶豫道:“自然是與你在這里秉燭夜話,心心相印……”話音未落,已自失一笑,“是我著相了,他們是好是歹,是父子反目還是夫妻失和與我們又有什么關系,我們只做好自己的事,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夠了。” 陸明萱也笑了起來,故意揮了揮拳頭,嬌嗔道:“算你識相,若你敢選前者,看我怎么收拾你!” 凌孟祈一把握住了她的拳頭,故意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笑道:“家有河東獅,我豈敢不識相?” 陸明萱“噗嗤”一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她方正色問道:“皇上怎么會想起讓你來做這件事,他雖看在羅……看在重華殿那一位的面子上,不至于再為難你,照理也不該這般機密的事交由你來做才是,難道錦衣衛里除了你就沒別人了不成?還是他知道你與恭王之間的舊怨了?” 凌孟祈蹙眉道:“當日之事只得慕容恪、我、你和丹青四人知道而已,慕容恪不會傻到自曝其短,丹青也是信得過之人,他應該不會知道,我估摸著,他是想著我與寧王之間的關系無論如何都抹殺不掉,由我來做這樣的事,至少不必擔心我會在萬不得已之時,將秘密泄露出去,畢竟在他看來,只有寧王上位了,我才能真正的飛黃騰達!” 這便解釋得通了,皇上再不愿意接受凌孟祈與寧王是同母兄弟這一事實,也改變不了,倒不如變不利為有利,讓凌孟祈為他所用,為寧王培植屬于他自己的力量。 陸明萱不由感慨道:“皇上可真是……深謀遠慮!” 凌孟祈勾唇道:“如此也不錯,只要慕容恪不是將來的皇帝,那我們便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屆時待寧王一上位,我便請旨外放,我們遠遠的離開京城,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去,你道好不好?只是這樣一來,我就算再不想沾那個女人的光,最終到底還是要承她的情了!” 陸明萱不想讓他的心情老是這樣起起伏伏的,因忙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如果差事辦好了,那便是你應得的,如何能算是承她的情?好了,你別想那么多了。” 話鋒一轉,“倒是二jiejie那里,一旦她領著人上門捉了恭王與齊長楓的……現行,定國公府她便再也回不來了,屆時齊家也一定再容不下她,她到時候可該何去何從?你可得提前與她安排一條后路才是,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凌孟祈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吩咐下去,不會讓她無處可去的。” 陸明萱這才松了一口氣,嘆道:“我方才不贊同你此番的行事,如今卻又慶幸起此番幸好是你來,若不然,二jiejie將來還不定會落到什么下場,由來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啊!” 忽又想到此番賢哥兒僥幸幸免于難之事,因忙道:“難道此番賢哥兒能幸免,也是你……” 凌孟祈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老國公爺、老夫人與國公爺待我恩重如山,我總不能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陸明萱就禁不住再次慶幸起此番奉命行事的人是凌孟祈來,可見任何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 說了這么大一通,時辰是真不早了,不管凌孟祈心里有多舍不得,也只得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余下陸明萱又消化了半日他方才說的那些話,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又過了兩日,賢哥兒的情況越發好了一些,他到底年紀小忘性大,再可怕的事也很快就遺忘了,只跟前隨時離不得人罷了,陸大奶奶見狀,方松了一口長氣,命自己的奶娘寸步不離的守著兒子后,便自陸老夫人手里接過對牌,正式主持起定國公府的中饋來,投入到了為大后日大喜之日宴客的忙碌當中。 至于賢哥兒之前忽然病倒,及李姨娘忽然“病逝”了之事,也隨著大喜日子一日一日的臨近,府里一日比一日的熱鬧,而消弭于了無形當中,就跟壓根兒沒發生過一般。 ☆、第十三回 壽筵 展眼便到了定國公府宴客的正日子,饒兩個正主兒陸老夫人和陸文廷的喜悅都隨著之前的事大打了折扣,不欲再一連大宴五日的賓客,請帖卻是一早便散出去了的,事到臨頭也沒辦法更改了,只得按原計劃進行,自第一日起,闔府上下便都妝點一新,大開四門廣迎起賓客來。 是日,陸老夫人著一襲紺紫色立領團紋褙子,頭戴整套赤金點翠鑲玉頭面,耳上兩掛碧綠的翡翠細線珠子,有一種低調的雍容華貴氣派,雖心里仍有些不自在,在陸明萱一早便過來榮泰居有意的撒嬌賣癡之舉之下,到底還是高興起來,畢竟這世上能活到六十歲的人是真的不多,像陸老夫人這樣兒孫滿堂,享盡世間榮華富貴的就更不多。 陸老夫人一高興起來,其他人便也都跟著高興起來了,只除了陸大夫人和福慧長公主。 陸大夫人雖已被剝奪了主持中饋的權利,這樣的大日子卻是無論如何少不得她的,想著是自己兒子的好日子,她也愿意給兒子做臉,是以特意穿了大紅色遍地金的通袖衫,梳了牡丹高髻,當中插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寶結,打扮都十分的華麗。 未料她才剛一到得榮泰居,陸老夫人便似笑非笑道:“今兒可是廷哥兒和他媳婦兒的好日子,咱們做長輩的,可不興搶小輩的風頭,你當親娘的,就更不能搶他們的風頭了,趁現在客人們都還沒到,要不你回去換件衣裳去?” 把陸大夫人氣了個倒仰,兒子是她生的,憑什么她兒子的好日子,她不能打扮都鮮亮一些,出出風頭,去去晦氣?可又不敢反駁陸老夫人的話,只得委委屈屈的回去換了身杏黃色花開富貴的衣裳,頭面也另撿了套翡翠的來配。 誰曾想再到得榮泰居,就見盛裝的陸大奶奶正趕著陸老夫人百般奉承,段氏與陸二奶奶言語間則有意無意的趕著她奉承,陸老夫人也抬舉她,夸她:“不過幾日,已把闔府上下都打理都井井有條,比我和你婆婆年輕時還要強上幾分,都是親家太太教得好。”讓她是出盡了風頭。 陸大夫人看在眼里,心里的委屈與不忿越發高漲了,卻又不敢當著陸老夫人的面挑兒媳的不是,只得坐在一旁勉強笑著吃茶,實則是在暗暗生悶氣,同時暗暗劃拉起京城與陸文遷門當戶對品貌也相當的閨秀們來,再不將小兒媳娶進門來壓一壓大兒媳的風頭,她豈非越發要輕狂上天了? 福慧長公主坐在陸大夫人對面,則連勉強的笑都懶得擠出一抹來,若不是陸文逐再四求她今日必須出席,她絕不會過來給陸老夫人做臉,想給兒子納小時就將她這個正頭兒媳給拋到一邊,遇上需要給她做臉的事情,就記起她才正是正頭兒媳,定國公府的三夫人了,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不過她妯娌二人自不高興她們的,陸老夫人卻是一點也不受到影響,仍興致極好的與陸大奶奶陸明萱等人說笑著,屋里也因此十分的熱鬧。 就是在這樣的熱鬧中,有小丫鬟走了進來,屈膝行禮后稟道:“回老夫人,蕭姨娘給老夫人磕頭拜壽來了。” 蕭氏如今已懷孕八月有余了,陸老夫人愛屋及烏,對她這一胎還是十分看重的,聞言因說道:“讓她進來罷。” “是。”小丫鬟應聲而去,很快便引著大腹便便的蕭氏走了進來。 蕭氏扶著自己的丫頭平繡,一進來便跪下給陸老夫人磕頭:“妾身想著自己身份低微,難等大雅之堂,但老夫人大壽,妾身不過來磕個頭道聲喜卻委實說不過去,所以趕在這會兒賓客們都還沒來之前過來,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著,又自平繡手里接過一個大紅福祿壽的包袱,微紅著臉有些羞赧的道:“這里面是妾身為老夫人做的兩套衣裳四雙鞋襪,衣料與緞子都是三老爺為妾身找來的,妾身只能算是借花獻佛,惟有針線才是妾身自己的心意了,還請老夫人不要嫌棄妾身針線粗鄙,勉強留下將來賞人,便是妾身的福分了。” 這話說得十分討喜,陸老夫人忙令雙喜將她給攙起來,和顏悅色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就不必行此大禮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且回去好生歇著罷,等明兒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后,我自不會虧待了你!” 蕭氏謝了陸老夫人,才就著平繡與雙喜的手有些艱難的自地上爬了起來,畢竟她腹中的孩子已八個多月,臨盆近在咫尺,行動間難免有些不方便。 然看在福慧長公主眼里,卻覺得蕭氏這是故意在向自己示威,尤其是在看到蕭氏身材雖臃腫,卻紅光滿面,眼含春色之后,福慧長公主就越發的惱怒與不忿了。 原來年前蕭氏想著自己身子越發沉重了,別說再繼續服侍陸中昱,連他的日常起居都顧不過來了,遂提出要將自己屋里另一個丫鬟美蘭開了臉,服侍陸中昱,不想陸中昱卻拒絕了,說什么蕭氏為他懷孩子已經夠辛苦了,他不能為她分擔也就罷了,還與別的女人風流快活,他成什么人了云云,儼然一副情圣的樣子,直把蕭氏感動得一支梨花春帶雨。 本來只是二人閨房里的私房話兒,后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傳到了福慧長公主耳朵里,福慧長公主有多惱怒有多妒忌可想而知,就跟她沒給他陸中昱懷過孩子似的,當年怎么沒見他這般深情過,還背著她與母婢亂來,甚至還弄出了個庶孽來,難道在他心目中,她堂堂金枝玉葉,竟連蕭氏一個賤人都比不過不成! 所以如今福慧長公主是不見陸中昱與蕭氏也就罷了,至少還能眼不見心不煩,一見立馬就跟有千百只螞蟻在同時啃咬她似的,渾身都不自在,想也不想便冷笑道:“說來蕭姨娘進門也將近一年了,本宮還從沒得過蕭姨娘孝敬的一針一線呢,整好公主府專給本宮做鞋的人最近傷了手,不方便再做,其他人做的本宮又穿不慣,蕭姨娘既針線好,就給本宮先親手做個二十四雙罷,本宮事后自會打發人送本宮的尺寸去給你的。” 誰都知道做鞋是最費功夫最累人的,尤其蕭氏如今還懷孕八個月了,更是勞累不得,福慧長公主卻一開口便讓蕭氏做二十四雙鞋,蕭氏就算不眠不休,只怕臨盆之前也做不完,福慧長公主擺明了是在刁難她。 陸老夫人當即變了臉色,淡笑著看向福慧長公主道:“我屋里倒是有個極善做鞋的婆子,都做了幾十年了,比蕭氏做的怎么也要強些,公主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將她領了去,什么時候公主那個做鞋的婆子手好了,什么時候再還回來,甚至不還了也可以,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福慧長公主似笑非笑:“本宮既不曾像別家的大婦那樣對蕭姨娘動輒打罵,也不曾讓她立規矩,如今不過就是讓她給本宮做幾雙鞋而已,難道母親竟也要攔著不成,這官司只怕打到御前,沒理的也不會是本宮罷?” 陸老夫人就不好再說了,福慧長公主與陸中昱的夫妻關系再名存實亡,只要二人一日沒和離,她便仍是定國公府的三夫人,理論上來陸中昱的妾室們便該服侍她,她如今也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只是讓蕭氏給做幾雙鞋而已,便是傳了出去,旁人也不會說她半句不是,反倒是自己若再護著蕭氏,才真是要惹人非議了。 蕭氏察言觀色,知道自己今日是免不得答應給福慧長公主做鞋了,但誰規定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回頭她只要告訴了自家老爺,何愁自家老爺不為自己出頭? 遂忙做出一副溫順識大體的樣子,笑著向陸老夫人道:“老夫人憐惜妾身妾身明白,只長公主說得對,妾身服侍長公主原是應當應分的。長公主放心,妾身一定會盡快給長公主把鞋子做好,務必讓長公主穿得舒心的。” 福慧長公主這才冷哼一聲,沒有再說。 適逢又有小丫鬟來回已有客人到了,陸老夫人方順勢打發了蕭氏,令陸大奶奶與陸二奶奶領著人接了出去。 先來的都是些二三流勛貴家的主母和奶奶小姐們,拜高踩低本來就是世人的共性,也很容易理解,陸大奶奶本就是個能干的,一應事宜又都是一早便安排下去的,雖忙卻不亂,很快便將大家都安頓好了。 稍后來的便是姻親本家們了,安國公太夫人為給女兒和外孫做臉,也難得同著徐大夫人妯娌幾個來了,她這樣的身份,陸老夫人少不得就要去親迎了,老親家兩個在榮泰居外見了禮,又笑著寒暄了幾句,才被眾人簇擁著回了廳了。 此后昌國公賀夫人也帶著兒媳怡安縣主到了,一時盛國公顏夫人也帶著女媳們到了,讓陸明萱高興的是,顏八太太也帶著陸明芙一塊兒來了。 其他小輩給陸老夫人賀壽也就屈膝行禮說幾句吉祥話而已,陸明芙感念陸老夫人這些年待她的好,還為她說了門好親事,卻是跪下誠心誠意的給陸老夫人磕了三個頭,又敬獻上自己親手做的四色針線,才站起來與陸大夫人等人也見過禮后,與陸明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說體己話兒。 陸明萱因見陸明芙氣色好得不得了,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也都不是陪嫁的,顯然是去顏家后新置的,可見她在顏家過得是有多如魚得水,因笑著小聲打趣她道:“看jiejie的氣色就知道姐夫待你有多好了,當初還跟我說什么不想嫁了呢,可見古人誠不欺我,信什么也不能信大姑娘說不想嫁。” “呸。”陸明芙紅臉著啐了她一口:“這么久沒見我,如今好容易見了,嘴里還是沒一句好話,才真真是應了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姐妹兩個彼此嘲笑了一回,陸明萱才正色問道:“雖說瞧jiejie的氣色便知道jiejie日子過得極好,可不親耳聽jiejie證實,我終究還是不放心,jiejie這幾個月過得可好?” 陸明芙含羞帶喜“嗯”了一聲,“我過得挺好的,三朝回門后不幾日,我婆婆便帶著我開始協理管家了,一點也不藏私,素日也不讓我立規矩,兩個小姑子也是好相處的,尤其是你姐夫……” 說著不但臉紅都像紅布,連耳根子都紅透了,“我聽了你的話,沒有一進門便對他那通房橫挑眉毛豎挑眼的,還賞了幾樣首飾幾匹布,不幾日他便主動找到我婆婆說,那通房年紀不小了,該打發出去了,讓我婆婆賞了她一副妝奩,找了個可靠的人家,將她嫁了出去。等到之后我……來小日子時,我主動提出要將落霞或是落梅開臉,他也沒同意,只說要專心讀書以備明年的春闈,回頭便問我了婆婆,家里可有與她們兩個年貌相當的管事要娶親的,屆時我正式接手主持中饋了,也好讓她們兩個幫著跑跑腿兒什么的,有些事做丫鬟的難免不方便,做媳婦子的就沒有顧忌了。” 到底事涉jiejie姐夫的房中事,陸明萱也忍不住紅了臉,卻由衷的為陸明芙高興:“聽jiejie這么一說,我總算可以放心了,只盼姐夫能一輩子都待jiejie這么好。” 姐妹兩個說得高興,沒有注意到旁邊一直有一道視線時有時無的注意著她們,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直注意著陸明萱,卻是怡安縣主。 經歷過上次的二房事件后,賀知行也不知是不是被掃了面子惱羞成怒,再不肯提納妾娶二房的事,怡安縣主不由暗自松了一口長氣。不想賀知行自此待她卻冷淡了許多,她一開始以為他是喜新厭舊,對什么人起了心思,便旁敲側擊的提出若真有這回事,她絕不攔著他,一定風風光光的替他將人迎進門。 豈料他卻矢口否認沒這回事兒,讓她別胡思亂想,她事后命人悄悄兒打聽了一番,也發現他的確沒與旁的女人有往來。 然怡安縣主卻越發提高了警惕,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他忽然發生這么大的變化,總有原因,總不能他無緣無故就這樣了罷?這一警惕,還真讓她在他小書房的長案下發現了一副畫像,一副女子吹笛子的畫像,其上的女子瞧著身量雖還未長足,卻漂亮得讓怡安縣主自慚形穢。 本能的,怡安縣主猜到了女子的身份,應當就是自己夫君之前求而不得的那位陸姑娘,她心里雖又酸又澀,事后卻一個人也沒有告訴,也不曾讓人去悄悄兒向賀知行的貼身小廝確定陸明萱的身份。 不過前幾日在顏夫人一如既往象征性的征求她的意見,屆時定國公府宴客她要不要去時,她卻破天荒的答應了下來,就是為了能親眼證實賀知行心里如今惦記著的人就是陸明萱。 事實也果然證明了她的猜測,那個女子果然是陸明萱,而且她本人比畫像上的更漂亮,也就難怪自己的夫君會對她念念不忘了。 怡安縣主心里霎時如喝了一整壇老醋似的,酸得發苦,卻又不無慶幸,幸好這位陸姑娘已經定了親了,不然真讓她嫁給自己夫君做了二房,以后昌國公府哪里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怡安縣主心里想什么陸明萱自然不知道,彼時戚氏也來了,她正與陸明芙一道與戚氏行禮廝見,戚氏少不得也趁機問了陸明芙過得可好,得了肯定的答復后,笑都眼睛都瞇了起來。 眼見來的賓客越來越多,偌大的廳堂也越來越熱鬧,有丫鬟小跑著進來屈膝行禮:“回老夫人,恭王妃娘娘與端王妃娘娘駕到——” 陸明鳳做出定國公府出嫁的姑奶奶,這樣的大日子回來給娘家做臉無可厚非,陸老夫人做為長輩和今日的壽星,自然可以托大不用接出去。 可端王妃就不一樣了,陸衛兩家原不是一個圈子的,自來沒什么往來,衛玉華嫁給端王后,陸老夫人念著她當初救陸明萱一命的情,也不過就是在年節時讓管事送一份禮到端王府而已,倒是沒想到今日衛玉華會親臨為她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