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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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就算她推脫不了又如何,她兒子女兒都有出息,娘家也得力,還有個皇后親jiejie,不比自己母女,連個兒子與胞兄弟都沒有,孰輕孰重,便是傻子都知道,難道國公爺與老夫人連傻子都不如不成? 這般一想,李姨娘的眼淚一下子又來了,整個人也如被抽走了渾身的筋骨一般,癱軟在了榻上,半晌方又打疊起精神與陸明麗道:“就算你爹爹和你祖母不罰那個賤人,我也要告訴他們,讓他們做主讓你和離回來才是,總不能讓你年紀(jì)輕輕便守一輩子的活寡,臨到老來連個依靠都沒有,生生毀了一輩子!” “娘覺得爹爹與祖母會同意嗎?”陸明麗苦笑,“我是不敢這么想的,比起整個家族的體面名聲,我一個小小的庶女守一輩子的活寡又算得了什么,畢竟能與夫家和離的女兒家,夫家固然有錯,她自己難道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勢必會影響到府里和族里所有已出嫁了和未出嫁的女兒,別到時候和離不成,爹爹與祖母以后反倒越發(fā)不會理會我的死活了。娘當(dāng)我沒有想過嗎,不然之前祖母問我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時,我也不會打落牙齒和血吞,違心的說自己過得好了……” 李姨娘不由有些急躁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怎么著,難道就真讓你委屈一輩子不成?我這輩子就你一個,我是寧愿自己受比這更嚴(yán)重一百倍的委屈,也不愿你受到一丁點兒傷害啊!” 陸明麗凄慘一笑:“也許這便是我的命罷,早知道當(dāng)初我便不該生那糊涂心思的,也許她看在我還算老實本分的份兒上,會與我擇一門雖也不會好,卻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親事,只可惜現(xiàn)如今再后悔也已經(jīng)遲了。” 本來她是從不信命的,就算她不是陸大夫人肚里子爬出來的,至少也是陸中冕的女兒,定國公府的二小姐,除了嫡庶之分,她哪里比陸明鳳差了?如今方知道,就這一層肚皮的差別,已經(jīng)是天與地的差別,嫡母要收拾她,隨隨便便都有一萬個法子,還個個兒都叫她有苦說不出,而她除了生生受著,竟別無它法,何其可憐,又何其可悲! 母女兩個對坐著默默流了半日的淚,李姨娘忽然說道:“他這個樣子,你公公與婆婆竟也不管他的嗎?他好歹也是長子,將來要支應(yīng)門庭之人,他們難道就任他一直這樣下去不成?” 陸明麗滿臉的無奈:“我公公與婆婆何嘗不想管他,不想讓他改了,為此我過去后我公公就打過他兩次,我婆婆更是罵過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可老太太一直護(hù)著他,我公公第二次打他時,老太太甚至說出了要打死他,就先打死她這把老骨頭這樣的話來,又罵我婆婆后媽都沒她心狠的,竟巴不得自己的兒子被打死了才好,還罵我……” “還罵我也是大家千金出身,莫不是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不成?我實在氣得沒法,也曾打發(fā)過人回來與祖母說,卻不想消息卻如泥牛入海,之后便再無動靜,反倒我太婆婆瞧我娘家不為我出頭撐腰,越發(fā)作踐我,日日帶了我在她身邊立規(guī)矩不說,還動輒就不許我吃飯,不許我睡覺,我婆婆自知道了我悄悄打發(fā)人回來送信之事后,也不再護(hù)著我了。今日我回來之前,我太婆婆還警告我,若是敢說一個不該說的字,回頭兩家鬧起來,他們不但一個字不承認(rèn)不說,反正我的元紅早破了,說齊長楓沒有碰過我也不會有人相信,還要告我不孝,讓我即便死,也只能死在他齊家門里!” 陸明麗越說越悲憤,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了滿臉,她原以為自己的淚早在過去三個月里已經(jīng)流干了,倒是沒想到自己今日還能有這么多淚。 李姨娘則氣得不行,趕著齊家老太太一個一口‘老虔婆’、‘老不死’的罵起來,“別人家的老祖宗都巴不得兒孫有出息才好,惟獨她巴不得立時捧殺了姑爺,還有臉說你婆婆是比后媽還心狠,我瞧她才真真是后祖母,若不是她一味的縱著姑爺,姑爺何至于荒唐到今日這般地步?指不定早已是舉人老爺甚至是進(jìn)士老爺了也未可知,她怎么不立時死了才好,沒準(zhǔn)兒姑爺還能有救……” “好了,娘不要再說了。”陸明麗一臉疲憊的打斷了她,“那老不死的也是坐五望六的人了,指不定多早晚就死了呢,我反正還年輕,總能先熬死了她,想必屆時兩個小叔子也已娶妻生子了,到時候我便過繼不拘他們哪個的一個庶子到膝下,將兒子養(yǎng)好了,后半輩子也就有靠了,倒是娘,可千萬別把這事兒告訴爹爹和祖母,也千萬別與大夫人硬頂,我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你了,萬一你再出個什么事,可叫我怎么活?” 心里則在冷笑,等她過繼了兒子以后,立刻便讓齊長楓去死,當(dāng)然還有陸大夫人與陸明鳳,現(xiàn)下她是奈何不了她們母女,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就不信她還一輩子都尋不下報仇的機會了,屆時她一定要將陸大夫人碎尸萬段,方能一解她心頭之恨! 李姨娘知道女兒是擔(dān)心自己,所以才再四叮囑她別向陸老夫人和陸中冕告狀,也別和陸大夫人硬頂?shù)模幌胱屌畠翰桓吲d,女兒已經(jīng)夠苦了,難得在自己這里還能稍稍好過一些,遂點頭應(yīng)道:“你放心,我不會以卵擊石,和她硬來的。” 她自然不會和陸大夫人硬來,那樣純粹就是白白送死,她就算死,也定要拉了陸大夫人墊背,與她同歸于盡,為女兒報仇雪恨,這也是她現(xiàn)下唯一能為女兒做的了…… ☆、第六回 長大 華燈初上時分,先后送走了陸明鳳夫婦和陸明麗夫婦后,陸明萱與陸明芙也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半道上,陸明芙忽然低聲嘆道:“女孩子要是能一輩子都不出嫁,該有多好?” 陸明萱聞言,知道她多少是被陸明麗的遭遇感觸了心腸,對自己即將開始的婚姻生活本能的有了幾分畏懼,忙笑道:“常聽人說這世間有三件事不可信,一是老人家說不想活了,二是少年人說不想長大,三嘛,則是……”說到這里,有意頓住不說了,等著陸明芙發(fā)問。 果然很快就聽得陸明芙問道:“則是什么?” “則是大姑娘說不想嫁。”陸明萱忍笑說道。 話音未落,陸明芙已咬牙道:“好啊,你竟然拐著彎兒的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說著,猛地?fù)渖锨埃s著陸明萱好一頓揉搓,直至姐妹二人都?xì)獯跤鹾螅畔O聛怼?/br> 陸明芙因嘆道:“你以為我剛才的話是無病申吟來著?我是真的不想嫁了,二jiejie的遭遇你也看見了,雖然老夫人一再的問她是不是在夫家過得不好,她卻一再的說自己過得好,可大家伙兒都不是瞎子,她究竟過得好不好,又有誰看不出來呢?本來女兒家做了媳婦子便與做人姑娘時不一樣了,婆婆不是親娘,自然不會似親娘般待你,就連老夫人那般寬厚的人,大夫人與二夫人在她面前不也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若丈夫再不與自己一條心,不體貼自己,那日子就真是沒法兒過了,你瞧著我們那位二姑爺像是體貼人的人嗎?二jiejie也真真是可憐!” 想起陸明麗瘦削憔悴的臉龐和木然中隱含悲憤的深情,陸明萱也忍不住嘆道:“二jiejie的確可憐,可二jiejie這樣的情況畢竟只是個別,說到底只因她不是大夫人生的,jiejie可不一樣,jiejie的親事可是老夫人親自挑選,爹爹和太太也權(quán)衡再三之后才答應(yīng)的,姐夫就不必說了,年紀(jì)輕輕已是舉人,是個萬里挑一的,親家太太瞧著也不像是那等刻薄之人,最關(guān)鍵的是,若姐夫明兒真對你不好了,你還有娘家人為你撐腰,你別自己嚇自己。” 陸明芙冷笑道:“那大jiejie呢,她總是大夫人親生的了罷,嫁的也是自己嫡親的兩姨表哥,婆婆是自己的親姨媽,不存在為難她的情況,可她端午回來那次,不一樣瘦了許多嗎?” 頓了頓,“也就這次回來瞧著好了些,可依然要日日擔(dān)心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生下嫡子,又如何才能不讓庶長子生在嫡子之前,這樣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二jiejie再是庶出,那也是堂堂國公爺?shù)呐畠海骿iejie就更不必說了,在家時是受盡萬千寵愛的嫡長女,出嫁后是萬人之上的王妃娘娘,可依然過得不開心,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在家當(dāng)一輩子的老姑娘算了,總好過帶著大筆的嫁妝嫁去夫家,為他孝順父母生兒育女主持中饋,到頭來卻要受各種各樣的委屈,還要強顏歡笑的看著他與別的女人親親我我!” 黑暗中,陸明萱看不清陸明芙的神情,卻能聽出她聲音里帶上了哽咽,她暗嘆一聲,伸手將陸明芙攬到自己肩膀上靠著以后,才柔聲道:“jiejie,你是不是害怕了?” 陸明芙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不知不覺間抓住了陸明萱的手,緊緊握住,哽聲道:“我是怕了,我怕你姐夫以后會負(fù)我,怕我婆婆以后會仗著尊上的身份百般欺侮我,怕將來落得二jiejie那樣的下場……我……我不想嫁了,真的不想嫁了……” 陸明萱任她哭了一會兒,待她將心里的負(fù)面情緒都發(fā)泄得差不多了,才小聲道:“若jiejie真不想嫁了,要不待會兒到家后,我便替你去與爹爹說,你不嫁了,讓爹爹找顏家退婚去?橫豎如今還沒有拜堂成親,還來得及……” “呃,這個……”陸明芙遲疑起來,“這成親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兩家的請柬都早已發(fā)出去,萬事也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而且婚姻是結(jié)兩姓之好,若真在這個當(dāng)口退了親,那就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而且這可是老夫人親自保的媒,豈非是在打她老人家的臉……” 話沒說完,陸明萱已笑出了聲來:“最要緊的是,姐夫真是個不錯的人,比那姓齊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便再次印證了我方才那句話‘大姑娘說不想嫁’是再正確不過的。” 這次陸明芙?jīng)]有再因陸明萱打趣自己而揉搓她了,不過她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許多。 姐妹兩個說著話兒,倒是很快便抵達(dá)了家中,陸中顯早在門廳里候著她們了,待她們一下了車,便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關(guān)切的問道:“吃過飯了嗎?冷不冷?快回屋暖暖去,你們太太和兩個弟弟一直等著你們呢。” 陸明萱一一答了,父女三人被簇?fù)碇芸斓诌_(dá)了上房,果然戚氏正領(lǐng)著安哥兒定哥兒候著她們,一瞧得她們進(jìn)來,便忙吩咐人與她們解斗篷,又讓二人去熏籠前坐定,叫人上滾滾的茶來。 吃了茶又烤了一會兒后,姐妹二人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這才逗弄起兩個弟弟來。 一時安哥兒與定哥兒困了,戚氏親自帶著他們?nèi)バ⒘耍懼酗@才問起姐妹二人今日在府里的情形來,“……兩位姑奶奶一起回來,自老國公爺和老夫人以下,大家伙兒都很高興罷?” “看起來大家伙兒倒是真高興。”陸明萱答道,至于眾人心里是不是真高興,她就不知道了。 自回了家后話便比往常少的陸明芙隨即語氣不善的道:“別人高興不高興我不知道,二jiejie不高興卻是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到的,說來她也是國公爺?shù)呐畠海c大jiejie一般金奴銀婢伺候著長大的,國公爺卻任由大夫人這般作踐她,生了她卻不管她的死活,當(dāng)初還不如不生呢!” 這話實在不該陸明芙說,陸中顯因忙低斥道:“芙兒怎么說話呢,國公爺是你的長輩,長輩的是非也是你能說的?” 陸明萱忙打圓場:“爹爹,其實也不怪jiejie,是今日我們見了二jiejie,覺得她實在可憐罷了,一時有感而發(fā)罷了。”便將陸明麗的現(xiàn)狀大略說了一遍,末了嘆道:“方才在回來的路上,jiejie還與我感嘆,二jiejie這過門才三個多月呢,日子已過了這樣,以后還有漫長的幾十年,可要怎么過!” 陸明麗的親事定下時,陸中顯還在國公府幫忙,自然也知道一二,當(dāng)初他便覺得有些不妥,他可不是陸中冕那樣的人,覺得自己的妻子就該善待自己的妾室和庶出子女,若真這樣,怎么不見陸老夫人待陸中景一視同仁? 如今見自己的猜測果然得到了印證,陸中顯也不免嘆氣:“大夫人這事兒做得的確有些過分了,可國公爺就算現(xiàn)下知道,也于事無補了,總不能讓二姑奶奶和離大歸罷,那國公府百年的體面名聲還要是不要了……” 一語未了,陸明芙已冷笑道:“難道在爹爹心目中,家族的體面名聲比女兒后半輩子的幸福還重要不成?難道將來顏家待我不好了,爹爹也不理會我的死活不成?” 陸中顯一臉的莫名其妙,慍怒道:“我?guī)讜r說過家族的體面名聲比你后半輩子的幸福重要,又幾時說過將來不管你的死活了?我不過是站在國公爺?shù)牧鰜碚f罷了,我又不是高貴人物,我家也不過只是定國公府的旁支,誰會在乎我們家的體面名聲,家族的體面名聲又關(guān)我什么事兒?” 陸明萱雖不知道陸明芙的反應(yīng)若是放到后世,只用一個詞“婚前恐懼癥”便能很生活很形象的概括了,所以她才會逮誰跟誰急,不過方才在車上時,已聽她親口承認(rèn)過自己是在害怕了,是故陸明萱忙又打圓場:“爹爹別生氣,jiejie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被二jiejie的遭遇嚇住了,怕將來自己也落得那樣的下場罷了,等過幾日自然也就好了。” 陸中顯這才明白過來今日大女兒為何會這般反常,他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芙兒你別怕,若將來顏十九郎他真敢負(fù)你,看爹爹腿不打折了他的,若顏親家太太敢待你不好,爹爹便立時將你接回來,我雖無能,一輩子養(yǎng)個女兒還是做得到的,你兩個弟弟將來也絕不敢慢待了你的!” 又向陸明萱道:“萱兒你也是一樣,爹爹就算養(yǎng)你們一輩子又何妨?” 陸明芙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抽抽噎噎道:“爹爹,我不是有意沖您發(fā)脾氣的,方才在車上meimei勸過我之后,我心里其實已經(jīng)平靜多了,也不知道方才到底抽的是哪門子的瘋,您別與我一般見識,您有多疼我,別人不知道,我自己難道還能不知道不成?” 陸明萱也忍不住淚盈于睫,忽然覺得自己重活這一世,最幸運的事哪里是遇上了凌孟祈,最幸運的事分明就是能再得陸中顯為父! 陸明芙得了meimei的安慰和父親的保證,婚前恐懼癥總算好了大半,自翌日起,又開始試了改改了試自己的嫁衣來。 只苦了顏十九郎與凌孟祈,連襟二人次日有志一同的來岳家拜年,本以為岳父就算不至于倒履相迎,當(dāng)然他們也不敢讓長輩親自來迎,但岳父的笑臉與好酒好菜應(yīng)當(dāng)是少不了的,指不定還能找機會見見各自的心上人,偷偷兒摸個小手什么的呢。 卻沒想到,陸中顯從頭至尾都冷著一張臉,就跟誰借了他八百兩銀子不還了似的,喝酒時更是仗著老泰山的身份,自己每喝一杯,便要讓二人喝三杯,直喝得二人臉紅脖子粗,話都抖不利索了。 陸中顯這才黑著臉看向顏十九郎道:“我女兒不日就要嫁給你了,我丑話說在前頭,你將來若是敢負(fù)她,不與她一條心,我一定先打折了你的腿,再立時將她接回來,不管是再嫁還是就養(yǎng)在家里一輩子,也好過在你家白受委屈!” 顏十九郎雖喝得迷迷糊糊的,到底不傻,一聽得岳父這話不對,立時便明白過來今日岳父為何會這般“厚愛”他了,忙撐著站起來,大著舌頭保證道:“請岳父放、放心,小、小婿一定會與芙meimei一條、條心,絕、絕不會負(fù)她的!” 見陸中顯仍面色不善,忙又補充道:“若有違此誓,就叫我、叫我、叫我一輩子考不上進(jìn)士!” 讓顏十九郎一個做舉人,離進(jìn)士只得一步之遙的人發(fā)‘一輩子考不上進(jìn)士’這樣的毒誓,其殺傷力程度無疑與詛咒人家全家死光光不相上下了。 陸中顯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讓顏十九郎坐:“我也就是這么一說而已,你不必發(fā)這樣的毒誓,大凡天下做父母的,就沒有一個不盼著自己兒女好的,等將來你做了父親之后,自然也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顏十九郎方才一時腦熱發(fā)了那樣的毒誓,話一出口便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不由滿心的后悔,自己哪怕發(fā)個其他的毒誓也好啊,但轉(zhuǎn)念一想,只要自己將來不負(fù)芙meimei,自然不怕這毒誓應(yīng)驗,也就釋然了,向陸中顯道:“岳父一片愛女之心,小婿感佩五內(nèi),小婿敬岳父一杯。” 翁婿兩個便各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凌孟祈在一旁看在眼里,好笑之余,總算暗暗松了一口氣,敢情自己今日只是做了那城門失火時被殃及的池魚,幸好,幸好,那自己待會兒與岳父大人說元宵節(jié)時要帶萱meimei出去看燈,岳父大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反對……的罷? 奈何怕什么來什么,等之后凌孟祈沖陸中顯大獻(xiàn)了一番殷勤,見陸中顯的臉色明顯多云轉(zhuǎn)晴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還求岳父大人允準(zhǔn)。” 陸中顯的臉色立馬晴轉(zhuǎn)多云再到陰,只冷冷回了兩個字:“不、行!”便吩咐了管家一句:“好生送二位姑爺出去!”拂袖往后院去了,不過才一轉(zhuǎn)身,他的嘴角便高高翹了起來。 余下凌孟祈與顏十九郎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凌孟祈方摸著鼻子小聲向顏十九郎道:“好歹姐夫馬上就要熬出頭了,可憐我,且還得熬幾年呢!” 顏十九郎也壓低了聲音:“妹夫也就至多再熬兩三年,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心里則不無慶幸,總算今日過了之后,自己便解脫了,以后再上門時,便是嬌客了,屆時有眼前這位主兒在,岳父大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厚愛”自己了罷? 當(dāng)下連襟二人又說了幾句話,也就結(jié)伴出去,各自打馬回了自己家里。 接下來幾日,凌孟祈日日都厚著臉皮來見陸中顯,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陸中顯同意他元宵夜帶陸明萱出去看燈。 陸中顯被他求了幾次,更兼素來喜歡他,心里早同意了,面上卻偏要擺出一副橫眉怒目的樣子,死活不松口,急得凌孟祈無法,只得另辟蹊徑,令虎子去街上買了幾個陀螺來,自己先練習(xí)了一個時辰,才又來了陸家。 這次卻不再求見陸中顯了,而是令人去將安哥兒請了出來,當(dāng)著安哥兒的面轉(zhuǎn)了一回陀螺,逗得安哥拍手不絕心癢難耐后,又手把手的教了安哥兒半個時辰,才在小家伙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稍后安哥兒見了陸中顯,少不得把凌孟祈教他的話說了一通,陸中顯何等樣人,如何瞧不出是凌孟祈在背后弄鬼兒,忍不住諷笑道:“他倒是精乖,眼見岳父不好討好了,知道從小舅子處下手。” 彼時陸明萱與陸明芙也在上房,聽得這話,陸明萱不由羞紅了臉,陸明芙則是笑個不住,道:“從來討好岳父大人就不容易,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嫌棄嘛,妹夫知道從小舅子處下手,倒也算是個有心的了!” 又替凌孟祈討情:“看在他一片誠心的份兒上,爹爹要不就答應(yīng)了他罷,也省得他日日都來個五六遍的,爹爹難道還沒看煩不成?” 安哥兒聞言,忙也撲到陸中顯懷里扭股兒糖似的只是廝纏:“爹爹,您就答應(yīng)了二姐夫了,您就答應(yīng)了罷!”蓋因凌孟祈事先答應(yīng)了他,一旦事成,還有更多好玩兒的東西給他。 陸中顯吃兒女幫忙求情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本就早已允準(zhǔn)了的,到底還是“勉為其難”答應(yīng)了,只再四叮囑陸明萱:“我聽那小子說,屆時申時便要來接你,你至多只能在外面待兩個時辰便必須回來,記住了嗎?” 陸明萱自是無有不應(yīng),比起能與凌孟祈出去看燈,她自然更看重父親的心情,橫豎她與凌孟祈本就時常見面的,將來要一道出去看燈也不是沒有機會。 次日凌孟祈再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陸中顯提出元宵節(jié)要帶陸明萱出去看燈時,陸中顯便一口答應(yīng)了:“看燈可以,不過戌時之前必須將人送回來!” 倒弄得凌孟祈有些個不適應(yīng),只當(dāng)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本來都已做好了要再打幾日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了,不妨還沒開戰(zhàn)便勝利了,這幸福也來得太突然了!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忙不迭便應(yīng)了:“岳父大人放心,屆時我一定準(zhǔn)備將萱meimei送回來。” 稍后回到家中后,委實高興了一場,又對著鏡子挑了大半日的衣裳,直至天都黑了,才最終定下了一件鴉青色的長袍,惹得虎子在一旁直翻白眼,少爺您挑來挑去,還不是挑了最開始挑中那一件,這不白浪費時間嗎? 如是到了元宵節(jié)當(dāng)日,陸家上下將將吃過午飯,穿戴一新的凌孟祈便上門接陸明萱來了,陸中顯聽得下人來報,不由暗暗好笑,這小子也未免忒心急了,不過還是使了人去與陸明萱說,讓她妝扮好了便到上房去。 陸明萱早料到凌孟祈今日會早來了,卻沒想到他會來得這般早,不由又是歡喜又是好笑,與丹青啐道:“他是嫌jiejie這幾日沒有新鮮的打趣我的話了,趕著來與jiejie送話題來呢?” 丹青忍笑道:“姑爺也是看重姑娘才會如此的,這可是旁人求還未必求得來的福氣呢!” 一邊說,一邊已手腳麻利的為陸明萱挑了件鵝黃色繡折枝綠萼梅,領(lǐng)口和袖口都鑲了一圈雪白狐毛的云錦褙子并蔥綠柳黃間色百褶裙出來,服侍她穿上,隨即將她一頭烏發(fā)挽了個斜斜的倭墮髻,一側(cè)戴了鑲紅寶石的蝴蝶穿花步搖,另一側(cè)則鑲了一排珍珠釘。 “涂脂抹粉就不必了,這樣就很好了。”眼見丹青還想往自己臉上涂胭脂,陸明萱忙出言制止。 丹青見自家姑娘不涂脂抹粉也已經(jīng)夠漂亮了,也就不再堅持,又取了架子上大紅猩猩氈的斗篷給陸明萱系上,服侍她先去了陸明芙屋里與之道別。 陸明芙還有兩日就要出嫁了,事到臨頭她反而越發(fā)從容起來,當(dāng)然眉眼間更少不了新嫁娘才特有的嬌羞,整個人因此十分的漂亮,一瞧得陸明萱進(jìn)來,便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迫不及待去了上房,不來我這里了呢。” 陸明萱不甘示弱:“如今還能想什么時候見jiejie便什么時候見,自然多要見幾次才好,等大后日jiejie出嫁以后,再想見jiejie,可就得先征得姐夫的同意,看姐夫舍得不舍得放你出來見人了。” 姐妹兩個互相嘲笑了一通,陸明萱因正色問過陸明芙可有什么東西要她帶,得到回答什么都不必帶后,眼見時辰委實不早了,怕凌孟祈等得焦心,這才去了上房,辭了戚氏,由丹青丹碧并段mama三人簇?fù)碇チ送庠旱幕◤d與凌孟祈回合,然后一道辭了陸中顯,陸明萱主仆坐車,凌孟祈騎馬,出了陸家的門。 馬車行駛了幾條街后,饒其時天色尚早,還不到申時,街上已是熙熙攘攘擠滿人了,自然不論是坐馬車的還是騎馬的,都不能再繼續(xù)前行了。 凌孟祈因隔著馬車壁問陸明萱:“眼下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這里離燈市不過兩三條街的距離,走路過去最多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前面就是醉仙樓了,我們不如先去醉仙樓吃了飯,將車馬都安頓在那里,步行去看了燈后,再回來醉仙樓坐車回去,萱meimei意下如何?” 陸明萱在車?yán)锫牭盟m用的是征詢的語氣,卻心知他定然早已在醉仙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皆因她偶然有一次曾與他說過,自己還從沒去過醉仙樓吃飯呢,醉仙樓那么大的名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 她心下感動,面上卻不表露出來,隔著車簾應(yīng)道:“但憑凌大哥安排。” 凌孟祈應(yīng)了,自打馬引著陸明萱的馬車往醉仙樓行去。 果然他早將一切提前安排好了,他們的馬車方進(jìn)了醉仙樓的后門,便有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然后將他們引到了頂樓一間名為疊翠閣的雅間。 待小二行禮退下后,陸明萱才解下了帷帽,打量起疊翠閣的布置來,見其擺著全套的紅木家具、汝窯定窯的瓷器、前朝名家的真跡字畫,江南織造上貢的綃紗帷帳……一推開窗扇,半個京城立時映入眼簾,不但一應(yīng)陳設(shè)價值不菲,地理位置也是上佳,也就難怪醉仙樓的名氣會那般大,聽說一桌上好的席面哪怕外送也要幾百兩,就更別說在這里吃了。 陸明萱不由低聲嗔怪凌孟祈道:“又不是旁人,你何必這般破費。” 凌孟祈知道她心中高興,笑著低聲道:“又不是日日都這般破費,偶一為之罷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說完向一旁的段嬤嬤丹青丹碧道:“我事先也為你們訂了席面,就在樓下小一些的雅間里,你們下去盡情享受了,這里有我即可,不必你們伺候了。” 段嬤嬤聞言,心中暗自腹誹,就是有你我們才更不能離開好嗎,話說回來,她家這位姑爺生得倒是面若冠玉,不過那臉皮也真是有夠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