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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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炎已經在她辦公室待了三十分鐘,哦不,現在說來,這也是他的辦公室。 一路無話,沉默得叫人窒息。 “樓夕,”江炎歪過頭,夕陽照在面前人微微泛紅的雙頰上,讓他不禁心頭一緊,“有什么想法?” 這是兩人公事以來,他第二次詢問她的意見。樓夕瞇起眼,不由是有些緊張。 “兩名受害人都經過精心打扮,無論是妝容還是發型,都像極了曾經紅極一時的英國復古娃娃,就連櫻桃唇的畫法也如出一轍。此外,受害人身上的夸張設計的宮廷式大圍裙,幾乎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在尺寸上毫無差池,從這一點來看,這些宮廷裙應該是犯人強加給受害人的。犯人選擇的拋尸地點和間隔時間也不禁相同,受害人都是在消失三天以后發現的尸體,拋尸所在的旋轉木馬和外城廣場,從某種程度上也和童話這一說法相呼應。我在看到現場照片的第一時間就感到了極強的不適感,后來我才發現,這種不適感不是來自于尸體本身,而是來自犯人刻意營造的,人偶場景觀。” 她側眼觀察著他的表情,卻誠然一無所獲。 “不錯,接著說。” 江炎翻著手里的資料,語氣平淡如水。 “兩名死者的外貌都屬于中上,身材嬌小纖瘦,極符合那種復古娃娃對身材和相貌的定義。我印象里,那一套復古娃娃按發色分類,共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形態,而目前僅發現兩人……也就是說,犯人必然會再次作案。” “有進步,”江炎站起身,手中資料猛然攤開在她面前,“不過我有三個問題。” 纖長的指尖劃過照片里少女蒼白的面容,江炎的語氣不見溫柔卻滿是犀利,“第一,犯人是什么時候給受害人穿上衣服并上妝的,死前還是死后。兩名死者的失蹤日期與死亡日期間隔五天,這五天里,受害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最后,死者手背上均發現了細小針孔,這些針孔的作用又是什么?” 樓夕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應答間幾分是不確定,“如果犯人是死前給受害人上裝并穿上衣服,那受害人必然會掙扎,但是不能排除遭到犯人威脅的可能……” “不成立,無論是化妝還是裁衣,犯人都需要使用雙手完成。就算他費盡心思將受害人綁起來,也不能保證上妝過程的萬無一失。你仔細看所有受害人的裝扮,很明顯,犯人是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 樓夕點點頭,只覺心中疑云的愈漸擴張。 “會不會是犯人提前給受害人注射了什么藥物……”樓夕低頭在看桌上林林總總的現場照片,心中猛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還不算笨,”收起手上資料,江炎臉上分明寫著“滿意”二字,“精神分裂癥患者通常會使用一種叫氯痰平的抗精神失衡藥,這種藥物能讓人在一時清晰的情況下失去行動能力。并且無法口服,只能通過注射方式引入體內。我認為有必要進行完整尸檢以判斷該受害人體內是否存在藥物殘留。” “哦,對了,”江炎慢慢吞吞地踱回寫字臺前,忽然地停頓,“安撫受害人家屬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女同胞來做比較好。” “哦。” 樓夕條件反射地應著,五秒之后才意識到自己接了怎樣一個爛攤子。卻又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人稱“無所不能”的江警司,到底還是在社交能力上缺了一根經罷。 江炎有些莫名的抬起頭,面前人如小女子般極力掩飾的笑容里,分明帶著嘲諷。 劉楓的父母已是念過七旬,老來得子又是獨女,自然是寵得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原本以為女兒只是外出鬧幾天,畢竟上了大學以后一個星期不聯系家里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誰知道再看見,就已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休息室里,劉母早已是哭成了淚人兒,劉父則是癡愣地坐在一幫,雙眉緊鎖。 “你好,我是c市刑偵大隊隊長,樓夕。” 樓夕在門外靜靜觀察了好一會,終究還是推門而入。 劉父站起身,二話不說便是90度的標準鞠躬。 “伯父你這是……”樓夕自然是沒想到他的這般動作,伸手就要去扶。 “樓隊長,”劉父直起身子,眼神里悲如天憫,“有什么問題您盡管問,我們一定配合。只是希望您一定協助我們盡管抓到犯人,好讓我小楓沉冤得雪。” 樓夕點點頭,心中輕弦微顫。 她不是沒有想過面臨家屬的無數種可能,就算是大吵大鬧也好過面前人極力壓抑的悲憤。 而劉父那張早已布滿疲憊的臉上,樓夕分明是看出了決絕。 是叫人心疼的刻意,自欺欺人的堅強。 和劉楓父母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樓夕也并未從中得到任何有力的線索。 由于恃寵持驕的關系,劉楓從不和父母說自己的現狀,唯一的交流也僅限于要錢。 劉母愛女心切,自然不會勉強過問。 樓夕有些心疼的目送兩人離去,一時間五味陳雜。 忽然又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拿出手機,飛快地摁著鍵盤。 “媽,我很好。” 寥寥幾個字,卻是說不清的百感交集。 “結束了?” 半響,樓夕回過頭,這才發現倚著門欄的江炎,伸手拭去眼角的濕潤,幾近乖巧地點點頭。 “法醫鑒定結果要等到明天,”江炎抬頭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忽然轉向樓夕,“我想去現場看看。” 樓夕點點頭,卻在下一刻被他生拉硬拽地裝進車里。 “現場勘查是解決你查案時邏輯混亂的第一步。” 江炎踩下油門,振振有詞。 是夜。 少女驚恐的眼神里印著面前人的吟吟笑意,他回過頭,再一次為她量了腰身。 “不要著急,馬上就能做好了。” 話語里是近乎寵溺的語氣,卻讓少女本已絕望的心再次顫抖起來。 那人再次走來的時候仔細檢查了下她手上掛著的點滴,像是確定了什么之后,抱起她朝向另一邊走去。 精心布置的客廳有如童話世界般色彩斑斕。 19世紀的英式餐桌上放著過家家用的假體茶具,那人似乎心情不錯,一手拉開木椅,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放下。 “那么以后,也請好好生活。” 那人舉起茶杯,近乎是驕傲地掃過桌前景致。 粉磚白墻下,三個精致扮相的少女正相對成趣。他將她們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現在這里,如夢似幻,如童話般愉悅。 老式留聲機里音律四起,少女閉上眼,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 她動彈不得,卻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第7章 牽線人偶(二) 夜色愈濃。 四下無人的游樂園里透著幾分令人惶惶的詭異。 簡短和門衛打過招呼后,樓夕便一路隨著江炎向里走去。 樂園里燈火通明,中央的旋轉木馬則早已被警戒線層層攔起。 “那個……警官,我能不能先走一步……”陪同的保安似乎對那一晚的尸體依舊心有余悸,顫抖的聲線里透露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嗯。”江炎嘴上應和著,不知覺間已跨越了警戒線,“走之前能告訴我下發現尸體的具體位置么。” 保安點點頭,抬手指了指江炎左側的馬車椅,“就是那張椅子上,姿勢還是坐著的……你知道大半夜的,還是個這副打扮的女人……我……我這兩天可是每天都在做噩夢……” “沒事沒事,”樓夕回過頭,小聲安慰著顫抖不止的保安,“人也不是你殺的,你發現了她,她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么會來找你麻煩呢。” “阿彌陀佛,但愿如此……不過警官,地兒我也給你指了……那……那我就可走了……”樓夕的安撫似乎讓那保安鎮定了許多,卻依舊是一刻也不愿久留。 夜半寂寥,樓夕忽然是覺得有些冷了。 沒有了那保安的聒噪,江炎果然忽覺是耳根清凈。 他彎下腰,仔細勘察著那張馬車椅,而后極為小心地,伸手拂過椅背。 與其他的木馬或馬車椅不同,即便是過了兩、三天,椅背上卻依舊毫不沾塵。 整個樂園在案發后便關門謝客,不可能存在游人使用的情況。 而按照現場情況推斷,犯人必然在案發前后都來過樂園且對這個有著“特殊意義”的座椅進行定期清理。 完美主義者的致命弱點。 江炎低下頭,迅速掃過微塵翻溢的地面,倏然失笑。 千算萬算,你還是棋差一招。 “有什么發現么?”樓夕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或許是怕打擾了面前人的關注,聲音放得極輕。 “有啊。”江炎回過頭,卻在下一秒,瞳孔失焦。 相距不到五厘米的距離下,樓夕真切地看到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他英朗的五官線條就這樣赤*條條地呈現在她面前,然后慢慢、慢慢地,揚成笑顏。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直起身子,樓夕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江炎若無其事地起身而立,一步向前,卻順勢握住了面前人微微發涼的指尖,“你仔細看看馬車椅右側的地面,那里有什么?” 樓夕本就有些目眩,更在被他猛然抓進掌心的一瞬間,心里倏地一陣酥麻。 漲紅的小臉上盈滿窘意,江炎心滿意足地松開手,也再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是腳印。” 樓夕這才是回過神來,凝神望向前方極淺的印記。 腳印不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潛的,可見來人身材嬌小。然而再仔細看,腳印本身卻又既不符合成年人的腳掌大小,相比之下,反倒更像是童鞋尺碼。 怎么可能,難道犯人是個孩子? “你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么?”樓夕回過頭,滿面困惑。 “說說看?” “這不可能是大人的腳印,更像是……七、八歲小孩的尺碼……可是我們的受害人都是成年人。小孩子怎么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江炎轉過身,一步踏出了警戒線,“可能的是,和小孩一樣的成年人。” 和小孩一樣的成年人?樓夕歪著頭想了想,腦海里漸漸浮現出某種雛形。 “你是說,侏儒!” “不算太笨,值得培養。”江炎瞇起眼,不冷不淡地丟出一句。 樓夕原本的欣喜卻誠然被這“冷嘲熱諷”生生打擊了下去,咬著嘴唇不再說話。 于是便更不愿去理睬江炎,幾乎是一路小跑般,極快地朝門口走去。 江炎皺起眉,困惑不已。 我明明就是在夸她不太蠢,怎么這個女人不但不領情,反而還莫名其妙地來了氣? 江警司,你的夸人技巧,估計和你的安撫技巧,水平一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