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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民國舊影在線閱讀 - 第47節

第47節

    密斯脫唐都這樣了,陸輕萍也不好意思說她要繼續和李浩然約會,所以只好無奈的點點頭,“我跟你走。”聽到答案,密斯脫唐對李浩然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然后就將陸輕萍從咖啡店里拉了出來,陸輕萍對著李浩然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跟著密斯脫唐離開。走到街上,陸輕萍掙脫密斯脫唐拉著她胳膊的手,問道:“好了,你把我生拉出來,到底有什么事?”雖然密斯脫唐沒有說,但是陸輕萍覺得她不是那么沒有眼色的人,所以讓她跟著她走,一定是有事。

    “聰明!不虧是我認定的朋友!”密斯脫唐伸手拉著陸輕萍的手,拉著她一面往前走,一面說:“今天我家里開酒會,我邀請你參加,但是你身上這身衣服可不行,我們趕快去百貨大樓買一身新的,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因為今天酒會里可是有一位特別來賓喲。”密斯脫唐在“特別來賓”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跟著揭曉答案:“就是李督學的夫人——李太太,李浩然的母親。我從家里的宴客名單上看到這個消息后,就趕忙打電話給你,沒想到你一大早就出了門。本來我已經這事就這樣了,沒想到竟然會在路上遇到你,看來這是上天的安排,你不想和李太太見面都不行!”

    一聽說是李浩然的母親也會來,陸輕萍立刻緊張起來了,忙擺手說道:“不行,絕對不行!這次的酒會我不參加了。”說著就轉身要走,被密斯脫唐一把拉住,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什么不行的?我們家的酒會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參加過,比督學還大的官的夫人你都見過了,在她們面前你都沒有丟丑,人家還夸你呢。這回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督學夫人,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難道你還一輩子不和李太太見面不成?早晚還不都是要見的。”

    “你要是作為兒媳婦出現在李太太面前,就算你是一朵花,因為你是要和她‘搶’兒子的,所以她免不了要對你有所挑剔,到時,你就算做的再好,身上總有讓她不滿意的地方。這會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她見面,她自然不會挑你的不是,能夠給你一個客觀的評價,而且你表現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贏得她的夸獎。留下一個好印象之后,等你在以她的兒媳婦的身份出場,到時,她也能少挑你很多的刺,畢竟要是挑多了,要是和她以前夸你的話相悖,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還有,你也趁著這個機會看看,李太太好不好相處,能夠稍微了解未來的婆婆一點,這是多好的機會呀,你怎么傻了,反而把這機會往外推!行了,別鬧了,快跟我走!”密斯脫唐根本不容陸輕萍反抗,硬把她給拉走了。

    在密斯脫唐的指導下,陸輕萍在百貨商場買了一身新衣服,又跑到理發店做了新發型,這才戰戰兢兢的跟著密斯脫唐去參加她家召開的就酒會。在酒會上,果不其然,陸輕萍在密斯脫唐的介紹下,見到了李浩然的母親,是一位打扮得雍容大方的富家太太。陸輕萍在李太太面前,只覺得手腳僵硬,都沒處放了。雖然想著給李太太留下一個好印象,但是陸輕萍的腦子里如同漿糊一般,笑容如同刻在臉上一般,面對李太太的問題只是機械式的給予回答。勉強支應了李太太一刻鐘,在李太太看到朋友走過去和她們說話之后,陸輕萍繃在胸口的那口氣才松了下來,只覺得出了一身的汗,揉了揉發硬的臉,她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難受過。

    密斯脫唐家的酒會結束的很晚,大約到了晚上九、十點鐘才散去。因為是主人,所以密斯脫唐擔負著招待客人的任務,又因為她是唐家目前唯一未婚嫁的女孩子,所以很多有意和唐家聯姻的人家都想著借此機會多了解密斯脫唐,或者將家里的下一輩推介給她,所以密斯脫唐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乏術,因此直到酒會散場,她才撈到機會和陸輕萍說話。

    因為密斯脫唐好奇,一定要將陸輕萍和李浩然的母親相處情況聽陸輕萍說個仔細。而且因為外面下起了雨,參加酒會的很多客人有些是沒有車的,但是外面的情況不好叫車,所以唐家的幾輛車一直忙著送客人回家。這個時節,汽車送客,自然是按照地位的高低和唐家關系的遠近來的,以路清萍的地位和唐家的關系,她自然是要排在后面,暫時是沒有空余的車送陸輕萍回去。

    密斯脫唐見狀,拉著陸輕萍干脆不讓她走,要求她在她家住下,兩人來個抵足夜談。在密斯脫唐的要求下,而陸輕萍在經過和李浩然的一番談話后,暫時也不想回去面對冷清秋哀愁的臉,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因此也就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打電話回去,告訴家里,她今晚要留宿唐家,不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陸輕萍在冷清秋和金燕西的事情上,真的沒有太多的發言余地,要說長輩,有冷太太在,再次,還有宋世卿呢,要說親戚,就算她和冷清秋是表姊妹,但是以前從來沒有相處過,所以感情也沒有多好。而且愛戀中的人,能夠聽得進去旁人的勸告嗎?我覺得根本聽不進去,我一個朋友,交了一個混子般的男朋友,這個男的,基本上不工作,就是靠著我朋友樣,但是我朋友就是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的,甚至在知道這個男的在外面還有其他的女人,因此分手后,在那個男的回頭又來找她的時候,又復合了。我們這些做朋友的不知道勸了多少次,但是都沒用。

    ☆、第96章

    因為冷清秋愁眉不展,心情低落,連帶著冷太太也跟著心情不好起來,而宋世卿則是見金燕西和冷清秋的冷戰沒有結束的跡象,也免不了整日唉聲嘆氣。他們三個的情緒不對,下面的幾個傭人一并受到了影響,不敢露出歡喜的模樣,所以家里這段時間氣氛壓抑的很。

    留宿唐家,從唐家回來后,陸輕萍一進院,就發覺了不同,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腳步似乎也比前幾天松快許多。走進堂屋,她見冷清秋臉上一掃往日的愁容,眉眼舒展,一臉喜色。看到她這副樣子,陸輕萍笑問道:“這是雨過天晴了?”冷清秋也知道前陣子因為自己,家里上上下下心情都跟著受到影響,被陸輕萍這么一說不好意思起來,輕跺了一下腳,嬌嗔道:“表姐,你就會取笑人!”

    雖然冷清秋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但是她的表情和言行都已經給了陸輕萍答案,這種情況除了和金燕西和好如初之外,再不做他想,陸輕萍笑笑不語,轉身回到自己房間。阿娣端茶過來時,她從阿娣手中接過茶杯,拿在手中,并不喝,問道:“阿娣,我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金燕西跑來賠禮道歉來了?

    阿娣簡單的把事情講述出來:“昨天金少爺過來,舅老爺說他被衙門派到天津出差,托金少爺在他不在的時候幫著照看家里。金少爺不僅一口答應,而且還特地讓他家的廚子做來酒菜說是給餞行。好像大姑娘在酒席上對金少爺不理不睬,給了金少爺好大的難堪,被舅老爺好一番訓斥,這次就連太太也沒站在大姑娘這邊,說是大姑娘無禮,跟著說了幾句。大姑娘覺得委屈,大晚上的就跑了出去,然后就是金少爺追了出去。在那之后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反正最后大姑娘是和金少爺一起回來的,而大姑娘臉上的神色也不復剛才的冰冷,和金少爺很是親密。”

    陸輕萍一聽,哪里還會不知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冷清秋是被金燕西發自肺腑的表白而感動,兩人和好如初了。不過相對于冷清秋和金燕西和好之事,她更關心的是宋世卿的行蹤,因為這其中關系到對李正德家追債的問題,因此忙問道:“舅舅要去天津出差,什么時候走?”

    阿娣老老實實的答道:“姑娘你沒回來之前,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說事情是突然委派下來的,衙門里又催的急,舅老爺昨天從衙門里提早了一個時辰回到家,一回來就催促家里人給他收拾行李。因為這次差不多要去兩個星期,北面又比這邊冷,所以衣服里還要帶著幾件秋裝。宋先生還說衙門里把車票都定好了,是萬萬不敢耽誤的。”

    陸輕萍聽了撫上額頭,喟然長嘆,宋世卿也不交代一聲,就這么把事情一丟,不明不白的走了,真是太不負責任了。陸輕萍正想把韓媽喊過來,問一下關于李家的事情進行到哪一步了的時候,韓媽從外面跑了進來,大聲喊道:“表姑娘,表姑娘,不好了,李家的人來了,李家的人找上門來了!”

    說曹cao,曹cao就到。陸輕萍看到韓媽慌亂的樣子,厲聲斥道:“慌什么,找上門來就找上門來,欠債換錢,天經地義,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難道還會因為他們找上門,一跪一苦一求,就把債給免了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話!”說完,陸輕萍起身向外走,打算去會會李家人。

    “表姑娘,來的可不單單是李家三口,連帶隔壁的傅太太和依萍姑娘也來了。”韓媽見陸輕萍往外走,怕她吃虧,趕忙提醒道。

    聽說傅文佩和依萍也跟著來了,陸輕萍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心中涌起一股厭惡之情,這兩人,跟著亂摻和什么呀!嘴中不屑的說道:“哼,來了就來了,那又怎樣?有理沒理,不在人多!她們要是幫著換錢,那我倒無話可說,但是若是想做其他的,絕沒有那個可能!”

    韓媽見陸輕萍態度鎮定從容,顯然拿定了主意,也穩了下來,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外走,嘀咕著:“表姑娘,你是不知道,這李家人可是難纏的很,我算是長見識了,這輩子還沒見識過這樣的人。明明他們是欠債的人,當初借錢的時候也是他們自愿借的,誰也沒威逼他們不是,但是這會我們向他們要債,他們還不上不說還不上的話,卻成了我們逼他們去死一般,而且原本借錢的時候明明講清楚是有利息的,他們也知道,當時也沒提出異議來呀,可是這會卻成了我們為富不仁,還說什么我們不善良,不慈悲,好像我們對他們作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跟他們說話,真是很難講清楚,反而讓他們繞呀繞呀,繞的你頭昏腦漲的。我以前怎么可是不知道,他們這么難打交道。”

    這就難打交道了?天下之大,奇葩哪里都有,李家的功力還不夠。比起陸輕萍知道的因為長時間欠錢不還,債主上門要債,要收繳欠債人借債時作為抵押的房產,結果欠債的人蠻不講理,不承認不說,反而把欠條搶過來,吃到肚子里,結果最后弄得債主家敗人散的故事,要遜色多了,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來到堂屋,陸輕萍看到冷太太也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她,問道:“輕萍,我剛才聽到韓媽大呼小叫的找你去了,到底什么事呀?”

    “沒事。舅媽,還是陸家的那點破事。”關于李家的事,是瞞著冷太太的,陸輕萍不想冷太太知道,就把事情推到陸家身上,因此說道:“舅媽,陸家的那伙子人不講理,沒理還要辯三分,一貫胡攪蠻纏的,慣會把責任往外推。你和清秋還是避一下的好,免得一會兒說話的時候惹你生氣,說是你們從中挑撥,沒得跟著生氣。”

    冷太太一聽說是陸家的事,就沒有摻和的意思,想著出去躲一躲,等陸輕萍處理完了,再回來,因此聽陸輕萍這么說,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那行,那我先走了。清秋被金少爺的六姐約了出去,估計得等下午才回來,等她回來的時候,估計事情也了了,不需要你替她cao心。”冷太太交代了一下冷清秋的行蹤,想往外走的時候,想到來人就在院子里,想了一下,從后門離開了。

    “韓媽,你讓家里剩下的人也都從后門出去,到外面逛去,不要留在家里看熱鬧。”陸輕萍在冷太太走了之后,將梁嫂他們也一并打發出去,然后才帶著韓媽來到院中。

    李家一行被韓媽迎到了宋世卿的西廂房門前擺著的休閑桌椅坐下,依萍看到陸輕萍出來,皺了一下眉,轉而對跟在她身后的韓媽說道:“韓媽,我們是來找宋先生的,你把輕萍喊過來做什么?別以為把她叫出來,就能把我們打發走。我們今天不見到宋先生,不說個清楚,是絕不會走的。”

    陸輕萍笑笑,問道:“說清楚?什么事需要說清楚?不就是李副官欠了錢,需要還錢的事情嗎,欠債還錢,似乎是非常簡單的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說清楚的?”陸輕萍說話的時候把目光遞給韓媽,韓媽心領會神,“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哭天抹淚的說道:“表姑娘,這事是老婆子作的是悔死了。我和李家是鄰居,原本是看著他們一家可憐,把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個錢借了他們周轉。”

    韓媽哭訴著:“只是表姑娘也知道,老婆子和我家那口子,一輩子辛苦,攢下的這點棺材本本來是存在銀行里做定期,是要吃利息的。這一借出去,沒到日子,原本的利息不就白白損失了。當時李嫂子跟我借錢的時候,說的千好萬好,說不白借我的,一定會彌補我的損失,因此借錢的時候,就說定了,還錢的時候要按照比銀行的利息高了一分來還。當時李家也是一口答應下來的,我擔心無憑無證的李家反悔,不僅找人讓李家寫下字據,并且把左鄰右舍請來作了見證。”

    “事情像韓媽講述的這樣,沒錯吧?”陸輕萍接下韓媽的話茬,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副官一家,見他們坐在那里不出聲,因而說道:“李副官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認了。既然這樣,事情一清二楚,李家按照約定還錢就是……”

    依萍將李副官他們不說話,氣哼哼的說道:“是,事情是確實像韓媽所說的那樣,一點不錯。但是輕萍,你就不問問,韓媽一共借給李副官一家多少錢嗎?一共好幾千塊,她一個作傭人的哪里來這么多錢?而且她借這么多錢,給李副官一家,也不想想,李副官一家還不起的問題?這分明是針對李副官家設的一個圈套!所以我們才找上門來……”

    “冤枉呀,冤枉呀!”韓媽見依萍揪出事情的“破綻”趕忙大聲喊著冤,繼續哭道:“我是傭人的,手里是沒有那么多錢,但是我在冷家做了快二十年,所以冷家上下,也沒把我當外人。前陣子,我看著舅老爺長吁短嘆的,就多嘴問了一句,得知舅老爺每個月的薪水都不夠用,弄得手頭很緊,常常調不過寸頭來,找人借錢,欠人情不說,不過是暫緩一時之急,最后還不是要還的。因此就給舅老爺出主意,讓舅老爺弄一筆款子來,放出去吃利息,這事并不難,而且又不動本金,所以舅老爺就動了心。因為衙門里,有的時候會有一些款項從舅老爺的手頭過,這些錢有的時候并不急用,能在舅老爺手里呆上三五個月,舅老爺手頭沒錢,又不愿意借錢,就打了這些公款的主意,想著暫時挪用一二。因為舅老爺衙門里有事,他就把這事將交給了我辦理,讓我找個可靠地人放出去,并且一定要保證是還的起錢的人家,免得將來他要是要起來,還不起,惹出麻煩來!”

    “因此李家再上門借錢,我就將舅老爺給我的錢借了出去,我想著一事不煩二主,一次性的借給一個人,總比分散著借出去要好的多,好管理,討債的時候也方便,因此有好幾家找上門,找我借錢,甚至都抬高了利息,我都想和李家相處得不錯,借錢的時候話說得也痛快,因此都沒借,反而借給了李家。至于依萍小姐說的李家還不起錢的問題,說句實話,我是真的沒擔心這個問題。別看李家跟我們一塊住在那個破爛的地方,但是人家絕對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可云姑娘犯病,每次闖禍,哪次不要賠償少說也要三五十塊,多則上百,但是李家從來沒打過磕絆,都拿出來了。而且還有錢送可云姑娘去大醫院治病,那藥錢幾十、幾十塊錢的花,也沒見李大哥和李嫂子有什么為難的。就沖這個做派,又怎么會還不起錢?”

    聽了韓媽的話,李正德和玉真的臉色由青到紅,又到白,好看的很。韓媽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前幾天,舅老爺說衙門里要查賬,所以催我將款子盡快收回來,因為舅老爺本來放的就是短期,總共也沒差幾天就到期了,所以我就去了李家。結果借錢的時候說得千好萬好的,恨不得給我磕頭下跪,稱呼我為救苦救難菩薩的李大哥李大嫂一轉臉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又從菩薩變成了催命的閻王了。只是我這也是沒辦法,要是錢是我的,或者是我們舅老爺的,你們這邊一時還不上,我還能寬限寬限,但是這是衙門里的公款,要是到了日子還不上,我們舅老爺到時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當初,固然有我們貪財的原因,但是我們可也是幫了你們大忙的,何況,看你們素日花錢的做派,也不是沒錢的,再說,欠債還錢,本就是應有之義,不管在到哪去說,這理我也是說的出去的,倒是你們,賴著不還錢不說,這會找上門來想干什么?”

    看著韓媽將她和宋世卿商量好的說辭說了出來,理直氣壯的問了李家連帶傅文佩和依萍一個啞口無言。半晌,李正德憋出一句:“韓媽,我沒說不還錢,但是幾千塊,你讓我怎么還?拿什么還?就算賣了我,我也還不起呀!“說完,抱著腦袋,苦悶的蹲在了一邊。玉真則只會哭,什么也不說。

    清醒著的可云看了看父母,看了看傅文佩和依萍,“撲通”一聲跪倒了陸輕萍面前,說道:“輕萍小姐,我知道這事是我父母做錯了,但是請你發發慈悲,原諒他們吧?他們都是為了我,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輕萍小姐,請你發發善心,我和我的家人都會感激你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輕萍小姐,求求你了……”說著就對著陸輕萍磕起頭來。玉真撲到了可云的身上,哭嚎道:“我的可云,可憐的可云!”抱著可云大哭起來。

    “別磕了!我受不起!”陸輕萍閃過身去,站到另一頭,說道:“可云,你這話可是奇怪?你讓我發發善心?我該怎么發善心呢?幾千塊,這可不是幾十塊,幾百塊的事,讓宋先生不在向你家追債?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沒有這么大的臉面!這錢你剛才也聽韓媽提到了,是宋先生挪用的公款,關系著宋先生在衙門里的職位,是不可能不要的!既然這樣,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把債擔過來了?但是這么一大筆錢,我怎么擔得過來?”

    頓了一下,陸輕萍毫不客氣的說道:“何況,我又憑什么替你們家擔這筆債?你們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再說,既然還不起,當初就不要借!大手大腳花錢的時候怎么不想一想,還錢的時候為難了,難道你以為一跪,一求,一哭,就能把債給免了嗎?想得倒是挺美,只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你為難,難道人家就不為難了?沒道理借錢的跟著受累,欠債的倒是大爺了!”

    “輕萍,你怎么說話呢?這話說得可太難聽了!”傅文佩聽到陸輕萍后面的言辭,不贊同的出面說道:“李副官怎么和我們沒有關系了?雖然他和我們不是一家人,但是他跟著你父親身邊幾十年,出生入死,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當初,在東北的時候,他可是沒少照顧我們,你這會怎么翻臉不認人了?你要是能幫忙,怎么可以袖手旁觀?宋先生到底和你同住一屋檐下,他又是你舅母的親娘家弟弟,你喊他一聲舅舅也不為過,兩邊都是親人,何必彼此為難,你從中幫著說說情……”

    “停!”陸輕萍伸出手來,打斷傅文佩的話,嘲弄的看著傅文佩。當初冷梅恨李副官恨得要死,雖然拿他沒辦法,但是兩人見面的時候,冷梅從來不吝于難為他,這種情況下,李副官不難為她們母女已經很不錯了,還照顧?做夢吧!陸輕萍不相信傅文佩會不知道,這會說這些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是把她當成傻子了,好糊弄是吧?

    陸輕萍走到休閑桌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韓媽很有眼色的給她端過來一杯茶,她端著茶杯合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說道:“佩姨,你愿意把李副官當作一家人,我不攔著,但是請別算上我!我和他是一家人?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母親這輩子最恨的兩個人,一個就是陸振華,一個就是他。聽說可云被人糟蹋,未婚產子?哈哈,真是報應,是李副官這么些年為陸振華為虎作倀的報應,這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我母親沒能聽到這個消息,不然她一定高興死了。陸振華作為主使,李副官為虎作倀,是他們兩個毀了我母親的一輩子!我讓我和我母親的仇人做一家人,對不起,恕我做不到!”

    “至于照顧?更是笑話,我和我母親在東北陸家大宅最偏僻的地上生活的時候,因為我們母女不入陸振華的眼,生活上不被克扣已經不錯了,至于照顧,我可是半分都沒看見,我只看見了我母親變賣她的嫁妝供養我!所以我和李副官根本沒什么情分可講!”

    “佩——姨——!”陸輕萍拉長了音調,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說道:“你愿意作圣母,對李家表現你的好心,你的善良,愿意‘舍己為人’,可以,但是別算上我,我這輩子和李家沒什么善心可言!”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依萍聽到陸輕萍對傅文佩說話的語氣不對,不僅帶有一種挪揄的意思,而且還有一種其它的味道在里面,憤憤的從旁插言,言有所指的說道:“我母親善良又怎么不對了?總比某人冷心、冷血、冷肺、冷肝,全身都是冷的要強!”

    “哈哈。”陸輕萍忍俊不禁,對著氣憤的站出來為傅文佩出頭的依萍大笑一起,笑完之后,將手里的茶杯交給韓媽,從椅子上沾了起來,繞著依萍走了一圈,口中嘖嘖出聲:“是呀,佩姨是善良,是偉大,偉大到為了別人而坑了自己的女兒的地步,我當然自愧不如!恐怕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你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坑自己的女兒?我媽疼我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害我,你別在這里挑撥離間,你以為我會信你?你必須給我說清楚,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別想我放過你!你這是污蔑!別以為我mama好說話,就可以隨意侮辱她!”傅文佩是依萍的“逆鱗”,為了保護她,依萍說她可以和全世界作對,所以她怎么能夠容忍陸輕萍說傅文佩的不好,因此對著陸輕萍七分的揮舞著拳頭,非常不客氣的說道。

    “污蔑?侮辱?”陸輕萍冷笑道:“是嗎?你覺得我是空口白話,說是的虛言嗎?好,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的給你指出來!到時你希望你不要怪我才是!”

    站在依萍的對面,和依萍平視,望著憤憤然的依萍,陸輕萍輕笑道:“當年,佩姨和你被雪姨趕出陸家,我想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既然陸振華容許雪姨將你們趕走,那么你們就不會有再回去的時候了。當然,或許也會有機會,但是那很渺茫,所以如果佩姨是個心有成算的,就該為以后的生活作打算了,但是她沒有。她并沒有出去找工作,或許是還把自己當作陸家的‘八夫人’,放不下來架子,所以沒有去找工作。這沒關系,靠著你們從陸家帶出來的財物和陸家給的生活費,你們也應該活得很好,不需要出去工作也沒問題。”

    “但是,實際上,你們過得怎么樣?依萍你自己的心里應該最清楚!你母親跟了陸振華十幾年,還養了一個最得陸振華疼愛的女兒心萍,直到心萍去世,她這才失寵,但是心萍活到十六歲,十六年來陸振華不知道給了你母親多少好東西,當初,從東北逃亡上海的時候,雖然有些東西因為笨重而不便攜帶,但是你母親還是帶出來不少,因為那都是你父親送給她的,是她珍而視之的寶貝,她怎么舍得丟棄,所以被她一并帶到了上海來,并且在被攆出來之后,也帶在了身邊。”

    “你那個時候年紀小,不知道你母親帶出來東西的價值,但是就算你母親出去典當變賣的時候,人家欺負她是一個弱女子,被壓了價錢,連同陸家給的生活費,也足夠你們倆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是事實上呢?沒有,你就沒怎么過過好日子,因而你在心里怨恨你的父親,怨恨雪姨一家,唯獨沒有怨過佩姨,你不知道,其實你最該怨的人就是佩姨!”

    “是她,是她將你們家的錢全都拿去填了李家這個填不滿的大坑!佩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不求任何回報的接濟的李家,她是善良,但是她的善良只是對外人,對你這個女兒則吝惜展示她的善良。她看不見你的淚水,你的怨恨,你的痛苦……無視你到福煦路去要錢時所受的侮辱。”目光轉向李家三口,冷笑道:“李副官口口聲聲講骨氣,說自己哪怕要飯也不能去陸家找司令要錢,他絕不能用陸家的錢,不能被王雪琴笑話,讓司令跟著擔心。哈,這話說的真是好剛強,好有志氣,只是好像佩姨手中的錢就不是陸家的錢似的!欺負人家孤女寡母,就那么心安理得?真是佩服!”

    掉過頭,又對依萍說道:“如果說,你們剛被趕出來,佩姨對陸振華還抱有期望的話,那么經過之后幾年的不聞不問,她應該接受了這個事實,該為你的前途籌劃了。但是她依然沒有,拿著家里的錢毫不吝惜的對李家表示她的善良,以至于等你考上大學的時候卻因為沒有錢交學費而不得不輟學,你怨恨陸振華不肯幫你交學費,怨恨他的偏心,但是人心本來就是偏的,有人落魄,自然有人風光,當初你們也曾有過風光的時候。依萍你只是因為來到上海之后陸振華的偏心而怨恨他,誓言要報復,我和我母親一輩子落魄,最后還被陸振華丟棄在東北,我因此怨恨陸振華,你反而跑過來指責我,你這是什么邏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依萍,你母親接濟李家的事你已經知道了,而且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靠著你的收入來接濟李家,所以你們家花在李家身上大約多少錢,你只要稍微算一下就清楚了,那絕對是一筆龐大到你無法想象的數目。你母親為了展現她的善良,她的美好,花出去的錢不要說讓你念大學,送你出國留學都沒問題!”

    “現在社會,講究父母對孩子的義務是一樣的,你只想著沖你父親要錢,覺得你父親養你應該的,難道佩姨就不需要養你嗎?你為什么沒想過向佩姨要錢呢?因為佩姨在你眼里是窮人,她拿不出錢來?但是你每個月向陸家要來的錢都交到了佩姨的手中,在頭幾年物價還沒這么高的時候,其實從陸家要來的生活費,讓你們兩個溫飽綽綽有余,但是實際上,你們的生活卻一直捉襟見肘。你就沒想過為什么嗎?為什么你明明有錢可以吃飽肚子,但是卻不得不餓肚子?為什么你明明可以攢出上大學的錢,但是最后卻不得不輟學嗎?為什么你明明可以不需要去大上海唱歌賺錢,但是最后卻不得不登臺歌唱嗎?為什么……”

    “你別說了!”依萍臉色變得灰白,聲音顫抖著打斷了陸輕萍:“你胡說!這一切都是你胡說,不是這個樣子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才來上海多久,你又知道什么,事情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我mama是愛我的,是愛我的!”依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尖叫的否認,轉頭看向傅文佩。傅文佩雙眼含淚,抖動著嘴唇,說道:“對不起,依萍,mama絕對是愛你的,你是我的命,我,我只是一時之間并沒有考慮到那么遠……”

    如果傅文佩不道歉,不解釋的話,依萍還能好受一點,但是傅文佩的話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壓垮了她,陸輕萍的話,讓她的世界一下子顛覆了,她接收不了這個事實沖擊。原本依萍以為不管怎么樣,她身后都有母親作依靠,但是這會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著陸輕萍投過恨恨的一眼,捂著臉跑了出去。傅文佩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她是絕對不能失去依萍的,凄婉而哀傷著喊著“依萍”的名字追了出去。

    解決掉傅文佩和依萍,陸輕萍把目光投到了李家三口人的身上。可云和玉真正抱在一起哭泣著,不時的對陸輕萍投來忐忑的目光,而原本抱著腦袋頹喪的蹲在地上的李副官則對著她投過來復雜的目光。

    陸輕萍的視線從可云和玉真的身上掃過,對上李副官的目光,笑了笑,說道:“李副官,你既然來求我一回,我雖然不能幫你擔下債務,并且也減免不了,不過我可以幫著你說說情,讓宋先生寬限你幾天。宋先生現在出差去天津了,不在,大約要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所以在他回來之前,不管你是偷還是搶,或者想其他法子必須把錢給湊齊了。不然,等宋先生回來,你若是還不上錢,可就慘了。”

    將手指舉到眼前,對著眼光,看著上面染著的變得斑駁的粉色指甲油,陸輕萍云淡風輕的說道:“李副官,沖我們到底認識一場的份上,我免費送你個消息。我可是聽宋先生發狠了,因為這錢關系到宋先生在衙門里的差事,所以他說,如果你還湊不夠錢的話,他既然拿不到錢,那么就讓能拿到的人幫他去拿,拼著舍去借出去的一半,請道上的人出手。所以你也別想著欠錢不還,一家人潛逃到別的地方,只要你們一家三口不離開上海,絕對有的是人對那幾千塊錢感興趣,從而把你們給‘挖’出來。所以李副官,別猶豫了,趕快想辦法吧,真要落到那個田地,那時你們一家三口的處境……”

    陸輕萍對著李副官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目光不懷好意的落在李副官身上,進而又落到玉真和可云的身上,最終在年輕的可云身上留流連不去。陸輕萍沒有往下說,但是李副官又哪里會不知道呢,他跟在陸振華幾十年,白的黑的都見識過,雖然這里是上海,但是一些事和東北也沒太大區別。黃浦江里哪天不埋葬幾具無名尸,再說,真要是死了,倒還好了,就怕不死不活。

    “玉真,可云,我們走。”傅文佩和依萍這兩位“強援”已經離開,看陸輕萍的態度,他們在留在這里也討不到什么便宜,李副官恨恨的一咬牙,站了起來,招呼妻子和女兒跟著他一起離開。

    韓媽看著李家三口離去的身影,長出一口氣,嘆道:“可算是走了!”轉而拍陸輕萍的馬屁,“到底是表姑娘厲害,你一出馬,就把他們給打發走了。你可不知道,李家三口,其中數這個男的最難纏,他的老婆和女兒最好對付,只是哭。我和舅老爺連著去了李家好幾趟,都是在這個男的那里碰了壁。不過這回好了,好幾千塊錢呢,半個月內就要籌出來,看愁不死他!”

    是呀,如果李正德沒有兩下子,沒那個三兩三,又怎么能夠被陸振華信任,從而一直留在他身邊作副官,并且在逃亡上海的時候丟下那么多妻子兒女不帶,反而帶上了他們一家三口呢!只是這次是陸輕萍先發制人,而且謀劃得當,并且又把他搬來的傅文佩和依萍兩大強援給弄走了,她這邊又占著理,而且又不是債主,并且對李家表示出了深深的厭惡,所以李正德才會這么好說話,帶著家人離開。陸輕萍在心中慨嘆著,想著自己費了這么一番氣力,宋世卿倒是躲得遠遠的,擎個現成的,早知道還要她出馬解決,就不給他那么多好處了!

    面對韓媽的幸災樂禍,陸輕萍笑笑不語,幾千塊,對拉黃包車的李正德來說,難入登天,但是對陸振華的李副官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坑完了傅文佩和依萍,不會還可以去坑陸振華嗎?其實李副官對陸振華聽任王雪琴將他們一家三口掃地出門,他兒子陸尓豪欺負了他女兒可云,心中在怨恨王雪琴和陸尓豪的同時,難道對陸振華就沒有一絲的埋怨?

    應該還是有的吧!不然為什么李副官在知道王雪琴出軌,并且替jian夫生下爾杰,讓陸振華幫著養孩子,而一聲不吭,說什么之所以不說出來,不告訴陸振華,是為了司令的名譽著想。騙鬼去吧!被帶了“綠帽子”,并且幫著別人養孩子的陸振華還有名譽可言嗎?

    雖然王雪琴和魏光雄來往隱秘,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李副官能發現,依萍能發現,當然還能有別人能發現,事情總有揭破的那一天,到時陸振華還不是一樣丟丑!而且陸振華被隱瞞的時間越長,這臉丟的越厲害!所以李副官之所以不說,就是為了看陸振華不知情而被人暗地里嘲笑的笑話。他因為怨恨陸振華的“不作為”,從而把這事作為他對陸振華的報復,并借此出一出自己心中的悶氣!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不理解,在情深中,依萍揭破王雪琴和魏光雄的事情的時候,李副官在旁接話茬,說他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說,是為了司令的名譽著想,還說這是他對司令的忠心,多么奇葩的想法!

    ☆、第97章

    打發走了李家一行,陸輕萍變得意興闌珊,好像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般,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中午冷清秋沒有回來,宋世卿有不在,只有冷太太和陸輕萍一起吃飯,雖然廚房做的都是陸輕萍愛吃的菜,但是她沒有吃的興致,只是草草的扒拉了半碗飯,就回房去了。靠在床頭,陸輕萍手里攤開一本書,目光放空,書上面的字一個也沒有印入腦海,在發呆。

    后來,不知不覺中,陸輕萍靠在床頭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到似乎有人進來,將她放倒在床,并在她腦袋底下墊上枕頭,讓她能更舒服的入睡。蓋著被子,陸輕萍一陣好睡,待到醒來時,覺得屋里發暗,這才發現,外面已經夕陽西沉了。洗了一把臉,陸輕萍用梳子隨便梳了一下頭發,散在肩頭出了屋,見堂屋里冷清秋、金燕西和金潤之正圍坐在榆木沙發那里興高采烈的說著什么。

    冷清秋抬頭見陸輕萍過來,忙招呼她過來坐,笑道:“表姐,你這覺睡的可真香。我和六姐、燕西三點多鐘回來的時候,我去你的房里叫你起來陪客,結果都沒把你叫醒,呼聲反而打得更響了。我見你睡得沉,就沒好意思再叫你,結果你一睡就睡到這個時候。可是昨晚沒睡好嗎?”

    陸輕萍伸手從果盤里拿起一個蘋果和水果刀,一面削皮,一面說道:“這倒沒有,昨晚睡得挺好的。今天也沒覺得累,中午回房的時候我還看書來著,但是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而且睡得很死,你去叫我了嗎?我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轉頭對金潤之和金燕西說道:“你們來了,我卻在睡覺,沒能好好招待,這倒是我失禮了。”

    聞言金潤之趕忙說道:“快別這么說,我們哪里算得上是客,不說老七,就算我,也是來過好幾次了,彼此都熟悉,隨意相處就好。陸小姐要是再這么客氣以后我們都不敢來了。”跟著笑道:“我把隔壁老七的房子借了過來搞活動,以后是要常來的,屆時少不了上門叨擾,到時可別嫌我煩,關門不讓我進來就好!”

    一語未了,冷太太從外面進來,正好聽到金潤之開的玩笑,忙說道:“那可不敢,只要六小姐不嫌舍下簡陋,我們自然是歡迎的。”

    大家說笑一會兒,就開飯了。韓媽帶著梁嫂、阿娣開始上菜。冷太太一面讓金潤之和金燕西上座,一面說道:“雖是厚著臉皮留六小姐和七少爺在我們家吃頓便飯,但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就是特別辦一些菜,也比不得府上,哪怕是家常菜也簡直不成東西,不過是粗茶淡飯,還請六小姐和七少爺不要嫌棄,將就著用些。”

    不等金潤之說話,金燕西搶在前面說道:“伯母這話客氣了,若論起花錢來呢,舍下是請的廚子弄的,當然不同些。但是天天開那些大魚大rou,吃得人怪膩的。他們做的,是他們的做法,和家常菜不同,里面加上許多配料,說起來手法復雜,麻煩的很,但是真吃起來,把菜的原味,都失掉了,反而沒有家常菜吃起來可口,我和家姐倒是更喜歡家常的口味。”

    陸輕萍嘴里咬著蘋果,聽了這話,一頓,抬眼看向金燕西。金燕西剛才這話乍聽起來,似乎沒問題,但是細細咀嚼起來,未免不是滋味。雖然家里置辦的飯菜比不上你們家是一定的,但是時下人說話都往謙遜了講,就好比冷太太口中稱留兩人吃的便飯為“粗茶淡飯”,但是事實上,顯然真不可能是粗茶淡飯。

    金燕西卻大言不慚的直接承認自家要高出一等,雖然下面他也說了更喜歡家常口味,表示出了不會挑剔的意思,但是前面的話他根本沒必要說,有了前面的話,不管后面他怎么說,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好像他在冷家吃飯,確實紆尊降貴了似的,終究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過看冷太太和冷清秋都似無所覺,陸輕萍覺得或許是自己敏感了,或者冷家母女覺察到了也覺得沒什么,覺得理所當然,她也沒說什么掃興的話破壞氣氛,對著蘋果“咔嚓”狠咬了一大口,旁若無人的大吃起來。

    因為隔壁的房子,雖然金燕西是租來作開詩社的地址,但是他也三不五時住在這里,如今要借出去□□國會都活動地點,所以一些東西要收拾起來,屋里要重新擺設過,所以在冷家吃過飯,金潤之和金燕西就過去指揮傭人收拾東西去了,冷清秋也跟去幫忙。

    要做事,有傭人,就算金潤之和金燕西過去,也不過是動口不動手,指揮傭人搬上抬下的干活。冷清秋跟過去雖然說是幫忙,但是她哪里知道哪件東西要收拾起來,又要把什么擺出來,哪里要把空間留出來……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因此就算陸輕萍跟過去,也做不了什么事,幫不上什么忙,所以客氣了一句,金潤之和金燕西也跟著客氣,她本來就不想動彈,正好順水推舟留在家里,沒跟過去添亂。

    在金潤之、金燕西和冷清秋走后,陸輕萍跑到倒座房的工作室忙了一會兒,然后到后院浴室泡了個澡,從抽屜里拿出一套一千塊的拼圖來,坐在桌前拼了起來,順便等頭發干。陸輕萍剛拼出一個角,手里拿著一塊正思忖著是哪里的時候,冷清秋推門進來,說道:“表姐,我的衣服六姐穿著小,你這邊么沒穿過的,新的內衣給我拿一套,你的身量和六姐仿佛,她應該能穿得了你的衣服。”

    “兩家就在同城,金家又不是沒有汽車,打個電話回家車就能來接了,她怎么想起在我們家住下了?”陸輕萍從拼圖中移開目光,抬起頭來看向冷清秋,有些意外又有些奇怪的問道。一面這么問,陸輕萍一面起身,打開衣櫥,從里面挑了一套新的淺粉色兩件套綢質睡袍遞了過去。

    冷清秋接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燕西和我約好了明天去爬山,要早起,他覺得反正隔壁也有床,倒不如直接在這邊住下,這樣的話,明天和我出門更方便,所以就不肯回去。那邊還有一些東西沒整好,本來六姐打算是先回去,明天再過來一趟把它收拾出來就是了,但是因為剩下的事情不是很多了,六姐覺得再跑來跑去,為這事耽誤半天功夫不值,正猶豫是留下來繼續收拾,還是明天再跑一趟。若是留下來,六姐擔心收拾完了之后時間太晚了,不好回家,燕西就給六姐出了個主意,讓她在我們家里住下,這樣就算稍微晚點,把東西收拾出來也不沒關系,回頭就不用跑了。”

    陸輕萍了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房間安排好了嗎?”家里就這么幾間屋子,都住滿了,并沒有客房,宋世卿的房間倒是空著,但是總不好讓金潤之跑到他那里去住吧?

    “我的房間騰出來給六姐住。至于我,住哪都無所謂,反正不管是我媽那還是表姐你這,我要是住過來,你們總不會把我給攆出去吧?”冷清秋心情良好的和陸輕萍開著玩笑。

    陸輕萍笑笑,說道:“那你過來和我住吧,就別打擾舅媽她老人家了。當然,你要是和舅媽有什么母女之間的悄悄話要說,那你就和舅媽住去好了。”

    冷清秋在心里還是更愿意和陸輕萍住的,只是上次她跑過來找陸輕萍傾訴心事,弄得很不愉快,所以她這次過來就沒好意思直接說她要和陸輕萍住,因此聽陸輕萍這么說,忙道:“那行。那等我給六姐鋪好床,準備好盥洗用具,回頭我過來和你住。”拿著陸輕萍給的睡衣出去了。

    上次,冷清秋跑來向陸輕萍傾訴心事,結果讓陸輕萍弄得冷清秋心潮起伏,一夜不得好眠。這次冷清秋算是報了上次的一箭之仇。李浩然以為他不和陸輕萍說,陸輕萍就不會知道,但是他忘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而且天下間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長著嘴,會說話。金潤之借的房子本來就是金燕西租的,金燕西又正在追求冷清秋。金潤之是金燕西的六姐,陸輕萍是冷清秋的表姐,所以金潤之的事通過金燕西,然后又通過冷清秋傳到了陸輕萍的耳中。

    陸輕萍躺在床上聽冷清秋說李浩然是金潤之的男朋友,并且金燕西還是他們的“媒人”,因為他倆是通過他舉辦的詩社才認識的。但是金潤之不僅沒有好好感謝一番金燕西這個大媒,反而還硬生生的將他租下的房子要到手,借出去作為李浩然所在的愛國會活動地點。金燕西向冷清秋抱怨自己的六姐“見色忘義”,只知道李浩然,忘了他這個親弟弟。

    其實關于金潤之和李浩然的關系都是金燕西根據他知道的只鱗片甲所作的猜測,他當作一件新鮮事講給了冷清秋聽,對于李浩然和陸輕萍的關系,金燕西是真的一無所知,但是冷清秋和他不同。關于李浩然和陸輕萍的關系,陸輕萍并沒有在家里公布,但是冷太太在李浩然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就看出了端倪,之后,冷清秋和宋世卿也看了出來。雖然金潤之是金燕西的六姐,但是從感情上,冷清秋更傾向于陸輕萍,因此在金燕西把這事講給冷清秋的時候,就注定會被冷清秋告訴陸輕萍。

    作為一個熱戀中的女孩,冷清秋深知“情人的眼里不揉砂子”,是容不下第二個女人的。所以在聽金燕西說金潤之和李浩然是一對的時候,她立刻就為陸輕萍擔心起來。這事陸輕萍擺明是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如果李浩然真的腳踩兩只船的話,作為經歷過白秀珠風波的過來人,冷清秋覺得這事還是早了早好,哪怕就算受到傷害,她相信陸輕萍是寧愿早早就知道真相,也是不愿意被隱瞞的。

    聽了冷清秋的話,雖然陸輕萍一直在心里讓自己對李浩然有信心,但是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懷疑起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系統見她這樣,忙跳出來寬慰她:“哎,沒事的,沒事的,冷清秋就是那么一說,你也就是那么一聽,李浩然是喜歡你的,他是不可能,也不會變心的。所以不是冷清秋把事情聽錯了,就是金燕西誤會了,你不用擔心。”

    “你說不用擔心就不用擔心了?無風不起浪,如果李浩然真和金潤之沒什么,又怎么會有這樣的傳聞出來?”系統的寬慰并沒有起任何作用,陸輕萍又怎么可能不擔心。系統的保證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她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系統的“不靠譜”了,又怎么可能會相信系統的話。畢竟金潤之和李浩然是官配,而且金潤之的各方面條件都不差,所以陸輕萍這次因為冷清秋無意中透漏出的“事實”,雖然不至于一夜未眠,但是輾轉反側,到了大半夜,身邊的冷清秋已經睡熟,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次日起來,雖然有了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但是陸輕萍對待金潤之的態度并沒有變化,對金潤之依然是笑臉相對,談笑風生,不露半點端倪,引得冷清秋很是奇怪,不住的往她身上看去,心中大為疑惑,不知道陸輕萍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送走了金潤之,陸輕萍倒在椅子上,沉吟半晌,不想在這邊自己猜來猜去,決定去問當事人之一李浩然,問個清楚明白。說作就做,陸輕萍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回到房里收拾了一下,拎著手包就往報業街《大美晚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