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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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太聽了宋世卿后面指責她腦抽的話,嘴角抽搐,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反駁。她也知道她借出這么大一筆錢給陸輕萍,在宋世卿看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哪怕宋世卿是她親弟弟,她也不好意思將當時她拿錢給陸輕萍的心態說給他聽,只好無可奈何的嘆道:“唉,你只當我當時腦子發熱吧。”所以才會那么做。 宋世卿見冷太太寧愿承認腦子糊涂也不肯將她把這么大一筆數目的錢借給陸輕萍的真正理由說出來,不由得猜疑以為,想著冷太太是不是被陸輕萍給騙了,于是問道:“大姐,是不是當時陸家那個丫頭和你說了些什么你才把錢借給她?大姐,不管她說了什么,你都不想要相信。這種事情我在外面見多了,有那一種人,專門挑親戚下手行騙。說不定陸家的這個丫頭就是這樣的人!”因為心有疑慮,宋世卿連陸輕萍的名字都不肯叫了。 宋世卿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這樣,因此點著頭,非常肯定的下了結論。“嗯,沒錯,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冷太太怎么會借這么一大筆錢給陸輕萍。 “你瞎猜疑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輕萍什么都沒和我說,是我主動借錢給她的,她不是那樣的人!”冷太太看宋世卿將陸輕萍認定為騙子,趕忙出言分辨。 宋世卿現在的心態有點“疑鄰偷斧”,根本聽不進去冷太太的辯解,反駁道:“她才來你家多久,她是什么樣的人這么點時間哪里看的出來?她的過去是怎么樣的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單憑她自己說,東北如今在日本人的控制下,我們也不好打聽,而且兩地又隔得這么遠,所以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敢相信陸輕萍了。 在地上來回的踱了幾圈,宋世卿往上推了推眼鏡,說:“不行,這事不能這么算了!回頭等陸家那個丫頭回來了,你就和她說,這錢你不用她還了,只要把房契的名字改成大姐你的名字就行了,就當這房子是你掏錢買下的。” 說完解決辦法,宋世卿怕冷太太不同意,又勸道:“這樣作,雖然錢是要不回來了,但是其實大姐你也沒吃虧。要不是現在時局不好,經濟不景氣,而且大家都在觀望,不知道洋人什么時候打過來,擔心買了房子也住不了多久,又怕打起來后,房子被炸彈給炸毀,或者被軍隊給征用,……到時買了房子,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如果上海淪為戰場,這里顯然不能居住了,要是離開上海,去其他地方居住,是需要經濟基礎作后盾的,所以大多數人都不買房,而選擇租房住。但是現在上海擠進來這么多人,房租一天比一天高,而且一直持續上漲,這樣漲下去,細算下來,租房還真就未必有買房劃算。” “陸家丫頭買的房子好不好的,至少在租界。如今雖然不敢肯定租界的房子就有十分保障,但是打水漂的可能性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小的。而且現在通貨上漲,錢越來越不值錢了,房價雖然沒有房租漲得快,但是也沒跌下來。這房子拿到手里先住幾年,如果期間沒出現意外,回頭等清秋出嫁了,你再轉手一賣,賣的錢絕不會比這會買房的錢少。不然這錢大姐你就算存銀行,又能有幾個利息,而且你還省了好幾年的房租,豈不是好事!所以要說我,買下的那所房子就落在你的名下,你就當是投資,也不用陸家丫頭還錢了,兩下便利,豈不是更好!”宋世卿給冷太太分析情況,出主意。 冷太太低頭想了一下,搖著頭說:“說是這么說,但是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二年松滬會戰的時候,日本鬼子往上海市里丟炸彈,后來,報紙上統計,說是市里的房屋和店鋪被毀至少有七成,哪怕是租界,雖然比華界好一點,但是也有三四成的損毀。現在朝不保夕,就算輕萍買的房子在租界,要是有戰爭的話,誰知道會不會那么幸運,能逃過一劫?要是房子被炸掉了,怎么辦?再說,如今時局艱難,戰爭不定什么時候打起來,若是上海不保,要逃難的話,到那個時候,身上不管有多少錢都不算多。可是我要是買了房子,真要打起來了,那時就算我想賣房哪里又是能賣的出去的?二弟,你的主意聽起來是不錯,我也不是沒這么想過,但是行不通,因為這中間有個前提,就是上海安穩,可是……所以我不要房子,要錢。” 嘆了一口氣,冷太太說:“二弟,這事你不用cao心了,我心里有數。輕萍那個孩子借錢買房,行為是有些不妥,但是她才多大,父親又曾是北洋軍閥,在那樣的家里長大,長這么大,可能都沒為錢發過愁,她不知道世路艱難,應該也是覺得買房比租房劃算,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行為,可以理解。孩子嘛,又一直在蜜罐里長大,不知道時局艱難,情有可原,但是她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是個騙子,所以往后這話你再不要提起,更不要在輕萍跟前這么說,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聽冷太太這么說,宋世卿不甘心的問道:“那,那這事就這么算了?大姐,你不要房子,要錢,也不是不行,但是陸家那個丫頭,她一個月才賺多少?不到四十塊,就算她正式被圣瑪利亞女中聘請了,也超不多五十塊去,而且她還要念書,還要吃飯、穿衣、交際,……一個月下來,能剩下多少?八千塊,她要多長時間才能還清?估計她得還一輩子!而且她年紀也不算小了,在你身邊呆不了幾年就該出嫁了。難道這筆債務,要等她嫁人后,繼續還嗎?” 算來算去,比起漫長的還債時間,宋世卿覺得冷太太還是要房子算了。哪怕現在要房子,比起以后可能會出現的問題,至少眼前還有個保障。若是等陸輕萍還錢,誰知道要還到什么時候?而且現在時局不好,前一刻你還上著班呢,說不定下一刻就被解雇了。陸輕萍能在圣瑪利亞女中做多久不好說,而且比起他們這些吃“政府飯”的來說,外面的工作越來越不好找。若是陸輕萍丟了工作,又找不到新工作,到時,她不僅還不上錢,還要靠冷家來養,豈不糟糕?……宋世卿不好把話說的太透,免得冷太太擔心,但是剛才的話里意思已經到了。 宋世卿話里的意思,冷太太聽懂了,但是她在陸輕萍的工作上并不怎么擔心。其中是因為冷太太這輩子就沒出去工作過,也沒有去找過工作,所以不清楚外面的情況的冷太太哪怕宋世卿在她耳邊說多少遍如今工作難找,她沒有親身經歷,也無法體會那個難度。再就是來自冷太太對學問的強大而又盲目的信心。 在她看來,哪怕現在是民國了,不講究秀才和舉人的那套說法了,但是只要有學問,就不愁沒人聘請。雖然冷太太不知道陸輕萍的學問如何,但是看陸輕萍現在不過高中畢業,就能被圣瑪利亞女中聘請。等她大學畢業,學歷更上一層,還怕找不到工作?怎么可能?到了那個時候,她找的工作,只會比現在更好,賺的更多的!所以對于陸輕萍會失業的事情,她根本不會去想有這個可能,甚至覺得宋世卿在危言聳聽。 看著宋世卿的態度,冷太太忽然有些后悔,在宋世卿來了后,她就不該一時嘴快,把事情告訴給他。冷太太無奈的嘆道:“好了,二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和秋兒好,但是該怎么做,我心里明白,你就不要多管了。房子就算在輕萍的名下,那又怎樣?難道她還會不讓我和秋兒住進去不成?我和秋兒真要住進去,不僅省了每月的租房錢,還不用擔心被房東漲租,被房東趕,挺好的,至于還錢的問題,這是我和輕萍兩個的事,最后到底怎么樣,我和輕萍會協商解決的,就不需要二弟你插手了。你也別在這說輕萍的不好了,大家都是親戚,輕萍也叫你一聲舅舅,你是長輩,怎么能這么說她?……” “好,好,好!”聽了冷太太的話,宋世卿生氣了,毫不客氣的打斷她,“合著我在這里cao了半天心,說了這么多話,大姐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是吧?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滿眼不解,而又帶著點怨氣的看著冷太太,說道:“大姐,這個陸輕萍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還是她有三頭六臂,讓你這么護著她?親戚?誰和她是親戚?舅舅?我只有秋兒這么一個外甥女,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大姐夫都不在了,老冷家的人都死光了,我認識她陸輕萍是誰呀?”宋世卿后面的話可是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宋世卿神情激憤的說道:“大姐,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呀!這幾年,我一直照看這你和秋兒兩個,我自認沒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也沒做過什么對不住你們的事情,怎么反過頭來,大姐你不信我,反而信她?……”到了后面,宋世卿反而委屈上了。 “二弟,大姐沒有不信你、”看到宋世卿飽受打擊的模樣,冷太太急了,趕忙解釋:“我也不是只信她,不信你。只是這個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和秋兒好,但是你可以不認輕萍這個親戚,我不能不認。” 輕嘆一口氣,冷太太面帶哀色的說:“秋兒的父親小的時候,差不多是由輕萍的母親,我這位大姑姐給帶大的,他們姊弟兩個感情很好。秋兒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想過把大姑姐接回家來,只是后來事情未能如意,這才罷了。在他過世的時候,他放下不下的除了我和秋兒兩個,就是家在東北的這位大姑姐。如今大姑姐也已經去世,只留下輕萍這么點血脈,她又找了過來,我這個做舅媽的,不能不管她。別說她還能賺錢,就是不能,在我家,白吃白住,我也不會把她掃地出門,反正,只要我這里還有一碗飯吃,就不會餓著她。不然,將來到了地下,我讓我怎么去見秋兒她父親?” 死者為大,何況那還是冷太太的丈夫。比起錢財來,冷太太更看重的是丈夫的心愿,因此冷太太嘆道:“是,我是借給輕萍一大筆錢,但是再多,也不能讓它傷了親戚之間的情分!”所以這事,就這樣了,借給輕萍的錢,能要的回來就要,要不回來,她還多少,就是多少,剩下的就算了。“冷太太就此為此事作了注腳。 見冷太太那么一大筆錢,說不要就不要了,宋世卿驚訝的跳了起來,驚叫出聲。“什么?大姐,你是不是瘋了,那可是你和秋兒養老傍身的錢,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呢?那差不多是你和秋兒一半的傍身錢,就這么不要了,而且你又不肯要房子,你到底在想什么?錢你不要,房子你也不要,那你和秋兒的將來怎么辦?” “我沒瘋,也沒糊涂。”冷太太非常冷靜的說:“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決定。輕萍買了房子,她不可能不讓我和秋兒去住不是?這樣一來,我這邊,每個月的房租豈不省下來了?如今房租日日增長,這可是一大筆錢。要是這么一直住下去,最后還不定誰占誰的便宜呢?我手里剩下的錢雖然不多,但是供秋兒讀書,直至她出嫁,應該沒問題。等秋兒出嫁了,我就她這么一個女兒,將來我老了,我不相信她會不管我?至于輕萍這里,我是要說的,但是不是還錢的問題,而是不能讓她這么花錢了,她這個習慣不好,需要改改。” 冷太太心中暗自苦笑,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要。陸輕萍手里的錢雖然不上交給她,但是她每個月花在家用上的錢也不少。對此她說過陸輕萍幾次,但是陸輕萍嘴里答應著,卻依舊故我,原來怎么做接下來還怎么做,所以真要認真算下來,這里面的帳真的不好算,因此這欠賬,就這么掛在那里吧,最后看陸輕萍的了,她怎么說,她這邊就怎么認。 宋世卿見冷太太這邊,不管他怎么說,都不聽,氣得直跳腳,最后無可奈何的說道:“算了,既然你拿定了主意,我又何苦做這個惡人。反正這是你自家的事,你看著辦好了,我不管了!”說完,真的甩手不理,自顧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因為接受了一些新思想,冷太太看上去與之俱進,但是實際上她骨子里還是三從四德的那種舊式女子,類似于《渴望》里劉慧芳差不多的賢妻。 ☆、第19章 陸輕萍在回家之前,按照慣例去了新買的房子一趟。在那里轉了幾圈,見工程都是按照她的要求來做的,而且進度很快,非常滿意。看完之后,陸輕萍沒有在這里多耽誤,出了巷子招來黃包車,報上冷家地址,準備回冷家。 恍惚中,陸輕萍似乎聽到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叫黃包車車夫停車,回頭望去,巷子里空無一人。陸輕萍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是聽錯了,于是跺了一下腳,示意黃包車車夫繼續拉車,坐車離開。 依萍從巷子的另一頭回家,看到母親站在大門口,向她與來的方向相反巷子那面張望著。她跟著看了過去,除了路過的幾名行人,并沒有看到什么,于是奇怪的問道:“媽,你在看什么?” 傅文佩回頭看到依萍,“依萍你回來了。”拉著依萍回屋,關好大門,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說:“剛才我好像看到輕萍了。” “輕萍?”依萍驚訝的睜大眼睛。按道理說,一聽這個名字,就是陸家人,但是她怎么好像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于是問道:“她也是我爸爸的女兒嗎?可是我怎么似乎沒什么印象?” “是呀,她比你大一歲,是你的jiejie。你不記得了,輕萍是你梅姨的女兒?”傅文佩回答道:“你梅姨在陸家整日里深居簡出的,平時都不怎么露面,至于輕萍,更是被她看的嚴嚴實實的,所以你見到她的次數應該很少,其實就連我,也沒怎么見過她。剛才我出門迎你的時候,恍惚覺得從我身邊走過的女孩子看著像她,但是我又不敢確認,我試探著喊了一聲,也沒人應我,所以我應該是看錯了。” 陸家的孩子,那么多的姊妹兄弟,那個時候依萍年紀小,她可能記不清,但是父親的幾個老婆,她還是記得的。聽傅文佩提起冷梅,依萍這才有個印象,她好像記得梅姨是有個女兒叫輕萍來著。不過就算記起來了,比起腦海里梅姨模糊的印象,依萍卻想不起來輕萍長什么樣。印象中,她好像就從來沒有單獨和輕萍面對面遇到過。 陸家那么大,冷梅不得陸振華的寵,住的地方是陸家最偏僻的地方,那里不僅是她,就是整個陸家,除了在梅園里伺候的人,其他人都很少去。再加上,不管冷梅是否得寵,都是陸振華的老婆,是和傅文佩爭奪陸振華的人選之一,所以依萍天然的對和母親爭奪父親的人有一種敵意,因此雖然冷梅露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她還是記住了她。 至于陸輕萍,在陸家根本是“小透明”一個。連陸振華有的時候都想不起來有這么一個孩子,在節日團圓的時候,都會落下她,可見她的存在感又多低。雖然輕萍和依萍年紀相差不大,但是兩個人基本上沒有碰面的機會,哪怕是念書都不在一個學校。而且在心萍還在的時候,依萍沾jiejie的光,在陸振華跟前也有一席之位。 與之相比,輕萍在陸振華那里沒有一點地位,她也從來不往他跟前湊。后來心萍病故,依萍的地位有所下降,但是很快就爆發了九一八事變,陸振華帶著他們匆匆逃往上海。雖然偶爾在團圓宴上,會看到輕萍,但是那個時候依萍忙著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爭奪父親的注意力,保護母親不被父親的其他幾位夫人,特別是王雪琴欺負還來不及,哪里還顧得上看輕萍。所以依萍腦海里對輕萍的印象實在是少的可憐,記不起來了也情有可原。 “嗯。”依萍贊同點著頭,倒了一杯水遞給傅文佩。“媽,你一定是認錯了。輕萍不是應該在東北嗎?她怎么會來上海?” 傅文佩把水杯接過來,沒有喝,神情帶有疑慮的說:“可是,我真的覺得很像。輕萍從小就和她mama長得很像,剛才那個女孩子長得幾乎和當年你梅姨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這點我絕沒有看錯。”她把水杯放到桌上,拉著依萍疑惑的問道:“如果不是輕萍的話,難道天底下真有這么相像的人嗎?”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那個女孩子是輕萍的可能性更高。 “媽,就算她是輕萍,那又怎樣?”依萍挨著傅文佩坐下,說道:“是不是輕萍和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如果是輕萍,不管她是怎么來的上海,她要找的人也是爸爸,而不是我們,我們在這里cao什么心呀!” 依萍對那人是不是輕萍,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現在煩的很,前些天,因為向父親要家用,錢沒要來,反而挨了一頓鞭子,以致她和父親鬧翻了。她不僅揚言要報復,而且下了決定,不再拿陸家一分錢,但是家里已經欠債累累,急需米下鍋。 雖然從好朋友方瑜,解了燃眉之急,但是總不能一直靠方瑜救濟活著吧。所以依萍急需一份工作,但是找工作的過程卻并不順利。她去的那些大公司,要求都很高,而她達不到人家要求,人家不肯請她,唯一肯請她,待遇也不錯的,她又不能去,所以現在依萍心急的很,哪里有時間去考慮什么輕萍不輕萍的。 “這話也是。”傅文佩點頭附和,她看出依萍的煩躁,關心的問道:“依萍,你怎么了?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是不是很累?你工作找的怎么樣?順不順利?” “沒有,我一點都不累。”依萍不想讓傅文佩擔心,搖著頭說。盡力擠去一個笑容道:提起工作,她的神情有些沮喪,“只是我的工作沒找到。”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安慰傅文佩:“媽,你放心,我明天再去試試,相信我,我一定會很快找到工作的!” 傅文佩點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去做飯。等吃完飯,你早點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好以飽滿的精神去找工作。”說著,起身去廚房。 “媽,我幫你。”依萍跟在傅文佩后面,一起進了廚房。就這樣,陸輕萍的事情,被母女兩個放到了一邊。 陸輕萍坐車回來,見家里沒人,很是納悶。冷清秋上學,還沒放學,這會沒回來,她清楚,但是一向不怎么出門的冷太太竟然沒在家,喊了幾聲韓媽,也不見韓媽應答,主仆兩個都不在,這種情形倒是少見。 想了想,陸輕萍到廚房拿出菜籃,準備去市場買菜,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住在冷家隔壁的韓大娘。被她叫住,她神神秘秘的把陸輕萍拉到一邊,然后將她聽來的關于冷太太和宋世卿的談話講給她聽,因為有事,韓大娘沒聽全,所以她給陸輕萍講述的是掐頭去尾的那部分,而且這也不完全,她講述的不盡不實,被她在其中加油添醋,刪刪減減。陸輕萍根據韓大娘的講述,稍微揣測一下,將實情猜出個五六分來。 “哎呀,陸姑娘,我聽說你舅媽說你在什么洋女中作先生,小小年紀,就這么能干,真是了不起!而且你還買房了?嘖嘖,還真是有錢,看來你家里給你留下不少錢吧?”關于陸輕萍的身世,冷太太并沒有隱瞞,樓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父母雙亡,來投奔舅舅來的。 當然,陸輕萍第一次上門的穿著打扮,樓里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她住進來后,花錢也不吝嗇,買這買那,樓里的住戶都知道,冷家雖然收留了陸輕萍,但是卻不吃虧,陸輕萍雖然是個孤女,但是是個有錢的,因此對冷家又添一層嫉恨。 韓大娘語重心長的說道:“陸姑娘,你喊我一聲大娘,我就倚老賣老說幾句。聽大娘一句話,你年紀輕,不知世路,小心別被人騙了。這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冷家是你親人,但是畢竟多年不曾來往,到底怎么樣,你也不清楚,所以陸小姐,對人不可那么掏心掏肺,要謹記,‘未可全拋一片心’呀,還是防著點好,不然等你手里的錢被掏光了,那個時候可就有你哭的了。”因為沒有聽到頭尾,所以韓大娘以為那房子是陸輕萍自己的錢買的。 看著眼前的韓大娘“一片好心”的對自己提出諄諄告誡,陸輕萍壓下心中對她的厭惡,擺出一副面對對方的教導非常感激的姿態,說道:“多謝韓大娘為我cao心了,韓大娘的教導我一定在心。” “雖然你父母走的早,但是你也不要把親人看的太重。若是直接對你表露惡意,這樣的人還好辦,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看著慈眉善目的,對你很好的某些人,她對你的好都是別有用心的,其實背地里不定怎么算計你呢?這樣的人才厲害,防不勝防,你可要看緊自己的錢袋,別再亂花了。你父母留給你的錢是給你作嫁妝的,你都花在別人的身上是怎么回事?平時小來小去,小打小鬧的也就算了,你竟然還買了房子,也不想想這房子現在有多貴?而且你只是一個人住,你舅媽卻帶著女兒,兩個人住,不管怎么算,你都吃虧。所以要,萬事都要留個心眼,可不能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哪怕那人是你長輩都不行,……”韓大娘見陸輕萍聽得進去話,于是忙不迭的壓低聲音又說了一大篇子話。 陸輕萍看向韓大娘的目光越發的冰冷,這到底和冷家有多大仇呀,這么明晃晃的挑撥離間?而且她看起來就那么傻,那么蠢嗎?人家說什么她都相信?而且不相信自己的親人,反而去相信一個沒多少來往的陌生人? “韓大娘,對不起,我現在要去買菜去了。今天已經回來晚了,這會要是再不去菜場,再過一會兒集市就散了,那么晚上就沒的吃了。”不想繼續聽下去的陸輕萍舉了舉手里的菜籃,以此為借口打斷了她。 “那你忙,你忙。”韓大娘雖然不悅說的話被打斷,但是陸輕萍的理由非常正當,她也說不出什么來。就在陸輕萍拔腿要走的時候,韓大娘又拉住了她,叮囑了一句:“陸姑娘,我這是為你好才和你說這些,你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賣了我呀。” “不會的。我知道大娘是為了我好,我記著大娘的好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賣了你呢?”陸輕萍垂下眼簾,遮住了眼里的不屑,呸!有賊心沒賊膽!敢做不敢擔的孬貨!這都什么人呀!人家家里過得不好,你就開心了?真是莫名其妙! 書上說,嫉妒是對他人的優越地位產生的不愉快的情感。但奇怪的是,人們會嫉妒鄰居家的富裕,但是卻不會嫉妒比爾蓋茨。這是什么心理?對此陸輕萍一直表示理解不能,她也無從體會這種情感。但是如今在現實生活中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作為被嫉妒的對象,陸輕萍不得不說,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陸輕萍搖著頭,嘆著氣,拎著菜籃去了市場。買菜回來,她在門口遇到了冷太太和韓媽,見冷太太和韓媽面帶笑容,低聲說著什么。她走上前,問道:“舅媽,你和韓媽去哪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走在冷太太后面的韓媽上前接過陸輕萍手里的菜籃,“太太,表姑娘,我去做飯。”拎著菜籃去了廚下不提。 冷太太和陸輕萍一前一后的往院里走,一面走,一面說:“我今天靜極思動,讓韓媽跟著,去了你買的房子那里。” “咦?”陸輕萍估摸著時間,如果是這樣,她去的時候,冷太太他們應該在那才是,但是顯然,她去的時候了,冷太太和韓媽已經走了,而且走的時間不算短,不然韓觀久不會不提。于是她問道:“舅媽是什么時候去的?我晚上的時候也去了一趟,不過我在那沒看到舅媽和韓媽。” “我是下午過去的。”冷太太嘆了一口氣,笑道:“本來打算去轉轉,就回來的,誰知道在那里看到你二姨。真是巧,他們一家就住在你買的房子旁邊,所以我又到你二姨家里坐了坐,所以耽誤到這個時候才回來。” 冷太太渾身帶著一種“他鄉遇故知”的興奮感。對于冷太太的心情,陸輕萍還是能理解一二的。因為是一個寡婦,而且在上海,冷家除了冷太太的弟弟宋世卿外,也沒什么親戚朋友,當然,冷清秋的父親還在的時候,冷家還是有朋友的,但是他一過世,他那些朋友就不好來了。所以冷太太一個人呆在家里,頂多出門逛逛,沒什么人來往,還是很孤獨郁悶的。如今,碰到了親戚,而且還是至親,固然和親戚久別重逢,冷太太很興奮,但是這何嘗不意味著她已經多了一個來往的人家,有了個說話的人,所以她的喜悅之情難以遮掩。 “嘖嘖,沒想到當初分散在天南海北,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竟然會在上海遇到,真是不可思議,出人意料,好像做夢一樣。”冷太太進屋落座,帶著一種宛如夢幻的神情慨嘆著。目光落到陸輕萍的身上,“回頭有時間,我帶著你和秋兒走一趟,認認門。大家都是親戚,又住的這么近,今后要多多走動,互相照顧才是。” 既然是親戚,又是久別重逢,對方就沒留你們吃一頓飯?雖然還沒有見面,陸輕萍對這個二姨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只是她不好說,因此說道:“舅媽說的是。只是舅媽也不必特意帶我和表妹走一趟,既然二姨他們一家就住在我們家旁邊,等我們搬過去,想什么時候來往就什么時候來往,哪里還差這點時間。大家既然是實在親戚,想必她們也不會計較這個。” “你這話有道理。”冷太太沉吟了一下。陸輕萍這邊忙,但是還是能抽出時間來的。只是自己的這位二姑姐家,經濟情況不太好,一家子大小都在為生活忙個不停。而且她自己做不了主,上面還有個婆婆,就因為自己和韓媽今天過去,呆的時間長了點,她婆婆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人家不比自家閑在,不好耽誤他們一家賺錢,所以冷太太說道:“那這樣好了,等我們搬家的時候,請他們一家過來暖房,再介紹你和秋兒和他們認識。反正我看那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很快就能搬過去了,所以晚一點也無妨。” 陸輕萍可是知道的,因為冷家自詡是書香世家,所以冷太太平時是最講禮數的。她不過就那么一說,冷太太竟然答應下來,這可不像冷太太素日的作為,看來其中必有緣故。只是她知道,從冷太太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問也白問,看來要從韓媽那邊入手了。 心里存著這個疑問的陸輕萍趁著冷太太出門遛彎,不在家的時間,將韓媽叫了過來,向她打聽自己二姨家的事。韓媽也沒隱瞞,直接說道:“表姑娘,我們那套房子不是小二進的嘛,東面那家空著,還沒租出去。挨著我們西面住的一共有兩家,前面一家住的是一對母女,后面一家住的就是二姑奶奶一家。” “其實不用我說,表姑娘一看就知道了二姑奶奶一家過得怎樣了?”韓媽嘆了口氣說:“二姑奶奶看認出太太后,可是好一陣哭訴。一家大小七口人,擠在三間房里。二姑奶奶命苦,丈夫早就因病去世,留下六個孩子,還有一個老婆婆。年前,當用的大女兒又死了,如今家里靠二女兒在工廠里作文員的工資生活。因為她一個人的收入養活不了一家老小,而且家里還要供剩下的幾個孩子上學,所以,她和她婆婆每天在外面擺攤賣糖水,大兒子和二兒子放學后,一個賣報,一個賣煙,兩個小的,給人擦皮鞋。晚上,一家大小還要抹黑糊紙盒。實在是辛苦的很。每天累個半死,賺的那點辛苦錢,勉強維持一家生活,……” 越聽陸輕萍越覺得人物熟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她打斷韓媽,“韓媽,我二姨嫁的夫家姓什么?” 韓媽笑道:“姓顧。而且表小姐,我還看到了二姑奶奶的名為曼幀的那個女兒,她和表姑娘你長得有些相像呢。太太也這么說。不過太太還說,當初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是親姐妹,她們倆當年就長得就很像,而你生的和大姑奶奶非常相似,而那位曼幀表姑娘是二姑奶奶的女兒,所以她和你長相相似,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陸輕萍沒心情聽韓媽之后一連串的“姑奶奶”,她在聽到“姓顧”的時候,就已經不在心存僥幸了,而韓媽口里吐出了“曼幀”這個名字更是讓她心生出“果然如此”的慨嘆。原來,顧家對外的說法是曼璐去世了。還好,顧家到底沒有遮掩曼璐的存在。本來陸輕萍以為她走后,顧家那幫人覺得曼璐是顧家的污點,覺得她給顧家丟人,那么說不定會在她離開后抹去曼璐曾經存在的痕跡,沒想到他們竟然承認顧家曾經有這個人,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其實陸輕萍不知道,當時顧家確實是有這個打算的,不想承認顧家有曼璐這個人來著,但是不管他們怎么厭惡曼璐,曼璐畢竟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言語中帶出的固定習慣一時半刻是不好改過來的。鄰居們聽到顧家幾個小的稱曼幀為“二姐”,有那好奇的就問大姐哪里去了?是不是出嫁了?若是出嫁,哪怕是遠嫁,也是要和家人聯系的,為了避免不好圓謊,顧家上下統一口徑,以“大姐死了”作為答案對人解釋曼璐的不存在。 隨著曼璐的離開,感受到生活艱辛的顧家人開始后悔起來。他們總是不時的提起曼璐,懷念曼璐在的時候美好的生活。在他們的心里,盼著曼璐有一天能夠回來。這個時候,他們對對外說曼璐已經死了的說法開始不滿意起來,覺得到時曼璐若是回心轉意,回來了,他們該怎么對從他們口中知道曼璐死了的鄰居們,解釋曼璐的存在?死而復生嗎?為此,他們甚至指責起當初第一個提議對外說曼璐已經死了的顧老太太起來。覺得不該將曼璐說死,應該換種說法,甚至為此起了爭執。 曼幀比顧家其他人有理智,早就不做曼璐會回來的這種夢了。她毫不客氣的戳破他們的幻想,告訴他們,曼璐是絕不可能回顧家了,所以還是好好干活,努力賺錢填飽肚子要緊。再說就算真有萬一,萬一曼璐回來,有什么好擔心的,不好解釋,就搬家好了。上海這么大,搬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開始,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是沒搬過家!因為顧家如今賺錢主力為曼幀,所以不管其他人是否有異議,她以絕對的權威平息了這場風波。 作者有話要說: 陸輕萍和顧家人的聯系出來了,其實我前面就曾經有過暗示,埋有伏筆。比如冷太太和冷清秋講古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冷清秋的父親有兩個jiejie,而且生的很相似。陸輕萍是大姐冷梅的女兒,和二姨生的相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陸輕萍和顧家人有這層關系在,但是她可不是圣母,她不會管顧家的。 ☆、第20章 陸輕萍從韓媽那里得知自己的二姨一家竟然是顧家那幫人,一時間不知道言語失聲。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而且她知道的比韓媽還要多,所以陸輕萍沒心情聽韓媽繼續呱噪,揮揮手示意韓媽下去,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然后在心里質問系統。“這個時候,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為什么顧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系統慢吞吞的反問過來:“有什么好說的?”頓了一下,又道:“現在一切不都挺好的嗎?哪里出了問題了?還是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助了?……盡管說來,由我出手,保準手到擒來!我可是人類歷史上無所不能的……”系統根本沒有領會陸輕萍的意思。 陸輕萍覺得如果這是漫畫,她的腦袋上一定有個大大的“井”字,她咬牙切齒的打斷它:“好了,別在這耍寶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問你,既然我現在是陸輕萍,不是顧曼璐,為什么顧家人還會出現?出現就出現吧,誰讓這個世界里有半生緣呢,我能理解。但是他們為什么會以這種身份出現,而且還會陸輕萍有牽扯?” “這不挺好的嗎?”系統幻化出的娃娃,一蹦一蹦的翻著跟頭,蹦蹦跳跳的說道:“你原來不是擔心你的容貌和曼璐相似,而被顧家認出來嗎,有了這層親戚關系,就不需要有這種擔心了。我為你解決了后患,你應該感謝我才是,為什么反而指責我?至于牽扯?這算什么牽扯?不過只是一層親戚關系而已,根本不算什么。難道你會因為這層親戚關系對顧家另眼相待,想著供養他們一家不成?……” “那是絕不可能的!”陸輕萍毫不猶豫,飛快的說道。繼續供養顧家,她腦子又不是壞掉了。好不容易甩掉顧家,怎么會又把這個包袱背上身?下輩子都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娃娃似乎蹦累了,聽了下來,盤著腿坐下,一副根本這個事根本不算個事的態度說:“既然這樣,你有什么好擔心的?擔心顧家就此纏上你?” 陸輕萍不語,但是臉上的神情默認了系統的話。 娃娃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說:“其實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作為顧曼璐,顧家的女兒,照顧顧家一家老小是應該的,但是你是陸輕萍,不過是顧家的一個親戚,完全沒有這個責任。顧家就算臉皮再厚,再不要臉,他們也不敢打這個主意。因為作為親戚,你看在親戚的情分上伸一把手,幫幫忙,是厚道;不照看,也情有可原。你本來就沒這個義務!” 陸輕萍點頭贊同系統,說道:“就是,就是。我自身還是一個父不理,母亡,只得投奔舅舅家的孤女呢,不能指望我!” 這不是挺明白的嗎?系統見陸輕萍也是這個意思,滿心不解的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糾結什么呢?” 聽系統這么說,陸輕萍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思維又被系統給帶著跑了。這個坑貨,一不小心就著了它的道,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是,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所在的這個世界有半生緣,我也有在上海會再次遇到顧家人的準備,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成為陸輕萍的親戚?顧太太在怎么就成了陸輕萍的二姨?” 當初陸輕萍之所以選擇作陸輕萍,而不做顧曼璐,就是因為想要和顧家人分割開來,她不想在和顧家人有任何形式上的牽扯。她覺得,作為陸輕萍,就算和顧家人有交集,也不過是街上或者路上的一次擦肩而過,偶爾的碰撞之后,轉瞬間又各自分開,各自有各自的路,不會交匯,但是現在擺明了事情不是那么回事。作為親戚,就算不需要陸輕萍供養,但是也少不了來往,而且顧家還就住在她買的房子隔壁,以后少打擾不了。這和她當初的想法不一樣,她當然要向系統問個明白! “我以為作為陸輕萍,顧家人對她來說,就算再次遇到,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畢竟拋棄顧曼璐的身份,選擇成為陸輕萍所要付出的代價,我已經全部接受了不是嗎?為什么還要和顧家產生糾葛?……不要和我說,就是為了解釋容貌相似這一理由,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我不接受!”陸輕萍怒視著系統,怒氣沖沖的說道。騙人玩呢? “那個不是理由,不過是順帶產生的‘副產品’而已,不需要在意。”系統手托著下巴,努力的向陸輕萍解釋:“嗯,嗯……你應該知道的,現在這個世界,是由半生緣、情深深和雨蒙蒙和金粉這個三角形世界重合而構成的新世界。按道理說,你的身份是陸輕萍,所以新世界應該是以情深深雨蒙蒙為主,但是構成這個世界的基礎是半生緣,所以哪怕你拋棄了顧曼璐這個身份,顧家也不可能是這個世界的路人,何況,你的身體還是顧曼璐的身體,所以……而且你不覺得,這樣的身份安排,你的生活更加精彩了嗎?” 系統解釋了一大通,陸輕萍覺得它前面說的都不重要,最后一句話反而是“亮點”。陸輕萍垂下眼簾,沉默半晌才輕聲問道:“我能問一下,當時為什么到情深深雨蒙蒙的世界里給我選擇身份,半生緣里就沒有適合的?”如果半生緣里有合適的,就不需要融合情深深雨蒙蒙了,而后也就不管金粉什么事了,那樣的話,能省多少麻煩! “如果半生緣里有,當然就不用這么麻煩了!”系統非常干脆的答道,然后解釋道:“根據世界法則、空間法則、黑洞法則、量子法則等諸多法則,像類似于半生緣這樣的小世界,能有一個人的磁場與之相合已經是件非常幸運的事情了,大部分小世界,連一個相吻合的沒有。”想要穿越,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同是空格里的兩具身體磁場相同,這是改換身份的首要條件。 陸輕萍想到系統的那個關于大世界、小世界用大玻璃罐子里裝了很多玻璃球來比擬的解釋,知道大世界里有著很多小世界,于是問道:“那么是不是那么多的小世界里只有陸輕萍這個身份符合我?她是唯一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