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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不是他想不想獨善其身的問題,身為醫者,不可能對這種事視而不見。 那獻藥之人一下轉身,就要沖過來與他拼命。 卻是忽然一下被左右侍衛按趴在地。 楚亦茗來不及垂眸瞧一眼那人。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車窗處吸引。 就見一只養尊處優、雪白如玉的手,撩開了車窗簾子一角,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微微一動,優雅高貴,卻是指尖透著一抹青色。 楚亦茗看著這手指尖的青色,有了診斷。 緩了口氣,解釋道:“車里的貴人中了毒,若是再用上這毒草,恐會雪上加霜,就是我給了你解藥,也會回天乏術了,但采藥之人未必是……” 他正想說未必故意,可能只是認錯了藥草。 哪承想打斷他為人開脫的,竟是那人自己。 就見那獻藥之人不惜咬了一嘴的黃土,也要掙扎出聲道:“王,這人不可信,他怎知您中毒,又哪來的解藥,定是投毒之人派來的細作,屬下忠心耿耿,絕不敢行那下毒齷齪之事。” 楚亦茗面色驚訝,狗咬呂洞賓也不是要咬死,這人出口就是細作,可不是要害他的命了。 只見車中人收回了手,車廂四角鈴鐺一響,就有侍衛近到車門前。 那侍衛再次轉身時,就是一身的殺氣,寒星似的眼睛瞥向地面之人,冷冷下令道:“王命你將自己采的東西吃了,盡忠。” “不可,”這會子,楚亦茗也顧不得采藥之人陷害自己了,趕緊是近到那侍衛跟前,“不精通醫理之人,認錯了草藥未必是有心之過,既已知有毒,又何苦害人性命呢?” “請您上車。” 楚亦茗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在激動要救人,那侍衛卻是一把將他提起,推進了車里。 第2章 暴君本色 車外已是寒秋,車內卻如暖夏。 楚亦茗驟然被暖烘烘的熱氣和熏香迷了眼。 抬眸望向車中貴人時,竟覺此人籠罩在云霧之中,縹緲如仙,俊朗如神。 眼前男人斜倚在座椅靠墊上,一手支頤,長發蜿蜒纏綿在肩頸,襲一身暗紫色衣衫,綢緞光澤,腰佩龍玉,奢華高貴。 他下頜線精致勾勒出堅毅,高挺的鼻梁如山,薄唇抿作一線略顯得無情,一雙眼睛寒光冷厲似鷹。 只教人瞧上他一眼便知危險,可一旦做了鷹的獵物,被他瞧上一眼,竟能撩動人心。 而此刻,這神仙一般的人物,正以權貴慣有的慵懶姿態,掀眸瞧著一襲細麻白衣的楚亦茗。 楚亦茗從來不信書中對美的刻畫,包括文中用更重的筆墨描繪的自己。 可當他看見這男人時,著實以為再多的溢美之詞都不為過。 只道是怎會有人病容也能如此勾人。 “看夠了嗎?”男人冷冷開口,“過來。” 楚亦茗捂了捂眼睛,撤開手時才覺清醒。 他一個男人怎好瞧另一個男人瞧直了眼睛。 “是嚇得腿軟了嗎?”男人起身坐直了些,這一下再睨著他,就有些威嚴氣勢了。 楚亦茗臉色一沉。 心道是這世上沒人能讓他腿軟,除了姜青嵐。 他近到男人跟前,掐著腕脈,正沉思著病情,琢磨著今夕何夕,這王又是哪個王。 忽然。 就聽車外一聲尖叫痛呼,凄慘刺耳堪比指甲刮磨過黑板。 楚亦茗一時走神,斂眉不適。 高貴男人登時掐住他的下巴,迫他仰頸對視,瞧向他的一雙黑瞳竟是緩緩化作了血眸,瞧得楚亦茗一身寒顫,脊背發涼。 “容你給本王診脈,還敢分心,旁人死不足惜,你的命也不要了嗎?” 此人竟是暴君姜青嵐。 將先帝推下龍椅前,姜青嵐曾為攝政王。 書中描寫暴戾的君主有一雙血眸,每當殺戮來臨之時,生者斷命,亡魂仿佛看見了閻羅。 而這雙血眸,也只有在殺戮狂怒之時才會出現。 書中的楚亦茗從未曾見過這雙血眸,因為這男人安靜愛著他的時候,目光似水,沖動掠奪他的時候,眼神似鷹。 姜青嵐從未想過要將死亡帶到楚亦茗的身邊。 可此刻,姜青嵐竟是在用嗜殺的眼睛看著他,那緊箍住他下巴的手,只消一轉,便可取了他的命。 楚亦茗雙目圓睜,杏眼瞪著格外有精神,滿眼的怒火倒不是針對眼前人,而是恨自己,怎么偏將這等要事給忘了。 原書中,姜青嵐不惜欺男霸女的難聽名聲,也偏要將百姓愛戴的濟世神醫楚亦茗幽禁于宮中,困住他所有的希望,日日夜夜霸幸他在龍床,最終逼迫他到絕望,還害他…… 難產而死。 楚亦茗真不愿想起這死法。 可就是因為死過一次才穿越的人不樂意回憶死狀,才會忘了姜青嵐在書中主角死后,緊摟著尸身不放,整整三天三夜坐在染滿鮮血的床上,一遍遍說著后悔,一次次淚滿衣襟。 說著只要他能活著,能以命換命多好。 原文寫到:“暴戾的君王,面如死灰,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再無光輝,猶記得那年潛山初遇,他救他一命,嫣然一笑,一生難忘。” 楚亦茗光是想想將要面臨的悲慘歲月就哆嗦,可書中也從來沒提過,他住的地方就叫潛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