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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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潔像個小跟屁蟲似的跟進廚房,“星期六開家長會,那我晚上去,星期天還能玩一白天呢。” 墨向陽心不在焉地應付:“到時候再說吧。” 墨潔撒嬌:“爸爸,好爸爸,答應我吧。” 墨向陽無奈:“這我說了也不算哪,得看你媽參加完家長會的心情,她同意了你才能去。” 墨潔的小嘴嘟了起來:“妻管嚴。壞爸爸。” 墨向陽雖是滿心煩憂,卻也被女兒給逗笑了,伸手捏捏她的鼻子,道:“爸爸聽mama的話還不好嗎?像你們班那個三道杠家里似的,爸爸跟mama天天吵架、打架,你樂意?” 墨潔趕緊說:“不樂意!” 墨向陽一點都沒有偷換概念蒙騙女兒的愧疚感,得意洋洋地下了結論:“那不就得了,你媽就是咱家的最高領袖,一切聽從她指揮。” 墨潔糾結了一會兒,反駁說:“才不是呢,mama是紙老虎,其實她都聽你的。爸爸真狡猾!” 墨向陽幼稚地跟女兒打著嘴仗,做了香噴噴的炸醬面,連墨潔都吃了兩小碗,撐得小肚子鼓鼓的。趁著孫麗華還沒回來,墨潔偷懶不去寫作業,懶在爸爸身上撒嬌,把墨向陽先時的憂愁都給攪得煙消云散。 墨向陽摟著寶貝女兒,心滿意足地想:“孩子跟我這么親,長得這么健康,又聰明又漂亮,還有什么可煩的呢?” “北北你怎么了?”夏多趴在炕頭,一臉擔憂地問。 墨北在用夏多的walkman聽歌,正好可以假裝聽不見他說什么。 夏多把耳機拽了下來,墨北白了他一眼,夏多沒出息地又給他戴上了。 撐到聽完磁帶的一面的間隙,夏多趕緊又問:“你怎么不高興啊?” 墨北反問:“我哪有不高興啊?” 夏多撇嘴:“從我進來你就沒個笑模樣。” 墨北:“我還沒問你呢,你跑我姥家來干什么?” 夏多:“這不是聽說你來了嘛,我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怪想的。” 墨北:“那你就大晚上的跑來啊?蹭飯吃也就算了,還想蹭睡。書包都沒帶,你明天上學趕趟嗎?” 夏多:“逃學唄。” 墨北想批判一下他這種不重視學業的行為,但想想自己這個基本脫離學校的人好像也沒啥立場,但不罵他的話豈不是在縱容這孩子學壞?正在猶豫,姥姥抱著一只哆哆嗦嗦的小花貓進來了,夏多一下就跳了起來,興奮地問:“姥姥,這咱家貓?” 這孩子自來熟的本事真是不得了,蹭吃蹭住不說,還“姥姥”、還“咱家”,墨北真想揪著他耳朵好好問問,誰跟你是“咱家”! 姥姥笑瞇瞇地說:“估計是野貓,就在咱家大門口蹲著,攆都攆不走。我一看,大冬天的,凍得這小樣兒也怪可憐的,得嘞,抱回來吧。” 姥姥真給夏多面子,也跟他“咱家”了。 姥姥把貓放到炕上,墨北嫌棄:“野貓多臟啊,身上又是跳蚤又是細菌的,不洗洗就放上來。” 姥姥不以為然:“大冬天的有跳蚤也凍死了,沒事兒。” 夏多捧場:“貓會給自己舔毛,可愛干凈了。” 墨北真是無語了,這花貓都快成灰貓了,兩位就看不見嗎? 小貓顫顫巍巍地在炕上走了兩步,似乎對燙著爪子的溫度不太適應,喵喵地叫了兩聲,順著夏多的褲腿就往上爬。夏多高興地把它抱在懷里順毛,嘴里還哄著:“喵喵喵,喵喵喵。”小貓應和:“喵哦。” 墨北用腳蹬著夏多的屁股把他往炕下攆:“就算不給它洗澡,也得拿個濕毛巾來擦擦,這一身的灰!你也洗洗手去,一會兒把外面這件衣服脫下來,別埋埋汰汰的就上炕。” 姥姥笑道:“這孩子比小姑娘還愛干凈。多多,走,咱娘倆不跟他計較,上那屋給小貓弄食吃去——人家嫌棄咱們哪。” 夏多笑嘻嘻地抱上小貓跟姥姥走了,還沒忘給墨北做了個鬼臉。 墨北拿小炕笤帚把貓站過的地兒都掃了一遍,這才抱著walkman往被垛上一栽歪,耳機里飄出蘇芮倔強而略帶滄桑的歌聲: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 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我親愛的小孩 為什么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地震 這天晚上,姥姥帶著倆孩子和一只貓在一個炕上睡的,自家搭的土炕寬大,鋪上一層厚厚的棉褥子,又舒適又暖和。姥姥睡最外邊,墨北緊挨著姥姥——這位置他堅決不肯讓給夏多,墨北和夏多之間團著小花貓。 不知道夏多的父母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孩子話太多,所以才給他起這個名字,都關了燈了,他還絮絮叨叨地跟姥姥聊天。姥姥也愛跟他聊,先是講墨北姐弟倆小時候的事,后來就講到了墨北的爸媽是怎么認識的,再后來居然都聊到了姥姥的童年生活去了。 墨北一聲不響地聽著,他也愛聽姥姥這些回憶。一幕一幕往事,由老人輕描淡寫地講述出來,真就像是一幀又一幀定格的黑白膠片,鼻端似乎都能嗅到浮塵的氣味,安靜得拉長了歲月時光。 夏多嘰嘰咕咕地小聲笑:“舅姥爺也會爬樹啊,我也愛爬樹,哪天找舅姥爺請教請教。” 墨北心想:厚臉皮,那是我舅姥爺! 姥姥也小聲笑:“你舅姥爺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那胳臂腿兒可爬不了樹嘍。你可別跟他提爬樹,他這人忒好勝,一著急再真跟你比試比試,掛樹上再下不來。” 墨北:…… 夏多:“姥姥姥姥,我還會爬墻呢。就消防員訓練用的那種矮墻,我跳起來手一撐就能過去,兩米高呢。” 墨北:不要臉,那是我姥姥! 姥姥稱贊:“乖孫兒真厲害!” 墨北:…… 墨北郁悶地翻了個身,被壓到的小貓喵了一聲,夏多把它從墨北肚子底下拽出來,小聲警告:“噓,北北睡著啦,別吵醒他。”小貓委屈地喵嗚喵嗚。 姥姥伸手把墨北的睡姿調整了一下,免得夏多都被擠得貼到了墻上去,說:“小北一睡著啊打雷都不醒。那年,他不到六歲,他爸爸mama領他過來住了幾天,偏巧有一天晚上地震……” 夏多驚訝:“啊?咱這兒還地震啊?” 姥姥安慰道:“多少年也不震一回,震了也就跟打個噴嚏似的。——那天晚上,哦,也不能說是晚上了,天都快亮了,得有四點多了吧。我年紀大了,覺少,正好起來給他們做早飯,突然就覺得這房梁往下落灰,腳底下直顫悠。我就知道是地震了,趕緊跑院子里,一看孩子們都還在屋里呢,給我急的呀。你小舅在他那屋從窗戶看見我了,就扯著嗓子喊:‘媽,別進來!’我想我哪能不進去呀?我孩子都在屋里哪。我就往他屋里跑,邊跑還邊琢磨呢,這孩子都醒了咋不出來呀?” 夏多也問:“啊,他怎么不出來呢?” 姥姥又好笑又好氣:“我進屋一看,這糊涂孩子還一層一層地在那兒穿衣服呢!都逃命的關口了,他還在那兒找襪子!哎喲,氣得我呀!你說他平時不管啥天氣,穿個褲衩就滿院子跑,這地震了吧,他倒講究上了。我趕緊把他給拎出去了。小北也讓他爸爸給抱出來了,他媽領著他jiejie。還有你小姨,別的倒是沒啥,把她的存錢罐捧得可牢了。其實震也就是那么一會兒功夫,等人都跑院子里來了吧,它也不晃悠了。可我們也不敢進屋呀,萬一進了屋又震起來了怎么辦?就在院子里等著。大伙兒都提心吊膽的,小潔嚇得眼淚叭喳的。就小北在他爸懷里睡得呼呼的,光著兩只小腳丫,他媽怕他著涼,非得進屋把衣服鞋子都給拿出來了。當時我琢磨,萬一小北他媽進屋拿衣服那功夫,又震了,還是大震,那可咋辦?幸好沒事。他媽給小北把衣服都穿上了,他還沒醒。后來天也亮了,看著也沒事了,我們就都回屋了。把小北往炕上一放,他呀,還跟小豬似的哼哼了兩聲,還沒醒!” 夏多捂著嘴小聲笑,墨北在旁邊都能感覺到他笑得渾身都發顫,墨北實在是理解不了笑點在哪里。 姥姥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微微地打起了鼾。夏多也就安靜了,墨北以為他睡著了,正在琢磨自己的心事,忽然聽到夏多低低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墨北睜開眼睛,看到夏多手腳攤開地仰睡著,小貓團在他脖頸處也是睡得很香甜。 墨北起來洗漱好,回來的時候夏多正在疊被,小貓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軟軟地挪動位置,不時發出探詢似的喵嗚聲。看見墨北走過來,小貓也湊到炕沿邊上,伸出一只小爪子去夠墨北,一下夠不著、兩下夠不著……小貓奮力一躍!墨北只好把這只執著的貓給抱住,小貓順勢往他肩膀上爬。 夏多很嫉妒:“我給它洗澡喂它吃飯,還摟它睡一晚上,它怎么就跟你親?” 墨北說:“沒刷牙的人不要跟我說話。” 夏多掩面而泣:“羞死了,沒臉見人了!” 墨北失笑,清晨冰冷的空氣本就讓人精神一振,又有夏多這引他一笑,胸中積攢的悶氣竟都消散了不少。夏多從手指縫里看見他笑了,突然湊過來在他臉上啾地親了一口,不等墨北發火就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小貓伸舌頭舔著墨北的下巴,墨北皺眉把它拿開:“你也沒刷牙……” 小貓:“喵?” 夏多說回家拿書包,其實是拐著墨北出去玩。墨北本來不想去,但架不住夏多纏磨,還是穿上棉猴兒,裹得嚴嚴實實地跟夏多走了。 這年代羽絨服還沒普及,夏多的那件還是他媽去日本演出的時候給帶回來的,墨北穿的棉衣是姥姥親手給做的,足夠厚實保暖,可問題是穿上之后就像套進了殼子里,想動彈一下手腳都挺吃力的。所以墨北走得慢,動作遲緩,夏多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不時停下來看著墨北笑上一陣。 呼出的氣息讓眉毛、眼睫毛都凝了白霜,透過睫毛上的白霜看出去,世界都被飾以朦朧花邊。這個時間,行色匆匆的人們不是趕著去上班的,就是趕著去上學的,墨北覺得自己走在其中格格不入。 夏多又蹦跶回來,拉著墨北的手往前走:“前邊的雪都踩實了,可滑了,別摔著。” 墨北問:“咱們去哪兒啊?” 夏多沖他擠擠眼睛:“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別人我都沒帶過,哥哥對你好吧?” 墨北說:“太遠我就不去了。” 夏多趕緊說:“不遠不遠,挺近的,真的。”想了想,他又說,“要是你走累了,我背你。” 墨北還真不好意思讓個十二三歲的小孩背自己,只能像只企鵝似地挪動著。 夏多說:“要不我唱歌給你聽吧?”他清清嗓子,大聲唱了起來,“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每次當你悄悄走近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 87年春晚,帥氣俊朗的費翔以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紅透大江南北,順便還燒了大興安嶺……好吧,這種巧合誰都不想的。直到墨北重生前,費翔還活躍在娛樂圈,雖然墨北沒怎么關注過他,但每次看到相關訪談、演出,都還是難免要被費翔給電上一回,不得不承認,他是那種愈經歲月打磨就愈發魅力驚人的男人。 夏多又唱又蹦的,惹得大街上的人都看他,他也不在乎。 墨北猜測夏多要帶自己去的不是公園就是什么游戲廳之類的地方,不然還有什么能吸引一個好動的小孩呢? 走到半路,夏多嫌熱把帽子摘了,頭頂上騰騰地冒白汽。墨北趕緊叫他把帽子戴上:“感冒了怎么辦?”夏多就笑嘻嘻地抹一把汗,戴好帽子。墨北心里嘀咕了一句:傻小子火力旺。 當墨北走得兩腿發酸時,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重陽路。重陽路是云邊比較偏僻的地方,早年間日軍曾在這里駐扎過,留下的軍營后來被改建成了工讀學校,周圍還有白樺林、玉帶河、田地和小山丘。附近還有幾家工廠,住戶大多是在工廠上班的。這個時間重陽路上除了工廠里機器的轟鳴聲,四下里都是靜悄悄的,幾乎見不到在外閑逛的人。 “到了沒有?”墨北是真累了。 “到了到了。”夏多指指前方,“看見那個小白樓沒有?” 墨北停下來眺望,白樺林邊兒上,荒草枯枝地襯著一座二層小樓,斑駁的墻面勉強能看出來原本是刷了層白灰,看年代大概是日偽時期留下的老房子,樓頂上都長草了。 “就這兒?”墨北詫異。 夏多走在前面,把地面上半人高的灌木枯枝折斷,方便后面的墨北通過。“傳說這里鬧鬼,幾年前還有幾個半大孩子到這里來玩,也不知道看見了什么,結果被嚇得屁滾尿滾。” 墨北莫名其妙:“你要帶我來看鬼嗎?那也該晚上來吧?” 夏多回頭笑笑:“就知道你膽子大,不怕這個。其實鬼什么的,反正我是聽過但沒見過。” 小白樓的大門用銹跡斑斑的鐵鏈和大鐵鎖鎖住,四壁的窗戶早就沒了玻璃,有的被人用木條橫七豎八地封住,有的就那么大敞四開的。墨北正在尋思以自己現在的個頭兒能不能爬窗戶進去,就見夏多掏出了鑰匙…… 一走進去,一股沉悶的陳年積灰的氣味混著冷空氣撲過來,莫明地帶著陰森感。進門的地方雜亂無章地堆放著一些斷磚、碎玻璃、家具殘骸,甚至還有沒燒完的黃紙。右手邊是走廊,左手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夏多領著墨北繞到樓梯后,那里有一個就著樓梯傾斜角度建的小儲物室。儲物室前有舊沙發、破柜櫥的阻擋,一般人也不會注意到,門上還有鎖。 夏多打開鎖,領著墨北爬進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墨北正要說話,就聽到黑暗中傳來打火機的聲響,接著一小團火光在前面亮了起來。夏多舉著蠟燭回頭沖墨北笑了笑,“哥哥厲害吧?” 墨北說:“你還是別笑了,蠟燭光從你下巴照上去,比鬼還嚇人。” 夏多做了個鬼臉,把蠟燭拿開些,讓墨北看清楚里面的環境。原來這里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兩個人小心地沿著樓梯走下去,夏多快樂地一擺手:“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