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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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小楠說:“我知道這瞞不過他,他遲早能知道。可汪汪還能因為這事真跟我急眼啊?就算他急眼了,哄哄就完了唄。”說完自己也有點心虛,“要不你們說怎么辦?哥,你聽我說話沒有啊?” 電視里傳出通關的音樂聲,龔小柏和墨北拍掌相慶。 龔小楠過去把電源拔了。 龔小柏:“!” 龔小楠轉身想逃,還沒邁開腿呢就被龔小柏一下撲倒在地,一頓痛揍。揍完了哥倆兒起來再說話。 “我問你,你是想跟汪汪過一輩子呢,還是玩這幾年就一拍兩散啊?”龔小柏問。 龔小楠說:“我當然是想一輩子啊!可你看他家那邊,現在就催著訂婚了,他還能松快幾年?要讓他跟家里直說吧,他擔心他媽那身體受不了。而且他媽那人我看也有點精神不正常,你說正常人能干出今天這事嗎?她要真一口氣抹不過來……那我跟汪汪可能就真完了。”說著就沮喪起來,嘟噥道:“還是沒爹沒媽的好。” “放屁。”龔小柏扇了他一巴掌,“你對外人的那些心眼兒要能用汪汪身上一點兒,我就放心了。” 龔小楠委屈:“階級敵人和自個兒媳婦,那能一樣么?” 龔小柏不屑:“出息!” 龔小楠哼道:“那你跟萍姐……” 龔小柏正色道:“你萍姐可沒那么個鬧心的媽。” 龔小楠不出聲了,蹲地上揪自己襪子尖。 龔小柏說:“小北,別看戲了,給你楠哥支個招兒。” 墨北裝沒聽見。 龔小楠挪到他面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盯著他。墨北扭頭:楠哥,還是殺氣騰騰的樣子更適合你。龔小楠說:“小北~~~”娃娃音波浪線還不夠,他還用兩根手指夾著墨北的衣角一扽一扽的! 是可忍,rou麻不可忍! ——為了不讓龔小楠把自己對于楠哥的印象全部推翻,墨北只好開口:“汪汪的舅舅、舅媽不就是有點貪財嘛,如果他們自己有錢,嘴臉就不會這么難看了,也就不會那么迫切地想要把汪汪這棵搖錢樹給捆在自家船上。” 龔小楠:“啥意思?讓老子給他家送錢啊?” 墨北:“直接拿錢砸人當然很有震懾力,可問題是這只會助長他們的貪婪,況且你現在也沒那么大的財力。所以,不如讓他們自己就能掙錢。當然,這個掙錢的方法得是你給的,要讓他們領你的情。最好還是那種一離開你的關系,掙錢的路就會斷掉,他們想過好日子就必須聽你的,必須奉承你,要讓他們敬畏你。等將來萬一馮嬸知道你和汪汪的事,他們為了不失去你這條財路,就得想主意幫忙說服馮嬸接受你們的關系。反正賣了外甥,總比讓自己受窮好。” 龔小楠驚訝:“小破孩兒,真沒發現,你挺陰哪。” 這主意當然好,兵不血刃就能達到瓦解敵軍陣營的目的,而且表面上看來處處都是為對方著想,就算暴露在馮望南面前,他都無話可說。——不,不僅是表面功夫,就算挖到深處,這也是在為對方著想,能幫著馮大舅家提高收入還不好嗎?這里面說來說去可沒有半點損害他們利益的事。至于將來在某些事上他們要往哪邊站隊,那可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換句話說,墨北這主意就是抓住了人性的弱點在做文章。 如果馮家大舅跟大舅媽是那種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的人,墨北這方案當然沒用,可問題是,他們要是有那么高尚的品格,也就不會發生眼前這么惡心的事了。 龔小柏說:“管用就行。” 龔小楠想了一會兒,說:“肯定管用,可我就這么窩火呢?” 墨北垂著眼簾,擺弄著手里紅白機的握柄,說:“想出氣?好,找人讓馮家大舅的領導給他穿穿小鞋、把工作調到錢少又辛苦的崗位上去。再把他大舅媽進貨的來源給斷了,要不就讓人宣傳在她那買的菜是爛的,總之讓她生意一落千丈。他家不是有個跟汪汪同歲的兒子么,聽說本來就不是個東西。讓人做局,是引誘他偷東西、打架也好,或是勾著他賭博、找女人,反正最后要搭錢進去,他沒錢就得爹媽想轍。這種不成器的小孩要控制起來更容易,只要他父母是溺愛孩子的,這時候就完全掌握在你手心里了。到時你的氣也該出差不多了,他們倒霉也倒得狠了,再讓小姨父出面賞他們份掙錢的活兒,他們肯定更加感恩戴德。” 龔小楠目瞪口呆。 墨北微微冷笑,是啊楠哥,在你離開后的歲月里,我已經變得又陰狠又惡毒了,那又怎樣? 曾經,羅驛迷戀地撫摸他的臉,用吟誦一樣的語氣說:“墨北,我最喜歡的就是看到你向地獄深處俯視的樣子,真想知道你什么時候才能義無返顧地跳下去。” 惡魔微露獠牙,鬼影吞噬人心。 馮望南踏上火車的時候胳臂還是包著繃帶的,他媽來車站送他,哭得那叫一個心酸,別的旅客都以為這孩子是要一去十年八年不回來了。有個老太太忍不住說:“老話說得好,父母在不遠游,你這孩子也該替你媽著想著想,去那么遠有啥好的,咱云邊這么大還養不下你啦?” 馮望南說:“媽,你回去吧,一會兒車就開了。等我過年再回來看你啊,有事讓我們老板給我打電話。”說完也不管他媽還拉著他衣角哭,趕緊拎著包鉆車上去了。 馮mama又拉著龔小楠哭,那熱心的老太太驚訝道:“這也是你兒子?咋兩孩子都走了呢?就沒一個留家里照顧你媽?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只顧自個兒。” 馮mama哽咽:“小龔老板,到了那頭還麻煩你多照顧我家望南……” 老太太:“……” 龔小楠也是不耐煩,隨便應付了兩句,向龔小柏等人揮揮手,就上車了。 馮mama害怕龔小柏,不敢過來搭話,在站臺上待了一會兒,發現兒子絲毫沒有再下車來跟她表演依依不舍的意愿,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馮mama走了,龔小楠和馮望南又從車上下來了,和龔小柏等人隨意聊著天,直到火車鳴笛、乘務員催促,這才再次踏上列車。 龔小柏手下有所謂四大金剛十六天王,四大金剛分別是奎八、逢春、小尾巴和丑燕子。其中逢春、小尾巴跟著龔小楠去了深圳打天下,奎八和丑燕子則留在了云邊,這次送行他們也都來了。 奎八是龔小柏坐牢的時候認識的,年紀比龔小柏要大個七八歲,長那模樣吧,不能用丑來形容,但卻絕對當得起一個“兇”字。毫不夸張地說,要把他擺門口真能把鬼嚇跑了。每次墨北看見他,都忍不住要感嘆造物主的神奇,能讓一個人的長相如此天然地兇神惡煞。 丑燕子是個姑娘,一個很爺們兒的姑娘。雖然外號叫丑燕子,可其實長得并不難看,只是她對自己的外表實在是不上心,頭發短得能看見湛青的頭皮,一身軍棉襖,個子又足有一米八,乍一看沒人能看出來是個女的。 在前世,墨北跟著楠哥的時候,奎八和小尾巴、逢春都不在了,只有丑燕子還在楠哥身邊。墨北印象最深刻的是,丑燕子身邊常換傍家兒,還都是漂亮姑娘。 沒錯,丑燕子是個拉拉。 這大概也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 奎八是個好打手,但頭腦就差了一點。丑燕子比一般男人更狠,為人也精明,所以馮望南家里的事,龔小柏是交待她去做的。 墨北沒關心這件事的發展,反正他播下一顆陰毒的種子,又有人在精心灌溉,不可能不長成毒草。他更在意的是衛嶼軒工作的事。 因為知了雜志社在云邊市里,編輯也要每天坐班,所以衛嶼軒搬到云邊來住。他原本想在這里租個房子,但龔小柏卻邀請他住到自己家,倒不是為了省錢,權當作個伴兒——龔小柏又有未婚妻又有一幫兄弟,本身也不是孤僻的性子,他當然用不著特意找誰來作伴兒,說穿了還是為了照顧衛嶼軒。 衛嶼軒倒也沒矯情,不過搬過來之前就說明白了,他只住到龔小柏結婚。 編輯部里對于衛嶼軒這么個空降的人物是什么看法,墨北不太清楚,不過估計滕濟民鋪路鋪得好,至少他每次見到衛嶼軒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反正編輯部里的事,衛嶼軒主動跟他說,他就聽著,不說他也不問——人情世故上的問題,衛嶼軒還是跟龔小柏探討比較好,墨北自己就是個矯情的人,就不拐帶壞別人了。 《時間的女兒》的翻譯已到了收尾階段,墨北特意給《啄木鳥》的編輯張曉光寫了封信,并寄去了翻譯稿的前兩章。張曉光很快就回信了,同意墨北提出的先在雜志上進行連載,然后在連載進行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通過主辦《啄木鳥》的群眾出版社出版。信的末尾,張曉光又詢問“北緯37°”有沒有新作品問世,還表示想要墨北的電話號碼以方便聯系。 墨北在回信中先是感謝了張曉光的幫忙,對于電話的問題只推托家中還沒有安裝——這年頭要安個電話得三四千塊,一般人家都安不起。然后又講了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寫作和翻譯計劃。 信件往來讓張曉光和墨北的友誼發展得很快,因為墨北從未吐露過自己的年齡,張曉光便以為他至少有三十多歲了,開始幾封信都尊敬地稱“北緯老師”。后來覺得和墨北熟悉了,才改口稱“北緯兄”,墨北意思意思地回敬他“曉光兄”。 之前投出去的稿件,剩下的那兩篇也都被采用了,百分之百的用稿率讓墨北小小地得瑟了一番。 墨向陽終于也知道了兒子寫的是什么文章,他,被嚇到了。 ☆、親愛的小孩 自墨北重生以來,他在墨向陽面前只展露了自己與同齡孩子不一樣的智商,那些會讓諸如滕濟民這樣的人都感到震驚的言論卻是從不曾在父親面前說過的。 從墨向陽的角度來說,兒子是個小神童,其實還是比較容易接受的,為人父母的難免有望子成龍之心。 但是,智商再高的小孩,沒有一定的閱歷和見識,僅僅是憑著大量的閱讀獲得知識,卻能寫出有著精彩布局和離奇詭計的推理小說,這就很詭異了。畢竟推理小說不是睡前童話,其中透露出作者對復雜人性的認識、對社會對犯罪的思考,沒有一定的底蘊是寫不出優秀作品的。 如果說《吉祥苑謀殺案》還僅僅是渲染了兇殺現場的恐怖,著重點還僅僅是無意中牽涉到案件里的女教師錦昕的推理過程,是一篇中規中矩的推理小說。那么《魔術師的鏡子》卻是對人性的一場拷問,隨著迷霧被一層又一層地揭開的過程,被害者與施害者的身份發生逆轉,最后兇手的那場獨白,充滿悲愴的控訴。就像故事中的“偵探”于記者感慨的那樣,他寧可真相永遠被掩埋起來,不為世俗法律,只為天地公義。 看完墨北的小說,墨向陽覺得手腳冰涼,那種兒子的軀殼里住著一個陌生的成熟靈魂的感覺又來了。 “爸,吃飯了。”墨北從廚房里端碗筷出來,見墨向陽還坐在沙發上看書,就提醒了一聲。 墨向陽悚然一驚,抬頭看著墨北。墨北何其敏感,發現墨向陽神色不對,眼神掃過他手中的雜志,便知道自己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爸,先吃飯吧。”墨北說。 孫麗華和墨潔一前一后地從廚房出來,把飯菜擺上桌。孫麗華說:“小潔盛飯。湯勺忘拿了,小北——” 墨北轉身去廚房拿湯勺,墨向陽這才回過神來,把幾本雜志一收,放在書架最下面那格,和過期的雜志報紙堆在了一起。墨向陽坐到餐桌旁,墨潔盛好滿滿一碗飯放到他面前。 “爸,星期六要開家長會。”墨潔說。 墨向陽還在想星期六自己的工作安排,孫麗華說:“我去。”墨向陽點點頭。 這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等飯后收拾完廚房,陪孫麗華看了會兒電視,墨向陽催著她先睡了,這才悄然走進墨北的臥室。 門沒有反鎖,一推就開。 墨北倚坐在床頭,身后靠著枕頭,棉被堆蓋在腿上,他正在一個硬面日記本上涂畫著什么。墨向陽本來想坐到床邊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椅子上。墨北眼神一黯。 父子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沒說話,也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墨北把手里的本子遞給墨向陽,墨向陽接過來,翻開的那一頁上畫著一幅半胸肖像。清瘦的臉型,微笑的嘴角,炭墨光影制造出的溫暖感,那是墨向陽的肖像,氣質抓得很準,但五官卻反而不是很像。這種似是而非絕不是因為作畫者的水平低劣,事實上從線條、運筆和光影感都能看出作畫者的深厚功力。 “這是……你心目中的爸爸?”墨向陽試探著問。 笑容在墨北唇邊一閃而過,他點點頭:“雖然忘記了你的臉,但卻永遠記得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墨向陽實在理解不了,他又向前翻了幾頁,上面是各種人物和風景素描,偶爾有一些支離破碎的字句。說實話,這還是近兩年墨向陽第一次看到兒子的筆跡,和記憶中那種童稚的筆跡不同,墨北現在的字可用“疏狂”二字形容,收筆之處有金戈銳氣,架構之間可見枯藤之意。 書畫之學,單有靈氣是不夠的,還得有長年累月浸yin其中的練習。 墨北,才八歲。 墨向陽手指收緊,嚓的一聲輕響,紙頁被撕破了一角。 “爸爸,”墨北看著墨向陽緊張到幾乎痙攣的手指,“我是小北,您的兒子。” 墨向陽苦笑——他佩服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真的嗎?” 短短一句話,三個字,像迎著胸膛撞擊過來的大鐵錘,墨北嘴唇翕動幾次,竟然一聲都發不出來。 墨向陽沉默良久,把日記本放在墨北腿上,說:“早點兒睡吧。” 房門被輕輕關上,墨北久久地凝視著日記本,仿佛目光能穿透外殼和紙頁,直達那張父親的肖像。 剛才,他可以回答“是真的”,可以滔滔不絕舉出各種證據,可以傾訴自己的重生……但是,在墨向陽問出那三個字之后,他所有的回答都只是“解釋”,是“說服”,純粹的信任已然崩潰,再也無法恢復到最初的完美無暇。 清晨,墨向陽去上班,兩條長腿蹬著車,心思卻全然飄遠,直到車輪打滑整個人和車都一頭扎進了路邊的雪堆,他才算回過神來。幸好冬天穿得厚才沒受傷,墨向陽把歪掉的車把扭正,一邊推著往醫院走,一邊想著心事。 到了醫院,換了衣服,捧一杯熱水暖著手,跟值班的大夫做了交接,查房,忙到十點多,墨向陽才又在辦公室里得以清靜地思考。可這一靜下來,他倒又希望有什么工作來讓自己忙一忙了。 他現在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兒子,似乎墨北也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早上托辭不舒服,連臥室都沒出,當然也就沒和他見面。然而,讓孩子這樣遷就自己,墨向陽心里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在墨北身上有著種種謎團,以往墨向陽都有意無意地忽略過去了,現在想來未免觸目驚心。可要說現在的墨北不是自己真正的兒子,墨向陽從感情上又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就這么想一會兒,苦惱一會兒,工作分心一會兒,再煩憂一會兒……直到下班,墨向陽故意拖拖拉拉,可終究還是得回家,進了家門他都沒理出個頭緒來。 不過墨向陽已經開始后悔昨晚對兒子那樣冷淡了,孩子還小,自己那樣表現肯定會傷了他的心……不不不,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可心智卻著實不小了,就看他寫的那些小說,他又怎么會輕易被打擊到呢?……唉,小說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不能套用…… 進了家門,墨向陽努力讓自己像平常一樣露出笑容:“我回來了。” 墨潔從臥室出來,幫墨向陽拿拖鞋:“爸爸。” “你媽還沒回來?”墨向陽問。這幾天孫麗萍跟著主任到鄉中醫院給護士們做培訓,每天回來得都挺晚。 墨潔說:“沒有。對了,爸爸,小北去姥姥家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墨向陽一愣,頓了頓才問:“他說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墨潔說:“沒有。爸,周末我能去姥姥家玩嗎?” 墨向陽一邊進廚房去做飯,一邊說:“不是要開家長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