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哈哈哈!”董老師愜意地大笑,打了一下方向盤,轉彎進入國道。 “一來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二來,我討厭柳繼藍,就喜歡刺激她。柳繼藍這個人啊,哼,一輩子狗眼看人低,最喜歡憎人有,笑人無。我剛從家鄉調到城區小學的時候,她剛提拔為語文科組長。這個女人特別喜歡針對我,我做什么都看不慣,上課也是很差的,教案也是不合格的——對了,那時候每個老師都還要寫教案,不像現在,滿了三十五歲就可以免寫教案。” 董老師停歇了一下,好像要把回憶全部翻開的感覺。 “我開始不明白是為什么,后來才知道她看不起我,覺得我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肯定很窮。那時候,我家的確挺窮,經常被她挑刺、含沙射影罵我窮鬼,嘲笑我老公沒本事——她老公當時是珠山區的一個街道派出所的小所長。后來我老公做生意賺了點錢,她老公被捋了帽子,成了片警。這些年她一直想討好我,妄想讓我老公帶帶她老公做生意。哈哈。我一直沒理她!” 蔣善完全聽呆了…… “柳繼藍這種女人就喜歡狗眼看人低,她那個徒弟也是一丘之貉!她們哪里知道人的運是會變的?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姻緣很多都是配好的,你也不要緊張,看你自己的感覺,要是喜歡就繼續發展;要是不喜歡呢,就當成普通朋友。好嗎?” “嘿嘿,好的。董老師你看出我很緊張啊?” “你說呢?” 到了喜來登,時間差不多剛好。 中餐廳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人了,珠山人跟大部分的廣東人一樣很迷信,喜歡有好意頭(注:好預兆)的東西、地點,這個“喜來登”很討大家的喜歡。 對方也是兩個人,董老師介紹大家認識的時候,蔣善慌得手足無措,總覺得心里有點不對勁——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情。 歐陽泳霖有點黑、偏瘦,個子還挺高。蔣善瞄了一眼,就像做賊一樣低下頭,臉越來越紅,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這害羞、嬌怯怯的樣子,讓泳霖的mama特別滿意。再仔細看看,這小靚女的面相也好,珠圓玉潤,胸部飽滿、臀部豐滿,一副好生養的樣子。 大致說了說各自的情況,蔣善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越發明顯——原來這就是相親的痛苦! 直到上菜了,蔣善才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不用說那么多話了!嘴巴終于可以用在正經的地方了!o(╯□╰)o 她歡暢吃飯吃菜的樣子,又讓泳霖mama特滿意。 于是,她問出了一個問題: “阿善啊,我呢,對你本人是非常滿意的!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把婚禮訂在明年五月。” “……” 阿姨,您腦洞開太大了吧?您從什么蛛絲馬跡看出我和您兒子一見鐘情啊? 蔣善轉頭看了一眼歐陽泳霖,他居然不動聲色還在夾菜吃! 歐陽mama誤會蔣善的這一瞥,特別高興地說:“我們家雖然住珠山,但其實是潮州人。你也知道啦,潮汕人是一定要有兒子的,你現在是公職,我就是問你:結婚后,你愿意辭職嗎?還有,如果第一個不是兒子,那一定要生到兒子為止。如果你同意,我們……”她還滔滔不絕說了很多很多。 蔣善又完全呆了……難怪要在小門小戶里找啊,其他門當戶對的會同意這么離譜的要求嗎? 董老師的臉色也變了,她自己就是只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夫妻倆都對這個女兒寵若珠寶,她做夢都想不到老朋友會來這一出!這不是得罪人嗎?以后還怎么面對蔣善這么好的姑娘? 蔣善太吃驚,以至于反問:“阿姨,您說的是真的嗎?” 泳霖mama正說到聘禮啊、彩金啊什么的,誤會蔣善問聘禮是不是真的,她有點覺得這個女孩子眼皮子淺,但確實又挺喜歡這姑娘的一臉福相,所以還是點著頭:“是真的,這些聘禮都是給你父母的!感謝他們養育你多年。我們家做事不會亂了規矩的。” “阿姨,我問的是辭職和生兒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生了兒子才能上族譜,泳霖回老家才可以進祠堂。像他哥,現在還只有一個女兒,結婚幾年都還進不了祠堂!”想起大兒媳婦,泳霖媽就頭疼了! 蔣善震驚了!她的奶奶也是重男輕女的代表,但是跟歐陽這家人一比,還差幾個檔次!最起碼她奶奶不會第一次見面就跟女方說以后一定要生兒子! “可是阿姨,醫學上不是說,生女孩生男孩是由男人決定的嗎?” “瞎說,多生、一直生,肯定能生出兒子!” 董老師連忙打圓場:“這么慎重的問題,我們肯定是要好好考慮的,太倉促不行啊。泳霖,你看看以后有空就多找找我們蔣善。反正就算不能成為情侶,也可以成為普通朋友嘛!” 泳霖mama也醒過神來了,懊悔自己說得太快了——之前好幾個女孩子也是一聽說這個條件就再也不愿意跟兒子接觸,自己本來都想好了先不說的,可這蔣善太乖巧太溫順了,她忍不住一下子就全說了! “好了好了,飯也吃好了,泳霖你帶阿善去看看電影啊!喏,這是我買好的電影票!”泳霖mama掏出兩張電影票,又掏出一個金手鐲,“阿善,今天第一次見面,阿姨也沒什么好送你的,來戴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包子就要爆發了,不能老這么憋屈了(╯‵□′)╯︵┻━┻ 看后臺才發現細水長流的厚愛: 細水長流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206 19:28:39 ☆、第二十六章 爆發 蔣善看著泳霖mama手上那個又大又厚還雕刻著各種花紋的金手鐲,慌得把手往身后一背:“阿姨,您太客氣了,我不能要我不能要。”頭也跟著搖擺得像撥浪鼓。 好可怕,這種感覺——似乎一套上這個金手鐲,馬上就標記為他家的媳婦兒,整一個下訂賣貨的感覺啊! 董老師也幫著婉拒,歐陽mama有點不高興:“哎呀,阿董啊,你們這些老師就是喜歡清高,這么一個手鐲,也推來阻去的。泳霖,你拿著,一會兒看完電影給小蔣。” 歐陽泳霖還是默不作聲接過了手鐲。 要不是見面的時候他開口喊了一聲“董阿姨”,蔣善幾乎以為他是個啞巴。 泳霖mama催促著他倆快去看電影——快到開映時間了!然后她又和董老師一起去咖啡廳坐坐,她還要再了解了解這個姑娘的各種情況。 搭電梯下樓,電梯里只有歐陽和蔣善,尷尬像潮水一樣把快蔣善淹沒了。 她從來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跟一個男生見面,也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被強硬地命令去看電影。她不想去,想了好幾個理由,可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她怕,怕給董老師失禮。 到了大堂,電梯門開,歐陽泳霖仍然是默不作聲大步往前走。 “……”蔣善把叫喊聲吞了進去,跟著他到了室外停車場。 天氣已經轉冷,寒風呼呼吹著,白天還能保暖的衣物,現在被風吹成篩子,每個角落都在漏風,好凍。喜來登在新城區的邊緣,這邊離大馬路很遠,很少公交車站,來這兒的食客、住客基本都是自駕或大巴送過來。除了停車場的燈光,周圍是一片黑暗。 歐陽泳霖走到了一輛火紅的瑪莎拉蒂跑車面前,停住腳。 蔣善一看到這車,眼睛就亮了! 這流線型、這顏色漂亮得像是野生的花豹,乖巧地趴伏在黑魆魆的地面,就等著主人來駕馭去馳騁! 泳霖終于開口了:“你還真準備去看電影啊?”語氣譏誚、充滿不屑。 “……”蔣善語塞,本來在電梯里想好的不去看電影的托詞都全忘了…… “當啷”沉悶一聲響,一道金色弧線在黑暗的地面閃過,轉了幾圈就停了:“去撿吧,以后別再我眼前出現了!” 蔣善目瞪口呆,看著丟在地面的金手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博雅公學時那種憋屈又出現了,財大氣粗了不起啊!她左右環顧了一圈,沒有人,停車場里靜悄悄的。只有寒風呼呼呼呼,呼嘯不已。 泳霖說完話,等了一會兒,見蔣善沒反應,他打開車門,矮身跨了進去。 蔣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靈活地撿起金手鐲,又笑瞇瞇地敲開了窗玻璃,瞄了一眼儀表盤上的鑰匙:“歐陽先生,我明白了!請問,您能下來一下嗎?” “做什么?” “有事情要商量一下,你先出來吧,我這樣說話不方便。”蔣善弓著腰,還是笑瞇瞇,手里死死攥著那個金手鐲,冰冷的花紋緊緊尅進她的rou里。 歐陽泳霖不耐煩地開了車門,又跨了出來:“到底什么事?” “是這樣的,我是坐董阿姨的車來的,你要是開車走了,我只能再上去找董阿姨了和你媽了。你看,這附近都沒有公交站。”蔣善一邊小聲說著一邊往后退。 為了聽清她的話,歐陽泳霖也跟著走了幾步: “……那你什么意思,要我送你回去?” 蔣善幾步跨了過去,以不可思議的敏捷跨進了車座。 歐陽泳霖還沒反應過來,蔣善已經關了門發動了車,隨之,她從車窗里伸出腦袋:“歐陽先生,不勞煩您送了,我自己開。” 歐陽泳霖還在震驚,他怎么也想不到啊——這個從見面一直嬌滴滴、害羞、溫柔,連聽見他媽的過分要求也沒有馬上拔腿走人的小姑娘忽然這么彪悍! 他的愛車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啟動,瞬間就開出了停車場。不到一分鐘,轟轟轟的響聲又由遠而近,火紅的瑪莎拉蒂以一個炫酷漂亮的漂移停在他身邊,車窗無聲無息降下,正當他以為姑娘撒完氣自己可以上車了,“當啷”金鐲子丟他腳下。 “車停在洗氣洋洋洗車場,你自己去取!” 火紅的車又凌厲果斷地絕塵而去,故意氣他似的,還閃了幾下尾燈! 在寒風里吹了好幾分鐘,歐陽泳霖這才回神。捂著快被吹凍的手指,撥了幾個朋友的電話,幸好有一個死黨就在附近的高爾夫練習場泡妞,在他快凍成狗之前,死黨開著車帶著新女友來了。 “哈哈哈,這妞兒夠烈啊!” “媽的,走眼了!在我媽面前裝得跟舊社會的小媳婦似的,哄得我媽都把金鐲子拿出來要給她套上!”泳霖一邊說,一邊恨恨地把玩手里的金手鐲。 “哈哈哈哈哈哈,這趟值了!太值了!” “笑個屁,那個洗氣洋洋洗車場在哪里?趕緊開,說不定還能逮到那個妞!” 蔣善慍怒通紅的臉蛋,大大的杏仁眼,驕傲翹起的鼻子,像錐子一樣扎進他的心里,原來走眼了,這姑娘居然比他大嫂還辣! 等他們快繞著城里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又破又舊的洗氣洋洋洗車場。在一堆出租車、長安、奧拓之中,泳霖火紅的瑪莎拉蒂像誤入凡塵的女神,又像一群母雞中的火烈鳥。 洗車的小伙子一看,樂了,今天晚上運氣太好了!剛來了一輛豪車,這又趕來了一輛豪車。 “別洗了!別洗了!”泳霖心疼得要哭了,自己洗車都是開去嶺南大道的4s店啊!看著垃圾場似的洗車場里的洗車小哥用高壓水槍亂噴,他的心在滴血啊! “哦,你是剛才那個車主的侄子?”小哥停了水槍,一臉恍然大悟。 “侄子?” “對啊!你不是這輛車車主的侄子嗎?”小哥一臉警惕。 “啊!你看照片,這輛車是我的。不用洗了,我馬上開走。” “好吧,哦,對了,你小姑媽還開了年卡的,說等你過來交錢,一共是兩千八,每個月可以洗四次,免費打蠟——” “——不要了不要了!” “哈哈哈哈哈……”死黨在旁邊笑得像鴨子嘎嘎叫。 歐陽泳霖氣得一掌拍在他胸口:“收聲啦!” “哈哈哈哈哈哈......” *** 蔣善氣哼哼回了家,忍不住奇文共賞析,巴拉巴拉打電話給袋熊。 “什么——你說你去相親了?”袋熊的聲音高了八度! “是啊,真是夠了!像牲口一樣被人挑選,瞧你的眼光都是盤算著乳*房大、方便她孫子喝奶、屁股大、方便生養!就差張開嘴巴給別人看一看牙口了!媽蛋!” “你你你……先不要發牢sao,你明明白白、從頭到尾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說給我聽!” 蔣善就原原本本說給她聽了,袋熊開始都還能忍住——因為她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包子的秉性了,在這種情況下答應去相親也實在符合包子的性格,聽到相親男要把包子一個人甩在停車場,她就急了:“包子,你不會還在路上走吧?太危險了,趕緊回酒店,讓董老師送你到車站!”袋熊也去過喜來登,知道那附近人煙稀少。 “哼,本包子發火了!估計他還在滿城找洗氣洋洋呢!哈哈哈哈!原來不當包子,感覺這么爽!哼,我以后都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袋熊莫名其妙,包子向來是阿q,精神勝利大法好的忠實擁躉,所以此刻包子說的這些狠話,袋熊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