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澈分析幾間學校情況的時候，也說這間學校最適合。

    “蔣老師，我們是很看好你的，實話告訴你，我們面試團給出了目前為止最高的面試分。現在需要你跟我們簽訂意向書，如果到時候你浪費我們的推薦名額，不去參加考試，或者用其他學校的名額去參加考試，我們會追究你的責任哦。”

    蔣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原來這就是內定啊！這種感覺——tmd太爽了！

    她用殘留的一絲理智壓制了狂喜，假裝鎮定地接過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面試團中的周校長一直在認真翻看著那本《我們班的追尋恐龍之旅》，見她簽好了名字，也是如釋重負：“小蔣啊，歡迎歡迎啊！我們學校急需要你這樣有素質、有想法、有干勁的年輕人吶。你一定更要好好備考哦，務必要爭取筆試及格！”

    蔣善恍恍惚惚想起了去年的那次考試，自己以兩分之差，沒有考上。這次應該沒問題吧？

    周校長伸出了手：“小蔣，好好考哦！期待跟你共事！對了，你的手機要保持開通，學校會通知你打印準考證，你先去三樓電腦室拍一張照片存檔，免得下次又要跑過來。這段時間辛苦一點，準備充分一點，一定要考好啊！”

    他久久握著蔣善的手，滿臉鼓勵。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上課思路清晰、表達清楚、書寫漂亮、人也清爽的老師，校長一下子就好像看到了拿獎的希望……

    蔣善也緊緊握著校長的手，鄭重表態：“校長，我一定會好好考試！”

    后來蔣善才知道，去年他們看中的兩個語文老師，筆試都沒達到及格錄取線，只能錄取了兩個不怎么滿意的老師，現在學校參加教學比賽啊、素質大賽啊，各種師德演講啊等等比賽都是后繼無人……

    蔣善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池澈，池澈淡定一笑：“那是啊，也不看看是誰在后面幫你！”

    “嘿嘿嘿，我馬上回家，準備開始筆試！”

    “你用什么資料復習啊？”

    “我去年的那些心理書啊！還是大學的書呢，沒想到居然能用這么久，幸好沒扔掉！”

    “你傻啊？馬上去新華書店，到公招資料那一層，看看華圖出的新書，再買幾本公招教師試卷。可不能省這點錢。”

    蔣善買好了書，池澈晚上回來后翻看了一下，又開筆電，上百度文庫搜索了珠山市歷年公辦教師招聘真題，斬釘截鐵說：“方向不對的話，南轅北轍，白費勁！以后就照著這個方向去復習背誦、做題找手感！”

    復習到臨考前幾天，池澈打開電腦，搜索了大量的公招考試試題，讓蔣善看、記、背：“現在有網絡，出卷老師也會偷懶，我可以肯定百分之七十的題都是從網絡上復制的，你看熟這些題，記下來，肯定能蒙中百分之六十！”

    12月28日，又是年底的星期天。

    蔣善走進了考場，凹字型的教學樓從上到下，凝重而呆滯。她站在走廊上，看著走廊上密密麻麻的考生，欄桿上擺滿了白色的復習資料。大家都在拼命抓緊最后的時間，拼命想把可能的考點塞進腦子里。這些人當中的三分之一就是未來的公辦老師啊，形形色色的考生，有三十多歲的，更多的是年輕蓬勃的應屆畢業生。

    蔣善想起剛才在進修學校門口，親自過來組織考生的周校長問她要不要同意臨聘。所謂臨聘就是把暫時沒考上的人放入教育系統，工資待遇和正式老師一樣，明年還可以再考編制。蔣善聽了就直搖頭：如果今年這樣的努力還沒有考上，明年也不想再考了。前前后后也算考過三次，再考不上，就跟池澈去創業吧，他說了年后辭職自己干……

    昨天晚上，蔣善背著背著就崩潰地大哭了一場，當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最后結語中的那句話：成功唯一的方式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度過這一生——浮現在她心頭。

    這一生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如果能夠高壽八十，也已經過去四分之一。她卻仍然在茫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昨晚，蔣善哭著哭著忽然又想起《明朝那些事兒》中描寫的文天祥，想起他的絕命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憾。”每次想到他的這幾句話，蔣善都忍不住會淚流滿面，想到他問詢南方的位置，對著南方跪拜幾次就安然就義的場景，總是會難以自抑悲痛。

    后來，她終于還是在背誦了一個自認為很重要的內容后睡著了。

    這會兒，蔣善在走廊上很放松，連資料都沒有再拿出來看看——盡人事聽天命，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就不再多想。

    走進考室，上交了手機，心頭又生出幾絲緊張與惶恐，趕緊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心定，拿到試卷后，蔣善想大笑——填空題，全部做過；選擇題，全部做過；三道簡述題，三十分，背過兩道。后面兩道大題，其中一道題跟去年的題一模一樣！

    很興奮，很放松，很奇怪的感覺——讀了十八年書，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學霸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細水長流meimei！破費了！其實能夠撒花打分，作者君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細水長流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201 17:25:30

    明天開始就進入新篇章了，加油作者君！加油包子和毒舌！

    大家發現了池澈的變化嗎？23333333

    ☆、第二十章 包身

    走出考場，蔣善看看碧藍的天空、看看大朵大朵的白云，看著校園里滿樹滿樹怒放的紫荊花，整個人飄飄然，仿佛微風一吹就可以直上青天。

    回到家，倒頭就睡。

    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老蔣和黎英聽見了她起床的動靜，連忙跑到了房間，關切地看著她，不敢發問。

    蔣善覺著這架勢，怎么跟《范進中舉》那么像？她也把手一拍“噫，中了！”假裝昏迷又倒回了床上。旁邊兩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對面床上的蔣良不緊不慢說：“老爸，拿你的皮鞭抽jiejie一頓，她就好了。”蔣良高三上學期了，作為學霸，她平時很少回家，這周特意回家來給jiejie鼓勁。

    包子不干了：“喂，你怎么這么兇殘啊？裝昏也要拿鞭子抽？”

    “不抽你抽誰？你昨晚睡到現在，知道爹媽多擔心嗎？醒了也不好好說說考試情況，還裝昏！”蔣良利落輕松一下跳到地上，“你要不是我姐，我可真要抽你一頓！”

    老蔣和黎英也就放心了，大女兒還有心思開玩笑，那肯定考得不差。

    公布成績那天，蔣善一臉輕松。

    倒是池澈開始緊張，他一會兒就刷新一次，一會兒又刷新一下，f5鍵都要撳壞了！蔣善不耐煩等著，坐到沙發上去看電視了。

    “快來！包子，出成績了！”池澈一邊看，一邊點擊下載。

    等待緩沖下載，等待打開excel 表格的時候，蔣善的心忽然急跳了起來！狂亂得要心律不齊了！家里那臺老電腦，速度慢得要命，鼠標雙擊了成績表格后，久久沒有反應，不知道是死機了還是在運行文件。

    她恨恨一敲池澈的頭：“你打開后找到了我的成績才叫我嘛！現在搞得我這么緊張，好煩躁！”

    “喂，男人的頭、女人的腰，可不能亂摸！摸了你要負責任的。”

    蔣善沖他翻了個白眼：“那可糟了，要我負責任的多了去了！大叔，你要不介意做小，我也是可以負責的——哎喲！”

    “讓你瞎說！”池澈趁機在她臉上一掐，又遺憾地說，“包子，其實你還是肥一點手感更好！”

    包子摸著自己終于瘦出來的小蠻腰，恐懼地搖頭：“大叔求放過！求你不要再詛咒我了！”

    o(￣ヘ￣o＃)

    屏幕一亮，文件打開了。

    蔣善沖上前，顫抖的手摸著鼠標，開始上下拖動找考號——池澈把她推一邊，靈巧控制鼠標，編輯查找蔣善的考號。

    “哈哈哈，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弟子！蔣善，你考上了！分數還挺高的。”池澈把鼠標一丟，長腿一伸，站起身摸出手機，給蔣叔、蔣嬸報喜。

    蔣善腿軟腳軟，看著面試98，筆試92，再對比了一下其他的考生，自己果然超過了那幾個。

    百感交集，情緒太復雜，她猛地跳躍了起來，沖著正在打電話的池澈撲了過去，死死摟抱著他的腰，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肆意地流淌起眼淚：“池澈！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池澈一愣，放下了手機，溫熱的液體浸潤了羊毛背心，黏黏的沾在胸口。他伸出雙臂把這個渾身顫抖的小包子裹在懷里安撫：“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包子考上了……”

    哭了半天，包子忽然覺特別尷尬，她一把推開池澈，抹著眼淚，胡亂找話：“咦，毒舌你今天怎么不打擊我啊？”

    池澈長臂一伸，取了面巾紙幫她擦臉，笑：“怎么，沒被攻擊感覺不真實啊？”

    包子誠實地點頭：“好像在做夢，只有夢里面的你才不會罵人。”

    “呵呵，要不是我鼎力相助，你能考得這么好？說說看，你準備怎么報答啊？”

    “……大恩不言謝，小女子來世——”

    “別說來世了，就這輩子還吧！”他突然慢慢低頭，聲音低低地在包子耳邊呢喃，“就這輩子以身相許，做我的包身工吧！”

    包子臊得低下頭，臉越來越紅，耳尖紅得快要滴血——不過，一段時間后，氣喘吁吁幫池澈干活，包子氣得心都快要滴血：原來真是字面上的意思，真的是做包身工啊！

    枉費她好幾個晚上沒睡好……還傻乎乎很認真考慮過當后媽的問題……

    媽蛋，再也不要相信池澈了！

    招聘工作進行得很快，體檢后就是公示，公示結束后，進入了人事關系調動程序。

    已經放寒假，珠山城區小學的周校長讓包子不用著急，需要網上登記的先登記，其他等到下學期再來辦理，學校會統一通知。

    ***

    元旦過后不久，池澈按計劃辭職。拿到一筆年終獎后，他把自己還剩下的所有奢侈品全當了換成現金。但是，卻突然發現天貓網店申請條件發生變化，預算有點不足了。他思來想去，決定向包子開口。

    “包子，想不想掙錢？”

    “當然想啊，做夢都在想——我和袋熊計劃過年前去哈爾濱看雪、看冰雕、看霧凇啊！哈哈，還有徒步雪鄉的行程，太期待了！”

    “那要多少錢啊？”

    “暫時預計一萬八，來回機票最貴了，我們準備住青年旅行社，省錢又好玩！”

    “你有這么多錢嗎？”

    “勉強夠啊，見習的工資我都存著沒怎么花，還剩一萬五。我爸給我贊助了三千，作為我考到編制的獎勵，嘿嘿嘿！”

    她這嘿嘿一笑，池澈馬上想起好久以前她拿著錢愛不釋手的那副市儈模樣！

    “把錢都花了多可惜！又不能錢生錢！你這錢要是放在我這兒，不出三個月，保證給你翻倍！你信不信？”

    “——我信啊！可是我又不想讓錢翻倍，我現在只想花錢去哈爾濱吃紅腸、吃大列巴！吃吃吃！哈哈哈哈！”

    池澈嘆氣，只好把話點明：“蔣善啊，這樣的，大哥呢，最近手頭有點緊。這不是準備上淘寶天貓店嘛，我呢，東湊西湊，現在還差點……”

    “啊？！！”包子的表情呆滯了……

    “唉，我跟周圍的朋友、以前的朋友借了一圈，沒多少人相信我能夠東山再起。蔣善，你相信我嗎？”

    “相信！”

    “那——”池澈的表情扭曲了，話也說不出口，真沒想到這么寸！

    包子掙扎了一會兒：“你先等一下，我跟袋熊說說。”她拿起手機到了房間。

    池澈嘲諷地譏笑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從去年六月份開始到現在的一年半，他所經受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又何止這些？多年的朋友都支支吾吾說手頭不空，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他已經倒下，不可能再爬起來……包子就算不答應，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自己忍不住還是想來試試、看看。

    正在他陰郁沉重地思考之時，蔣善滿臉喜色跑了出來：“大叔！嘿嘿嘿，我可以借三萬給你哦！我跟袋熊說不去，她一個人也不去了。我就把她的錢也借過來！她馬上去轉賬，下午就可以去取錢了！喏，我的工資卡！密碼是我農歷生日——池澈你怎么了？”

    池澈緊緊捂著臉，不讓突然涌出的淚水從指縫里流出來。

    ***

    池澈開的天貓店主要賣廚房小家電，他這一年中在珠山市參觀考察了好多家中等規模家電廠，最后找到了兩家產品不錯、但銷量不佳的工廠，跟他們簽訂了銷售協議。

    新年之后，一款酸奶機成功競拍到一個天貓聚劃算的展位。

    蔣善好后悔借錢給池澈啊——借錢就借錢吧，他非要給她公司的百分之十股權，還讓她在一堆文件上簽名。這都沒什么，可為什么股權所有人要干那么多活啊？啊？早知道就不借錢不當這個股權人啊！

    蔣善跟著池澈，小蜜蜂似的，跑工廠、租合適的倉庫、買電腦、買打印機、訂購各種型號紙箱、打印紙，幫著去復印、打字、去印各種宣傳單……

    “包子，你眼光要看長遠啊！百分之十的股權意味著百分之十的分紅，今年最少純利潤也可以達到百萬，你的分紅不會少于十萬啊！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