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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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年來他學(xué)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猶豫。該走的時候必須走,絕不能拖泥帶水。雖然廝殺用不到他,但他也不想做一個毫無意義的廢物。也正是因?yàn)檫@么多年一直被人保護(hù),他自己面對追兵幾乎沒有自保之力,所以他對修煉有著一種偏執(zhí)的渴望。 “幾品?” 他跟在沐小腰身后問。 “有個破了六品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站在七品境界的,很熟悉,必然是李孝宗,不算他……剩下的四個,三個六品上,還有一個竟然感覺不大仔細(xì),似乎也在七品境界。這人氣息陰沉,應(yīng)該是故意藏著。咱們小心些,可能藏身在暗處,最好別遇到一個專門在暗處伏殺的刺客。” 沐小腰和大犬都知道,這樣的夜里最讓人防不勝防的便是那些從不肯正面與人交手的刺客。 “小腰姐,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透露。” 方解一邊走一邊笑問:“你能在方圓二里之內(nèi)感覺到敵人的氣息,甚至精確的判斷是敵人的實(shí)力,那你自己到底是幾品?如果咱們不逃正面打這一架,憑大犬和你能不能把他們干脆利落的放翻?” “不能。” 沐小腰回答的極干脆,然后有些驕傲地說道:“任何人進(jìn)了方圓二里的范圍,都逃不過我的感知。一品也好,九品至強(qiáng)高手也好,都瞞不住我。所以這么多年來雖然逃的辛苦卻一直有驚無險(xiǎn),所以當(dāng)初在南燕大理城分開的時候,是我和大犬跟在你身邊而不是麒麟他們那些人。” “這么囂張,那你到底是幾品?” “你能不能不問?” 沐小腰白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微怒道:“如果我高于七品,我會逃?一個八品修為的人滅掉樊固城里這五個六七品的高手也不成問題,雖然有些費(fèi)事,但絕不會有太大風(fēng)險(xiǎn)。所以你能不能別這么白癡?既然決定逃,必然是打不過的。” “那當(dāng)初保護(hù)我的人中,最厲害的是誰?” “沉傾扇。” 大犬在旁邊答話道。 “就是那個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冷冰冰的總是抱著一柄劍的jiejie?哎呀……想不到她竟然那么厲害,有沒有九品?” “沒有,但應(yīng)該在八品中甚至有可能是八品上。” 大犬回答道。 “你們煩不煩?” 沐小腰瞪了他們一眼,隨即一把攥著方解的腰帶把他丟出了墻頭。方解這些年已經(jīng)被當(dāng)石頭似的擲慣了,穩(wěn)穩(wěn)落地,一眨眼間大犬和沐小腰也躍了出來。 一邊往城西方向疾馳,大犬一邊說道:“當(dāng)初保護(hù)你的這些人,說起來本事最大的還是沐小腰,如果不是她的感知力那么強(qiáng),這些年也不知道會遇到多少次兇險(xiǎn)。沉傾扇再能打,只怕也早就被拖死了。本領(lǐng)第二的那個,自然就是我了……我雖然感知不到敵人的實(shí)力,但我能更準(zhǔn)確的知道敵人的方位,從而找出逃跑的最佳路線。沉傾扇可以輕易殺我,但我也可以輕易地讓沉傾扇殺不到我。” “你幾品?” 被沐小腰拎著的方解有些無聊,不需要他自己跑雖然不會累,但說起來一個男人被女人拎包裹一樣拎著跑路,怎么說也有些寒磣。 “五品下。” 大犬如實(shí)回答道:“所以,如果和今天這些敵人哪怕其中一個正面相遇,咱們只怕也逃不了。一個六品上的高手,干掉咱們?nèi)齻€也不費(fèi)什么力氣。” “啊?” 方解以前也問過,但大犬和沐小腰只是不說。現(xiàn)在他才明白,遠(yuǎn)來這兩個在自己眼中有世外高人那么高的家伙,并不是如想象中那樣高。沐小腰雖然不說,但他從大犬的話里也能推測出,她最多也就是個五品上的實(shí)力。沉傾扇可是八品上啊,要是她在身邊的話根本沒必要逃嘛…… “別那么看我!” 沐小腰一邊跑一邊說道:“之前不說,是因?yàn)榉坛抢镏挥幸粋€李孝宗是危險(xiǎn)人物,但他不知道你身份,無緣無故不會殺你。現(xiàn)在說,是因?yàn)榫鸵L安逃了,長安城是個什么地方?臥虎藏龍!現(xiàn)在告訴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低調(diào)點(diǎn),到了長安城能裝孫子就別裝爺爺。” “給整個長安城裝孫子,我這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方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曾經(jīng)幻想過,以后到了長安不必?fù)?dān)心那些莫名其妙的追兵,再有大犬和沐小腰這樣的高手保護(hù),自己在帝都是不是能裝紈绔?調(diào)戲調(diào)戲黃花閨女,勾搭勾搭俊俏寡婦,誰惹他就讓大犬上去暴揍一頓,用不了多久帝都玉面小郎君的名號也就打開了。現(xiàn)在看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太多了。 …… 雪夜,皎月,身邊還有個長腿細(xì)腰的美女,這原本應(yīng)該是個很浪漫的夜晚,如果不是在逃亡就好了,如果身邊的沐小腰不是那么冷冰冰就更好了。這一年方解十五歲,沐小腰二十七歲。方解絲毫也不懷疑,抱過沐小腰那小腰的男人只有他一個。摸過沐小腰胸的男人,也只有他一個。 但對這個女人,方解充滿了敬畏。 樊固城很小,從金元坊后院跳出來之后一路往西跑,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城門,無論當(dāng)值的邊軍是誰,方解都熟悉。可當(dāng)他們沖到西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估計(jì)過于樂觀了。 西門當(dāng)值的是他的熟悉的邊軍兄弟,還有六個身穿飛魚袍的人。要知道這身飛魚袍代表著的什么意義,便是在帝都這身衣服也能讓絕大部分人心生畏懼。他們的官職品級不高,但他們的地位很高。 大內(nèi)侍衛(wèi)處的人。 “你怎么沒感覺到西門這邊也有外人?” “六個四品上,擋不住咱們!” 沐小腰低聲說了一句,隨即猛的把方解丟向大街一邊。等方解站穩(wěn)的時候,沐小腰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丈紅綾。那是她的武器,很漂亮奪目的武器。在大理城與其他五個護(hù)衛(wèi)分開之前,方解很少看到沐小腰出手。因?yàn)樵陉?duì)伍中她只負(fù)責(zé)感知敵人,殺人有麒麟,有夜梟,還有沉傾扇。從大理城分開之后,三年,已經(jīng)三年沒有遇到過敵人了。 所以,這也算是方解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沐小腰是如何出手的。 一丈紅綾。 一丈之內(nèi),這就是沐小腰的世界。 大犬沒有上去幫忙,而是站在方解身邊從腰畔摸出一雙帶鋒利鋼刺的手套戴好,那鋼刺在月色下反射出冷森森的光彩。看著沐小腰婀娜的身影,大犬忽然感慨道:“這是個要強(qiáng)到了極處的女人,沉傾扇看不起她,但她又何嘗看得起過沉傾扇?雖然那個女人確實(shí)強(qiáng)悍的一塌糊涂,可若沒有沐小腰的感知,她未見得就能活到今天。” “沉傾扇是她師妹。” 最后這一句話,讓方解心里一震。 他忽然心里一陣歉疚,雖然他并沒有說錯什么話。 六個身穿飛魚袍的大內(nèi)侍衛(wèi),六個四品上的高手,若是放在軍中也最少是從五品的牙將,李孝宗是個異類,以七品上的修為做牙將,本身就是朝廷有意在錘煉他。方解毫不懷疑,一旦李孝宗離開樊固城,必然平步青云。 再者,樊固城的位置太過緊要,沒有一個有實(shí)力的將軍坐鎮(zhèn),朝廷也不放心。 在吳陪勝看來用六個飛魚袍守門已經(jīng)足夠重視方解了,甚至是大大的抬舉他,可惜……沐小腰完全沒把這六個人放在眼里。雖然她并不是戰(zhàn)斗型的武者,但對付六個這個級別的敵人還不至于讓她退縮。那一丈紅綾在城西門旋舞,月色雪上,美的奪人心魄。紅色的長裙,紅色的長綾,圍著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飛轉(zhuǎn),看著有一種妖艷之極的美感。 尤其是她的長裙舞動時候,那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不時露出來,更是讓人血脈噴張,連殺人都如此美,這便是沐小腰。 紅綾纏上一柄繡春刀,蛇一樣順著那身穿飛魚袍的侍衛(wèi)胳膊纏了上去。也不見沐小腰手上有什么動作,咔嚓一聲,紅綾猛然收緊竟然將那侍衛(wèi)的手臂硬生生的勒碎!繡春刀掉在雪地上,立刻就失去了光澤。 沐小腰一拽紅綾,那粉碎了臂骨的侍衛(wèi)被拉了過來,一條修長絕美的白腿狠狠的踹出去,穿著紅色繡花鞋的秀氣小腳正中那侍衛(wèi)胸口。噗的一聲,那侍衛(wèi)的前胸立刻就坍塌下去一個大坑。 紅綾松開,那侍衛(wèi)的尸體軟綿綿的倒了下來。 “一起上!” 剩下的五個飛魚袍圍了上來,有人回頭朝著那些邊軍喊道:“還不快示警?!” “示警?” 領(lǐng)隊(duì)的邊軍看了看不遠(yuǎn)處站著的方解,又看了看自己腰畔的牛角號。他不想舉起號角,方解是他的朋友,但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身份……他是大隋的軍人。他看到方解對他擺手,他也知道一旦自己吹響號角用不了多久邊軍就會集結(jié)趕來,一塊趕來的肯定還有那些從長安城來的家伙。 “對不起,方解。” 那隊(duì)正嘆息一聲,緩緩的把號角摘了下來放在嘴邊。 嗚嗚的號角聲響起,在這個寂靜的雪月夜。 第0016章 賺能忍賠不能忍 “媽的!” 方解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后從背后將那柄大隋的制式橫刀抽了出來,這是他準(zhǔn)備從樊固帶走的唯一一件有懷念意義的東西,那身大隋邊軍的號衣都留在了金元坊后院,帶走的就這一柄橫刀。 他身上有三千九百二十七兩銀子,其中三千八百兩為銀票,一百二十七兩銀子。按道理這些銀子也是樊固城的回憶,帶到長安城去看到這些銀子就會想起樊固。但毫無疑問,銀子是用來花的。方解這樣性情的人絕不會因?yàn)檫@銀子是在樊固賺來的,就舍不得在長安城里把它花掉。 銀子除了能買來想買的,本身就再沒別的用處。 最起碼不是用來回憶的。 橫刀不同,這橫刀上面鑿刻著方解的名字,還有他所在隊(duì)伍的名字。樊邊甲字隊(duì)方……這六個字,才是回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柄橫刀會被方解掛在長安的新居書房里,每每看到都會讓他想起樊固城里的那些熟人,還有值得記住的往事。 這橫刀,就是他和樊固城斬不斷的聯(lián)系。 而他現(xiàn)在抽出了橫刀,要做的卻是斬?cái)噙@聯(lián)系。 因?yàn)檫@號角聲。 不出意外,號角聲響之后起用不了十分鐘,訓(xùn)練有素的大隋邊軍就會趕到這里,沐小腰和大犬商國恨可以不在意那六個飛魚袍,但絕對擋不住八百邊軍。沐小腰只有五品上的實(shí)力,商國恨五品下。就算他們兩個都是八品高手,也照樣擋不住八百邊軍。八百邊軍,展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力可絕不僅僅是八百人那么簡單。 因?yàn)檫呠娚茟?zhàn),而且裝備精良。 邊軍有連弩,有硬弓,甚至還裝備有大隋兵部去年才研制出來的開花炮。開花炮就是炸彈,雖然威力遠(yuǎn)比方解記憶中的炸彈要小的多。然而不可否認(rèn)的是,八品高手也不一定能躲得開丟過來的上百個開花炮。就算炸不死,難道還炸不傷?羽箭密集,開花炮犀利,八百邊軍困死一個八品高手絕不是天方夜譚。 在強(qiáng)大的軍力面前,個人的實(shí)力再強(qiáng)只怕也難以起到?jīng)Q定性作用。 所以方解抽刀,因?yàn)樗浪挥惺昼姇r間。 守在城門口的是丙字隊(duì)的同袍,城墻上的人要跑下來大概需要五分鐘,門口的二十個邊軍就是方解必須要斬?cái)嗟穆?lián)系。 “你去幫沐小腰!” 他低聲嘶吼了一句,然后猛地朝著前面沖了出去。也許他在抽刀的那一刻心里很苦楚,因?yàn)槟切┻呠娛勘际撬呐笥选5粫幸唤z猶豫,因?yàn)榻裉焱砩线@些朋友極有可能要了的他命。 大隋軍律如山,邊軍不可能違背軍令。 方解也不可能愿意丟掉自己的命,哪怕為此要?dú)⑷恕?/br> 大犬也沒猶豫,縱身一躍就沖了過去,沒去幫沐小腰,而是沖向了那些守門的邊軍。方解的身子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加速追了上去。他知道大犬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而他的決定中不可否認(rèn)還帶著些可笑的婦人之仁。 如果他沖上去,能傷人就不殺人。 大犬沖上去,能殺人絕不傷人。 方解在心里苦笑,嘲笑著自己的幼稚。大犬殺那二十個雖然精悍但沒有修為的邊軍士兵用不了多久,最起碼比他要快。而大犬殺完二十個邊軍,估計(jì)著沐小腰那邊也差不多解決了剩下的五個飛魚袍。 這才是最冷靜的選擇。 方解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冷靜,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就在他深呼吸的時候,迎面砍過來一柄大隋的制式橫刀。出手的,恰是那個吹響號角的隊(duì)正:“方解!不管你犯了什么事都不要這樣,只要你留下,我在將軍面前幫你求情。” 隊(duì)正砍了四刀,說了一句話。 第五刀他沒能砍出來,因?yàn)榉浇獾臋M刀卸掉了他握刀的右臂。這是方解第一次傷人,但他似乎沒有一點(diǎn)手軟。這樣傷人或是殺人的刀法,方解每天都會很刻苦的練習(xí)。練習(xí)時候的每一次出刀,他的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敵人的身影。 大隋的制式橫刀很鋒利,卸掉一條胳膊就好像切開一塊豆腐般輕易。 那隊(duì)正一怔,然后才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大犬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贊賞。在他回頭的時候,一柄橫刀斬向他的頭顱。他的眼睛依然看著方解,手卻恰到好處的握住了那刀鋒。他手上戴著一副有鋼刺的手套,橫刀竟然不能斬入。 下一秒,大犬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掏空了那邊軍士兵的心口。如狼爪一樣,他的右手狠狠的戳進(jìn)那士兵的心口,再抽出來的時候,手里有半個血rou模糊的心。他收回視線,腳下一點(diǎn)朝著另一個士兵沖了過去。 三分鐘。 守在門口的二十個邊軍士兵死了十七個,傷了三個。十七個都是大犬殺的,三個都是方解傷的。與此同時,沐小腰殺了第三個飛魚袍,在她身邊還圍著三個。但是很顯然,那三個飛魚袍已經(jīng)沒了斗志。 “你猜……他們對你會不會手下留情?” 大犬問。 方解看著倒在地上哀嚎的三個邊軍士兵,無言以對。 大犬沒繼續(xù)說什么,朝著沐小腰的方向迅速的沖了過去:“你去打開城門,自己先出去,你甩不掉我們兩個的!” 方解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看到城墻上的邊軍士兵已經(jīng)快要沖到城下。他猛的沖向城門,忽然發(fā)現(xiàn)城門前忽然多了兩個人。 “有意思,想不到小小樊固竟然藏龍臥虎,兩個五品……這有一個……” 慕大搖了搖頭,不屑的撇了撇嘴:“沒品?” “你才沒品!” 方解高高躍起,一刀斬向慕大的頭頂。這一刀,是他刻苦練習(xí)這些年來,劈出的最快一刀,最凌厲一刀。 …… 風(fēng)是在天黑才停住,雪卻是下午時候就停了的。就在邊軍校場那排木屋里那一聲凄厲的哀嚎聲之后,烏云似乎也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身逃走。邱小樹死了,從吳陪勝把他當(dāng)做第一個審問的對象開始,其實(shí)已經(jīng)注定了死亡。 后面的人或許還有生路,但既然他是第一個,不管他畫押還是不畫押,都會死。不同之處在于,畫押,他會等一會兒再死。不畫押,他立刻死。 聽到這一聲哀嚎傳出來,邊軍牙將李孝宗默默的轉(zhuǎn)過身走向大營外面。踩著積雪,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失去樊固八百邊軍的擁戴。這擁戴是他用了三年才換來的,不容易。但今天之后,士兵們都將仇視他,仇視來的很容易。 他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后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因?yàn)樗雷约旱那俺滩荒軞г谶@個偏僻寒冷的小地方。 人生如戲,誰都在演戲。 一個大隋演武院出身而且成績優(yōu)異的人,而且還出身世家,怎么可能把眼界定格在這小小的邊城? “三年……也夠了。” 他輕聲自語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營。在邊城這三年,就是他晉位的資本。有這三年,兵部提拔他朝廷里的人找不到反對的借口。只要他回到帝都,憑他的本事最不濟(jì)也會晉升為四品郎將,不是從四品的果毅,而是正四品的鷹揚(yáng)。 官至鷹揚(yáng)郎將,就可以開府建衙。 一個如此年輕就做到四品鷹揚(yáng)郎將的人,朝廷里無論哪個世家都愿意拉攏。前途無量,只要不出大錯,或許真有可能如演武院周院長預(yù)測的那樣,三十歲之后他就沒準(zhǔn)做到一道總督。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光耀門楣。 這才是右驍衛(wèi)大將軍李遠(yuǎn)山幫他的原因,至于什么同宗同族,去他媽的吧。 李遠(yuǎn)山正是因?yàn)榭闯隼钚⒆谇俺体\繡,才會下大本錢拉攏。好歹都是李家的人,最起碼不能讓李孝宗站到別人身邊去。朝廷里的水本來就深不見底,若是連這點(diǎn)小把戲都看不透徹,李孝宗也就沒必要回帝都了。 即便沒有吳陪勝,沒有李遠(yuǎn)山,沒有朝廷派下來的執(zhí)法使,什么都沒有……或許在他回帝都之前也會殺了方解,因?yàn)樗辉试S自己的人生履歷上有一絲污點(diǎn)。既然帝都來了人,那么他為什么不順?biāo)浦郏?/br> 回帝都,就需要交際。交際,就需要錢。 他之所以放棄攻打涅槃城的打算,不是因?yàn)榉浇獾膭裾f。而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這確實(shí)是個生財(cái)之道,他需要錢。打涅槃城,是為了讓陛下還能記得自己。陛下喜歡血性熱的年輕將領(lǐng)這是公認(rèn)的事,就算打涅槃城引起什么禍端,出于大隋皇帝的驕傲,也不會屈服于蒙元帝國的壓力。 但這是冒險(xiǎn),而方解提出來的賺錢更讓他滿意。 有了足夠的錢,回到帝都之后給幾位掌權(quán)的大員送足,比打下來涅槃城還要有作用,宰相一句美言,頂?shù)纳蠚成先f的功勞。 他覺得方解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而現(xiàn)在,這個禮物……沒價值了。 走出大營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到方解時候的情形,那個臟兮兮的少年郎,攔在自己的戰(zhàn)馬前面大言不慚的說:“大將軍,您想發(fā)財(cái)嗎?” 他記得當(dāng)時讓他決定和這個少年談一談的,不是那句您想發(fā)財(cái)嗎,而是前面的三個字讓他心里很高興。 大將軍。 只有傻子,才會稱呼他這個小小的從五品牙將為大將軍。當(dāng)然,這是一個讓人心里很舒服的傻子。而后他才發(fā)現(xiàn),方解不是傻子。 在樊固這三年,很精彩。 這是李孝宗對自己在樊固這三年所下的定義。 他順著樊固城最寬的那條街,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走到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的店鋪門前。他伸手敲了敲門,說話的語氣很客氣。 “請問,今天還做買賣嗎?” 房門拉開,出現(xiàn)在李孝宗面前的是一個面貌嬌美身材也很不錯的少婦。穿一身樸素的碎花藍(lán)色棉服,腰間還系著圍裙。她的手上臉上都是面粉,看來正在做飯。 “是李將軍,真對不起,當(dāng)家的出了遠(yuǎn)門,他回來之前不做生意了。” “那能不能和你聊聊?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覺得你應(yīng)該聽聽。” 李孝宗微笑著說道。 少婦愣了一下,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讓開房門,卻沒有關(guān)門。李孝宗進(jìn)門之后挨著火爐坐下,嗅了嗅忍不住贊道:“樊固城里最香的酒,就在你家。我還記得名字也不俗……叫梨花釀?” 少婦從柜臺里拿出一壺梨花釀,放在李孝宗身前:“你來得巧,還有一壺,如果你再來晚些,今晚我自己就喝了。不過既然是最后一壺,我賣的會貴一些。” 李孝宗嗯了一聲,卻沒有喝酒:“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夫妻來自何處,為什么而來,且我不愿打擾你們,今日來是逼不得已。你們瞞得住樊固城里的所有人,卻瞞不住我……不過,只要今夜你不胡亂出手,我坐坐就走,權(quán)當(dāng)沒有來過。拜訪高人,卻這樣唐突,心中不免惶恐……” “讓李將軍親自登門,倒是我們夫妻該惶恐才對。” 少婦笑了笑,自己拿起酒壺一口氣喝干:“我們夫妻最不愛管閑事,而且當(dāng)家的不在家,我一個女子自然能避就避,更不會去招惹是非。如果不是因?yàn)槟懶∨率拢悴挛覀儠粫艿竭@個冷僻的地方做小買賣?” “不管閑事,才是境界。” 李孝宗笑了笑道,臉色松了下來。 “只是……你要?dú)⒌娜诉€欠著我點(diǎn)東西,你若是不介意,你替他還了我也行。不然人死了,我朝誰要去?” “多少?” 李孝宗想不到,隱居的高手竟然這么市儈。 “一條。” 少婦回答。 “一條什么?” 李孝宗不解。 “一條命。” 少婦把腰間的圍裙接下來,仔細(xì)認(rèn)真的疊好放在桌子上:“老娘在他身上浪費(fèi)了半壺十年梨花釀,才換回來他一條賤命。你說要了去就要了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老娘這輩子什么都能忍,就兩件事不能忍,第一,被蘇屠狗那個家伙先綠了我這不能忍,第二是做生意賠了本錢不能忍!” 第0017章 剪刀 沐小腰有一丈紅綾,商國恨有一副鋼爪。一個長,一個短,一個硬來一個軟…… 方解有一柄橫刀,普普通通的大隋制式橫刀。自從七歲那年沉傾扇徹底放棄了教他修煉的念頭之后,他就知道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天下民何止億計(jì),普通百姓氣海一百二十八處氣xue也能通三五處,通三十六處者方能修行。 方解一處不通。 這讓他深深覺著上天果然不會在同一個人頭頂?shù)魞蓧K餡餅。能重生,這塊餡餅香甜到讓方解一直到現(xiàn)在還倍覺幸福,所以自然倍加珍惜。如果上天再讓他成為天才中的天才,那么連方解都要說一聲老天你真偏心,偏心的讓我好歡喜。 可惜,這只不過是方解的幻想罷了。 作為或許是當(dāng)世唯一一個一竅不通的人,方解其實(shí)也能吹吹牛逼,天下第一天才這么普普通通的事沒什么吸引力,天下第一廢柴這么拉風(fēng)的事……果然讓人覺著很憋屈。不知為何而逃亡的方解卻知道自己必須格外珍惜這重來一次的機(jī)會,既然不能修行,那也要練出些自保的本事來。 一個氣海不通的人,在十五歲的時候能夠一個人放翻至少六七個精悍的大隋邊軍,如果被人知道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按照常理,氣海不通,就是一個廢人。說手無縛雞之力都是贊美,確切地說應(yīng)該連撒尿自己都扶不住才對,就算沒有常年臥床不起,能走路就已經(jīng)是上天垂憐。 這也正是讓沐小腰和商國恨詫異不解之處,明明一個殘廢,為什么還能練就出很強(qiáng)健的體魄? 他們兩個都知道方解為什么會氣海不通,毒蠱將氣海所有xue位全都堵住,通的話才叫怪異。可方解體內(nèi)的毒蠱不知道因何被震碎,雖然殘毒依然堵住了氣海各xue,但誰知道將來殘毒散盡之后,他是不是能一鳴驚人? 氣海不通尚且如此,若是通了,誰知道會是怎么樣一番天地。 就在方解沖向城門的那一剎那,兩道身影就好像突然撕裂了虛空一般驟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而對于方解凌空躍起這凌厲的一刀,站在靠前半步的慕大滿眼都是不屑。在普通人眼里看起來這已經(jīng)極快的一刀,在他眼里卻如蝸牛爬一樣的緩慢。 慕大抬起左手,看起來很慢,卻恰到好處的擋在橫刀前面,屈指一彈,叮的一聲脆響,方解手里本來握的很緊的橫刀便激蕩而飛,那橫刀打著旋飛出去六七米遠(yuǎn),噗的一聲釘碎了一塊堅(jiān)硬的青磚,刀子卡在青磚里崩出了不小的缺口。 方解的虎口立刻就被震裂,血還沒涌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螻蟻。” 慕大冷冷地說了兩個字,隨即往前跨了一步。看似平平常常的一步,卻跨出足有三米,恍惚一瞬,他已經(jīng)站在方解的身邊。 “雖然不知道你這樣一個廢物為什么身邊竟然有兩個五品高手保護(hù),但這完全勾不起我的興趣。我對死人,從來沒有任何興趣。” 慕大抬起腳,踏住方解的胸口。 “殺人,交差……如此簡單。” 慕大笑了笑,可臉上甚至看不出什么得意之色。在他看來,殺死方解這樣一個根本不會修行的人,絕不是一件值得驕傲得意的事。就好像一個三五歲的孩童踩死螞蟻或許會覺得有成就感,一個成年人踩死一只螞蟻卻絕不會有什么快感可言。 就在他腳下剛要用力的一瞬間,一條紅綾如巨蟒一般從一側(cè)迅疾如電的刺向他的后背。柔軟的紅綾在這一刻變得堅(jiān)硬如鐵,如果慕大不躲閃的話,或許這紅綾就能如鋼槍一般刺穿他的身子。 可他偏偏沒有躲。 他回手,依然是恰到好處的將紅綾攥住。手腕一扭,那紅綾立刻就繃直成一條直線。沐小腰的額頭上已經(jīng)都是汗水,卻依然無法將紅綾收回。就好像紅綾纏繞在一座大山一樣,根本不可能將大山拽動。 一直站在一邊沒有動手的幕二忽然笑了笑:“模樣不錯,可以留著。” 慕大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先還是你先?” 幕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道:“你是兄長,自然你先。不過千萬不要如上次在魏郡那樣把人折磨個半死再輪到我,雖然我不介意,但你也要為老三考慮一下。從小到大咱們?nèi)齻€人吃飯一起吃,喝水一起喝,睡女人也是一起睡,而你完事之后人就已經(jīng)半死不活,老三這么多年一直干的都是尸體,要是我早就惡心的吐了。” “上次?” 慕大皺了皺眉頭,然后想了起來:“那個被查出貪墨的別將的女兒?模樣倒是清秀,只是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身子自然嬌弱一些,我只干了一個時辰就昏死過去,你又干了一個時辰,老三不干尸體干什么?不過老三要怪還是怪你多些才對,我干女人的時候只是順便毀了她的五官,而你卻偏偏有一邊干一邊剝皮的嗜好。等輪到老三的時候……確實(shí)很惡心。” “這次我不剝皮,你也不要剜眼割鼻了。” 幕二道:“讓老三也看看有鼻子有眼有人皮的女人什么模樣。” “好!” 慕大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沐小腰認(rèn)真地說道:“你很幸運(yùn)。” …… 號角聲響起之后,邊軍營地中訓(xùn)練有素的大隋邊軍立刻開始集結(jié)。在伍長,什長,隊(duì)正的指揮下,很快所有人就集合完畢。可是當(dāng)隊(duì)正們集合好了隊(duì)伍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將軍李孝宗的身影。 這很不合常理,若是以往,李孝宗必然是第一個出現(xiàn)在校場的人。 “怎么辦?” 有人問。 “要不要等?” 被問的人也問。 “不要等了。” 軍中資格最老的隊(duì)正曲風(fēng)想了想說道:“將軍說不得有重要的事情在身不能趕來,號角聲便是軍令,若是真有什么緊急軍情,咱們不及時過去怕回有什么大禍。我看這樣,留下一半人等待將軍,另一半趕去號角聲響起的地方。” 眾人覺著可行,隨即分出一半人留在校場原地等候。曲風(fēng)和其他幾個隊(duì)正帶著其他士兵趕往城西方向。出了大營,順著最寬闊的那條大街一路往西跑,直直對著的就是西城門,全速前進(jìn)的話最遲十分鐘就能趕到。 但,就在他們跑到半路的時候卻被人攔住。 攔在大街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邊軍牙將李孝宗。 “京城里來的人在辦案,沒咱們邊軍什么事,都回去繼續(xù)睡覺,沒有我的軍令誰也不要出來。” 李孝宗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不悅地說道:“吹響號角的是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大理寺官員,我剛才已經(jīng)趕過去查看過,是他們在拿人辦案,這事咱們不必插手。我已經(jīng)和他們說過,邊城聽見號角聲就是戰(zhàn)斗的開始,不要隨意動咱們的東西。” “拿人辦案?” 曲風(fēng)忍不住問了一句:“拿誰?” “不該你問的事,不要胡亂多嘴。” 李孝宗似乎有些不耐煩,轉(zhuǎn)身往西城門方向走了過去。曲風(fēng)等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扭頭往回走了出去。將軍的軍令,哪怕他們不理解,也不可違背。幾百人的隊(duì)伍來的快,退回去的也快,不多時大街上又變得安靜下來。 李孝宗回身看了一眼,見士兵們都已經(jīng)回去之后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都回去了,我可還聽話?” 在小巷子暗影處轉(zhuǎn)出來一個身影,走出暗影借著月色可以看清她身上那件很土氣的碎花藍(lán)色棉襖。她手里挽著一個包裹,透過包裹還有熱氣冒出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都說月下看女子別有風(fēng)味,這女子本來就頗有姿色,在雪地月下這么一站,雖然穿得很土,但竟是顯得俊俏婀娜。 “還算乖,不枉我剛才那一頓好打。” 這女子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發(fā)絲,忽然指了指李孝宗背后說道:“我沒什么事麻煩你了,但你的麻煩來了。” 李孝宗回頭,就看到大街盡頭十幾道身影緩緩地往這邊走了過來。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苦笑著說道:“確實(shí)是個麻煩。” “你的麻煩你自己解決。” 女子轉(zhuǎn)身就走,李孝宗揉了揉被打腫了的臉急切道:“就不能先把我這麻煩解決了再走?” 女子一邊走一邊說道:“別在我面前裝可憐,老娘打你是因?yàn)槟闾裢龂虖垺]打死你是因?yàn)楫?dāng)家的臨走前交待過不讓我傷人性命,當(dāng)家的話我不敢不聽,自家男人的面子,還得女人來維護(hù)對不對?” 李孝宗微怒道:“你還說打人不打臉的!” 女子冷哼一聲:“不打臉還叫打人?” …… 杜紅線動不了,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她的紅綾被那個陰測測的人攥住,一開始她還能拼力爭奪,可到了后來,身體竟似被一座無形的牢籠困住了一樣。腳步挪動不了分毫,手臂就那么抬著,渾身上下一點(diǎn)力氣也使不出來。 “大犬!” 她叫了一聲,因?yàn)闊o法回頭,所以看不到大犬在什么地方。 “我在!” 大犬回答的聲音有些狼狽,而且離她很近。沐小腰拼盡全力也只能微微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大犬吐著血在地上緩緩地朝她爬了過來。在大犬身后,另一個穿官服的人緩步跟在大犬后面,盯著大犬的后背輕聲說道:“可惜了,臭烘烘的一具男人皮囊。大哥今日不許我剝了那女子的人皮,可我的手又偏偏癢的厲害,怎么辦?” 大犬一邊爬一邊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早就聽說中原是妖魔橫行之地,今天才知道這話不假。” “這話是大雪山上一個禿驢說的,在我聽來還不如一個響屁。” 說話的不是慕大,也不是幕二,更不是沐小腰,而是一個拎著個冒熱氣包裹的女人,穿碎花藍(lán)布棉襖,下面是灰色的棉褲,腳下穿著一雙綠色繡花的棉鞋,看起來就好像早起趕集賣雞蛋的大嬸。 “老板娘?” 躺在地上的方解驟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你來干什么!快走!” 方解拼盡力氣的喊了一句,卻被慕大踩的吐出一口濃稠的鮮血。 “我家那死鬼出遠(yuǎn)門去了,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我來找你私奔啊……小方解,你說好不好?你不是說非我不娶嗎,老娘可是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下定決心的,你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就閹了你。” 老板娘嫵媚的笑了笑,今夜顯得格外迷人。 她從包裹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把剪刀,還煞有介事的比劃了一下。 第0018章 買一送一 要不是被人踩在腳下,要不是現(xiàn)在這情況真的危急到了極處,方解真想耐心的和老板娘解釋一下,閹人可不是用剪刀的。剪刀可以剪布裁出漂亮衣衫,可以剪紙做出精致窗花,可以剪很多東西,但肯定不是專門用來剪那個東西的。 “你快走吧!” 方解近乎是哀求著喊了一句,因?yàn)橥铝搜ぷ永锘鹄崩钡奶郏俺鰜淼穆曇舳纪钢还缮硢 ?/br> “哎呦你個負(fù)心漢,小小年紀(jì)就開始欺騙女人了,說好非我不娶這就變心了?這要是再大幾歲還不得騙到皇宮里去?老娘最恨的就是男人負(fù)心,今兒不剪了你那沒毛的東西老娘就不姓杜。” 她非但不走,反而大步朝著方解走了過來。 慕大眼神一凜罵了一句:“滾!” 幕二卻擺了擺手道:“大哥,別讓她滾啊,這個又矮又丑的男人剝皮實(shí)在無趣,這女人雖然年打扮的土里土氣但還算是個標(biāo)志的人兒,要是剝了皮做一盞宮燈,想來也是極漂亮的。” “別耽誤正事,速度快些!” 慕大冷聲說了一句,便不再理會。 幕二嘿嘿笑了笑,放棄大犬舉步迎著老板娘走了過去:“你放心,我手藝在帝都出了名的好,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也用不了許久,大理寺監(jiān)牢里暗道上掛著的燈籠都是我做的,一盞比一盞漂亮。” “真的很快?” 老板娘停住腳步,怯怯地問了一句。 “肯定很快!” 幕二嘿嘿笑著,從懷里摸出一柄短刀,一邊走一邊晃動著說道:“這刀子也不知道剝了多少人皮,可從出了帝都之后就只用過兩次,刀子寂寞,我也寂寞。你這模樣雖然老了些,但勉強(qiáng)還說的過去。不辱沒了我這刀……” 嘭! 一聲極突兀的悶響出現(xiàn),然后就不見了幕二的身影。緊跟著又是嘭的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似的。慕大連忙回頭去看,卻見幕二竟然被鑲嵌進(jìn)了城墻里! 幕二的身子就好像出了膛的炮彈飛出去,在城墻上砸出來一個挺大的坑。 太快! 快到連慕大都沒有看到是誰出的手,換句話說,他猜到是那穿著極土氣的女子出的手,卻根本就沒有看清!莫說看到那女子如何出手,甚至連那女子行動的軌跡都沒有捕捉到。等看清了幕二整個人鑲嵌進(jìn)城墻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竟然站在幕二剛才站的位置上。 “老娘最不愛聽的,就是別人說我老!” 老板娘臉色陰沉的嘀咕了一句,似乎很生氣。 幕二的后背撞擊在城墻上,也不知道撞碎了幾塊城磚,他的身子就好像蝦米一樣佝僂著,大半個身子都在城墻里面嵌著。碎石落地,嘭的一聲悶響之后,一團(tuán)煙塵蕩了起來。幕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嘴里不住的往外溢出鮮血。這一下太重,也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但他畢竟是六品上的高手,強(qiáng)忍著劇痛掙扎著想從墻里面走出來。 嘭! 又是一聲悶響,再看時,老板娘竟是驟然出現(xiàn)在幕二身前! 一只穿著綠色繡花鞋的腳蹬在幕二的胸口,硬生生把他又往城墻里面塞進(jìn)去幾分。塵煙再次蕩起,幕二整個人都沒入城墻之中。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訝的無以復(fù)加。方解躺在地上側(cè)著臉,張大著嘴巴看著老板娘完全傻了。大犬眼睛幾乎瞪出來,似乎依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場面。而沐小腰則有些呆傻的站著,喃喃了說了一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瞞得住我? 似乎是聽到了沐小腰的自語,老板娘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發(fā)絲輕笑道:“你這樣的人倒真是世所罕見,竟是能感知別人的實(shí)力。可惜……你修為還是太低,要瞞得住你的感知,絕不是什么難事。據(jù)我所知,光是這樊固城里就不止我一個人能做到。” “還有別人……” 被別人困住沒有讓沐小腰沮喪,老板娘的一番話卻讓她沮喪到了極處。 “自然是有的,最起碼我們家當(dāng)家的不也瞞住你了嗎?” 她漫不經(jīng)心的說話,似乎完全沒把慕大放在眼里。 “你……你是誰!” 慕大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幾步。 “我是你老娘!” 老板娘說這句話的時候,距離慕大還有至少二十米的距離。說第一個字她開始邁步,第二個字腳抬起,第三個字腳落下,第四和四五個字,是在慕大身前面對面對他說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不足半米,幾乎只是一眨呀,老板娘就已經(jīng)站在慕大跟前。 啪! 一個清脆之極的耳光聲響起,連靜夜都被撕碎。這耳光太響亮了些,估摸著城東的人都能聽到。五個清晰的指印在慕大的臉上緩緩浮現(xiàn),清晰的能從那指印上看出脈絡(luò)來。這一下打過之后,讓在場本就傻了的眾人更傻了。 “哎呀……又忘了發(fā)力,讓我們家當(dāng)家的看到,又該笑話我了。” 老板娘看著慕大臉上紅紅的手印,歉然一笑道:“我再來一次,抱歉啊。” 慕大雖然愣了,可哪敢再站著不動,立刻腳下一點(diǎn)試圖向后躍出去避開老板娘,可他的腳才要發(fā)力,老板娘的第二個耳光就再次重重的扇在他臉上,這一次不似剛才那一下響亮,但卻將慕大橫著扇飛了出去。慕大根本控制不住身子,后背也狠狠的撞在城墻上。嘭的一聲,緊挨著幕二也被鑲嵌進(jìn)城墻里。 “爽!” 老板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十年沒這么爽了。” …… “大姐啊,你要是打爽了能不能先把我扶起來?” 方解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確定不是做夢,然后可憐兮兮的看著老板娘說道:“我肋骨都不知道被他踩斷了幾根。” “老實(shí)趴著!” 老板娘沒回頭對他喊了一聲,把碎花藍(lán)布棉襖的袖子挽起來走向城墻里鑲嵌著的那兩個人:“老娘還沒爽夠!” 方解乖乖繼續(xù)趴著,嘴里卻忍不住贊嘆道:“霸氣,太他娘的霸氣了。我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蘇屠狗被收拾的那么服服帖帖。” 大犬也老老實(shí)實(shí)的趴在地上,看著大步往城墻那邊走去的女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娶這樣一個女子,還不得被折磨死。方解……你說他老公還活著?奇跡……真他娘的是個奇跡。” “竟然……” 沐小腰還是呆呆地站在一邊,目光都有些呆滯:“竟然感知不到……這怎么可能,她到底用了什么辦法……怎么可能瞞得住我?” 老板娘卻不理會這三個人,快步走到慕大身前,看著這個扭曲的人冷聲說道:“看樣子這些年你們兄弟沒少禍害女子是吧?你能干一個時辰是吧?一邊干還喜歡挖人的眼球,喜歡割人的鼻子是吧!” 她說到能干一個時辰的時候,手起剪刀落咔嚓一聲將慕大胯下那東西剪了下來。說到喜歡挖人眼球的時候,剪刀已經(jīng)將慕大的兩顆眼球從眼窩里剜了出來。說到喜歡割人鼻子的時候,她竟是把剪刀隨手丟在一邊,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慕大的鼻子,把一個鼻子硬生生從他臉上拽了下來。 片刻之間,慕大的臉就變成了一個血葫蘆。 “一個時辰!” 嘭的一聲,老板娘一拳砸在慕大胸口,慕大的身子一彎之后又被砸進(jìn)城墻里幾分。老板娘似乎是打出了火氣,打一拳說一句一個時辰,連說五句,連打五拳。五拳之后,哪里還能看得到慕大的身影,竟是硬生生被砸進(jìn)一個臉盆大小的深坑里。 砸沒了慕大,老板娘一把將幕二從城墻里拽了出來,隨手一丟,丟沙包一樣丟出去至少二十米遠(yuǎn)。下一秒,老板娘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慕大身邊。被這樣暴打,幕二偏偏還有一口氣活著。他艱難的睜開眼,想乞求卻根本無法開口。他的眼神里都是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 “你知道老娘的丈夫是干嘛的嗎?” 老板娘在幕二身邊蹲下來,手掌放在幕二胸口猛的一按。刺啦一聲,幕二身上的衣服就全都往四周碎裂飛了出去。也不知道老板娘之前用的什么手段,打的這般重,幕二身上竟是看不出多少傷痕。 她從地上撿起幕二的那柄短刀,一字一句地說道:“蘇屠狗是屠狗的,最拿手的就是給山狗剝皮。但整個樊固城里也沒人知道,剝皮是老娘教他的!” “幾個不入流的下三濫,就敢為非作歹。丟的不僅僅是朝廷的臉面,還是整個大隋的臉面!真要裝兇惡,那就去西邊大雪山找佛宗裝兇惡。佛宗不是說什么佛也有金剛怒目之時嗎,那你們就去剜了佛的眼睛,割了佛的鼻子,剝了佛的皮!沒這膽量,卻在自己家地盤上行兇作惡,不殺你不剝你老娘今后都會氣地睡不著覺!” 這番話說完之后,地上已經(jīng)多了一具血尸。 隨手將一具完整的人皮丟在地上,老板娘從袖口里抽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然后站直了身子,舒展了一下腰身:“這才算爽完了。” 她舒展完之后,猛地轉(zhuǎn)身看向某處房頂:“死瘸子,老娘爽完了,你看夠了沒有!” …… 一間民房房頂上,順著房脊躺著喝酒的老瘸子忍不住搖頭嘆了口氣,仔細(xì)認(rèn)真的將酒葫蘆的塞子塞好,然后拴在自己腰畔。他從房頂上坐直,看著下面的老板娘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殺你的人,我看我的戲,我不管你,你何必朝我發(fā)脾氣?” 他一邊說話,一邊又確認(rèn)了一遍那酒葫蘆是否拴好。葫蘆只是個普通的葫蘆,葫蘆里的酒是最便宜的西北燒。在樊固城的酒肆里,十個銅錢就能灌滿這一葫蘆。這個葫蘆雖然普通,可上下兩個肚都比人頭還要大。西北燒這酒有多便宜,由此可見一斑。 老板娘抬起手指著老瘸子罵道:“你就告訴我,如果老娘不來你會不會出手!” 老瘸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自然會,不然我干嘛來?” “那你為什么不出手!” 老板娘又問。 “你不是來了么?” 老瘸子笑了笑道:“再說,我出手也不會救那個沒品的小娃娃,更不會救那個比我還丑的家伙。若不是老頭子我看上了這女娃的好潛質(zhì),興許今天根本就不回來。招惹朝廷這么麻煩的事,躲還來不及。打不著狐貍?cè)且簧韘ao的事,老瘸子我最不愿意去碰了。” 這句話說完,他的人已經(jīng)到了沐小腰身前。老瘸子看著沐小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愿不愿意給我做徒弟?老瘸子我找了一輩子徒弟,臨死之前竟然走了逆天的運(yùn),居然真被我找到一個順眼的。本打算過幾年看看你的潛質(zhì)到底有多好,奈何你要走……你到底愿不愿意?” 沐小腰有些痛苦的晃了晃腦袋喃喃道:“又一個……我竟然也沒有感知到!” 老瘸子剛要說話,就聽見后面有人大聲說道:“我替她做主了!以后她就是你師父,你就是她徒弟……呃不是,她就是你徒弟,你就是她師父!這么高質(zhì)量的徒弟,你就算想買都買不到!” 老瘸子笑了笑道:“你倒是干脆!就沖著得一個好徒弟的份上,你說吧,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滿足你。” 方解艱難的爬起來,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等胸腹里的氣血順暢了才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買一送一,要了我才能要她。” “我買你?!” 老瘸子瞪著眼珠子說道:“瞎了眼也不買你!” 方解搖了搖頭認(rèn)真道:“錯了!” 他抬起手指著沐小腰說道:“她是買的,我是送的。” 老瘸子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就買她一個行不行?送的不要行不行?!” 方解咬了咬牙,斬釘截鐵:“不賣!” 第0019章 九品不跪皇帝 樊固城西門這邊打的一塌糊涂,本來很強(qiáng)勢的慕大和幕二在更加強(qiáng)勢的老板娘面前連放個屁的機(jī)會都沒有,從開始到結(jié)束,兩個六品上的高手就好像被孩子虐著玩的布娃娃似的,一個被塞進(jìn)了城墻里,一個被剝成了血尸。 把一個大活人塞進(jìn)堅(jiān)硬的城墻里絕不是一件容易,最起碼比把一個圓茄子塞進(jìn)屁眼里要難得多。要知道就在幾十年前,蒙元帝國四萬大軍來襲,上百架拋石車狂轟濫炸,也沒將樊固城的城墻轟塌。老板娘硬生生把一個人塞進(jìn)城墻里,不管是在誰眼里都是一件不可復(fù)制的壯舉。 后話是,李孝宗派人要把慕大的尸體拽出來的時候,負(fù)責(zé)干這事的士兵罵了一個時辰的娘,最終還是用鐵鍬把墻里面的尸體戳碎了鏟出來的。然后隨便挖了個土坑埋了,還在上面撒了一泡sao黃尿。 方解知道紅袖招的老瘸子是個高手,但他絕不認(rèn)為這個瘸子有很高很高,因?yàn)樗昂V定的相信沐小腰能感知到任何一個高手,既然沐小腰三年來都沒說那老瘸子值得提防,那么就肯定不如沐小腰和大犬實(shí)力強(qiáng)。 但是今夜,他終于知道堅(jiān)信的事有時候很可笑。 這世界太大,大到方解知道自己一輩子也走不到盡頭。樊固城又太小,長不過三里半,寬不過三里。 可就是這大世界里的小邊城,竟然藏著這么多變態(tài)的高手。能輕易廢掉兩個六品上,最保守的估計(jì)老板娘也有七品上甚至有可能是八品的實(shí)力。方解真不能理解,老板娘那具看起來頗嬌小的身軀里怎么就蘊(yùn)藏了那么大的能量。殺兩個六品上,看起來比宰兩只雞還容易。 還有那個老瘸子,哪里有一點(diǎn)世外高人的風(fēng)范。穿著舊皮襖,腰畔總掛著一個好像兩顆人頭連起來那么大的酒葫蘆,里面裝著最劣質(zhì)的白酒,什么時候看到他都會覺著紅袖招因?yàn)樗拇嬖诙档土瞬恢挂粋€檔次。 世外高人應(yīng)該什么樣? 不都應(yīng)該是白衣飄飄,就算長的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也要看起來順眼才行吧。手里擎一柄秋水般的長劍,抖一個劍花說一聲妖孽還不快快現(xiàn)形!輕松簡單降妖除魔,然后踩著飛劍說一聲走你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算是落魄不羈型的,最起碼也要有型啊。這老瘸子看起來總是一陣風(fēng)就能撂倒的模樣,那身板瘦的除了骨頭就剩下鼓膜了。再看那張猥瑣丑陋的臉,怎么看他年輕時候都像是干過強(qiáng)jian未遂的事。 顛覆! 徹底顛覆了方解的人生觀價值觀和愛情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毀三觀? 艱難地站起來,方解真想對那老瘸子說一句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我骨骼清奇是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的苗子?可他又擔(dān)心老瘸子這樣的高手放個屁就能把自己崩飛出去,萬一跟被老板娘鑲嵌進(jìn)城墻里那兩個倒霉蛋似的就太冤枉了。 大話西游里孫悟空一個屁崩飛了一群小妖,方解有自知之明,他現(xiàn)在這點(diǎn)本事,絕對比不上那些被屁崩飛了的小妖。 “你到底跟不跟我!” 老瘸子微怒,看著沐小腰認(rèn)真地說道:“我雖然找了一輩子徒弟才找到你這樣一個順眼的,但不代表我就得低三下四的求你。雖然這些年在江湖上我已經(jīng)本分老實(shí),可當(dāng)年也是跺一跺腳能嚇?biāo)啦簧偃说摹D阋窃侏q豫,我立刻就走就當(dāng)沒見過你。我數(shù)到五,你再不答應(yīng),就算以后跪下來求我也沒有用了。” “一!” “答應(yīng)答應(yīng)!” 方解從旁邊跑過去,嘿嘿笑著說道:“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答應(yīng)呢?她就是嚇傻了,我跟你說老瘸……老爺爺,她是我的隨從,我說的話比她自己說話還管用呢。從今兒開始她就是你徒弟了,這事我做主。” “你能做主?” 老瘸子問。 方解點(diǎn)頭道:“自然能。” “那好!” 老瘸子道:“你走吧,她留下。” 方解連話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走。他把大犬從地上扶起來,拍打著大犬身上的塵土微笑道:“以后就咱倆相依為命嘍,不過想想身邊少了個女人還真是不適應(yīng)。再想想……倒是能省不少酒錢是吧。” 大犬猶豫了一下說道:“真讓小腰留下?” 方解笑了笑,攙扶著大犬往前走:“你是不是說過,沉傾扇是小腰姐的師妹。” “是。” “沉傾扇是八品上的高手,三十個小腰姐加起來也打不過她是不是?” “是。” “所以小腰姐很不服氣,心里很難受。因?yàn)樗翘煜碌谝坏纫獜?qiáng)的人,是不是?” “是。” 方解笑了笑,有些不舍地說道:“她陪了我十五年了,十五年都在為我做事,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她總得為自己做點(diǎn)事吧。雖然沉傾扇也是保護(hù)我的,但我更想更愿意看看小腰姐是怎么把沉傾扇打敗的,想想就爽……” “我怎么不爽?”大犬說。 “那是因?yàn)槟銢]有我這樣的覺悟,快走吧,老子好不容易裝一回慈善逼,別讓我后悔行不行?往長安還有幾個月的路要走呢,不抓緊怎么行。別回頭看啊,既然決定了就得拿出點(diǎn)風(fēng)度來,就算小腰姐喊咱們也不能回頭。” “行不行?” “行!” …… 沐小腰壓根就沒喊,因?yàn)樗蟻砹恕?/br> “你干嘛?” 方解看著拎著包裹跟在自己身后的沐小腰,一臉苦逼相地說道:“我好不容易覺著無私了一把,你就不能成全我發(fā)揚(yáng)風(fēng)格?你這樣我心里很歉疚你知不知道啊?要是我碰到這么好的個機(jī)會,板上釘釘不走了。可惜……我這個人是修行廢,這輩子只怕沒這機(jī)會……你又干嘛!” 方解無奈的擺了擺手,兩只腳開始亂蹬。 沐小腰一言不發(fā),提著方解的腰帶往前大步走。 “我自己能走!” 方解說。 沐小腰沉默著走了幾步說道:“我知道你能走,但城里的危險(xiǎn)或許還有,我雖然感知不到那個老瘸子,也感知不到那個女人,但之前感知到的四個高手還有兩個在。我拒絕了老瘸子,他應(yīng)該不會再出手幫咱們。你那個老板娘也未見得會再管閑事,所以咱們必須快點(diǎn)出城去。只要出了城,有大犬在咱們就能甩了他們。” “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多好的一次機(jī)會?你不是一直想超越沉傾扇的嗎?” 方解一邊掙扎一邊說。 “是想……做夢都想。” 沐小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六歲進(jìn)山門,就被師父視為本門的榮耀。師父說過,將來光耀師門者必然是我。沉傾扇也是六歲進(jìn)山門,但比我晚了三年。她進(jìn)山門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三品上,而她還沒有開悟。她進(jìn)山門的第二年,我四品,她開悟。她進(jìn)山門的第三年,我五品,她四品。十二歲……我跟你一起逃亡,十五歲到了五品,自此之后再無進(jìn)展。十二年了,依然還停在五品不得寸進(jìn)。” “她其實(shí)從開始就看不起我,因?yàn)樗M(jìn)山門之后,師父把對我說過的話全都對她又說了一遍,然后她就成了山門的榮耀。十幾年了,我毫無進(jìn)展,她已經(jīng)是八品上的實(shí)力,就差一步就成為九品的絕世強(qiáng)者。她比我晚修行,卻走在我前面太遠(yuǎn)太遠(yuǎn)。師父說得沒錯……和她比,我就是個凡夫俗子。” “你師父知道你有感知別人實(shí)力的本事嗎?” 方解問。 “不知道,在山門,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所以你師父就是個渣渣啊。” 方解笑了笑說道:“天下間八品上的高手就算少之又少,但絕對不止她沉傾扇一個對不對。剛才的老瘸子我看就比沉傾扇牛逼多了,還有老板娘,真打起來沉傾扇未必是對手。但能感知敵人實(shí)力的,普天之下只你一人而已。這么厲害的本事,你難道不該臭屁得瑟?” “這算什么本事?預(yù)知危險(xiǎn)然后逃命?” 沐小腰聲音沙啞地說道:“在我看來,遠(yuǎn)不如實(shí)力強(qiáng)大有用!” 大犬在旁邊插嘴道:“我看這本事不錯,我比你大二十歲,比你多修行二十年,還不是實(shí)力不如你?但跟我一同修行的,十之六七都死了。我沒死,因?yàn)槲矣袀€好鼻子,我能嗅到殺氣,所以活的好好的。” “你比她大二十歲!” 方解驚訝道:“真看不出來!” 大犬難得的臉一紅:“我面嫩……” 方解不可思議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比她最少也要大四十歲來著。” 大犬:“……” 方解見沐小腰笑了,隨即勸道:“咱們?nèi)齻€大風(fēng)大浪走過來多少?別總想著不開心的事,咱們現(xiàn)在可是要去長安禍害大隋帝都的啊,到時候風(fēng)華絕代的小腰姐一走進(jìn)長安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九品高手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懇求你收他做徒弟呢!” “放屁!”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瘸子一晃就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你以為九品高手是菜市場賣菜的大嬸?隨隨便便一個人就是九品?整個大隋,九品上的高手也能數(shù)的出來!讓九品高手下跪,大隋的皇帝都不敢勉強(qiáng)!” 老瘸子白了方解一眼,視線看向沐小腰隨即變得溫軟下來:“你再考慮考慮,我這個人選徒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