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奢戀、難言之隱、爭霸天下、贈你一世薄涼、重拾青梅有點甜、[娛樂圈]經(jīng)常來看我的小jiejie、愛卿總想以下犯上[重生]、好兄弟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快穿]、我的主人是個廢宅、大佬穿成悲慘原配[快穿]
只見筠娘子衣裳華貴,濃妝艷抹,和女眷們相攜談笑,宋老爺卻明顯看出她瘦了一圈,嘴里發(fā)苦。 扶著大肚子的二少夫人走過來笑道,“宋老爺燒瓷辛苦了,我是筠娘的妯娌,祁孟娘。青瓷雖與白瓷非一脈所出,而盛世之下自當百花齊放,祁孟娘不請自來,宋老爺勿怪。” 宋老爺見筠娘子好端端的,繃緊的神經(jīng)總算松了一下,布滿血絲的老眼疼的睜不開,往暗處站了站,同二少夫人寒暄道,“這里臟的很,進屋去說。宋林,去叫宋梁家的點茶來。” 二少夫人掩嘴笑,“筠娘難得回一趟娘家,宋老爺不嫌咱們礙事就成。” 宋老爺顯然不擅長打太極,硬邦邦道,“筠娘在周家,還需你們多多照拂,都是親戚了,這么客氣可就見外了!” 一行人在正屋坐定,宋梁家的給每人奉了一杯茶,一干下人全部被屏退。 宋老爺與筠娘子一左一右坐在主座上,姑夫人、二少夫人、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分坐兩側(cè)。 筠娘子捧著茶杯暖手,抬臉看宋老爺弓的更狠的背,艷麗的臉上不顯情緒,笑道,“爹爹,大姑和三個妯娌與女兒一向交好,如今內(nèi)司革了職,心病加上不治之癥,大夫都說了,內(nèi)司怕是時日無多,女兒才年僅十四,膝下無兒無女,這要寡居幾十年……” 宋老爺抬手擋住眼睛,哆嗦道,“是為父害了你一生吶!要不是為父鬼迷心竅,跟周家換了帖子……” 二少夫人與姑夫人對視,她們可是查的很清楚,這宋老爺對宋筠娘唯命是從,只要有這份愛女之心在,就什么都好辦了。 筠娘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宋老爺?shù)拿媲埃聪蛩卫蠣數(shù)哪抗庥幸唤z訣別之意,“是女兒不孝!女兒雖嫁與內(nèi)司,卻仍是完璧之身,女兒自幼失恃,實在怕極了一個人了,已有和離改嫁之意,還請爹爹成全!” 宋老爺駭?shù)碾p眼凸瞪,“你可得自個想好!到底是名聲有虧了,就怕日后夫家看不起,日子更難過!” 筠娘子晦澀的閉上了眼睛,“女兒與周司輔兩情相悅,他虧待不得女兒的,爹爹請寬心罷!” “周家愿意放人?”宋老爺隱隱算是明白了什么。 筠娘子磕了個頭,“大皇子看重周司輔,日后少不得他的平步青云,他又是個伶仃人,女兒這輩子也不用擔心夫家發(fā)難……可……”筠娘子到底是說不出話來了。 二少夫人啜了口茶,笑道,“筠娘臉皮薄,和離改嫁這等沒羞沒躁的話,就由我來說罷。周家的意思是想休妻的,宋老爺也該曉得,這休了妻,這瓷窯可就都歸周家了,那日后筠娘拿什么做陪嫁?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宋家瓷窯可欠了一屁股債呢,周家覺得這休妻也不劃算,寧可讓筠娘在周家孤苦后半輩子!這不得老祖宗和公婆喜愛的寡婦,日后的苦處,哎,真是連累我們也心疼……我們作為妯娌大姑的,也做不得長輩的主,還是我求大皇子成全了筠娘和周司輔這對有情人,大皇子又不樂意了,原是大皇子重用周司輔,不希望周司輔沾上官商結(jié)合的麻煩事,不得專心的給朝廷做清流!” 宋老爺拭了把淚,“祁孟娘能這般為筠娘著想,我在此給你作揖了!” 二少夫人瞇著眼琢磨這兩人的神情,這拳拳愛女之心,就沒絲毫作偽。心里掂了掂,諒他們也整不出幺蛾子! 二少夫人親切笑道,“我可是知道,宋家燒出了白地藍花呢,有大皇子的幫扶,白地藍花自然能名揚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宋老爺堅持讓白地藍花姓宋,那……后果就不用我說了罷!宋老爺年紀大了,該是頤養(yǎng)天年的時候了!” 說通了宋老爺,一切都好辦了。 一到偷師的時候,人的自私本質(zhì)可就一覽無遺了。 大房這頭,姑夫人推著輪椅過來,一看大老爺大夫人都帶著人來了,笑道,“母親這是不信任大弟挑的燒瓷師傅么?” 大老爺心里可是嘀咕開了,大兒遲早得死的人,這門手藝他們得牢牢抓住自個手里,才最放心。 大老爺朝帶人來的二老爺瞟了眼,“你叔父當年就跟我爭,我是見他都磨拳霍霍的樣子,再不出馬豈不是讓他小看了?” 姑夫人但笑不語。 二少夫人一見二老爺二夫人帶來人,心里就不大痛快了,不過只面上不顯的打了招呼,徑自帶著自個的人先走一步。 二少夫人這頭是,祁大老爺親自出馬,加上祁家最老道的兩個師傅。 二少爺一邊扶著她,一邊寬她的心,“都是快生的人了,可置氣不得!這些長輩說到底還不是怕哪天咱們把他們一腳踢了,你啊就放寬心,這周家啊一輩子都是你當家!” 二少夫人呶了呶嘴,“你看,是誰來了!” 這回輪到二少爺心里不痛快了,嗤笑,“這個四弟!朝堂上的風頭都讓給他了,他還想怎么樣?” 紈绔四少爺自然看出二少爺?shù)哪抗獠簧疲稚系纳茸右皇眨瑔柕溃斑@幾個師傅的本事,你們兩個可有把握?” 小四少夫人趕緊搖尾巴,“四少爺放心罷,我可是花了不少嫁妝買了他們的身契,四少爺可曾見過我花冤枉錢了?” 大四少夫人奇道,“這手藝人可不便宜,大老爺和二老爺可真舍得!” 四少爺諷刺的笑將起來,“白地藍花就是活寶藏,我周家沒打上一架就不錯了!這才好呢,大家都留了一手,捆在一起,這家是散也散不成了!” ** 這偷師可不是一時半會的事,這一干人等都住在了瓷窯。 筠娘子綰著婦人髻,頭上不插簪釵,包著布巾,穿著粗布窄袖襦裙,外罩比甲,一副下人打扮。 這么多雙眼睛盯著,筠娘子道,“這白地藍花的瓷坯與白瓷一樣,主要就在這藍花料,這幾樣是藍花料的原礦,可以通過配比控制色彩深淺沉艷,煅燒、漂洗多次、研磨、干燥,配料越精細,燒出的藍花就越鮮活。” 這光制藍花料,就花了月余,配好之后,帶水貯入缸中。 周內(nèi)司每日把輪椅轉(zhuǎn)到人群前頭,手支著腦袋,看她忙活,她明明一副丫鬟模樣,灰頭土臉的,他就是看著看著就發(fā)了呆。 她的眼里只有手中的藍花料,偶爾忙完抬頭與他四目對視,她眼中的熠熠光束都染上一層悲戚和決絕。 宋老爺來過幾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研制半輩子、才為死去愛妻燒出的白地藍花就這樣落入旁人的手中。 他再是不甘又如何,只要筠娘有個好前程,他是什么都不求了! 這日宋梁過來稟報,“瓷坯明個就能干燥,就能上釉了。” 筠娘子對眾人道,“白地藍花與尋常上釉的法子不一樣,用的是釉下彩,這個法子還是家父花了很長時間琢磨出來的,不僅比普通的彩瓷表面光滑,顏色光亮……最主要的是,祁大老爺,祁孟娘,我雖不甘心告訴你們,然,日后瓷器是你祁家的天下,我也不想看到有人因瓷中毒……這便是我宋家瓷器無毒無害的原因!行了,你們明天過來學釉下彩罷。” 姑夫人要推著周內(nèi)司離開,筠娘子疲憊的開口:“慢著!讓周內(nèi)司留下來……我,我很想他。” 筠娘子的目光里水光一片,周內(nèi)司揮手讓姑夫人下去,轉(zhuǎn)著輪椅隨她進了畫坯房。 畫坯房里擺滿沒有上釉的素坯,妖嬈的鵝頸瓶、方形的茶碾、長圓腹梅瓶,應有盡有。 筠娘子向周內(nèi)司逼近,她的眼里哪還有剛才楚楚可憐的淚水,沉靜的令他驚悚。 周內(nèi)司想靠近她,又下意識的害怕她,她就像一個被攝了魂魄的傀儡,她會做出什么,他不敢去想。 他轉(zhuǎn)著輪椅往后退,只聽“哐當”一聲,背后的架臺被震了一震,一個細腳梅瓶碎在了地上。 周內(nèi)司不敢再退,她居高臨下的俯身過來,一手撐著他的椅子,低頭挑起他的下巴。 “你砸碎了我的梅瓶,自然要給我親一下。” 隔著蓋頭,他的眸光躲閃,臉不自覺的往旁邊躲,這副模樣像極了被流氓調(diào)戲的閨閣小娘子。 她腹中一團火是灼灼的燒,他躲了她有多久了,她一手掐住他的脖頸。 他的脖頸真是比女人的還細,她臉貼臉,陰嗖嗖道,“有本事你叫啊!” 她緊了緊手指,“你知道白地藍花對于我的意義嗎?白地藍花是我娘!在我三餐不繼、任人欺辱之后,我就躲在饅頭山里,用父親剩下來的釉料……” 說起娘親,她的臉上是溫柔到溺人的淺笑,她松了手,拿起一個坯碗,纏綿悱惻的撫摸,“這是我娘!這一屋子都是我娘!我要給娘穿好看的衣裳,爹說娘最喜歡青色了,娘喜歡纏枝牡丹……我知道了什么叫快活,可是我如今燒瓷,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娘,而是你……是你帶走了我娘,連你也走了,連饅頭山都沒了……” 她蹲下了身,隔著蓋頭,咬住了他的唇。她在他的耳畔嘆息,“梅瓶碎了多少塊,你就得給我親多少次。哎,你可別后退,再撞碎了……我可得把你的蛤、蟆嘴都給親腫了!”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秀玫要跟過來,你知道我為何沒讓她進來么?” 他搖了搖頭。 她眷念的揉了揉他的臉,猛然一巴掌抽了上去,“她懷了你的孩子,我怎么能讓你絕后?姑夫人有句話是說對了,散盡嫁妝之時,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了!在我花近三百抬的嫁妝聘禮、舅舅家一百萬兩白銀救你時,我就料到你跟周家的人一樣無情無義!想要不義之財,那可是有報應的!你當真以為就憑一百萬兩就能讓我舅舅破產(chǎn)?我還知道,大皇子一得勢,為何這么重用程琦,他可是受夠了程宰相這棵參天大樹了!除了程家,就是祁家了……祁二老爺可不像會做生意的大老爺,就是個沒主見的狗腿子,若是祁家人死在了這里,祁家白瓷就歸大皇子所有,呵,周司輔又是立了大功一件了!” 她從沒有如此厭憎一個人,想到周司輔一而再的逼婚就惡心透頂,周司輔這個狗皮膏藥太不懂她,“我既然嫁給了你,只想從一而終……這也是我最后為他做的事了!” 她想做什么? 她眉梢婉轉(zhuǎn),“我既然告訴了你,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出去報信么?” 第135章 小結(jié)局 畫坯房只有微弱的光,她捋起袖子,堵住了他的前路,背后都是搖搖晃晃的架臺,兩邊都得罪不起。 顯然只有裝可憐這一條路了,周內(nèi)司捂著胸口,肝腸寸斷的咳嗽了起來。 筠娘子一把抓住他捂胸的手臂,一手抓上他的胸膛,錦緞呲的一聲裂開。 他兩手搭上了輪子,伺機想逃。她的雙腿用力的抵住輪軸,被他這般避諱的動作激的雙眼猩紅。 她逼問,“你就這般怕我?我是不夠善解人意,我容不得小妾,還打過你……可你自個想想,你又對得起我么?咱們不說這些,你我時日無多,我舍不得浪費一點點光陰……你既然怕我,就讓你怕個夠罷!” 他的雙手要擋,她一臉兇性,“我知道你力氣大,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我今個,還就要定你了。” 呲……呲……呲…… 從外袍,到中衣,都給她撕了個遍。 他裸著上身呈現(xiàn)在她面前。 他的身上布滿駭然的蛤、蟆皮一樣的皰疹,自然好看不到哪兒去,他伸出手臂,擋住了害羞的臉。 筠娘子看他縮著腦袋躲閃,蔑笑,“你還知道自個丑的不能見人么?……內(nèi)司不要怕,你很快就不丑了。” 一桶坯料猛的從頭澆到了尾,他的耳鼻眼全部被殃及,狼狽的張口喘氣,滑膩的坯料塞了滿嘴,他被憋的喘不過起來。 她蹲下身,“內(nèi)司,你就是我的白地藍花。” 筠娘子雙手捧著坯料,在他的身上搓揉起來,整個上身沒漏掉絲毫。 坯料抹勻了,筠娘子凈了手,坐在椅子上看他。 靜謐中,由著坯料在他身上干燥凝固。他睜不開眼睛,胸膛嘭嘭的跳。 畫坯房很陰冷,且是在風口上,他稍微一動手臂,一塊坯料裂了下來,她的手很快抓著料子補了上去。 既然逃不過,就當這身體不是他的好了,他索性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兩人的呼吸都清淺的幾不可聞,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這層坯料巴在身上干透,眼皮也抬不起來,脖子就更別想扭了。 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男人石雕。 寬肩瘦腰、長臂曲頸、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們雖同床共枕,卻從未真正看過他,他盤著兩條殘腿,坐的像個菩薩一樣。 同山洞里周司輔白玉雕成的*重合起來。 筠娘子壓住心頭的駭意,跪坐在他的前方,“內(nèi)司,我今個教你畫釉下彩。” 筠娘子的手沾著黃蔑灰,“這是坯上起稿,用黃蔑灰作圖,便于擦掉修改。” 她的手指點上了他的胸口,“我記得武娘當初就穿著百蝶穿花對襟半臂褙子,這里,正有一朵牡丹。”她的手一筆一劃的描摹起來。 他很怕癢,胸膛就像一只螞蟻翻來覆去的咬著,又因坯料繃的,連心跳都得悠著來。 舌頭都打結(jié)了,牙也咬不了。他不懷疑自己隨時會被癢到猝死。 他認了命,又覺這癢里面帶著針扎的疼意。她幾乎是眷念的貼過來,如蘭的呵氣竄入他的鼻息。 他感覺很快活。 她記的很清楚,那牡丹是半開的,旁邊有五只蝴蝶,形態(tài)各異。她的手輾轉(zhuǎn)到了他的小腹。 他的腹部一緊,快活的飄飄然。 武娘當初的袖子上,是纏枝連云的圖樣,她的手細致的在他臂上畫了起來。 她以手做尺,丈量開來……臂鉤二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