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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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一個心軟答應過后,才知道什么叫沒有后悔藥吃。筠娘子再次從馬車上下來,額上、腮旁、香背上的青絲都被一絲不茍的盤了起來,依然是那個身段衣裳,他就是覺得這點不同,讓他看著看著便癡了。 芹竹來推馬車時,他偏把輪子反轉,連咳了兩聲,表示他很不高興。芹竹只得訕笑,“果真是有了夫人不要奴婢了。” 筠娘子倒不介意推他,可是推了過后真是懊惱不迭。 周內司像出籠的鳥般興致盎然,比獵奇的孩童還圖新鮮,筠娘子發現她推的是他輪椅不假,這掌舵的還是他。筠娘子也是有生以來第一回,由家丁奴婢們護著往熱鬧地方擠,歡聲笑語不絕于耳,心里埋怨他的不懂事,縈繞心頭的悒郁倒是沒工夫去想。 一行人千辛萬苦的擠到前面,筠娘子抬頭看,眼前的琉璃燈山高達五丈,上面有大彩樓,彩樓上有對戲的假人,被人cao縱的彎腰踢腿踏舞,和著奏樂別開生面。燈山上還有熒炫燈火搭的閣子,加上惟妙惟肖的精細繪畫,描出廊腰縵回、梁棟玉壁的美景。 筠娘子發呆,此時的筠娘子立在周內司的身側,右手揉著眉頭,左手手臂曲起,臂肘搭在周內司的椅背上,小臂剛好傾在他的右胸前方。 大袖層層疊疊的垂在周內司的胸前,隨風拂動,就像一把篩子在撓著他的心口。 這世上再好的美景,也不及筠娘子瘦俏俏的小手指甲修的很齊整,露出一小截圓潤的指腹,不染丹蔻的指蓋粉中泛白…… ……真的好想咬一口! 手背沒rou,不夠豐滿,卻是剛好能一手握起……周內司想到宋家的白地藍花,薄透的白底便是這般脆弱、讓人呵護在手心都怕給捂碎了! 筠娘子發呆,秀棠可是眼觀四路,看著周內司先從羽緞巾里面挪出滿是瘡痍的右手……看著這只癩蛤、蟆手一點一點往上抬…… 蛤、蟆手先是輕輕的碰了碰筠娘子的大袖,又扯了扯……作為試探。 試探過后,見筠娘子沒有反應,大著膽子,小臂直起,筠娘子的兩指下意識的閉了閉,這只手來不及作惡,趕緊往回收……筠娘子的手就像魚餌,這條聰明的魚盯夠了,想夠了,還是忍不住…… 眼看就要鼓足勇氣、一舉吞上魚餌…… “咳,咳!”周內司循著咳嗽聲看過去,只見秀棠叉腰怒瞪著他,方不甘不愿的收回手,秀棠依然盯著他不放,他不得已把手縮回了羽緞巾,委屈的低下了腦袋。 秀棠輕快的笑了起來這才對嘛,丑成這樣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可就不對了! 周內司暗暗下決心要把自個的面子給掙回來,機會這不就來了?周內司的馬車停在了一家擠滿文人學子的燈鋪前,這家燈鋪規模大,字謎、物謎、畫謎、印章謎和人名謎應有盡有,也最財大氣粗,謎獎很是大方。 筠娘子還未來得及把周內司推走,一個錦緞袍服的紈绔才賭輸灰溜溜的出來,這不就把氣撒上來了,陰陽怪氣道,“哎呦,這年頭連癱子都來猜謎呀,你可要當心點,莫被這些人的才氣給踩死嘍!” 筠娘子來氣了,冷笑:“瞧這話說的,我家夫君癱的是身子,不像有些人,癱的是腦子!”筠娘子心里其實也火大周內司的惹是生非,下決心要好好給他教訓,“能比上我家夫君才智的人,我還真沒見識過呢!” 有人注意了過來,“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了!” 筠娘子也不客氣,推著周內司穿過人群走了上前,“這世上就沒我家夫君猜不出來的燈謎,猜就要猜的快、狠、準,三步一謎,三步之內誰猜不出來就是輸了。輸了么……賭銀子有甚趣味,賭拳頭才好玩呢,輸一次就給贏的人揍一拳……” 筠娘子屈身,在周內司的耳旁,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這點小把戲攔不住驚才絕艷的周內司罷……呵,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 輸了話……他這身子骨還挨得起拳頭嗎? 贏了話……他這手亮出來揍人、兩拳下去還不廢掉了? 幾十個文人捋起袖子,磨拳霍霍的應戰。周內司本就矮人一等,汗顏壓力好大。 先是顫顫巍巍的拿起筆,筠娘子親自過去把宣紙擺在他的腿上,引來哄笑一片……再是謎面一出來,不消思索,淬了墨的筆頭就落了下去,字寫的斷斷續續不假……一個謎面接一個謎面,一個接一個文人上…… 最后,眾人目瞪口呆,秀棠捂嘴說不出話來,秀嬌喜極而泣,芹竹撇撇嘴……筠娘子看他專注執筆,頭都未抬一下,贏了二十來個謎面后,便笑道,“我家夫君讓你們,就不要賭注了。” 周內司心里樂開了花他就知道她心疼他寫字辛苦! “誰要他讓了?難道我連幾個拳頭都挨不起么?” 筠娘子把周內司瘡痍的手揚了揚,“你要是不介意被這只手揍臉,我家夫君就不謙讓了!” 周內司心里小小的驕傲了一番,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筠娘子,筠娘子也正巧低頭看他,四目隔著蓋頭相交,雖是朦朧,卻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歡喜。 “你做的好,你以后就是筠娘的天,可以病、癱、聾、啞,唯獨不能塌下來!”筠娘子看他費力點頭,如同討塘吃的孩童,心頭酸軟,甜糯道,“鑒于你今天表現好,我就獎勵你去酒樓吃一頓!” 一行人進了一家酒樓的二樓包間,臨窗剛好能俯視樓下的行人如織,仰頭便能看到五彩的焰火綻放又熄滅、沒有止境。 筠娘子本意是點個元宵和幾盤小菜,顧忌周內司被囚六年怕是一頓好飯都沒,又怕他一下子大魚大rou給吃傷了,好言道,“凡事不得一蹴而就不是?夜宵忌諱油膩豐盛,周內司以為呢?” 周內司很是委屈的點了點頭。 筠娘子以為這一番淳淳教導起了作用,便讓小二進來點菜。筠娘子自然要把主給周內司做,賢惠道,“你且把菜名報來,但凡我家夫君點頭的,都上了!” 小二樂呵呵道,“來我店里吃什么?自然是‘小宮宴’呀,宮里新出來的菜式,舉京城就我家的味、就是在宮里吃過的也吃不出二致來!宮里大宴一桌十八個菜,六道大菜、六道小炒,六道冷菜,大吉湯大吉大利,這是必吃的罷?”……周內司點頭。 “臠骨湯鮮暖胃,這夜里吃最好不過,要不?”……周內司點頭。 “酒醋蹄酥……”點頭。 “鮮蝦蹄子膾……”點頭。 “白蟹辣羹……”點頭。 “……” 筠娘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小二喜笑顏開下去時,筠娘子眸光如刀的射向周內司。 周內司委屈的垂下腦袋,筠娘子覺得這還沒吃,便被眼前這個人給氣飽了…… 第一道大吉湯一上桌,周內司便眼饞的把魔爪伸了出來,筠娘子擱下了筷子……真是倒胃口! 周內司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趕緊把手縮回去……筠娘子扶額,深吸一口氣,拿起了筷子。 芹竹先盛了一碗湯,蹲□伺候周內司,秀棠忍著惡心把他的蓋頭往前拉,好讓芹竹把湯從蓋頭下面伸進去。周內司抿著嘴,搖了搖頭。 芹竹試探的問道,“夫人,要不把內司大人的蓋頭掀了?這樣子也不方便……” 還要不要她吃飯了? 筠娘子沒作聲,倒是周內司連咳兩聲……想來他也是曉得她嫌棄他、看他惡心……真是個體貼的人! 筠娘子暗忖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些,又實在沒法跟他這張臉坦誠吃飯,接過芹竹的湯碗,舀了一勺伸到他的嘴邊,“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潑你臉上了!” 就是一勺毒藥,他也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喝了湯過后,筠娘子才知道什么叫惡寒。周內司要吃蝦,旁人剝的蝦還嫌棄,筠娘子一邊剝殼一邊咕噥道,“我都沒親手給自己剝過蝦呢!” 周內司目不轉睛的看著黃燦燦的蝦殼在筠娘子的玉指上剝下,露出粉紅偏白的蝦rou……筠娘子的手指上都是油,比起蝦rou還要柔軟好吃的樣子…… 筠娘子用拇指和食指捏著蝦rou伸到周內司的嘴邊……周內司一口含住! 含住的還有筠娘子的手指! “啊……!”筠娘子一聲尖叫,手拔、出來,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臉。秀棠在一旁陰測測的冷笑,周內司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果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活該! 臠骨主要是吸食豬骨里面的豬髓,周內司這個樣子自然吸不了…… 筠娘子不理會周內司非吃不可的堅持,她自幼跟繼母吃飯嚴恪涵養,吃個飯都不出聲那種,這等有傷體面的事……筠娘子瞪了一眼周內司,想都別想! 芹竹無意提點,“周內司在果園里受盡欺負,這么多年就沒吃幾頓飽飯,奴婢料想周內司有了夫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言罷,還抹兩把眼淚。 筠娘子咬了咬牙……去了蓋頭的筠娘子臉頰緋紅,因著是做婦人髻,光潔的額頭如同璞玉一般皎潔,璀璨的燈燭下泛著不均勻的紅,眼睛里面因著惱意含著淚…… 真是個傻孩子! 筠娘子兩手抓著一根大骨的兩頭,埋頭吸了吸……吐到旁邊的湯碗里…… 周內司劇咳起來,咳嗽里像是有促狹的笑意,筠娘子臉紅的滴血……好個周內司,他分明是有意看她出丑! 筠娘子倒是起了興致,把下人遣下去看燈,自個抱著臠骨吸了又吸……不顧形象的吐了一小碟,冷笑:“今個讓你吃個夠!” 你敢吃我的唾沫?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下更,劇情的走起!后面是女主跟男主一起打怪~~ 第91章 皇帝有命 這日早朝過后,周內司被崇慶帝的貼身太監蘇公公推進了御書房。 龍座上的崇慶帝原本還擰著的眉頭,此刻舒了舒,抬眼看癱在輪椅上的周內司,整個人被包在臃腫的一品朝服里,“蘇公公做事就是伶俐,身為朕的正一品,自然該拿出正一品的樣子來!” 蘇公公陪笑:“那是陛下、體恤周內司,陛下聽聞周內司懼冷,便把宮里最好的狐毛賞了,有狐毛打底,料想周內司日日早朝也冷不到哪里去。”言罷,接過一小太監遞來的黑色朝靴,親自蹲□,忍著惡心,拔了周內司腳上的靴子。 作為一個腳上有“瘡”的人,周內司很配合的縮了縮腳,吃痛似的咳了咳。 蘇公公給周內司換了靴子,“還是陛下思慮的周到,這一雙靴子怎么夠,奴才又催人緊趕慢趕出來一雙,呀,尺寸放大了一些,這樣脫起來也寬松舒坦。周內司以為呢?” 崇慶帝面色微妙的看著周內司,蘇公公又來了一句:“周內司倒是回個話,這要是不舒坦,奴才就再放放尺寸。” 百官早朝那是本分,哪有嫌冷要皇帝賞衣裳的?……衣裳也罷了,再說朝靴,嫌皇帝賞的靴子緊,這不是說皇帝拘著百官了么,甚至可以引申說皇帝不仁…… 周內司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從袖中爬出慘不忍睹的雙手,費力的扒上衣襟,要扒衣裳……小腿在輪椅上蹭了又蹭,要脫靴子的模樣……周內司咳嗽了沒完沒了,只差沒嗆過去。 蘇公公顯然沒料到,他居然敢大逆不道的脫御賜的衣裳!龍心卻是大悅周內司的意思是,為人臣子這是本分,就是脫了衣裳挨凍,這朝他也上定了!他敢不顧形象冒犯天顏,這是他身為忠臣該有的直諫態度!他咳的死去活來,寓意他本就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崇慶帝朗聲大笑,“好個周內司!朕果然沒看錯你!” 如今周內司重歸朝堂已有月余、回歸周家,周司輔打回原先的奴才命,不用上朝專心在外鑒瓷。崇慶帝擺足關心臣子的皇帝款,“周內司與宋筠娘的婚期還未定下?” 周內司咳了一聲,頭低了下來:這個月來,為了湊聘禮的事,周家都快打起來了! “宋家嫁女也算是十里紅妝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外加瓷窯,這個體面,全京城也沒幾個能比得上的!”崇慶帝似是談性正好,“可惜,據朕所知,宋家連個來鋪房的人都沒有?” 本朝的風俗是,成親前一天要“鋪房”,就是男家只需備個新房空殼,有女家出人去填充,什么掛帳子、擺梳妝臺、搬珠寶首飾什么的,裝飾的越華麗越能顯示新娘娘家的重視,這也變相成了新娘日后的底氣和門面。……女家出的人,自然是娘家女性長輩,筠娘子的繼母如今在尼姑庵,父親一個沒有家底的手藝人,去哪里拎一個女性長輩出來……周內司心呼不好,崇慶帝還真是心細! “朕還聽說,宋家與范參政的女婿程家是姑舅親,宋程兩家多年交好,就是如今不同道了,這舅舅還是舅舅不是?宋筠娘的舅母若是不出面,朕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豈不平白讓人看低了?”崇慶帝手上把玩著一個麒麟玉,閑情逸致的模樣,“都說舅姑如公婆,表親通婚本就尋常,朕瞧周內司一臉不情愿的模樣,是不是心里忌諱程琦跟宋筠娘的表兄妹情?” 他要是認了,不就是說他心悅宋筠娘……崇慶帝會拿這個把柄來做什么文章? 有些事可是瞞不了崇慶帝的……周內司咳了一聲。 崇慶帝臉色一松,倏然龍目怒瞪,拍桌斥道:“周內司,你好大的膽子!” “你為了迎娶宋筠娘,為了一己之私,禍亂朝綱陷害皇后,你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崇慶帝怒不可遏,“連朕都敢設計,朕豈能留你?” “先說上元前日,宋筠娘當街狠踹周司輔的命根,她一個小娘子若不是周司輔招惹,敢下的了這個手嗎?……周司輔生性好色不假,一品夫人他也敢招惹么?” 周內司乖乖點頭。 “雙輪筒車正是周司輔推薦給朕的,朕給百官做示范,把筒車引在拂寧苑,另一個輪子必須要安置在山腰,拿玉華池來引水……后宮之事,朕自然交待給了王皇后,她從中設的局,旁人想不到,你周內司還不心知肚明?……參觀筒車當天,周司輔跟旻王打擂,把旻王當眾狠狠羞辱!……若不是朕看不慣王氏這種老世族整日醉生夢死不思進取,跟個蛀蟲一樣令朕惡心,平心而論,王皇后是當得起母儀天下的,她以朕為天愛子如命,萬歲山頂,二皇子也在,就憑這點朕也不信她當真要弒君!” 周內司再次點頭。 崇慶帝氣的雙手攥成拳,要不是周內司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恨不得一拳掄過去!……“周內司,你跟旻王不合,朕實在沒想到你居然膽大到借刀殺人的地步!……周內司,當時你設定來救駕的人,根本不是楊驃騎,而是旻王!只要旻王有了弒君大罪,那是欺宗滅祖的,朕不在祖宗面前把他繩之以法就枉為人君!周內司,旻王……他是惠妃之子,跟大皇子同母,朕再不喜,也容不得你這般作踐!” “為了宋筠娘,你真是良苦用心了!”崇慶帝好笑,“你把旻王逼到絕路,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最后一出……旻王性情偏激行事齷齪,為了報復你,拿你心愛的女人被一個奴才糟蹋……蕭九娘引了馬車進去,周司輔就便成了周內司,有那么巧的事?” 周內司咳嗽應允。 崇慶帝覺得自己這般動怒真是好笑,頹敗的往龍椅上一靠,“周內司,你讓朕覺得,朕這個皇帝當的……哎,朕一向敬重楊國公,楊家卻與旻王聯手,削弱楊家將權,迫在眉睫……王皇后先是中毒差點殞命,再是謀逆證據確鑿,朕只得打入冷宮……二皇子失了王皇后,便是剪斷了翅膀的燕雀,處事之愚蠢,哪堪重用……孽畜旻王,就不用說了,朕百年之后誰來坐朕的江山?” 周內司連咳兩聲,除去二皇子和旻王,還有大皇子不是? “哼,朕五十大壽大祀一事,朕的大皇子為了搶你周內司,連正妃肚里的皇孫都拿來犧牲,大皇子倚仗程家,自然不會殺正娶繼,也就是說他若即位,下任皇帝就是個庶出的!他當然沒有嫡庶觀念,誰叫他自個就是個庶的?”崇慶帝索性把話說死,“不到萬不得已,朕無意立庶!當初若不是王皇后一直無出,朕也不會讓惠妃在王皇后的前頭誕下大皇子!” 這話就真假參半了,若崇慶帝有心立嫡,哪還有這些事?……周內司點頭,他自然明白,皇上這是讓他跟程祁兩家往死里斗呢! “大祀驚馬一事,這里面你參與了多少,朕想不透,朕也知道問不出來。若教朕曉得,朕的皇孫,是你一手設計沒的,朕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