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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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梁家的匆匆領命下去。 江氏一直以為自個是坐在銀山上,猛然遇到這事自然措手不及。 筠娘子只得溫順寬解:“母親,這離中秋還有兩個多月,在父親回來之前,咱們可得穩住。這事可不能傳了出去,先前我聽說過有破產的人家,下人集體殺人越貨。我們這里是個山疙瘩,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 不光是江氏一驚,永寧郡君也快坐不住了。 江氏明知筠娘子說的有道理,仍憤怒的指著筠娘子罵道:“不就是信晚了一個月?我宋家還沒破產呢,你胡說什么?” 江氏恢復了元氣,戴上蓋頭,由宋祿家的攙著,往瓷窯趕去,筠娘子和宋福家的緊隨其后。 宋祿和宋福打的不可開交,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宋福的胸膛起伏不定,怒道:“太太和筠娘明鑒。早在月前我就跟宋祿說了,如今青瓷行情不好,讓他別急著燒,他偏不信。如今一個季度的瓷土和釉果都堆在瓷窯里,程家又沒銀錢過來緩解,今個我跟宋祿查了賬本,不出十日,瓷窯里便要斷糧了!” 江氏氣極:“那你們還在這里打架?你們要是不打架,瓷窯就先熄火,大家少干活也就少吃點。卻因著你們這么一出,難保他們不多想,如今這爐子,是停也停不得了,伙食更就不能斷!” 宋祿低聲道:“要不把人賣掉一部分?” “瓷窯可是老爺一手建的,這些個下人大都是不可替代的手藝人,我要是賣了,那就是毀了老爺的畢生心血!那不是要老爺的命么!那我宋家可真就完了!這等胡話你也說得出口?” 左也不行,右也不成,那可如何是好? 第27章 筠娘當家 江氏病倒了! 江氏躺在床榻上干咳個不停,捂著胸口嚷痛,面容黃燥。 這種癥狀燒窯工人最是易發,筠娘子進言:“暑中容易肺燥,母親且放寬心,我去給母親熬盅川貝冰糖雪梨來。” 江氏“咳咳”個不停,一手把旁邊的茶碗給擲到地上,怒極攻心道:“筠娘你這個不孝女!眼下我宋家還沒垮呢,你就巴不得我死了是吧!要不是我這身子不中用,還輪不到你當家!你當著你姨母的面說說,你這是要活活把我病死不成?” 旁邊林六娘乖巧道:“姨母可要當心身子,可千萬動怒不得。姨母越是生氣,這不就是鉆了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的套么!” 究竟是誰居心不良?筠娘子背過身去,一臉慘淡。 永寧郡君做和事佬:“筠娘這事做的委實不該了,還不差人去鎮上請大夫來!” 筠娘子稱是下去。 壽安堂的王氏大夫給江氏開了藥,提著藥箱出來時,對筠娘子道:“你讓人帶上十五兩銀子,跟我去取藥。” 筠娘子一怔:“母親這是何癥?需要這么多錢?” 一兩銀子足市價六石大米,足夠瓷窯里百來個下人三餐干飯都能吃上十來天。 十五兩銀子足夠瓷窯每日鵝、豬、雞等rou加菜蔬——連吃上月余! 王氏大夫是鎮上唯一的女大夫,素來脾氣嗆人:“我壽安堂難不成還欺詐你們不成?” 宋祿家的把銀兩抱過來,往筠娘子懷里一擱,“呶,這里有十五兩。”這銀子就是從宋福家的身上搶來的。 等筠娘子坐上馬車時,王氏大夫才開了口:“宋筠娘可別見怪,我惱火的是,不過常見的肺燥咳喘,家里用枇杷雪梨熬些水喝不就成了?哪有這么大費周章的?我開了藥方吧,太太還不滿意。” “然后呢?”筠娘子也不好說江氏的不是。 王氏大夫譏誚的笑道:“那個永寧郡君還真是個富貴的,不愧是皇宮里出來的,連海粉都曉得!海粉確實是好東西,那都是頑痰難消或則癭瘤之癥不得不用的,就是貴胄之家,也沒拿海粉去肺燥的道理,這不是殺雞用牛刀么?” 筠娘子有些悒郁。 本來她還指著這些錢撐瓷窯一段日子,只要熬到兩個多月后的中秋。 每年中秋,程老爺、徐氏和程琦都會來宋家過節。宋老爺一回來,同程老爺一起合計合計,程老爺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宋家破產! 家產還未破,江氏一點咳嗽就嚷嚷著往后一仰,把整個家就這么壓到筠娘子頭上! 對啊,如今江氏以病托辭,把當家之權給了筠娘子,再從中使絆子,等宋老爺回來就能上綱上線了! **** 筠娘子這頭還在亂著,那頭又嚷嚷起來了。 是林六娘和林七娘。 筠娘子才下馬車,秀棠就過來攙扶筠娘子,秀棠耳語道:“我也想攔住六娘和七娘,可是太太這邊……筠娘先喘喘氣,待會見了可千萬別生氣,氣壞自己可就不值當了!” 筠娘子只覺眼前的場景,悶的把她的胸口堵著嚴嚴實實。 一件對襟襦裙被扔到地上,林六娘“切”的一聲:“這都穿了多久了,顏色都褪掉了,真是寒酸!” 又一件穿花棉襖,林七娘“嗤”道:“六jiejie瞧瞧,這里面都縫著補丁呢!” 又一件繡花褙子:“可惜了這繡花了,用在這個料子上真是糟踐了!” 秀嬌跟著后面撿:“你們住手!住手!” 林六娘“咦”的一聲:“這里還有一箱,七meimei陪我一起來翻!” 秀嬌紅了眼:“那是故去太太的衣物,你們要是敢碰,不怕遭雷劈么?” 林七娘一“哼”:“死人的東西,我還怕沾上晦氣呢!” “你再說一句‘死人的東西’試試看!” 林六娘和林七娘轉頭,只見筠娘子直挺挺的站在門口,遮住陽光,房里立馬暗了些許,筠娘子神色平淡,衣袂被風翻起。 林六娘和林七娘都住了手,沒來由的害怕起來。 林六娘變臉如翻書,緩過神來笑道:“我和七meimei就等著jiejie回來呢,這天熱的緊,我們穿的都是緞子,這里又不像我林家,沒一處陰涼的。姨母說你這邊有紗衣,我們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便聽姨母的吩咐過來翻了。jiejie應該不會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吧?” 林七娘威脅道:“秀棠,秀嬌,你們兩個也是在場的,你們說說是不是這么回事,我和六jiejie才不是不問自取呢!” 林七娘這是挑撥筠娘子的主仆關系,秀棠握住筠娘子的手,筠娘子回握。 筠娘子的隱忍就是在江氏一步步的欺壓上給練出來的。 筠娘子不怒反笑:“兩位meimei說笑了,我有衣裳怎么會舍不得?這紗衣是有的,連蟬紗也是有的,不過——母親怕是沒有告訴你們,那都是我的生母的!至于母親是有意還是無意忘了這茬,我就不得而知了,兩位表妹要是穿我生母的衣裳,這不是有悖人倫么?還是說,母親有什么打算?” 林六娘和林七娘倒吸一口冷氣。 這不是暗示侄女想往姨父床上爬? 江氏如果認了,那豈不是說江氏授意侄女往自個丈夫床上爬?那江氏還要不要臉了? 江氏如果不認,那林六娘和林七娘還要不要臉了? 秀棠撲哧一笑。 永寧郡君搖曳生姿的走了過來,委屈道:“筠娘真是伶牙俐齒,你那兩個表妹不過是來找件換洗衣裳,筠娘這般上綱上線,這是不待見我們留在宋家么?如今是筠娘當家,筠娘要是有這意思盡管說……我……我立馬帶著六娘和七娘走還不成么?” 筠娘子斂了神色:“姨母誤會了,筠娘可是什么都沒說。筠娘不過說了自己的疑惑罷了。姨母這是想哪兒去了?” 永寧郡君一噎,打哈哈道:“估摸著是我耳朵不好使了。” **** 還有五天便要斷糧,筠娘子一籌莫展。 宋福和宋祿都沒有賣瓷的經驗,筠娘子一個閨閣小娘子也不能踏出閨門。江氏整日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吃喝用度一樣都減不得。永寧郡君這個貴客,也怠慢不得。 就在此時,自稱是楊府的來人了。 筠娘子也是這時候才知道楊武娘這個丫鬟叫:鸚格。 鸚格喜笑顏開的問了筠娘子好,然后便說明了來意:楊武娘邀請筠娘子去莊上閑話。 筠娘子一想到身七尺帶著雙層蓋頭一言不發的楊武娘,有些退縮。剛要拒絕,秀棠搗了一下筠娘子的胳膊肘,爽利笑道:“我家筠娘也正有此意呢,太太也說了我家筠娘性子孤僻,該多與小娘子們走動走動。” 筠娘子自然明白。她跟楊武娘走動的越勤,江氏對她就越忌憚。 鸚格得了準信,笑開了:“既然宋筠娘也有此意,就擇日不如撞日,我家馬車正停在門外呢。” 筠娘子:“改日吧,我連衣裳都沒換呢。” 主要是筠娘子拿什么給楊武娘回禮? 鸚格道:“宋筠娘知道武娘為何給我取名‘鸚格’么?‘鸚格’是取/‘鸚哥’之意,武娘說了,我要是男的,就鐵定叫‘鸚哥’了!” 秀棠捂嘴笑道:“鸚哥,倒是名副其實!” 鸚格的明眸皓齒都是光彩,跺腳嗔道:“連秀棠也笑話我‘呱噪’!你們是不知道,我這一路上沒人說話都快憋死了,行了,筠娘就趕緊隨我走吧……”言罷,不由分說的拉著筠娘子就走。 筠娘子無奈:“秀棠,你把我桌上那個開片龍紋洗拿上!” 鸚格歪著腦袋扯了下筠娘子的袖子:“宋筠娘不嫌棄我呱噪吧?” 秀棠快笑的憋不過氣來:“真是個傻的!我家筠娘又不是你主子,嫌不嫌棄,有甚關系!” 鸚格暗惱,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了,再瞧筠娘子有些心不在焉便放下心來。 一路上鸚格都很呱噪。 避暑莊子很偏僻,郁郁森森的百年大樹遮天蔽日。筠娘子一下馬車,只覺清淺的風很是涼爽。 門外站著一個人,又是一身紅色的花團錦簇。 仿佛一直在等她。 筠娘子過去欠身道:“宋筠娘問武娘好。” 筠娘子罷了自己想透過三層蓋頭看清楊武娘神情的想法。楊武娘也不點頭,也不說話,自顧自的走了。 筠娘子看她直挺挺的背部,肩略寬,腰很窄,腿很長。 筠娘子暗忖:習武之人果真與普通女兒家不一樣。 筠娘子呆愣:楊武娘這是不待見她所以自顧自的走了? 鸚格一把拉起筠娘子,拖著筠娘子跟上楊武娘,一邊解釋道:“我家武娘的意思是,你跟著她走就對了。” 秀棠取笑道:“難怪你這么呱噪了,原來你把你家武娘的話也一并說了!” 楊武娘聽到秀棠的話,轉了身,一種逼人的壓迫感讓秀棠一驚。 鸚格汗顏:“我家武娘的意思是,你們還不快跟上?” 筠娘子隨著楊武娘兜兜轉轉,處處冷清,沿著一個整潔的坡路向上,筠娘子微拎著裙裾,又不好讓秀棠攙著,兩腿走的都快麻木了。 筠娘子估計這輩子都忘不了楊武娘的背影了。 楊武娘總算是大發善心,找了處草地盤腿坐了下來,草地上還鋪著白布,擺著茶果。 筠娘子氣喘吁吁汗如雨下。 秀棠掀了蓋頭扇了起來,連鸚格都在用袖子抹汗。筠娘子只覺頭頂的太陽快把她曬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