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特殊所在（上）

    在軍隊里，總有那么些人，享有著特殊地位，這樣的特殊地位，不是明面上的，但在軍中卻真實存在。

    自古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國時的官渡之戰，主要就是袁紹的糧草被燒導致軍心不穩被擊敗。諸葛亮六出祁山，也是受制于糧草的供應能力不足，徒留《出師表》抱憾千古。

    而做為能把“生米煮成熟飯”的火頭軍，雖然看似地位低下，實際上卻因為掌握了食物分配權，可以獲得士兵們最少是表面上的尊重。

    在這個時代，兩軍對決，頂在前軍陣前列的士兵，總會面對著漫天的箭雨，箭雨之后，又是漫山遍野呼嘯而來的騎兵。

    那些胸前傷疤總比后背傷疤多的老兵，證明了他們對陣時總是向敵而往，從不退縮，所以那些百戰老兵平日里也總喜歡赤裸著上身，無聲地炫耀著武勇，享受著新兵同袍們崇拜的目光。

    有人因為能幫人填飽肚子獲得友好態度，有人因為打仗沖鋒時能帶頭引領勝利獲得尊重；

    還有人，卻因為能讓人在軍中的時光變得好過，而受到尊重。

    因為他們能給枯燥的軍旅生活帶來最缺乏的快樂。

    右威衛里就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他就是此刻正在場邊設賭局的，胡子拉渣、長得酷似鞋撥子頭的黃老六。

    唐初使用的是府兵制，平時為農，戰時為兵。不管在田間地頭，還是在軍中府衙，黃老六都是人群里最吸引人的一類人，他出身關中，閑時總會拿著梆子敲擊著給自己伴奏，用著關中腔吆喝上幾句，他的腔調粗獷、豪放，每次唱響，總能博得滿堂彩。

    黃老六又生性詼諧，喜好插科打諢，給軍中生出無數的樂子，那些田舍漢子出身的兵哥們自然就都把他當做個農閑戰歇之時的開心果。

    大唐的軍陣，最簡單的配置為前中后三大軍陣。前軍大都使用老兵帶新兵的方式。隋末天下大亂，群雄并起，總有打不完的仗。幾場仗、幾番沖鋒下來，能活下來的新兵大都熬成了老兵，其中真正的老兵也會從前軍混到了中軍。

    軍中的精銳，大都集中在軍陣里的中軍，只要中軍不倒，帥旗就不會倒，帥旗不倒，三軍的士氣就不會倒。哪怕前軍被擊潰，只要中軍在，就有反擊的機會。

    一般生性活絡的人，能活下來都容易混成老兵油子，而老兵油子是肯定進不了中軍的。

    可黃老六這樣的一個老兵油子，卻被招進了中軍。只因為每次打仗沖鋒，他沒有一次落于人后。用黃老六的話講，我要貪生怕死，哪里還敢恬著臉站在兄弟們面前大吹大擂，講那俠客的傳奇，唱那關中老秦腔。

    生性活絡的老兵油子黃老六，不但進入了中軍，后面還隨著中軍，轉制成為了南衙十六衛里頂尖所在右威衛。

    能在各級軍營里都混得如魚得水的人，必然有過人之處。此刻的黃老六緊盯著場上比武的態勢，大喊大叫著，但他的心里卻是比誰都冷靜。

    本場比試之前，裴秀賢隊不是贏，就是輕松地贏，他們甚至有心思在之前的比試里進行了不同戰法的嘗試。

    而另一邊的林聽歌隊自從參賽以來，隊伍的狀態一直上升著，看不到，不管對陣的隊伍是誰，除了贏，還有更輕松地贏。

    本場比試結果的預測，在老兵中也呈一面倒，當然普遍都是認為裴秀賢隊會獲勝，因為裴秀賢隊是個十人隊，和這人數背后代表的意義。

    騎兵戰法，之前千年，一直是中距離射擊，待雙方靠近后，騎兵下馬持兵器進行打斗。自從南北朝時馬鐙的發明以來，騎兵的威力再次放大，因為有了馬鐙，騎兵可以不用下馬，卻可以借助馬匹的沖擊力，造成沖擊和切割傷害。

    這樣的情況，對于長期遭受馬背民族侵襲的中原而言，個人的武勇再一次被壓縮，于是一代代的士兵將帥們，用血rou之軀研究出對抗騎兵的方法，那就是戰陣。

    爾后又把軍制里最小的編制由五人伍隊改成了十人什隊，因為十人間的配合更適合對抗騎兵。

    此次比試也被視為右威衛最強新兵隊頭銜的爭奪，雖然雙方的前幾場比試都成績優異，但由于此前對陣的對手總體水平簡單，林聽歌隊還有攻防不平衡的隱患，所以支持雙方隊伍的人都把兩隊作為彼此登上右威衛第一名、右威衛最強新兵隊的試金石。

    （下一半，晚點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