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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相思(6)

    作者:sezhongse3

    2020年10月10日

    字數:17847

    「師姐,云裳jiejie!」一聲驚呼,莫留行從夢中回到一年前的現實,猶自驚

    魂未定,眼中盡是邪教眾魔那扭曲的笑容,以及臣服于趙青臺胯下的兩具赤裸嬌

    軀,連忙盤膝打坐,真氣運行一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方才慢慢壓下心中雜念。

    莫留行暗自咬牙道:「趙青臺,老匹夫,這筆債,拿命償!」

    夜未央,月下殤,青衫男子,獨坐床頭。

    似無聲,卻有千言萬語,在心頭,無處與人訴。

    似無淚,卻有萬般離愁,難排遣,只道心上秋。

    「我……好想你……」莫留行默念道。

    翌日清晨,眾人用過早點,寧思愁自薦向導,拉上jiejie,盛邀莫留行三人出

    行,賞景游玩,須知這藥王谷雖以孕育草藥而聞名于世,風光亦是浩然一絕,谷

    中常年云霧縈繞,有那溪流飛瀑,蒼翠竹林,曲幽小徑,如氤氳在仙氣中,好一

    處文人墨客筆下的人間仙境。

    美人恩重,風流倜儻的秦公子自無不可,韻兒把最后一塊酥餅填進嘴里后,

    總算記起自己還有琴侍這么一重身份,欣然背上瑤琴,沒讓自家公子難堪,莫留

    行一夜愁緒未平,本想托詞不去,卻拗不過寧思愁一再相請,只得勉為其難答應

    一同前往,作客寧家,總不能拂了寧家姐妹的好意。

    寧思愁拽著莫留行衣袖,邀功似的回頭朝jiejie曖昧一笑,俏皮地吐了吐丁香

    小舌,寧蘭舟被meimei看破心思,雙頰緋紅,嬌艷欲滴。

    秋意送爽,霜葉飄零,朝陽透過林中云霧投下縷縷光柱,在層層金黃枯枝落

    葉上映出深淺不一的斑駁樹影,風景獨好,恰似那嫻靜女子,林間漫步,顧盼流

    連,不經意間莞爾一笑,便是一幅教人忘憂的怡人景致。

    寧思愁牽著韻兒小手,一蹦一跳,嘰嘰喳喳地往周圍指指點點,難得碰上對

    自己半點不拘謹的同齡女子,讓這位寧家幼女興致盎然,秦牧生搖著折扇,依舊

    是書生做派,寧蘭舟與莫留行一道落在后頭,并肩而行。

    寧家姐妹隨了娘親,皆喜淡黃,一身裁剪得體的窄腰長裙,素雅內斂,除腰

    間那枚別致的小巧藥囊,再無一處多余裝飾,不見張揚,卻愈發凸顯出婆娑腰身,

    寧家數百年家世沉淀,便在于這不起眼的細微之處,只是蘭舟姑娘今日胸前那領

    口,怎的就稍稍落下了一些?

    莫留行眼觀鼻,鼻觀心,將那劍閣心法中的清靜決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對身

    旁這旖旎風光視而不見,委實昨晚夢里,寧家母女在yin女殿中如同母犬般匍匐攀

    爬,最后屈從于xiaoxue內那根【神仙棒】,各自翹起屁股泄身潮吹,畫面太美好,

    下身太難受,可他能怎么辦?湊到兩個小娘子身邊說那體己話?還是跟秦牧生附

    庸風雅?

    寧蘭舟掩嘴淺笑,身旁這位公子其貌不揚,可這不知所措的局促模樣,卻是

    越看越有意思。

    情人眼里出那啥來著?

    寧思愁笑道:「前頭有一處深潭,常備魚竿餌食,正值入秋,潭中放養的桂

    花魚最是肥美,釣上幾尾回頭叫廚子用生姜醬油等佐料清蒸了吃,那滋味,想想

    都饞?!?/br>
    說到吃食,韻兒便來了神,悄悄拽了拽秦牧生袖口,一臉的期待,秦牧生無

    奈道:「好,好,我去替你們釣,我去總成了吧?就曉得吃……」

    寧思愁又朝莫留行斂身施了個萬福,說道:「家姐走了半天,想必累了,煩

    請公子陪家姐到那路邊涼亭小歇,奴家幾個去去就回?!?/br>
    不待莫留行答應,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娘子便擁簇著秦牧生往那林中深處去了,

    莫留行此刻便是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一個四境修行者走了半天便累了?騙鬼呢?

    行至亭中,寧蘭舟欠身道:「家妹就是這樣跳脫的性子,莫公子勿要見怪。」

    莫留行笑道:「哪里的話,不瞞姑娘說,在下師承劍閣,閣中有一女子,當

    年也是這般年歲的時候,比令妹調皮得多,把劍閣上下折騰得雞飛狗跳,那叫一

    個熱鬧。」

    寧蘭舟:「思愁這性子,便是被我與娘親寵出來的,公子說的那位姑娘,莫

    非也是劍閣中的寵兒?」

    莫留行爽朗一笑:「何止是寵,從師尊長老,到門下仆役,無不怕她三分,

    慣她七分,再胡鬧些,也有的是人替她收拾爛攤子?!?/br>
    寧蘭舟笑道:「收拾得最多的,怕不就是莫公子你吧?」

    莫留行一愣,苦笑道:「還真讓你說中了……」

    寧蘭舟抹平衣角,攏了攏裙擺,倚欄而坐,玉指繞了繞鬢角垂發,淡然道:

    「能讓莫公子上心,卻又不省心的女子,想來除了活潑些,性子必是極好的?!?/br>
    莫留行憶起往事,汗顏道:「你就別夸她了,從小到大,劍閣中就不存在沒

    被她捉弄過的人,便說她九歲那年,毀了閣中辛長老一爐丹藥,被師傅責罰面壁

    思過,出關那天,辛長老早早便在門外侯著,一見著她人,噓寒問暖不說,就差

    指天發誓不是他告的密了,第二天辛長老那侄子口腫鼻青地來上早課,說是自己

    昨夜睡相不好,掉下床去磕著了?!?/br>
    寧蘭舟笑道:「倒是跟我家那位差不離了?!?/br>
    莫留行:「記得師傅那年大壽,正要將那珍藏多年的一壇【惜春】拿出來與

    長老們共飲,不曾想酒壇子還在,酒卻不翼而飛了,師傅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她

    動的手腳,一怒之下罰她禁酒半年,那夜師傅酣睡之際,額上便叫人畫了只王八,

    可憐門下弟子見了,皆不敢吱聲,師傅這人啊,一丟便丟了半天,憂郁了好些日

    子」

    寧蘭舟打趣道:「龜乃長壽之意,她這般做,倒是能自圓其說?!?/br>
    莫留行:「她呀,最是貪杯,不讓她吃酒,倒比罰她面壁更難受,后來這禁

    酒令也就沒人再提了,誰樂意招惹這么個無法無天的小妖精?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知怎的,她小時候總愛跑我屋里小酌,還總灌我的酒,哎,天地良心,我是當

    真不能喝,也不知醉后說了些不該說的沒,只是后來劍閣出了些變故,她便再也

    沒大大咧咧地跑我屋里勸酒來了,如今想來,倒是有些懷念。」

    寧蘭舟:「她長得美嗎?」

    莫留行點頭認真道:「全天下都說她長得好看,我也覺得她長得好看,但我

    眼里的好看,是無論她長什么模樣,我都覺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

    寧蘭舟指尖繞著發鬢,一圈,一圈,又一圈……

    遠處傳來寧思愁與韻兒吵鬧的歡呼聲,看來收獲甚豐,似在商討是否要多做

    一道魚湯。

    莫留行:「他們回了,寧姑娘,我們也走吧。」說著便當先離去。

    寧蘭舟笑道:「莫公子,你……偷看過她洗澡么?」

    莫留行聞言,又是一個踉蹌,逃命似的跑了……這寧家母女怎的都這般記仇,

    當年偷看你娘親洗澡的是師傅他老人家,又不是我!

    寧蘭舟斂去笑容,挑起略為下墜的領口,一身婉約黃裙,錯落在晨光霧影中,

    寂寂寞寞,她輕嘆道:「挑燈jiejie,你耍賴呢,你在他心里住了這么多年,教我

    如何能進去……」

    她知道,他那個未曾提及名諱的女子,便是李挑燈,只能是李挑燈。

    轉眼又是三日,莫留行三人告別寧家母女,正欲趕往西梁上京。濟世山莊氣

    勢恢宏的牌匾下,寧家母女出門相送,寧思愁抱著韻兒舍不得松手,韻兒比劃了

    一下彼此胸脯,一陣黯然,想著以后要到寧家多蹭幾回溫泉才好。寧蘭舟站在娘

    親身后不遠處,靜靜瞧著那位明明近在眼前,卻彷如遠在天邊的青衫男子,心中

    千回百轉。

    寧夫人:「留行,除了藥方與藥引,順便幫你煉制了一些應急,你且帶著,

    一路小心?!?/br>
    莫留行拱手抱拳:「謝過寧夫人,留行冒昧,還有一事相詢?!?/br>
    寧夫人沒好氣道:「除了那種事,你盡管問就是?!?/br>
    莫留行悻然道:「都說上一代六境修行者盡數隕落于靈山,寧夫人可知個中

    詳情?」

    寧夫人:「當時我未在靈山,只是有多位江湖名宿見證,他們的氣機同時消

    逝,這倒是騙不了人的,后來我們幾個晉入六境亦是佐證,何出此問?」

    莫留行:「我只是懷疑真欲教與此事有關,寧夫人放心,此事劍閣自會查證。」

    寧夫人:「留行,你是不是知道,我們寧家將來會有一劫?」

    莫留行回想起夢中寧家母女失陷春潮宮后遭受的yin虐慘jian,沉默不語。

    寧夫人嫣然一笑:「便當我沒問吧,將來寧家若是有什么變故,還望你看在

    劍閣與濟世山莊的交情上,護我女兒周全?!?/br>
    莫留行拱手道:「既是夫人重托,留行在所不辭!」

    莫留行鄭重與寧夫人,寧蘭舟,寧思愁三人辭別,策馬揚鞭,就此遠去。

    寧思愁:「娘親,我也想要個韻兒那樣的琴侍,真的好可愛呀?!?/br>
    寧夫人看著自家天真爛漫的幼女,無奈扶額道:「她那樣的琴侍,全天下怕

    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寧蘭舟癡癡看著馬車漸遠,消失在視野中,她回頭,抹了抹眼角,笑道:

    「娘,咱們回去吧,風大,沙子都吹進眼里了……」

    她笑得……像哭一樣……

    蘭質蕙心寄情絲,百般繾綣繞心頭。

    緣淺只恨相逢晚,且摘紅豆盼君曉。

    西梁,多年未有戰事,宰相衛乾身為三朝元老,主持內閣,深得圣眷,門生

    遍布天下,其中一位學生便是

    當今西梁天子,可謂真真切切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然而衛乾并未恃寵生嬌,自執掌內閣以來,兢兢業業,多番推行新政,西梁境內

    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四海升平,國庫自是日漸充盈,文武百官,無不嘆服,須知

    道這位一肩挑起西梁江山社稷的老人,每每批復奏折至深夜,乏了便直接躺在內

    閣書房中過夜,以至那位身為一品誥命夫人的老伴曾戲言,宰相大人回家,那叫

    省親!

    內閣書房,宰相衛乾挨在背靠上,眉頭深蹙,案上獨獨躺著一封帶有血跡的

    宮中邸報,老人重重嘆出一口氣,將信紙投入暖爐中銷毀。未及隆冬,便覺寒意,

    是今年的冬季來得更早一些,還是老人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

    衛乾抬頭,怔怔看著書房內那塊先帝御賜懸掛了幾十年的橫匾,心中百感交

    集:陛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橫匾上,國泰民安四字,矯若游龍,入木三分,橫匾下,佝僂老人衛乾,白

    發蒼蒼,愈發遲暮。

    【舞妃】月云裳,既是梁王宮中妃嬪,亦是江湖中驚鴻門下百年來最為驚才

    羨艷的弟子,梁王特賜其龍紋腰牌,不拘出入宮門,任何人等不得阻攔,外人只

    道月云裳獨享圣寵,視宮墻若無物,唯有熟知內情者心中明了,與其說圣寵,倒

    不如說那位娘娘顧及皇上臉面,皆因,誰都沒見過那位【舞妃】出示過那塊腰牌!

    開什么玩笑,那位以身法久負盛名的六境修行者,整個深宮內院,除了那位常年

    深居簡出的五境巔峰太監首領洪不至,誰他娘的知道那個妖艷女子什么時候出的

    宮,又是什么時候回來躺在霓裳宮那張玉床上和陛下翻云覆雨?這人都見不著,

    腰牌?鬧呢?

    也不是沒有言官非議,恰恰相反,月云裳入宮的第二年,便有那御史聯名上

    奏,彈劾舞妃娘娘目中無人,放浪形骸,然而宰相大人不發話,皇后娘娘不表態,

    陛下僅是一笑置之:宮中禁衛任由你們調遣,你們誰有本事攔住她,盡管去,若

    是挨揍了,可別哭鬧著要朕主持公道!

    御史們被皇上賜死,那當然可以名留青史,可若是叫一個后宮妃嬪揍得找不

    著北,傳揚出去,堂堂七尺男兒,以后還有臉站這朝堂之上?久而久之,御史們

    無事可奏之時,便拿月云裳做文章,多是雞毛蒜皮的瑣事,朝野上下,卻無一人

    當真,不當真?不當真就好,御史們就怕【舞妃】娘娘當真了,那可是連陛下都

    敢踹下床去的主!

    這天,月云裳便出宮去了,走得悄無聲色,一抹嫣紅入云空,霓裳羽衣腰肢

    細,彩衣女子炫耀似的使出那【掌上舞】身法,顯得心情極佳,太監首領洪不至

    半躺在院中休憩,睜開半睡不醒的眼簾,旋又瞇上,繼續懶洋洋地曬他的太陽,

    暗笑禮部侍郎月望江好福氣,生了這么個俊俏閨女,下任禮部尚書怕是沒跑了,

    隨即又想起昨晚親手交到宰相手中的那封密函,憂心忡忡,衛老頭,你可別犯倔,

    人生在世,不就為了多曬幾天太陽?雜家可不想一把年紀了還得替你這塊老骨頭

    收尸!

    月云裳要去見一個人,一個不是弟弟,卻親似弟弟的人,他叫莫留行。

    云來客棧,天字號房,房中兩人,青衫男子,襦裙少女,神情肅穆,盯著桌

    上碟中最后僅余的一只煎餃,虎視眈眈,兩雙筷子微微顫動,大有決戰于客棧之

    巔的架勢。

    韻兒:「這最后一只餃子,可由不得公子橫刀奪愛。」

    莫留行冷冷道:「哼,尚未下筷,勝負言之尚早,況且,韻兒姑娘,若沒記

    錯,這碟餃子可是在下付的銀子!」

    韻兒翻了翻白眼,嘀咕了一句:「小氣!」手腕一抖,筷子卻如銀龍般直取

    餃子,若是叫那些個成名已久的吃貨瞧見,定要盛贊一句,好俊的筷子功!

    莫留行在后廚偷師多年,深得吳姨真傳,這筷子功又豈能弱了?一拍桌面,

    餃子彈起,堪堪避過韻兒筷尖,隨后木筷一撈,已穩穩夾住油光流淌的餃子。韻

    兒一招失了先機,也不氣餒,木筷朝上撩起,又是一招虎口奪食。莫留行一聲輕

    笑,倒轉木筷,以筷頭抵住韻兒攻勢,筷尖所夾餃子,已離嘴邊不足五寸。

    韻兒睜大一汪秋水眸子,將哭而未哭,紗巾下猶見小嘴委屈地嘟起,一言不

    發,勝過千言萬語。

    莫留行心中一軟,輕嘆一聲,將餃子塞入韻兒口中,韻兒笑逐顏開,說道:

    「莫公子最疼韻兒了……」

    莫留行在行囊中摸出一枚小巧藥瓶,推至韻兒跟前,淡淡道:「每七天服用

    一粒,可治失眠多夢之癥,勿要忘了。」

    韻兒奇道:「莫公子,韻兒向來睡得好,未曾失眠呀?!?/br>
    莫留行又鄭重說了一遍:「可治失眠多夢之癥!」

    韻兒忽有所悟,俏臉一紅,收起藥瓶,起身施了個萬福,怯怯道:「韻兒謝

    過公子贈藥,說起來,前些日子確實睡得不太踏實。」

    房外傳來秦牧生的聲音:「莫兄,有位姑娘在掌柜那問起你,我剛好路過,

    順道帶她上來了?!闺S即又小聲說道:「還是個大美人咧?!?/br>
    莫留行聞言,連忙跑過去打開房門,一扇木門推開,便被一身粉紅舞裙的嬌

    艷女子一手緊緊摟入懷中,一對彈性十足的rou球貼在壯實胸膛上,順勢壓出兩塊

    誘人的圓餅,看得一旁的秦牧生瞠目結舌,他實在想不通,論相貌與自己差了十

    萬八千里的莫留行,怎的就惹得這么多出色女子青眼有加。

    秦牧生看見美女向來就沒個正經,徑自張開雙臂,說道:「在下秦牧生,與

    莫兄一見如故,這位姑娘,抱我也是一樣的……」

    粉裙女子轉過俏臉,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秦牧生很是受傷,自覺蹲一邊繞起指頭畫圈圈去了,莫留行與韻兒忍俊不禁,

    會心一笑。

    粉裙女子,媚態天成,舉手投足透著妖嬈風情,一顰一笑傾倒英雄豪杰,她

    是【舞妃】月云裳。

    月云裳嬌嗔道:「終于舍得到上京城來看望jiejie了?上回我到劍閣與挑燈姐

    姐敘舊,你倒好,吃了頓飯便不見人影了,明明從小便跟在我和挑燈jiejie屁股后

    一道胡鬧,敢情長了幾根胡須,便與jiejie生分了不是?當真是討打!」

    莫留行無奈道:「那時候明明就是你與師姐在前邊胡鬧,我一路跟著替你們

    收拾來著……」

    其實月云裳心里清楚,莫留行與自己疏離,一來是因為三人真的都長大了,

    男女有別,雖是江湖兒女,也得顧及禮法,二來時因為莫留行修行多年,境界雖

    高,卻不修劍術,連那些個三境弟子都能笑話他,與兩位身為六境高手的jiejie相

    處,難免妄自菲薄。

    月云裳當然知道當年癥結何在,憐愛地撫摸著莫留行額頭,笑道:「確實長

    大了,個頭都比jiejie高出這么多了,這些年,難為你了……」

    聽著兩人閑聊對話,韻兒倒是不覺得如何,秦牧生心中卻是掀起滔天巨浪,

    劍閣,師姐,挑燈,這些詞里沒一個是他惹得起的,莫留行那身手眼界,也就不

    奇怪了,眼下這位姿色嫵媚得不像話的粉裙女子,能與【劍圣】李挑燈姐妹相稱,

    身份不也呼之欲出?

    秦牧生連忙拱手抱拳道:「秦牧生見過月女俠,今日有幸一睹【舞妃】真容,

    風姿綽約,更勝傳聞多矣。」

    月云裳笑道:「倒是個聰明人,方才未曾看清楚,秦公子這一表人才,想必

    也該欠下不少風流債了,可別將奴家這弟弟帶壞了才好?!?/br>
    秦牧生連聲道:「不敢,不敢,若是莫兄自己招惹的,可就怪不得在下了

    ……」

    月云裳斜眼道:「哦?有這等事?」

    莫留行哪還不明白秦牧生禍水東引想看自己笑話,忙道:「莫要聽他胡扯,

    對了,這位是秦兄所雇的撫琴侍女,叫韻兒就好,韻兒,這位是月云裳jiejie。」

    兩女對視片刻,各自施了一禮。

    月云裳似笑非笑:「韻兒,當真叫韻兒?不叫上官什么來著?」

    韻兒淡然道:「不勞jiejie費心,奴家就叫韻兒?!?/br>
    秦牧生瞧著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完全鬧不懂那絲劍拔弩張的意味從何而來,

    又多瞧了幾眼月云裳那圓潤挺拔的丘壑,搖了搖折扇,灑脫一笑,自以為明白了

    什么。

    月云裳與韻兒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秦牧生……

    莫留行:「留行此番前來,一是看望jiejie,二是有一事商討,煩請jiejie移步

    到僻靜處?!?/br>
    月云裳笑道:「要與jiejie獨處?早說嘛,jiejie又不會吃了你,況且即便jiejie

    下得了口,也得惦記惦記那飛劍的份量對不?」說完便轉身下樓去了,留下一臉

    尷尬的莫留行。

    莫留行一聲告罪,追著月云裳而去,秦牧生自言自語道:「這小子到底跟江

    湖八美中幾個人扯上關系了?!?/br>
    韻兒面無表情:「一半?!?/br>
    秦牧生:「???什么一半?」

    兩人行至一處河岸邊,月云裳巧笑情兮:「說吧,有啥事要請教jiejie?先說

    好,我可不敢教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房中術,省得挑燈jiejie跑宮里興師問罪?!?/br>
    莫留行又是一陣無奈,斟酌遣詞,說道:「近日我得知一事,江湖中有一名

    為真欲教的邪教暗中網羅高手,據我所知,便有師尊生前好友趙青臺,被逐出劍

    閣的大師兄曹敘,寧夫人夫君寧雁回,【魔刀】張屠戶,俱是五境巔峰的高手,

    此邪教一直蟄伏于江湖,必有所圖,各大門派不消去說,便是各國朝堂之上亦有

    他們暗中收

    買的黨羽,我得知他們欲對云裳jiejie師門不利,還請jiejie修書一封,

    告知驚鴻門小心防范,若是能暗中請動一些江湖名宿坐鎮最好不過,以驚鴻門與

    各派多年交情,想必不難。」

    月云裳皺眉道:「此消息如何得知?要顛覆驚鴻門,能瞞得過沈傷春?」

    莫留行:「花瘦樓中,也有他們的人,而且此人必定身居高位。jiejie且信我

    一回,事關重大,早作準備,總不會錯了。」

    月云裳:「那我回去便傳信師尊,著門下弟子提防可疑人等,同時著附近交

    好的門派照拂一二。」

    莫留行取出另一枚藥瓶,遞到月云裳手中,說道:「此藥乃我親手配制,每

    七日服食一粒,調理身子用,我自幼讀過一些醫書,觀jiejie氣色,當是夜里體虛

    盜汗之癥,藥方出自寧夫人手中,jiejie大可放心服食。」

    月云裳神色古怪:「御醫把脈都沒瞧出來的事,你倒是一看便知,還隨身帶

    著藥?罷了,反正你也不會害jiejie,便依你所言?!?/br>
    提及這等閨房私密,莫留行不由得想起夢中旖旎,月云裳那身奢華而yin糜的

    露乳舞裙,扎入嫣紅rutou的細針上所懸掛的小巧鈴鐺,丁褲解下后探出的白虎小

    xue,在趙青臺魔爪下任君玩弄的高翹臀瓣,神色不自然地一陣羞愧,尷尬地別過

    頭去。

    月云裳饒有興致地瞧著眼前這位明顯還是處男的弟弟,狡黠一笑,忽然伸手

    往莫留行胯下摸去,調侃道:「喲,看來不光長個子了,下邊這根也雄壯了不少

    嘛,嘖嘖,生龍活虎的,要不要jiejie替你弄出來?」

    倒不能怪莫留行定力不夠,實在是他看得太多……

    莫留行唯恐真的就這么射出來,只好討饒道:「好jiejie,放……先放手,饒

    了我這遭……」

    月云裳也不好繼續捉弄他,慢慢松開玉手,笑道:「說實話,你覺得挑燈姐

    姐身段如何?」

    莫留行:「什么……什么身段,我怎的聽不懂?」

    月云裳又把玉手湊到莫留行襠下,鄙夷道:「你都偷看過她洗澡了,全天下

    的男人里你是獨一份唉,這會兒還裝糊涂來著,也忒不男人了……」

    莫留行一聲哀嚎,仰首長嘆,師傅誤我!

    入夜,西梁王宮,御書房內,梁王端坐,氣定神閑,手中所捧卻是一本坊間

    流傳的艷情話本,坐實了這位人間君王不務正業的荒誕形象。御前一人,皺紋滿

    面,身形佝僂,一身朝服卻數十年如一日般絲毫不亂,凌人氣勢不輸武將,他是

    當朝宰相,百官之首,他叫衛乾。

    梁王笑道:「老師深夜至此,所為何事?若是訓斥朕懈怠朝政,今晚朕不在

    霓裳宮過夜便是?!?/br>
    地~址~發~布~頁~:、2·u·2·u·2·u、

    宰相:「老臣這調子彈了十幾年,早膩歪嘍,陛下這風流性子,不是改不了,

    而是……不能改?」

    梁王眼中閃過一絲訝然:「老師把這話藏了十幾年,怎的今晚偏要說出來了?」

    宰相緩緩遞出一封密函至案上,淡然道:「既然陛下鐵了心要改,老臣拼著

    這條老命,只好也說上一說了……」

    梁王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放下手中艷情話本,內里哪有半分春意,分明是

    一幅幅詳盡無遺的邊關布防圖,那密密麻麻的標注,字字筆走龍蛇,宰相大人看

    了數十年,當然不會錯認梁王筆跡。

    宰相:「陛下自以為與那邪教虛以委蛇,各取所需,實則與虎謀皮,火中取

    栗,陛下,您這是拿我西梁數百年國祚在豪賭??!」

    梁王正色道:「朕身為西梁國君,登基以來,以荒yin無道自污其名,何故?

    先說北燕,民風彪悍,舉國尚武,廣袤草原上不僅有全天下最好的馬場,還有全

    天下最強大的鐵騎!【武神】燕不歸麾下那支蒼水重騎,試問我西梁境內哪支騎

    兵能與之抗衡?也就北燕不擅攻城,否則這天下,早姓燕了!再說東吳,將門世

    家冷家,多年來人才輩出,將星如林,如今更有那號稱獨槍守孤城的名將,【天

    槍】冷煙花坐鎮邊疆,東吳傾盡一國之力打造出來的冷家軍,兵甲之堅,刀刃之

    利,浩然天下可謂無出其右者,若是我西梁以所謂的精銳步卒與之廝殺,以三換

    一都是奢望!朕不是沒想過拉出一支強軍,可西梁安逸日子過得太久,太久了,

    讓那些人都沒殺過幾個的士兵與北燕東吳對壘?送死而已,朕若是發憤圖強,難

    保那兩國不會先聯手把我西梁滅了!劍閣又如何,李挑燈又如何,擋得住百萬大

    軍?朕難道要將一國安危系于一個女人身上?荒謬!要破去兩國軍勢,便繞不開

    那兩位軍中脊梁,可燕不歸身為皇族長公主,燕王駕崩后幼子繼位,如今她獨攬

    軍政大權,冷家世代對東吳忠心耿耿,斷然不會反了,要兩國自毀長城,何其艱

    難,但朕辦不到的事,不代表真欲教辦不了,只要沒了李挑燈,燕不歸,冷煙花,

    朕稍加挑撥,讓那兩國先拼個魚死網破,朕再坐收那漁人之利,待他日朕一統天

    下,便是奉那真欲教為國教,又何妨?朕只需一道圣旨,是邪是正,朕說了算!」

    宰相挑眉,緩緩道:「陛下有鯨吞天下之志,甚好,只是待這邪教興盛,尾

    大不掉,陛下再想要收拾,怕是就沒那么容易了。」

    梁王嗤笑道:「老師此言差矣,瞻前顧后,又豈能成事?朕蟄伏多年,再忍

    下去,只怕連自己名字都要忘了!」

    西梁國君,姓梁,名鳳鳴,西梁一鳴天下聞!

    宰相衛乾,頹然一笑,摘下玉冠,霜發散落,竟像瞬間又老了十年,緩緩道:

    「老臣年事已高,身子骨沒從前硬朗了,唯恐誤了陛下大計,懇請陛下允準老臣

    告老還鄉。」

    梁王神色復雜,終是應道:「朕準了?!?/br>
    是夜,梁王召皇后侍寢,卻不是在皇后娘娘的淑玉宮,而是在一處不知名的

    僻靜偏殿,被太監們一路引至殿前,皇后心中訝然,這后宮中居然還有自己不曾

    知曉的地方?抬頭凝望,此處并未如其他寢宮般以宮命名,牌匾上【須盡歡】三

    字狂草,盡顯快意風流。

    皇后心中暗忖:須盡歡,人生得意須盡歡?呵,這深宮內院的妃嬪,除了那

    位【舞妃】月云裳,又有誰能當得上那句人生得意?既無得意,何來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