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阿二不敢去想一個能用錦衣衛副千戶當貼身護衛的人究竟會是什么樣的身份,而不管是什么身份,總之總督府的人肯定是惹不起的。 第046章 女人的武器叫眼淚 阿大和阿二是楊菁菁給二人取的名字,兩人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叫這個。如同江夏所猜想的一樣,二人出身行伍,本是總督大人的近衛。 總督一職在明朝有些特殊,明太祖統一全國后,為削弱和分割地方權力,廢除了行中書省,將原來行省的權力一分為三,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分別負責一省的行政、司法、軍事事務,并稱三司。 三司互不統屬,分別向朝廷負責,如此一來常常因政令出自多門、事權不一而延誤軍政要務。朝廷為了及時處理地方緊急大事,加強朝廷對各地的控制,往往在三司之上會另派遣朝廷高級官員出任總督,巡撫一職。 比如“總督陜西三邊軍務”、“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巡撫鳳陽等處管理河道”等,一般管轄多,事務重者稱“總督”。總督可以在指定的區域內,統一調度指揮當地的軍、民、財政各方面的工作,算得上是那指定區域的一把手,不過這個職務初期僅限于個別事務繁劇需要鎮撫的地方才會臨時加設,事情一旦處理完畢即立刻撤回。 不過到了明中葉以后,由于邊患日劇,沿邊沿海戰事不斷,整修長城,加強海防,以及漕運水利等事務越來越繁多,總督之設越來越經常,大約在成化年間成為定制。為了便于總督統領及監察所轄省,鎮的軍務民政及漕運河渠事,朝廷往往要給他加兵部尚書或侍郎,兼都察院都御史或副都御史,僉都御史等銜,后來也逐漸成為定制。 說了如此一長串,其實簡單解釋一下就是總督一職乃是地方上的一把手,屬于一行省之長官,當之無愧的封疆大吏。但是他名義上又是屬于中央朝廷的高級官員,所以在京師之中也十分有地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楊菁菁才敢在這京師之中如此刁蠻任性。但是楊菁菁沒有想到,她這剛剛耍千金脾氣就踢到了鐵板,遇到了一個根本不用買她總督府賬的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他們那一個部門——錦衣衛。 在大明朝,最特殊的兩個部門當之無愧便是錦衣衛和東廠,兩者都是直接對皇上負責,有著監察天下百官之權,所以任何官員都可以不被他們放在眼里。 阿大和阿二一起共事多年,戰場上一起出生入死早已經培養出相當高的默契。阿二一個眼神過來,阿大立刻明白事情不簡單。于是乎他低聲對身旁的楊菁菁說道:“小姐,這里是京師,不是咱們陜甘總督府。若是在這里把事情鬧大了恐怕回去會被楊大人責罰,您看是不是先忍一忍,晚一點我讓阿二摸清楚那人的住處以后再……” 阿大說的還算比較有技巧,楊菁菁臉上那不肯退讓半步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松動。她回頭看向江夏,不忿地說道:“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子搶奪心愛之物,真是一點心胸都沒有。” 江夏笑了笑,有了鐘彬在一旁他更是不懼,所以下意識的便口花花道:“對啊我當然是沒有心胸的,我也看出來了小姐有心胸,真是好大好大的心……胸啊。” 說完,江夏還刻意在楊菁菁的胸前瞟了一眼。 楊菁菁的胸并不算大,加之她又穿著一身襖子馬面裙,所以看上去那隆起的幅度的確是有點…… 楊菁菁哪里受得了如此調戲,當即就怒吼一聲道:“登徒浪子,竟敢調戲本大小姐,找死!” 說完,楊菁菁一腳就踢向了江夏。 江夏沒料到楊菁菁說動手就動手,幸虧這兩日他一直在練習《八步趕蟬》的步法,見到這凌厲的一腳踢過來江夏立刻腳底一滑躲開了。 阿大阿二將自家小姐動了手,二話不說就準備加入戰團。鐘彬整個人一下躍起來,在空中翻轉一圈落到地上,準確無誤地用身體攔住了阿大和阿二。 阿二低聲說道:“閣下莫要太過囂張,我們總督府可不懼怕任何人。” “廢話。”鐘彬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 阿大和阿二對視一眼后一起向鐘彬出手,鐘彬錦衣衛第一高手的名頭絕非浪得虛名。阿大和阿二剛一出手就感覺自己的手背被抽打了一記,緊接著阿大感覺自己脖子一涼,阿二也感覺到自己喉嚨被上面東西給頂住了。 阿大低頭一看才發現鐘彬右手持劍左手拿劍鞘,分別架著自己的脖子和頂住了對方的喉嚨。以鐘彬的實力,那劍鞘只需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將阿二的喉嚨頂斷。 楊菁菁沒有發現阿大和阿二已經被制服,她還在和江夏纏斗。 雖然楊菁菁跟著不少軍中高手學過一些拳腳,但論功夫遠遠還不如崔如霜。不過也正是如此所以她對江夏造不成威脅,所以沒有逼的江夏真氣回歸丹田。 好在江夏得到了八步趕蟬步法,憑著這套精妙的步法他在楊菁菁身邊躲來閃去,楊菁菁根本就無法碰到江夏的衣袂半分。 “啪!”突然江夏一個轉身閃到楊菁菁的身后,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楊菁菁的翹臀。 “刁蠻任性,該打。”江夏笑著說道。 這一打完江夏頓時感覺手感好極了,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想不到你胸前不長rou,rou都全部長屁股上去了。這算什么?長岔位置了?” 如此露骨的調戲徹底將楊菁菁給點爆了,楊菁菁大吼一聲:“王八蛋,我今天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 “來呀。”江夏嘿嘿一笑,再次利用身法躲開楊菁菁全力踢來的那一腳。 “啪!”沒注意,江夏又在楊菁菁的臀部打了一記。 “啪!”“啪!”“啪!” 江夏都懷疑自己心理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了,這怎么越打還越上癮了呢。店里的伙計和掌柜早已經嚇呆了。特別是見到鐘彬居然出了亮了兵器,并且在阿大想要動時,鐘彬還抖了抖劍,將阿大的喉嚨給割出了一道口子。很顯然,如果阿大真的敢有所異動,鐘彬絕對敢殺了他。 啪啪之聲時而響起,最后突然就聽見“啊嗚”一聲,楊菁菁竟然捂著自己的屁股一下蹲在地上開始嚶嚶哭起來。她越哭越傷心,她哭音也越來越大。 這一下江夏可傻眼了,他不怕女人粗鄙,不怕女人刁蠻,就怕女人哭,特別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被自己給打哭了。 江夏站在原地弱弱地說道:“誒,那啥……別哭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江夏這么一勸,楊菁菁哭地更加厲害了。 江夏頓時有些手腳無措起來,他試探著靠近楊菁菁道:“別哭嘛,大不了我把琴讓給你好不好?你不要哭了嘛。” “嗚嗚……你打我……你我的……屁……” 那個“股”字楊菁菁再也說不出來,于是她又羞又委屈,哭的更加傷心了。 江夏頓時慌了,他忍不住勸道:“哎呀,誰叫你一開始那么刁蠻任性的,所以我才想著教訓你一下。你別哭了,大不了我的屁股讓你打幾下出出氣?” “誰要打你的臭屁……哇哇哇……”楊菁菁一說又想起自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竟然被打了那么多下屁股,于是悲從心來,哭的就更加傷心了。 江夏這下可慌了神。早就說過,他遇到女人這樣子時戰斗力瞬間會變成不足五的渣。 江夏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好笑的話你就別哭了。”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江夏沒有理會楊菁菁的話,自顧自地說道:“從前有一個人騎馬車的時候喜歡將衣服反著穿,覺得這樣可以擋風。一天他酒后駕馬車撞到石頭,馬車翻了,他一頭栽在路旁。兩名衙差趕到后,衙差甲說:‘哇,好嚴重的車禍。’衙差乙說‘是啊,腦袋都撞到后面去了。’衙差甲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說‘嗯,還有呼吸,我們幫他把頭轉回來吧,興許還有救。’衙差乙說‘好……我說一、二一起使勁,把他的頭轉回來。’于是一二,使勁!頭轉回來了!衙差甲搖頭說‘可惜了,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從江夏開始講笑話開始,楊菁菁的哭聲就開始低了很多,等到他講完楊菁菁沉默了一下。江夏頓時有些慌了,難道這笑話不好笑? 突然間,楊菁菁大笑了兩聲。 可是這一笑她覺得丟臉急了,轉瞬就又開始哭起來。 可是剛一哭她又想起江夏所講的笑話,所以在那里一下“哈哈哈……”一下又“哇哇哇……” 江夏徹底無語了,而阿大和阿二也愣住了。包括鐘彬都有些走神,這是神馬情況?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江夏蹲下身體在楊菁菁面前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哥哥錯了,改日哥哥請你吃冰糖葫蘆當做補償好不好?” 楊菁菁抬頭哭紅的雙眼,她抽泣著說道:“一言為定,騙人的是小狗兒。” “好,騙人的是小狗。”江夏點點頭道。 楊菁菁伸出右手小指頭道:“那……拉鉤。” 江夏無語,這根本就是小孩子嘛,于是伸出右手小指頭去和楊菁菁拉鉤。 哪知此時楊菁菁臉色一變,一把抓住江夏的手拖過去然后重重地咬在江夏手臂上。 一股錐心的痛讓江夏大叫一聲,他趕緊掙脫,掀開衣服一看居然被楊菁菁咬破皮了。 楊菁菁得意地笑著說道:“哼!本大小姐的屁股是那么好打的?咱們這下算是扯平了,下次再讓我遇到你,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阿大,阿二,我們走!” 第047章 蝗災之爭 這個世界有兩種動物不能惹,第一是女人,第二是發了飆的女人。 江夏捂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懷中抱著那方僅僅用四十兩銀子就買回來的古琴往逍遙山莊的方向走。 江夏所不知道的是,在乾清宮中七位內閣大臣和朱厚照坐在一起已經吵翻了天。 回到皇宮朱厚照就立刻傳召了內閣的七位大臣,等到七位大臣一到朱厚照開口就說出河南大旱過后恐怕會有一場規模不小的蝗災,希望七位大臣先行想好應對的策略。 剛剛才解決了河南賑災銀的七位閣老頓時嚇了一跳,河南旱災一事已經讓他們寢食不安了好幾天,最后還是全靠皇上自己想辦法才渡過難關。如今災銀都才剛送出去,旱災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好居然又鬧出了一個更加恐怖的蝗災?這還讓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了。 靳貴二話沒說就上前一步對朱厚照行禮問道:“敢問皇上,為何如此肯定河南會有蝗災?” 靳貴這個問題朱厚照之前就想到了一定會有人問,這個問題他自然不能照實回答,只能扯一些玄之又玄東西出來才行。朱厚照道:“朕昨夜入睡以后在夢里見到了父皇,父皇告訴朕蝗神降臨河南,河南必有蝗災,讓朕注意。所謂百善孝為先,朕不可拂父皇之意,所以今日召七位卿家前來商議該如何提前預防。” “這……”七位閣老都一下沉默了,他們全都沒有想到朱厚照將他們叫來如此言之鑿鑿地說河南之后會爆發蝗災居然是因為一個夢。 夢這個東西虛無縹緲又豈可當真。但難就難在那個夢的內容,朱厚照說蝗災一事是先帝的夢中警示,若是七位大臣表示此事不足信則是質疑先帝,對先帝不敬。而一旦點頭說是該提前預防吧,那肯定又是一番勞民傷財。如果真的做了,若是最后蝗災真的起倒還好說,但是如果蝗災沒有起,那么這就是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白忙活。 為了一個夢,去動用那么大的精力,內閣的七位大臣沒有一個人愿意。相信整個朝廷之中愿意為一個夢去興師動眾的也不多。 吏部侍郎梁儲斟酌了一下話語后開口說道:“皇上能得先帝托夢,實乃祖宗庇佑。不過這蝗災一事實在太過于事關重大,自古蝗災一起,飛蝗遍野,食稼殆盡,大蝗、絕收、人相食、餓殍載道。提及蝗災,天下百姓無不談之色變。如今如果僅因先帝一個夢就將蝗災一事大肆宣揚出去,恐怕河南災民會徹底絕望,屆時保不準有心之人暗中挑撥河南恐怕會有變。” 梁儲能夠坐上吏部侍郎之位絕非偶然,這么一番話不僅說的七位內閣大臣微微頷首,就連朱厚照也有些動搖起來。 河南發不發蝗災這個其實朱厚照也說不準,他就是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那么相信江夏。總之他認為江夏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可是如今梁儲這么一說,朱厚照又感覺事態嚴重不敢如此輕率魯莽行事了。 正當朱厚照準備點頭時他心里有隱隱升起一個聲音:“如果……如果大哥一語即中,河南真發了蝗災又如何?” 朱厚照想了想后說道:“為了朕的一個夢讓眾卿家勞心勞力,讓百姓們提心吊膽這自然不對。但是眾卿家有沒有想過,若是河南真的發了蝗災又怎么辦?” 七位內閣大臣相互看了看,這話誰也不敢開口接茬。接了,萬一后面真的發了蝗災,那秋后算賬的時候恐怕面臨的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潛意識當中,大家都將目光投在李東陽身上。 作為內閣首輔,李東陽乃是當之無愧的文官之首。此刻大家都沒了主意,所以只能希望李東陽能站出來說幾句話。 眼下這樣的情況李東陽不說也是不行的,如果遇事就躲那還怎么做人的老大? 李東陽沉吟片刻后道:“皇上,河南河北等地的確發過蝗災,規模有大有小,但并不普遍,約十年方有一次。對于蝗災,歷朝歷代無論是預防還是救治,效果都不顯著。多數時候都是等氣候變冷,蝗災自除,若說真要找出什么預防之法,恐怕也就是及早組織百姓捕殺蝗蟲,除此之外恐怕真無其它可用之法。針對皇上所說先帝托夢一事,臣認為不可置之不理。近來烏斯藏法師即將前來京師面圣,干脆就讓烏斯藏法師做一場法事祭天,求天佑大明,讓蝗神離去算了。” 絕了!六位內閣大臣聽完李東陽的話后心中頓時贊嘆了一句。難怪人家能夠歷經兩朝不倒,反而坐到了內閣首輔之位。 李東陽一番話基本上已經將蝗災這件事給堵死了。 他沒有正面與朱厚照交鋒,沒有說朱厚照憑借一個夢就要弄得人心惶惶顯得太荒唐。反而他提出的很多還是以假如真有蝗災我們能做什么來提的。 首先李東陽就先表明,蝗災的發生幾率不高,暗示朱厚照不要太過于相信那虛無縹緲的托夢。然后他又說預防和救治的手段太少,這也的確是實情。別說是明朝,就算到了后世新華夏剛剛建立的時候對于蝗災人們照常是束手無策。最后李東陽最絕的是那句“先帝托夢一事不可置之不理。” 如此一來,李東陽既反對了因為一個夢而大肆宣揚蝗災將發,以弄得人心惶惶。同時又摘掉了那個對先帝無理的帽子。此一招,不可說不高。 但是朱厚照并不是傻子,李東陽一番話將蝗災一事全都堵死,這對于朱厚照來說比勸他去質疑先帝托夢一事還要令他難受。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先帝托夢,這只是朱厚照的托詞而已。 朱厚照看了看李東陽,目光平靜。而李東陽則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沒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近來朱厚照心中對于李東陽已生芥蒂,李東陽派人跟蹤他,又處處針對江夏,這讓朱厚照本就有所不滿。如今又來了這么一出,朱厚照心中更是不悅。 不過朱厚照也不是第一天當皇帝的人了,他聽后沉默了一會兒便微微點頭道:“太傅所言極是,就依太傅所言吧。” 說完朱厚照也沒能忍住內心的興致缺缺擺手道:“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散了吧。” 七位大臣聽后立刻跪在地上向朱厚照行禮道:“臣等告退。” 說完,七位大臣退出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