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是……你……”白墨瞧見旁邊端坐著閉目養神的菱御寒,咧咧道。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菱御寒舒展眉目,即使置身荒野山洞,依舊渾身上下纖塵不染,一身風骨高潔如仙。 “我沒事了”,白墨伸展了下有些發麻的四肢,禮貌道:“謝謝你救了我!” “冽綃,你是冥王宗之人?”菱御寒眉目淡然地望著她。 “是的,不知道友可見過我的同門?”白墨環視了四周,這里是一個干爽的山洞,似乎他們一路上并未經過過這里。 “我到的時候,他們暈倒了,我殺掉黑影后,帶你來了此處,因此不知道他們如今如何。” “那我現在出去找他們!”說完,白墨便要往外走。與菱御寒在一起,她頗有些不適應,生怕自己一個情急便叫成了“菱師叔”。 “等等”,菱御寒在身后道:“你們是來探尋洞府的吧?” 果然,洞府的消息并非冥王宗一家知道,白墨心中悲嘆,人家天門好歹派了個金丹修士來,而他們冥王宗呢,小家子氣的派了四個筑基弟子,還不夠給別人塞牙縫的。想到這里,她不禁自嘲,真是一直走背運啊,如今該是天門風光的時候,她卻是以冽綃的身份,又一次站錯了隊! 作者有話要說:人家今天雙更哦!求評論哇! ☆、第49章 穿腸毒藥 “是啊,既然道友也是為了探尋洞府,那我們估計便沒有機會了。”白墨苦笑道。 “無妨,我只是為了取得其中的一些陣法資料,至于其他的,若是冥王宗愿意拿出一定價值的東西交換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讓出。”說到這里,菱御寒拋出橄欖枝:“不如冽道友與我同去?” “好。”反正她此次任務幾乎已經失敗,有個金丹修士同行,至少安全上能有保障,說不定古修士洞府中的東西,天門看不上,她還是有一線機會完成任務的。 二人走出山洞時,白墨往先前戰斗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已不見胥風和施紅的人影,白墨心中祈禱二人千萬別出事,否則,要是同行的人都死了,而她一個修為最低的弟子反而安全回去,是誰都會懷疑。 此時,天已經蒙蒙泛白,二人走在枯葉遍地的谷中,耳旁只有蟲鳴鳥啼之聲,白墨想起夜里的黑影,于是問道:“道友,昨夜那個黑影到底是什么東西?” 菱御寒解釋道:“那是洞府主人祭煉出的cao控傀儡的一個分/身,留有原來洞府主人的一絲神識,不過經過了千百年歲月,逐漸擁有了一些自主的思想,所以從洞府中跑了出來,指使傀儡襲擊周圍的妖獸和修士,從而得到內丹和靈石供他修煉。” 白墨恍然:“怪不得我總覺得那個怪物是受黑影的指使。” 兩人速度很快,不多時便到了翼光谷谷底,這是一條類似一線天一般的裂縫,谷底陰寒濕冷,雜草眾生,蟻蟲遍地,實在不像是個適合居住的地方。 “道友可知洞府的入口方位?”厲夫人的地圖上,只有大致的方向,可是如今一看,發現整個長約三里的裂縫附近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叫菱御寒,你以后可以這么叫我”,菱御寒指著前方的一處苔蘚群道:“你看,這里有被壓過的痕跡,足跡大小與那個蛇頭人身怪物一致,而且在前面這里便消失了。” “果真!可是我并未看到有什么陣法……”白墨疑惑道。 “冽綃對陣法也有研究?”菱御寒往了白墨一眼,道:“無影宗的陣法,便是突出在‘無影’二字上,陣法完成之后,周圍無半絲靈氣波動,與平常環境并無二致。當年無影宗便是以此優勢,成為當時修真界極為有名的宗門。只是無影宗的陣法有個缺點,因為其太注重隱匿,從而威力上打了不少折扣,這也是后來被息洛陣法穩壓一頭的原因。” 原來還有如此門道,白墨感激地看了菱御寒一眼,不管她是白墨還是冽綃,每次談及陣法之時,菱御寒都毫無避諱,替她解惑,在修真界,這樣的確難能可貴。于是道出疑惑:“那既然無影無蹤,要想破陣,又從何處著手呢?” “所以我只能在此布下另一個陣法,然后利用這個陣法引出無影宗陣法的波動,從而找到破陣點。”說著,菱御寒略略思考,便開始布置起來。 白墨突然覺得厲夫人實在太高估她,即使不遇到那個傀儡和分/身,她估計找個十天半月也找不到陣法,更妄談破解之法了。 菱御寒只是布置了個基本的攻擊陣法,便見陣法之中,有一道淡淡的靈氣波動一閃而逝。“找到了!”菱御寒一喜,接連打出幾道法訣,很快,無影宗的陣法便徹底顯露了出來。 白墨此時終于明白,為何菱御寒對她毫無避諱,原來方法雖然知道,她也從頭到尾看了過程,但是剛剛菱御寒找到的破陣點,單憑她來看,是完全摸不出門道的。于是,白墨便似撿便宜般,等著菱御寒忙碌,想要學習,可他的動作太快,她看得也是一頭霧水,只好作罷。 不多一會兒,只見破碎的點點星屑飛散,前方突然敞開了一道光門。“走吧!”菱御寒戒備地將一柄流水劍握在手中,率先走進光門,白墨亦緊隨其后。 前方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小徑,周圍兩旁種著翠綠鮮嫩的青竹,小徑的盡頭,有一座簡單的木質屋舍,環境清幽雅靜,令人心情放松。 白墨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環境,可突然想起當時同琴緋兒到的那個裂縫空間,亦是這樣的世外桃源,卻暗含殺機,心中一緊,放緩腳步對前方的菱御寒道:“菱道友,這里會不會是個陷阱?” “我曾專門研究過無影宗陣法的記錄,這里并不像有陣法痕跡,我們先去前面屋舍看看!”說著,走進了屋舍的圍欄,便要推門而入。 白墨心中一驚,他要是有危險,何人替她解開識海中的禁制?正要阻止,菱御寒便已經踏進了門中。而白墨眼前一花,發現自己突然置身一處茫茫沙漠,在不遠處,有一片快要干涸的湖泊,湖泊旁,有幾棵無精打采的樹。 幻境?白墨將神識外放,并未發現任何異常。而此時,突然有道年輕陌生的男聲道:“我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一個人。既然如此,你便陪我玩玩吧!” 話音一落,前方突然出現數百頭四階妖獸,個個兇神惡煞,向白墨奔來。白墨顧不得研究到底是幻像還是真實,雙手一揮,八面小旗飛出,同時注入靈力,打出數道法訣。妖獸沖到之時,便啟動陣法,絞殺妖獸。 一番功夫后,陣法中堆滿了妖獸尸體,白墨收了陣旗,拍了拍手,冷聲道:“你到底是誰,搞出這么多花樣,何不現身一見?” “你是息洛族人?”男聲中帶著些許的嫉妒:“既然如此,剛剛的考驗我可能太低估你了,這次,來個更有趣的吧!” “等等!”白墨疾呼道:“我不是!我只是偶然見過一些息洛族陣法罷了。” “怎么可能?你剛剛的布陣手法完全是息洛族人所為,動作嫻熟,怎么可能只是偶然見過?!”男聲充滿懷疑。 冽綃一哂,聲音中不帶任何溫度:“息洛族,早在千年前,便已經消失了,這世間是否還有什么息洛族人,無人得知。” “什么?”男聲突然變得很激動:“他們被滅族了?” “不能這么說,我只知道,息洛族在某天突然整個消失,千年以來,世間再無息洛族人出現過。” “那他們怎么會不見的呢……”男聲喃喃自語:“竟然過去了千年……” 白墨只覺得前方沙漠中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男修赤足走來,穿著一身繡工精美的蟒紋袍,劍眉如刀削,一雙狹長的鳳眸帶著點點深藍的星光。 男修走到白墨面前,微瞇鳳眸,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是的。” “呵……”男修唇角帶著一絲蒼涼的笑,不知在笑他人,還是在笑自己,聲音也異常飄忽:“你當年背叛我,害得我在無影宗再無立足之地,可現在呢,你的息洛族,不也早就完蛋了嗎……” 白墨聽著男修的話,心中有了幾絲了然。必然是有人因為息洛族,才背叛了他,他在無影宗再無法立足,因此才盜取了無影宗鎮牌之寶,叛出無影宗。那么,面前這個男修,必然是此洞府的主人,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你”,是男是女? 良久,男修才將飄忽的目光落在了白墨臉上:“我這輩子最恨的,便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就像你這樣的漂亮女子!”男修說著,原本俊美的五官變得邪肆張狂,眸中殺機迸現。 白墨正要化火逃走,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男修下套,周圍竟然是一個堅固的空間壁障,將她牢牢禁錮,一時間根本無法破開。 “蓮兒,事到如今你還想走嗎?”男修聲音驀然變得低沉:“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我要讓你永遠陪我待在這里……”說著,他的手穿過空間壁障,撫在了白墨的臉上,嘆息道:“蓮兒,你好美……” 白墨厭惡地想將男修的手拂開,可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道細索突然纏上她的手臂,將她雙手捆了個結實,任憑她將地火灼燒于細索之上,也不見絲毫松脫。 “蓮兒,不要掙扎了,和我在一起吧!”男修的聲音帶著低低的誘惑,撫在白墨臉上的手順勢滑到白墨后頸,緊緊扣住,便要低頭吻下。 白墨望著越來越近的唇,眼中火星四溢,周身卻被牢牢制約,連轉頭都是不能。 “嗖!”一柄利箭破空而來,男修躲開之際,利箭擦著他的衣角,插入了地面。白墨望著遠處衣袂翻飛的菱御寒,終于舒了一口氣。 “你竟然破壞我和蓮兒的好事!”男修盛怒,周遭的氣場一變,隨著他的氣場變化,周圍的環境也從沙漠突然變成了冰原。 道道罡風夾著冷冽的冰刃撞在空間壁障上,白墨不禁有些驚懼,不知金丹級數的戰斗會不會將她周圍的空間壁障撞碎。而男修在打斗中,亦想到了這點,快速捏訣,又將白墨周身的空間壁障加固了些。 白墨望著冰原上兩個激斗的身影,心中不禁低嘆,這男修雖然有些瘋魔,但是卻在戰斗中不忘顧及自己,和菱御寒默契般的越打越遠,可以猜測出,那個“蓮兒”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白墨回想起自己,前世一心一意只等著遲謙南來接她,他后來真的來了,她心中感動多呢,還是喜歡多呢?那后來相處的十年時光,她自以為是的幸福破碎之際,只是覺得無邊的發寒。 從重生起的那一刻,世間愛情,于她來說,便成了穿腸毒藥,嘗不起,碰不得。就好似這洞府的主人般,或許沒有所謂的“蓮兒”,他憑著自己的陣法天賦,或許在無影宗能逐漸有了一席之地。而無影宗的鎮派之寶也不至于流失,也就不會于百年之后,難掩頹勢,走向滅亡。情之一物,果真害人。 前方的戰斗逐漸接近尾聲,菱御寒拿捏住了男修的弱點,不斷布置幻象,男修的魂體便漸漸虛弱,薄得只剩下一個透明的軀殼,連白墨處的空間壁障,都難以為繼。 白墨從空間壁障中走出之時,男修突然以瞬移般的速度來到白墨面前,聲音中帶著無盡的不舍:“蓮兒,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背叛我,有沒有那么一個瞬間,覺得后悔過?” 望著男修眸中遺憾與期盼交織的復雜眼神,白墨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心中自嘲的同時,唇角勾出譏誚的弧度:“早就后悔了……” ☆、第50章 天門請命 男修得了話,鳳眸突然光芒大盛,面上喜悅難掩:“阿蓮,我不怪你了,我們在一起吧!”說著,幾近透明的魂體向白墨撲來。 “冽綃小心!”菱御寒突然出手,將白墨卷進懷中,同時一掌拍下,男修瀕死的同歸于盡終于中途夭折,再也無法凝聚的魂體化作萬千碎片,星星點點,散落在冰寒冷寂的荒原上。 同時,周圍的冰原層層碎裂,好似潮水一般倏然褪去,變為了一片蔥郁的山林,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菱御寒低頭望著懷中的白墨,突然微笑道:“冽綃,你的蝴蝶耳飾呢,怎么沒見你戴著?” “嗯?”白墨此時回過神來,連忙從菱御寒懷中退出:“我此次出來是執行師門任務的,可惜,此行我沒有半分功勞,反而處處仰仗你相救……”其實白墨心中想的卻是,她在天門時候也救過菱御寒幾次,這樣算不算扯平了? “不,多虧你剛才引出他來,否則我破陣還需要不少時日”,菱御寒解釋道:“他在洞府布下的陣法,我研究很久也不見端倪,直到他將你禁錮在空間壁障時,有些心緒不穩,所以由他魂體為祭的陣法露出了破綻,我才會及時到達你處,從而殺了他,破開陣法。” 說著,菱御寒指向小徑盡頭的小屋道:“這次不會再有什么危險了,我們去看看他的私藏吧!” 二人來到屋內,只見屋中有一禁制所造的儲閣,正中央放著一枚普普通通的白玉簡。白玉簡旁邊,放著一枚戒指。 “所謂的無影宗鎮派之寶,便是它了!”菱御寒破開禁制,將白玉簡拿在手中,神識一掃,驚喜道:“竟然是無影宗的所有陣法的奧要。”復又拿起戒指,神識一探,道:“看來千年前的無影宗弟子竟然還頗為富裕!” 白墨望著菱御寒手中的戒指,心里想要,卻又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菱御寒轉過身來,微笑道:“冽綃,此行收獲頗豐,我相信你帶回去的東西,你的宗門必不會責怪你什么。” 白墨有些不解,自己雖然救過他一次,但是按理他已經還清,為什么還要把東西白白送給自己?然而正在白墨發愣之時,菱御寒已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柄小傘,道:“這件防御法寶,正適合你。”又取出一個四面皆雕著一尊怪獸的方鼎道:“這個攻擊法寶,正適合你拿回宗門交差。” 白墨愣愣地接過,木訥道:“謝謝!” “不用這么客氣”,菱御寒微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引出他你也是功勞不小的!” “嗯。”白墨點了點頭,隨菱御寒走出了木屋。穿過月色朦朧的竹林小徑,二人隨打開的陣法走了出來。翼光谷中螢火蟲如星火般環繞紛飛,時間好似也慢了下來。 菱御寒抬頭望著頭頂一線天上半掩的明月,轉過頭,對白墨道:“冽綃,你刻苦修行為了什么?” “自然是長生大道。”白墨不明白為何菱御寒會有此一問。 “你不覺得,修士千千萬,而真正得道飛升的,不過寥寥數人么?”明滅的螢火映在菱御寒的眸中,在樹影的暗影里,有些看不清他的情緒。 “雖然如此,可沒試過,又如何知道不行?修士不就是要與天相爭這一線的機會嗎?”白墨望著菱御寒的眼睛,平靜卻又堅定道:“我從未動搖過。” “有一顆堅持的心,很好!”菱御寒的手在白墨臉龐前虛劃了一下,似乎想要幫她整理鬢邊的碎發,卻又放下,轉過身,面向明月道:“從小,我們家族興盛,我亦覺得長生大道似乎并不是很難的事。可后來發生的變故,一夕之間,周圍的一切整個兒都變了。我看到一直高山仰止的元嬰族長隕落,家族中人最后只剩下尚未筑基的我,那時候,才知道前路未知,禍福難料。” 白墨想撿幾句話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菱御寒又道:“不過,我一直醉心陣法,也是陣法將我從家族覆滅的陰影中走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也同樣不會放棄。” “有人來了!”菱御寒將白墨往側面一拉,隱入黑暗之中。這時,有兩道人影從谷底另一方走來,白墨一看,赫然是胥風和施紅二人。 “你看著,會有好戲。”菱御寒在白墨耳邊低聲道。 便見二人來回徘徊良久,突然欣喜道:“找到入口了!” 白墨抬眼望了一眼菱御寒,心中一亮:“菱道友,你剛剛是不是在洞府處還布置了幻陣?” “不錯。”菱御寒輕勾唇角,眼睛雪亮。 白墨看著胥風二人走進陣法,便一拍儲物袋,取出一道萬里傳訊符,捏碎傳訊符,說了幾句,白色的靈光便一閃而逝,飛向了冥王宗方向。白墨對著菱御寒鞠了一禮道:“此番謝謝菱道友一路以來的幫助,我也該去和師兄師姐匯合了。” “去吧,一路小心!”菱御寒點了點頭,很快便沒入了黑夜里。 白墨微微一笑,往洞府的陣法處走去。 半日后,白墨三人從陣法處走了出來,眉目間都有喜色。雖然此行開始時候遇到了些麻煩,還折損了一名同伴,但總算是拿到了一個中級法寶四方兇獸鼎,完成了宗門任務。 十多日后,白墨拜別厲夫人,以回過去洞府閉關以提升修為為由,離開了冥王宗。 選了一處荒無人煙之地,冽綃消失,白墨又再次出現。反正離天門還遠,白墨懶得自己御劍,以每月增加五顆靈石的俸祿為籌碼,懶洋洋地騎在了黃金身上打瞌睡。